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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书是吴即韫的直系部下, 他才有权衡量叶君书适不适合参与物资运送。
事实上, 户部这边也是要出人协助运送物资,这一大批捐赠物资经由户部之手, 肯定需要人从旁协监督, 确保每一笔都落实到百姓身上。
吴即韫也在思考户部这边的人选。
前面几次议事, 主要是商议如何解决物资问题, 如今得以解决,叶君书的功劳最大。
就算叶君书不去运送物资,他的功劳也是不可磨灭,而且有李家做后盾,不仅泰安帝对他越发看重, 他也是为有这么个有前途的下属骄傲,只要他在自己手下一天,他的任何功劳, 自己都能沾一份。
即便将来离开户部,只要他们维持好关系,也有香火情分在, 所以叶君书好,对他来说更有利。
而叶君书如今, 晋升只是早晚的事。
这么有前途的光景,吴即韫不清楚叶君书还会不会去涉险, 在他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而叶君书也没主动请缨。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这个人选。
他的那些属下,都是弱不禁风的, 而怀河洪水未退,恐怕会有危险,这一时之间,让谁去都是个难题。
只是如今,大皇子亲自开口要人,其他大臣亦十分赞同。
正为难之际,只听泰安帝询问他的意见。
吴即韫犹豫片刻,只得道:“叶郎中确实是个良才。”
但是具体要不要他去,最终还是得泰安帝下决定,吴即韫将球踢回给泰安帝,自己做个和稀泥,两边不得罪。
泰安帝沉吟片刻,最终下令道:“此次赈灾物资,就由大皇子夏侯宣玳带领军队,户部度支郎中叶君书协同。”
末了又道:“威武军卜大勇将军率五百士兵护送,直接听命于大皇子。”
“儿臣领命。”
“臣领命。”
叶君书和同僚们正在做最后的物资整理,将东西装载好,随时可出发。
在接到圣旨时,叶君书还有些诧异,怎么无缘无故的,这份差事就砸在他头上了?他可没跟李玙说过自己想去的心思。
总不会是阿玙让人帮他争取的吧?
虽然惊讶,不过他还是欣然接受。
他本来有意去怀河一趟,如果能将协助物资押送的差事揽在身上最好,只是这也是一个升官机会。
叶君书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出风头,再将难得的差事揽过来,吃相未免有些难看,同僚心里也会对他有意见,所以就忍住了毛遂自荐。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份差事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叶君书是极为高兴的。
再一听,他之所以能得这份差事,是大皇子在朝上主动提起的。
叶君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阴谋。
在上京这个地方,天子脚下,还有李家人在,大皇子再是记恨他,也只能呕着气,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在洪灾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
叶君书自然是无所畏惧,大皇子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对他动手,如果来暗的,他有所防范,自然可以避免。
何况还有威武军在,叶君书的安全更有保障。
叶君书想,估计泰安帝也知道了他和大皇子的恩怨,从他点了威武军一起护送,就知道泰安帝是看重他,有意保护他。
既如此,他又有何惧?
自己警惕些,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玙在知道叶君书将要和大皇子前往怀河,担忧不已,甚至说出一起去的话来。
倒是叶君书阻止了。
他宽慰道:“陛下没有让你去,你私自决定的话,难免留下给人攻讦的把柄,陛下也不会高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何况还有威武军在。”
叶君书很是高兴,李玙对他如此上心,他心里涨得满满的,觉得很幸福。
李玙一想,的确有威武军在,但是心中担忧不减。
自古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之理,他们明知道大皇子极可能会借此对叶君书不利,即使自己再警惕,也是防不胜防。
李玙如何放心得下?
