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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高端霸气上档次、酷帅狂拽吊炸天的大BOSS,厉晨当然不可能是光杆司令。他有一个十六人的团队,最信任的副手叫厉夕——就是倒霉悲催地曾经被索马里海盗抓去的那个。
——此人2月22日跟他一并乘坐同一班飞机,位置就在他的右边。厉晨查看了网页的源代码,发现这个网站是八天前才建立的——他重生到陈余一身上不多不少也有八天了。
看这样子厉夕跟他一样也有一段离奇的经历。厉晨从留言IP一路追踪下去,显示此人的地址是美国费城,不仅如此,厉夕似乎是有意想要让旁人追踪到他的地址,并没有使用代理IP。
厉晨拉开键盘,在留言版面打下一串数字,便关了电脑,扫视一圈房间,确定跟自己来时没有什么不同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他来时碰到的两个病人仍然在聊天,如果按照他进来时的格局,其中一个的视线范围正好可以看到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口,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厉晨站立不动,静静等待着,过了十多分钟后,那两位病人才说过瘾了,各自回房了。他把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隙,耳朵靠在门边上又多等待了三秒,在走廊上没有听到其他人走路和呼吸的声音后,方才闪身出去。
如他所料的一般,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厉晨微微一笑,把房门关好,走到垃圾箱旁边把自己的陶瓷杯碎片收拾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得知厉夕也重生到了这个世界的消息,他的心情着实不错,厉晨刚刚在网站上留言表示,自己平安活着,不过此时时机不对,详情以后再说。
厉晨很了解自己的搭档,厉夕是一个极有耐性且心思极为缜密的人,有这一句话稳他的心,其余的事情不用厉晨多交待。
陈妈昨天中午来送饭时告诉他,今天六点钟自己忙完后就会把小儿子接走,厉晨的伤口愈合得不错,只需要在家再静养一个星期,就能够回学校上课了。
护士帮着他一块整理好书包和私人用品,等到晚上九点钟了却仍然不见陈妈的踪影。护士还在思量着看是不是给病人家属打个电话,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初中生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她也并不陌生,护士记得这个人是陈家的大儿子,名字叫陈起。陈桃花第二天就出院了,这一个星期陈家四兄弟就再也没来过医院,算起来也就是陈余一和陈桃花刚住院的当天,护士跟他见过几面。
“余一,今天动物保护组织接了三桩虐猫的投诉,她今天忙了一整天,实在动弹不得了,让我来接你回去,出院手续等她明天休息过来后再来给你办。”陈起说话时脸拉得很长,声音也硬邦邦的——他还在为陈余一主院那天的态度生气恼火。
陈妈是一直忙动物保护组织那边的事情,到八点回到家,张罗着看陈桃花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之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冷不丁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来接小儿子出院的日子。
不过想想陈余一都在医院里面住了七天了,多住一天也没有什么。陈妈自己实在是累得腰酸背痛了,她一整天都在痛心疾首地教育虐猫的公民,说了一天的话,嘴皮子也乏了,
陈妈本来都打算明天再来了,恰好起承转合四兄弟正好从外面回来,听了她的话,陈起主动把来接陈余一的任务给应承下来了。
他这几天怎么想怎么觉得心寒齿冷,桃花昏倒又不是故意捅你刀子的,你竟然话里话外还怨恨上了,一点为人哥哥的气度都没有。
陈起打算着,在医院里有护士看着不方便,回到家里有爸妈看着也不方便,倒不如自己趁着接余一回家的路上,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是当哥哥的本分。
厉晨坐在床沿上,眼梢扫到陈起微微闪烁的眼神,心中对他在打什么主意已经有数了,并不说话,冷眼看着他跟护士周旋。
护士一听陈起的话就心里窝火,她照顾厉晨时间也不短了,多多少少有了点感情,看陈家人的做法着实不太顺眼,侧眼一瞄见厉晨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终于自个儿忍不住道:“余一从六点等你们到现在,有三个多小时了,就算是工作忙,难道打一个电话过来率先通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陈起听她话中颇有些指责之意,皱起眉头道:“我们妈妈是动物保护组织在台湾的负责人,她每天大大小小有多少事情要处理啊,就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罢了,我前面都解释过了,你这人怎么还抓着不放?”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厉晨,抬高了声音道:“余一,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说得带着点威胁警告的意思,护士一听就更不乐意了,同样抬高了声音:“再忙,难道能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得了?我也听说过陈太太是有爱心的人,果然是对猫啊狗啊的真有爱心。”
——这真是爱心人士呢,爱猫爱狗却对自己儿子这样,难道她儿子在她心中的份量还不如一条狗?再说了,那个小女孩儿住院的时候,陈家父母两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怎么那时候顾不上动物保护了?这话有点难听,说出来恐怕陈家小儿子会伤心,护士差一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忍下了。
陈起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扭头瞪了她一眼,动动嘴唇却不知道如何回话,扭头看向厉晨,见这小子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陈起是四个人中的大哥,一向是陈家下一代的领头人,弟弟们崇拜着,大人们夸奖过,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看着厉晨,总感觉对方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讥讽来,心中一时大怒,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回去晚了会让爸妈担心的!”
