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观察报告_第9章

鹤隐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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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我们已采了多少夜魄草?”

    “九十二株。”获月精神有些恹恹的“阿灿,我好困……”

    晏重灿忙把它捧到手心上,摸了摸它发冷的腹部:“怎么了?莫不是方才那一击波及到了你?”

    “不是……是我……被压制了,我感觉到此山深处有上古飞兽坐镇,你记得……千万不要去往高空。”

    晏重灿见它眼皮耷拉,眉头皱起,却也无可奈何“你好生休息,大不了我们在此过上一夜,待日出后阵法消失再走。”

    “不行,太危险了……”

    “出不去,也不能飞,与其在这山中四处寻路,不如索性寻个地方隐蔽身形,以不变应万变。”晏重灿将它轻轻放入心口前的内兜“我一定会保护你。”

    获月已经没有精神反驳他了,在极端的血脉压制下,它被强制进入了自保性的沉睡。

    晏重灿几番试着催动自身的光亮,却是毫无用处,几乎已经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

    轻叹一声,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耳部,循着声音辨别脚下山路,跌跌撞撞一个时辰有余才在隐蔽的小丘下摸索到了一个低矮的洞穴,几乎只能装得下一个单薄的少年人,好在他身形削瘦,方才勉强挤了进去,再在洞口扯下藤蔓作了遮掩。如没有比他修为高的人过来查探,兴许是无人能找到他的。

    他安静地缩在洞里,身子一动,骤然发现洞里长满了夜魄草,身下还压着好大一片,愕然间简直是被这惊喜砸了个头晕目眩。

    洞穴肯定没人来过,夜魄草长势甚好,比群山外围的灵气浓度高了不少,晏重灿一株一株小心地拔,神识外放,仔细着不伤到根茎,待到全部摘完也数不清一共多少,就累得倒头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客栈依旧空荡,但也有少许修士带着灵草回来了。

    司决正坐在窗台上闭目打坐,骤听门被敲响,他手指一动,门锁落下,是葛慕云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师兄,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告诉你……”

    “何事?”

    “回来时,晏……晏前辈说要帮我们忙,便自己前往夜魄狱山了,他嘱咐我们莫要告诉你,可是这般晚了,他却,却还没回来……”

    司决双眸立睁,面上竟带了一分形于神色的怒意:“糊涂!”

    “师兄,我知道错了,都怪我们昏了头才答应,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回去反省。”

    说罢,一道罡风将葛慕云直接推至门外,大门砰得一声再次合上。

    司决僵硬地坐着,半晌,他紧咬牙关,利剑出鞘,竟是再次御剑而起。

    他如一尊煞神般一步步踏进黑雾,自光源被阻绝后,他便没有再睁开过眼,只用神识引路寻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神识一刻不停地在夜魄狱山搜寻,所用时间之长范围之广,即便是素以神识深广如渊海著名的他也已头疼欲裂。

    此地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司决似乎很了解这种黑暗,即使视线受阻也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始终如履平地,而他的剑只出鞘便震慑了一众凶兽,皆躲在远处惶惶不敢上前。

    有些修士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原本还想借灵兽之手除了他,却不想是这种场面,又见他根本不采草,一时也方寸大乱,于是这场长久的搜寻竟是无一人打扰,平静得好似他单独在另一个世界。

    “晏重灿!”

    神识化作的喊声犹如惊雷般在晏重灿脑际炸开,他身子一抖,睁眸的一刹那竟是遍体生寒。洞口有数双放光绿眼正幽幽地盯着他,这森冷绿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格外瘆人,还不知这群野兽已经虎视眈眈了多久。

    晏重灿下意识就要执剑杀出一条生路,刚要动手就被飒飒风声猛地定在了原地。

    一切似乎只是弹指间发生的事情,那凛冽剑气有着摧枯拉朽之势,就如万千利剑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磅礴又冷漠,晏重灿虽看不见,却也听得出这一招强到了极致,用剑之人对剑的运用已然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转眼风止,绿眸齐齐如烛火熄灭,再没了动静。

    晏重灿试探着将藤蔓撩开,伸手一探,果然那群野兽都被一击毙命。

    “敢问是哪位道友……”

    “出来。”

    是司决!晏重灿心头一跳,他摸不准自己此时的心情,身体却几乎是不顾脚下危险,循着声音跌跌撞撞跑到了他跟前:“司决?你怎么来了?”

    司决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喜怒:“你可无恙?”

    “无恙,你呢?”

    “嗯。”司决洒然转身“跟我来。”

    晏重灿就跟在他后头一步步地走,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推测出是葛慕云他们告了状,又见自己未归,所以来找自己的,不禁感动非常:“抱歉,是我自作主张让你担心了。谢谢你能来找我……还救我一命。”

    司决没说话。

    晏重灿只好讪讪闭嘴,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赶路。

    然而,眼见着司决仿佛心有地图一般走得毫无误差,晏重灿钦佩之心再次涌上,还是忍不住开口:“没想到司道友能在此等黑暗中行走自如,分辨山形,在下当真……”晏重灿没能说完,因为他听到司决闷哼了一声。

    男人身形不稳,竟是差点滑落下山崖。

    晏重灿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司决的手,为他分担一点力气,这才惊觉他手上冰凉,覆满了冷汗。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出群山深处,些微天光洒落,晏重灿隐隐约约看出司决的脸色并不太好。

    似是找到晏重灿后,他用以强撑着自己的那口气就已尽皆消散,层层被强行忘记的记忆再次灌进他的脑海,让他如被铁索缠身,如坠万丈冰海,竟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司道友,你莫不是怕黑吧?”晏重灿本是想缓解他的紧张,故意打趣,哪知那牵着的手却在闻言后骤然颤抖,虽然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晏重灿也不禁心悸不已。

    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忙走到前面,紧紧牵着他的手为他领路:“你神识催动过度,接下来还是由我来罢。”

    司决闻言本也只是默默地走,蓦地,他眉梢轻挑,几点微光就这样映入了眼中,那光温柔而纯净,化去了他满身冷厉,柔和了他眉眼轮廓,几乎引得他心生雀跃。

    幽暗中一切都没了曾经景色,他两侧是幽灵般的森林,脚下是如地府之路的小道,而他眼前的,却是微弱又耀眼的光。

    晏重灿催动着身上的光芒,温润的玉光一点点围绕在他周身,像谁抖动了天幕,洒了他一身星屑。

    他尽情地发着光,那些光在他身边随他走动,有如蝴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