卜大勇是卜元豹和卜元虎的父亲,是李玙的父亲的亲信部下,人不聪敏,但甚是英勇,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类型,但人胜在一点好,就是听话,性子极为耿直。
当初就是李父指哪打哪,从不会去思考那些七弯八绕的事。
自己收到李父什么指令,就怎么做。
如今积攒多年的战功,也可以称得上一声将军。
后来李父不在,卜大勇知道自己的性子,这么多年就只服气李父一人而已,李父不在,他也就退下来回京了。
当年就是一头牛的脾性,他本来年纪就比李父大得多,这些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众多,也该从前线退出来了。
卜大勇在威武军军营里当个教官操练新兵,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唯一操心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崽子,一个跟席家的那个私奔了到现在不见人影,一个跑边塞去了。
卜大勇本人是没啥想法,席家那可是个独子呢,他们那边也没说啥,自己家可是两个崽子,可是架不住家里有个爱无理取闹的夫郎,整天吵嚷着要抱孙孙。
卜大勇被闹得脸都绿了,然后贯彻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行为,最后在军营里安窝。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躲得过夫郎,卜大勇看着面前的十一道催令,再来一道,就集齐十二道了。
那是他最后的宽限……
卜大勇觉得自己心里苦,崽子大了都会飞了。一个崽子海上飘荡,一个崽子边关不回,让他如何将这两个逮回来成亲生子?
当然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一个已经有对象了,如果始乱终弃,找别家哥儿生孩子,辜负席家小子,他还会打断自家小子的腿。
一个为大夏守护边疆,晚点结契算个啥?
可惜和夫郎意见不合……
这、这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还真躲不起。
卜大勇看着面前十一封催回家的信,仿佛自家夫郎杀气腾腾的眼神就在眼前,一想到今晚要回去面对,就觉得头痛。
比他上阵杀敌还痛苦。
然后就接到朝廷让他押送物资至怀河地区的命令。
卜大勇顿时哈哈大笑。
真是天助他也!
他再也不用怕回去面对夫郎啦!
这个差事真是及时雨啊!
然后他昂首阔步地回家去!
叶君书接了圣旨后,交代了下自己手中的工作给下面。
他之前请假回家三个月,刚把积压的工作处理完,没两天又要出差。
索性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叶君书将自己手中的事务分派下去,简单交代下就行。
行程比较赶。
幸好要押送的物资已经全部装载完毕,可以随时出发。
这些物资已经层层把守保护好。
叶君书得了通融,还未到散值时间就先一步回家,好做交代。
叶君书匆忙回到家,李玙已经在为他收拾包袱,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
两人互通有无,李玙想跟着去的想法被拒绝,神情有些郁郁。
想了想,他又道:“我去向陛下请旨。”这样就不算是私自出行啦!
叶君书见李玙还没放弃,不由好笑:“这么离不开我?嗯?”
李玙听到叶君书还有心情调笑,顿时没好气,他哪是离不开人?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叶君书轻笑一声,握住李玙的手,看着李玙的双眼,神态认真,“阿玙,你不必担心,我保证,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不会有事,这个世上,我只信任你,孩子们都还小,独独留他们在京城,我不放心。”
李玙想到孩子们,亦有些迟疑。
的确,孩子们都还太小,以前还有大哥在,自己的人也多,有李长川看着,就算李玙和叶君书不在,他们也能放心。
但是如今,李大哥已经带着自己的部分亲信离京,他们留在这里绝对信任的人手不多,到时叶君书离开,肯定还要带走一部分……
如果拜托李皇后,到底路哥儿、勤哥儿年纪渐大,而且不比他和李皇后的关系,长期住宫中对他们也不好,而且小为还要上学,不方便。孩子们交给谁都不放心,李玙还真走不开。
叶君书观察李玙的神情,就知道他想通了,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李玙的额头,他才道:“所以,家里就交给你了。”
李玙郑重点头。
“我让李甲和李乙跟着你。”单单威武军还不够,李玙还将贴身保护自己的最厉害的两个护卫给出去,近身跟着。
明面上的风起云涌叶君书或许应付得来,李玙就担心大皇子来暗的。
大皇子对叶君书的记恨,李玙十分清楚。
这么多年,大皇子只在叶君书身上吃过亏,而且他现在明晃晃是李家的人,而李明两家的恩怨,已经是水火不容,更是加深了这个矛盾。
叶君书初露锋芒,谁人都看得出他的价值有多大,潜力有多高,成为自己人是一大助力,但若是为敌,必定被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如果叶君书出事,对李家这边是一大打击。
李玙是真担心大皇子会不管不顾,坚决要除去叶君书。
如果叶君书将来出事,泰安帝即便再愤怒,难道他还会为了一个外人杀自己的亲子?肯定不会。
李玙认真道:“你一定不能出事。”
叶君书回应:“我保证。”
李玙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继续为叶君书收拾东西。
外出办事的官服要带一套,常服要带两套,还有随身物品,火折子干粮之类的也要准备充分。
即使不考虑大皇子会不会出暗手,怀河地区那边洪水未退,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所以需要做万全准备。
叶君书坐在一旁看着李玙为他收拾,目光柔和。
他的行程很赶,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出发,时间不等人,早一点运送过去,百姓就早一天安置好。
晚上路哥儿和叶君为回来,叶君书才对孩子们说自己出差的事。
孩子们回来休息一天,就各自做自己的事上自己的学了。
孩子们听到叶君书又要出差,心中自然十分不舍。
双胞胎一左一右紧紧抱着叶君书,肉肉的嫩脸贴着叶君书的脸颊,不停地问——
“大哥去哪里呀?”