护士这一个星期以来早就对见天不知道忙些什么,连儿子都丢医院不管的陈家父母不满了,平时顾虑着不好议论别人是非,她也只能装看不见。好不容易把心里面嘀咕的话说了,她也没有止住:“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余一伤还没好呢,就这么大吼大叫的?”
——哼,要是以前我对自己弟弟当然不至于这样差的态度,都是因为余一怨恨上桃花了,我才看他不顺眼的。在陈起心中,这部分内容属于家丑,说出来让别人知道陈家出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小儿子,也是给陈家抹黑,所以不能拿出来跟护士解释。
他干脆就全当听不见护士在说什么,见厉晨脚边放着一个小包裹,便知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了,大踏步走上前,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走了!”
陈起说罢,见护士张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又是气恼又是头疼,顾不上别的了,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拔腿小跑了出去。
厉晨弯弯唇角似有若无笑了笑,侧眼看向护士,轻声道:“谢谢姐姐。”这护士人是真的不错,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是真心为他鸣不平,只可惜陈家这么多人中都没有出现一个这样的正常人。
“你呀,也该硬气一点,才能不被人欺负呢。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劈头盖脸骂一顿,他们也不敢再那样对你了。”护士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她是真心觉得这个陈家小儿子比他爸妈和四个哥哥可爱多了。
劈头盖脸指着人鼻子大骂一通那叫撒泼,厉晨自然不会去干——就算他不干,这不是也有人帮他干了吗?不用自己浪费力气。
他再次道谢后,提着小书包走了出去,看见陈起正气呼呼站在门口等着,便把手中的书包塞给他道:“提着包。”
陈起一听,看到递到眼前的浅蓝色书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给你拎包的人吗,你支使谁呢?”
这人脑子是真不好用,厉晨面无表情接话道:“你连这种事儿都不办,那你来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他并不是真正的陈余一,其实确实不知道回家的路,不过不妨碍随口一说糊弄陈起。
陈起愣了一下,想想似乎陈余一说得确实有道理,他被派过来是为了接人出院,最繁琐的出院手续不用自己操心,要是再不帮病人拿行李,似乎确实白跑了这一趟。
想是这么想,他看厉晨说话时的神态却格外不顺眼,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默默把书包接了过来挂在右边肩膀上,一路跟着厉晨走下楼梯,直到从住院部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不对,自己来这儿又不是为了给人拎包当佣人的,而是来给这小子做思想工作的!陈起郁闷至极地抽动一下唇角,怎么就被人轻飘飘一句话给绕进去了呢?
☆、陈起的训弟教育
陈起花了半分钟时间来谴责自己刚刚的脑抽,看着厉晨留给他的后脑勺更加郁闷,顿了顿才打起精神道:“余一,你先等等,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厉晨的后脑勺压根就没有摇晃过,他都懒得回头看这具身体的大哥一眼:“说呗。”有屁快放。
“难道你就是用这种姿态来聆听大哥的教诲?停下来转过头来!”陈起心头又有点蹿火,心想着余一是被桃花捅到了肚子又不是捅到了脑子,怎么行动说话都跟先前大不一样了呢?
