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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凝成的白雾在他周身围绕,半晌,就听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竟是咳了一口血出来。这一口只是开始,他接连不断呕了许久,直到晏重灿都要急红眼了才停下。他面前的土壤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司决没事人一样拭去嘴角的血液,一声不发。
“别动。“晏重灿迅速捉起他的手腕,不容置疑的神色让司决只是轻轻缩了一下,就任他诊脉了。
他诊了一刻的时间,面色凝重,几乎是颤着声发问:“你知道你的情况吗?”
“筋脉断裂。”司决顿了顿,又道“无妨。”
晏重灿眼睛一瞪,恨不得摇他的肩膀,把人摇醒:“这是无妨?肺腑重伤,神魂紊乱,兼之筋脉近半断裂,司决,你当自己是泥人,毁了还能重捏吗?!”
这一声“司决”喊得咬牙切齿,他声音虽低,却明显是气到了极致,司决与他相处数月,还是头一回见他发脾气,竟也被唬得一愣。
沉默了许久,他道:“你怎么来了?”
晏重灿:“……”
这转移话题的本事不会是和自己学的吧?
他恨铁不成钢地道:“自然是担心你。为什么要撇下我自己来。”
“危险,”司决拿出丹药吃了几粒,平复了一会儿“很危险。”
当然危险了,晏重灿现在想起他被包围的场面还胆战心惊,不禁急匆匆表态:“我们是一起出来做任务的,以后你要干什么,无论多危险都不能撇下我。不然我就去掌事房告状!”
司决定定地看着他,听见他幼稚的威胁,蓦地轻笑出声。苍白的唇弯起细微的弧度,却像是勾起了一场盛大的春日。
“知道了。”
“那个……”崔鲤等了老半天,感觉他们说完了,小心翼翼地插话“你是怎么突破的?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打着打着突然突破境界,还这么自然顺畅,一点停顿没有,再怎么想都像做梦。
“如果我想,我此刻能直达虚境。”司决则风轻云淡,好像自己说的只是家长里短而不是什么能把人吓破胆的话一样。
崔鲤真的吓破胆了,直觉就是不信,虎牙都露了出来,很是怀疑地道:“难不成你是什么老怪,故意压制修为来虐人玩呢?”
司决没理他,只是向着晏重灿解释。
他说得很简洁,但是要点分明,晏重灿知道他体内积压的浩瀚灵力,自是听得明白。崔鲤则是迷迷糊糊,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分影堂此次携带了顾玉书亲手所制的引魂符,妄图让司决神魂紊乱,从而爆发出体内灵力,如若司决真如了他们愿,不断释放,那么先爆体而亡的就是他自己了。简而言之,司决的确受了引魂符影响,这才放出了这般可怖的灵力,使得他身受重伤,到现在神魂还不稳定。也好在他根基深厚,趁势突破才稳住了局面,也摆脱了控制。
所以他说的“直达虚境”绝不是夸口,他身怀无边灵力,完全可以一路突破,但只要他的根基有一丝一毫跟不上,待突破完成的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晏重灿这才明白,他为何对突破如此慎重。他体内的力量于任何修士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如果换做别人,只怕早已因为贪图境界而丧命。
崔鲤也听懂了一部分,抓住重点震惊道:“你是说……你当时搞那么大阵仗,其实是因为你疯了?”
“嗯。”司决颔首。
“这也叫疯……”崔鲤愕然。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克制又隐蔽的疯子,看上去明明比所有正常人都冷静“那你现在正常了吗?”
“还未。”
司决接过灵茶抿了一口,那施施然的模样,看着一点疯意都没有。
崔鲤额角抽了抽,不再纠结这件事,“对了,你知道铁皮人么?”说完怕他不知道是谁,还描述了一下“就又高又壮,胡子拉碴,一脸蠢相的那个。”
男人沉吟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见过。他企图偷袭我,被我发现,我便将玉佩给他令他做诱饵了。”
他的玉佩上有顾玉书留的气息,发现这件事后他就盘算着把玉佩随便找个妖兽绑上,正巧遇到铁皮人这个蠢蛋自己送上门来,于是干脆就送给了他。这两天可把铁皮人给坑惨了,一波又一波分影堂的人没有间隙地到处堵他,折磨得他差点怀疑人生。
铁皮人也不经吓,被他随意唬了两句,剑都没出鞘就自愿当了诱饵。
崔鲤想过很多故事,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么点事就把铁皮人折磨地失了智,只得嗤笑一声,“果然是个废物,也就是皮厚罢了,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那这个人是……”晏重灿指着被扔在角落里的男人问。这个修士被打得鼻青脸肿,司决一路把他拖进来,连衣物都烂得像抹布。
“役灵宗之人。”司决一道剑气把他打醒,然后提醒道“有无中楼。”
晏重灿惊了:“他是……当时和顾玉书做交易的那个人?”
“两个人,死了一个,这个受了顾玉书控制。在跟踪我时暴露了行踪。”
也就是说还没动手就被抓了。
这个修士缓缓睁开眼,捂着被打红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脑袋里一片混乱,直到目光扫到司决脸上,才总算清醒了,结结巴巴地骂:“卑鄙!要杀便杀,侮辱人算什么好汉!”
司决看都不看他,“顾玉书交代你做什么?”
“哼。”他吊着眼,还嚣张地呸了一声。
司决面色如常,手指一动,罡风速起,狠狠抽在他额头上,他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崔鲤:“……”
晏重灿:“……”
此时肉已经烤完,他们围在火堆边上饱餐了一顿,全身暖融融的,灵力都好像恢复了一些。
司决敲敲剑柄,又用剑气把人抽醒。
“……”晏重灿感同身受地摸了摸额头,现在才相信他师兄还是有点疯。
他醒来先吸了吸鼻子,闻到烤肉香气顿时又饿又疼,但还是硬着脖子高声发誓:“我死都不会说的!”
紧接着他便躺倒在地,流着鼻血继续晕厥。
这般反复了七八次,这金丹修士再次醒来时整个人都已分不清方向,觉得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被活活打死,眼看着司决又要抽自己,当场跪倒在地:“我说,我说,别打了。”
他就这样边跪着边哭,越说越觉得自己苦得像黄连:“你给了我们令牌后,我们就赶紧打探银台城的入口,早早过来查消息了。听说有无中楼什么交易都能做,我们俩一合计,反正宗门给了不少东西,不如就拿破鸾鸟去换点情报。哪想那姓顾的不是个东西,拿了破鸾鸟就翻脸。他练了一身邪功,一下就把老何的魂魄给剥离体外,还吞了他的功法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