“大哥要去多久?”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
叶君书十分耐心地一一回答,哪怕孩子重复又重复问了,也不厌其烦。
这次出差,他的任务只是押送物资而已,物资运到后,等安排好后续,他们就该回来了,应该不会逗留很久。
这个洪灾地区已经有钦差大臣带着工部部分官员过去,一个负责安置管理百姓,一个治理水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何况怀河离京城并不远,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的路程,比晋江那边还近,而且现在刚到秋天,正是好赶路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回来。
勤哥儿突然问道:“哥么也去吗?”
叶君书笑道:“哥么不去,哥么在家陪你们。”
勤哥儿“哦”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只眨巴着眼看叶君书。
孩子们知道李玙会留下来陪他们后,就放心了,看着叶君书没有那么不舍。
路哥儿笑着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帮哥么看好家里的。”
双胞胎也道:“大哥放心,我们会听哥么的话的。”
叶君书看着一群懂事的孩子,心里甜滋滋。
“嗯,要听哥么的话,不许调皮。”
“大哥要早点回来啊!”
“我们会想大哥的!”
“好……”
叶君书安抚好孩子们,回到房间就和李玙温存了。
说来自那次疯狂后,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亲密了,叶君书自然是想的,错过了今晚,他们就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不过叶君书今晚极尽温柔,李玙并没有什么不适。
事后叶君书抱着李玙,轻声说话。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军营了吧,多陪陪孩子……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找太医看看……”
叶君书将自己能想起来的事都交待好。
李玙静静听着,不时给声回应。
至后半夜,叶君书不再说话,而是抱着李玙。
自结契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还真舍不得。
他现在就担心他不在阿玙身边,阿玙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他会不会准时吃饭,按时睡觉,会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不过饶是叶君书再不舍,也到了第二天。
天色还未亮堂,叶君书就轻手轻脚起来了。
他抱着李玙一晚未眠,眼底下都有些黑眼圈,不过并不是太困。
叶君书才刚穿好靴子,李玙就突然像是被惊醒似的,蓦地动了一下,而后睁开眼睛。
一开始似乎有些迷糊,待看到背对着他的背影时,李玙的双眼瞬间清明,而后坐起身子。
叶君书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看到李玙已经清醒,不由道:“把你吵醒了?”
李玙摇摇头,自己也下床。
他心里本来就记挂着事,想着自己要早点起来,送送叶君书,只是他被叶君书抱着一整晚,睡得很香,如今醒来,倒是有点晚了。
叶君书拿起一旁的外衣,给李玙穿上。
外头侍从可能注意到主房的动静,叶君书两人穿戴好,就有人端盆进来。
两人洗漱好,一起吃了顿热乎乎的早膳,随后叶君书就带着李玙给他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离府。
李玙走在叶君书身边,一直送到门口。
末了忍不住叮嘱道:“我给你捡的上药,要随身带在身上。”
叶君书自然认真应下。
李玙给他准备的药膏都是极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他的救命药了呢!