还聆听教诲呢,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厉晨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你在病房跟护士姐姐话都没有说完就急着走,不是说我们回去晚了爸妈会担心?”
陈起又是一愣——其实啥陈家父母会担心也不过是一句托词——不过被人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堵嘴,尤其厉晨还特意点明这是他跟护士斗嘴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解释一番这其实是他为了自己落荒而逃时不那么丢人而找的借口。
他琢磨了半天,最终只能退了一步:“那好吧,一边走着路我一边跟你说也可以……”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起总感觉自己的气场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尤其厉晨正眼也不看他,更显得自己没面子了,却也只能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生桃花的气了?”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厉晨脚步停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他:“没有。”他停下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边走了。
陈起妄图从他的面瘫扑克脸上看出些什么,努力了半天却最终失败了,低低咳嗽一声,率先抬腿朝着右边拐去:“嗯,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我心目中的好弟弟可不是这样推卸责任、心胸狭窄的人。”
稍稍一停顿,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又着重强调道:“当哥哥的跟妹妹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很可耻的事情。”
有的没的。厉晨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姑且不论陈桃花往人肚子上捅一刀的行为能不能被归结到“有的没的”里面,单说这一刀的后果,原主被他这个西贝货冒名顶替了,说来也算是连命都没了。
至于陈起觉得他“推卸责任、心胸狭窄”云云,厉晨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却也懒得问,省得给自己找难受。
陈起心中仍然不放心,生怕这个最小的弟弟还在暗中气恼着自己的宝贝妹妹,然而被厉晨轻描淡写的模样弄得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也不甘心住嘴,这个话题不好再提,陈起想着自己大老远跑一趟医院还被护士冷嘲热讽了一顿,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总不能就说两句话就算了,因而又道:“余一,不是哥哥说你,我和承比你年龄大不少,你自然拍马也赶不上,不过这也就算了,我们也没想让你这么出息。可是你看看,转和合也不比你大几岁,转是五年级头一名,合昨天还获得了遥控车比赛全台湾季军——你应该向他们多多学习才是。”
……遥控车比赛全台湾季军,还真是了不起。厉晨轻轻一撇嘴角,他重生前开过美国弗吉尼亚级核潜艇,如果不算中途奔跑时间,他一个人能完成核潜艇60%以上的操纵。
至于啥小学五年级第一名,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厉晨的副手厉夕是耶鲁大学骷髅会成员,具体成绩他没问过,不过能获得骷髅会准入资格,最差也是耶鲁综合排名前十五名的学生。
不过,厉晨记得陈余一的日记中有明确写到过,原主本人也是一年级第一名。陈余一当时高兴得不轻,那篇日记是所有日记中难得的暖色调,一点都没有写平时自怨自艾的话语。
他抬眼看向陈起,见其说得一包带劲的,打断道:“其实我也是一年级第一名的。”
陈起教训起他来感觉格外顺口,说得正起劲儿呢,冷不防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最小的弟弟原来跟三弟一样都得了年级第一名。
陈起仔细想了想,隐约记起几个月前他们一家人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好像陈余一确实提到过一句,不过那天正好是陈合得到遥控车比赛总决赛资格的时候,全家人都在为陈合庆祝了,倒没怎么注意到陈余一的好成绩。
嗨,难道能怪我不记得吗,什么时候说不好,谁让你巴巴地非要赶在那一天说?大家都在为合高兴呢,谁还顾得上你?陈起念头一转,十分自然地把责任推卸出去,还顺带着找了另外一条批评的理由,改口道:“不过就是一次期末考试第一名,你转哥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你上次期末不是还只考了倒数吗?”
其实不是上次期末,只是开学第一次小考,陈余一确实是倒数,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写日记的时候还忍不住掉了眼泪嚎啕大哭,那一页纸都给泪沾的皱巴了,字迹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