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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夏,你终于醒了……”黎天瀚惊喜的去按警报灯,唤着医生赶紧过来。
伸手,替她将额前的发丝拨开,看着她惨白的娇弱面孔,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或许是歉疚,“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多得事情为什么偏偏要一个人承担着呢!还有……那颗子弹!明知道自己不能流血,怎么还……”
“哥,我没事,现在不是已经好好的了吗?你看,什么都没问题,不是吗?”吕冰夏笑着,安抚他。
黎天瀚的眼底写满着惭愧,低头叹了口气,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她不仅因为这次受伤流血过多,导致身体又再次虚弱不少,孙志浩说,以她现在的体力,再熬一个月都算是奢侈了的,更何况,他还让她……丢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冰夏……”
黎天瀚的手,扣上吕冰夏冰凉的小手。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这个女孩,当真是他的亲妹妹,该多好!
“有些事情,我并不想瞒着你……”
“恩?”吕冰夏错愕的眨了眨眼。
“其实,你之前,怀孕了……”黎天瀚的声音,很是低哑,“对不起,因为那枚子弹流血过多的缘故,那个孩子……必然不能留下来,所以……医生为了保全你,把孩子,拿掉了……”
黎天瀚的话,彻底让吕冰夏震住。
她久久的愣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找不回任何思绪来。
亦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滴眼泪还是不自觉的从她的眼底漫了出来……
虽然,仅仅只有一颗,但,她还是哭了。
虽然,她不爱那个男人,甚至于,恨透了那个男人,但,那毕竟是她的孩子……
小手,不自觉的覆上她那早已空空如也的小腹,问他,声音很轻,还带着轻微的哽咽,“孩子,多大了?”
“很小,才不过十几天而已……”
吕冰夏闭上了眼去,眉心不停的颤抖着,再挣开眼来,眼底已是一池平静。
她笑笑,“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冰夏,不准说这样的话!”
吕冰夏温婉的笑开,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哥,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恩?”黎天瀚狐疑的看着她,“你问,我如实回答你。”
“好……”吕冰夏欣慰一笑,“我就想问问你,我的病,还能熬多久?”
黎天瀚怔忡了一秒,深邃的眼眸凹陷了几分,眸光也瞬间暗淡,沉默,不语。
“哥,你答应我,如实回答的。”吕冰夏有些急了。
“好!我如实回答你……”黎天瀚不忍欺瞒她,最终,老实告诉她,“其年说,你由于这次流血过多的缘故,你这身体,最多可能只能熬一个月了……”
一个月,这还算是身体状况好的情况下,如若再流血,可能当场死亡的概率都有!
黎天瀚的答案,让吕冰夏一怔……
下一瞬,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的往下涌。
“也就是说,我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跟你在一起了吗?”她呜咽着,痛心的问他。
黎天瀚沉默,只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哥,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是不是?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的,我还想陪着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哥……”
吕冰夏终是崩溃决堤,小身子埋进黎天瀚怀里,无助的哭得像是个泪人儿。
搂着怀里的柔弱的女孩,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她对于生命流逝的绝望……
心底的歉疚,越发深重。
“冰夏,别担心,哥一定会帮你,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的……相信我!”
终于,怀里的吕冰夏破涕为笑,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一边替自己拭泪,“哥,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重新赋予我新的生命……”
门外……
谢安蕾站在那里,手心,一片冰寒。
连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心底,惶恐,不安,还有痛心,将她死死缠绕着,有那么一瞬的,几乎让她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灵魂,宛若被里面这一双人儿,活生生从她的躯体中揪了出来……
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再次被他们残忍的撒了一把盐,锥心刺骨的痛,直入骨髓!
手,紧握成拳……
手指,深深地掐进冰冷的手心中,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
黎天瀚……
她吕冰夏,于你,真的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以至于,即使赔上她宝宝的这条性命!!