……啊呸呸!最好这些药都无用武之地。
叶君书几人出到府门,门口已经有护卫牵了一匹马。
李玙给的护卫,除了李甲和李乙,还有其他,不过那是混进威武军里的,到时借由卜大勇的手送到他身边,自己只带了明面上的两个人。
叶君书利落上马,随后对李玙道:“你回去吧。”
更多的话,叶君书昨晚都已经说了,此时也没有时间给他儿女情长,叶君书定定看李玙一眼,而后策马离开。
李玙看着叶君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好一会儿才返身回去。
不知为何,他才刚和叶君书分开,就开始思念了。
明明自己不是那种依赖黏糊的人,但是此时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叶君书从府里离开赶到集合点户部,天色才刚刚亮起,不过初阳尚未升起。
户部已经人来人往。
叶君书来得不是最早的,却也不是最晚的。
他环顾一周,大皇子人还没到。
不过威武军已经到了。
叶君书带着李甲和李乙去和卜大勇打招呼。
叶君书虽然和威武军的将士接触不多,最熟的人只有廖副尉父子及卜元豹兄弟和席元义,其他的很多就混个脸熟。
不过叶君书在威武军的大名却是耳熟能详。
属于哥不混江湖,但江湖处处有哥的传说那种。
……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差不离了,威武军上下,都是认得李家三公子的夫君的。
但毕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叶君书简单打了招呼,就去核对物资的数量和实物了。
这批物资之重要,不容半点疏忽。
即便之前装载时是叶君书亲力亲为的,在出发前也要再详细检查一遍。
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些物资会不会被人动过。
尽管这里戒备森严。
如果出发前物资有问题,那就是户部的责任,如果出发后才发现物资由问题,那要追究的,就是他们这些负责运送的人了。
当然,他一个人检查是检查不过来的,他让威武军的士兵们随即检查,自己负责统筹。
威武军有五百人,他只要两百人,毋需多久就能将这些全部核实完毕。
叶君书自己趁有时间也会随即抽查。
到了出发前一刻,叶君书才将这些全部检查好。
而此时,大皇子才带着一干部下姗姗来迟。
因大皇子身份特殊,他带着自己的护卫过来,没人说什么,毕竟是皇室贵子,怎么也需要人保护。
大皇子到来,叶君书随卜大勇和户部其他同僚一起见礼。
虽然户部去的人是他,但是物资交接这么重要的事,基本上户部主事以上的官员都在,连吴即韫也出来露了脸。
夏侯宣玳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不好意思,来晚了,不知是否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夏侯宣玳态度和煦,让人觉得春风满面。
吴即韫等人自是客气回应:“哪里,哪里,大皇子言重了,时辰还早。”
这倒不是纯粹拍马屁,夏侯宣玳并不算迟到,也就是踩点而已。
夏侯宣玳还特地和叶君书打招呼:“叶郎中,别来无恙。”
叶君书神色不变,恭声回道:“劳大皇子挂念,下官很好。”
夏侯宣玳笑意盈盈:“那就好。”
夏侯宣玳和众人寒暄几句,而后笑问:“可是可以出发了?”
“自然。”
浩浩荡荡的队伍不多时就朝城门出发。
内城到城外有一段距离,叶君书一行人从户部出来时,街上还是冷冷清清,等到城门口,已经是人声鼎沸。
大家都知道这支队伍是赈灾去了,老百姓们都出来看热闹。
尤其是那些参与捐赠的百姓,骄傲地对身旁的人说着,这里面也有他捐赠的一份的话。
叶君书忍不住左右看了下。
早上起得早,孩子们没有起床,但是叶君书觉得,阿玙一定会带着孩子们来送他。
果然没多久,叶君书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李玙和孩子们。
“大哥!”
“大哥!”
孩子们站在街道旁二楼栏杆边上,看到叶君书望过来,拼命的招手。
叶君书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这时,夏侯宣玳策马过来,走在叶君书身边,他亦看到了那群蹦跶的孩子,唇角露出个笑容,“叶郎中和令弟们的感情深厚,真是羡煞旁人。”
叶君书的笑容几不可见地淡了淡,接着笑容真切,“大皇子说笑了,大皇子对其他皇子殿下的爱护,才是让旁人钦羡。”
叶君书可没白说瞎话,他对大皇子的观感不好,但是大皇子的确表面工作做得还可以,面上是一副好兄长做派。
泰安帝也是夸赞过大皇子友爱兄弟。
夏侯宣玳显然很是受用,脸上笑意更甚。
叶君书心中的警惕更深,几个月不见,大皇子的表面功夫更到位了,以往那么记恨他,叶君书还能从他眼神里看出点来,但是如今,竟然还言笑晏晏的和他搭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君书笑容满面地恭维大皇子几句,不过没再抬头看孩子们。
夏侯宣玳倒是抬头看了眼,恰好对上李玙那双清冷的眼神,他的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