终于……
她转身,面色漠然……
一身寒凉的出了医院。
“谢安蕾,你没事吧?”佳佳做完检查出来,就见谢安蕾一脸冰寒的站在那里,等着她。
而她的脸色,更是惨白得有些可怕。
“谢安蕾,你怎么了?是不是宝宝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这幅样子?”佳佳担忧的抓过她的双手,却蓦然发现,她的手,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
“天,你的手,怎么冷成这样了……谢安蕾,你别吓我……”
听得佳佳在耳边不停的唤着自己,谢安蕾才猛然回神过来。
“怎么了?干嘛无缘无故的掉眼泪啊?”谢安蕾歉疚的忙去替她拭泪,刚刚自己真的吓到她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宝宝有问题?”
“没!它健康得很!不过医生说我宝宝现在还没成形,看不太出来,让我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这样啊!吓死我了!那你干嘛这幅表情啊!”佳佳忙抚了抚自己受惊的心。
谢安蕾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没事,刚刚发呆去了,你知道嘛,孕妇的情绪总是很奇怪的嘛!”rj7z。
“那倒是……”佳佳嬉笑开来,“你呀!少想点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少看点悲伤的韩剧,知道吗?”
佳佳拉着她往外走。
“你看你,又out了吧!现在的韩剧早就不流行那些悲剧了……”
谢安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她甚至于,都不敢告诉任何人,更别提是佳佳了,她怕这样的事情,会吓到她的朋友!
她就不相信,只要她自己不愿意捐血,他和医院还能逼着她进行不成?!
可是,直到后来,谢安蕾才知道,她真的把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中的人,想得太过完美!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钱和权势所不能摆平的了?
一条生命,两条生命,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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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黎天瀚来看她。
谢安蕾窝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黎天瀚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把玩着她的丝丝长发。
而谢安蕾,只是在不停的回想着属于他们的曾经。
其实,她始终不明白,曾经那样真挚待她的男人,如今,为何却能如此轻对她。
或许,真如她说想的那般,那样的真挚,从来不仅仅只对她!
呵!她还记得,这个男人曾经向她保证过,他的怀抱,从此以后只为她敞开,可后来呢?后来,他还是抱起了吕冰夏,就像他现在拥着自己这一般。
谢安蕾的心,丝丝冰凉……
有一种绝望,致使她的心,沉了又沉……
直至如今,沉到了谷底,也就……连痛,都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了……
“没有……”
谢安蕾摇头,似有些倦了。
是啊!这次,她是真的已经倦了……
“吕冰夏的病,怎么样了?”谢安蕾不着痕迹的问他。
黎天瀚搂着她的手,微微僵住,半响,才听得他道,“会好的……”
是啊!她今天也亲耳听到了他说,会好的!
而且,她还听到过他的那句话,现在唯一能救吕冰夏的人,就是她——谢安蕾!
而且,她还听孙志浩说过,救她,有可能连命都没了!救她,他们的宝宝,就真的,彻底没了!
那日,孙志浩有刻意向她提到孕妇,是故意在暗示着她吧!
“天瀚……”
谢安蕾突然唤他。
“恩?”黎天瀚狐疑的应了一声。
“你说……如果我们俩离婚,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将来对咱们的宝宝影响会不会特别大?”
谢安蕾的话,让黎天瀚震住。
旋过她的身子,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眸,漆黑的眸子里,难掩慌乱和不安,“谢安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婚?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这两个字来?”
谢安蕾笑开,“你在慌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谢安蕾,随便说说也不可以!”黎天瀚搂过她,将她拥得很紧很紧,手臂宛若是快要勒进她的骨血中去,“就算是随便说说也不可以!知道吗?别动不动就跟我提这两个字……”
他似乎真的很慌乱……拥着她的手臂,很紧很紧,几乎是要将她揉碎。
谢安蕾窝在他的怀里,低声问他,“你还爱吕冰夏吗?”
“不爱!”
“哦……”她点头,宛若很是随意。
“但我亏欠了她太多……”黎天瀚的声音很是低哑。
“所以,你打算偿还她……”
“是!不惜一切,竭尽全力!”
八个字,却让谢安蕾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离婚,两个字竟然会时不时的窜入她的脑海中来!
她该不该离婚?这是她一直在思考着的问题。她的心底,总是在给她一种声音……
自己,是不是该再给他一点时间,给他多一点的信任,或许……
或许,还有转机的!
明明知道,这样的转机,微乎其微。
夜里,谢安蕾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辗转反侧。身体,却是一阵冰寒……
心,也更是乱得如麻绳纠缠着一般。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又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还有他们的宝宝,还未临世,却要遭受这样的惶恐!
呵!如若,这场战役只于她,也就罢了,可这场战役……。与她肚子里的宝宝有关!
所以,她绝不会就这样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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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蕾在水果架上细心的挑选着水果。
这是她第二次来看吕冰夏,所以,于情于理,她也该带点东西给她吃的。
而吕冰夏,自从那日醒过来之后,身体也逐渐好了几分,今日她闲得口中太淡,而病房里都只是些苹果、梨之类的水果,她忽而就想吃点奇异果,黎天瀚恰好不在,于是,她只好自己出来买些。
却不料想,撞见了水果架对面的谢安蕾。
她在打着电话,用的不是从前那款iphone,而是一款无辐射的手机。
而她的手,却还一直托在她略显突出的腹部上。
“我在水果店这边……”
“恩,好!你过来吧!一起进去……”
电话才不过简单的说了两句,便挂了。
但吕冰夏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黎天瀚!
而她的目光,则一点停顿在她手护住的地方……
眸光,闪烁着,溢出复杂的光芒,似羡慕,似嫉妒,似伤感,还似阴冷……
似感觉到正有人盯着自己看,谢安蕾也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穿过水果架,一眼就撞见了对面的吕冰夏。
她,微微一怔。
吕冰夏站在那里,眼眸冰冷,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纤瘦的模样,宛若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一般,而她的身上,丝毫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生气。
谢安蕾又一次想起了孙志浩的话,他说,她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月了……
而且,一个月,之于她,都是奢侈的!
心,漫起丝丝涩然,忽而就觉得,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这样的她,还正当青春年华之际!
谢安蕾低叹了口气,扬唇,淡淡一笑,“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问话,让吕冰夏明显的一怔,却很快的,恢复如初。
吕冰夏没有回答她,只笑,“谢安蕾,我不会死的。”
吕冰夏的话,让谢安蕾鄂住。
“天瀚不会让我死的!他会一直让我……活在你们俩之间!”她笑着,笑容有些扭曲。
目光,盯着她那拢起的小腹,透着些许阴冷,又转而道,“谢安蕾,你知道吗?我的病……有救了,有医生已经替我在安排程序,准备动手术了!你知道吗?天瀚说……找到血源了,而且,他说他会不惜一切的救我……”
其实,这时候的吕冰夏,根本不知道谢安蕾就是真正能跟自己血源配对的那个人!
她其实就是想恐吓恐吓谢安蕾,就是想要挑起她与黎天瀚之间的战争!
其实,曾经听孙志浩说黎天瀚很早就找到能与自己配对的血源的时候,她就在想,会不会是她谢安蕾!因为只有她恰巧与大家都熟识,而且只有她才有机会让大家取血样,还有,也是在天瀚娶她的那段时间,吕冰夏听说了这件事!
或许,她的心里其实也更多的希望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样,她谢安蕾就真真正正的,有希望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了!而,天瀚也不会,恨自己!因为,杀死她的侩子手,并非自己!
谢安蕾听得吕冰夏冷不丁的话,浑身一抖,面色微僵,握着菠萝的手也不觉微颤起来。
另一只手,护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很紧很紧。
“啊……安蕾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吕冰夏见她这幅慌张的模样,心底越发胆大起来,“我听说,那个人好像有可能是你呢!你知不知道,天瀚说……即使是你,也要不惜一切的救我!啧啧……肚子里应该有宝宝了吧?哎呦,好可怜哦!听说宝宝也会流产的……”
吕冰夏看着她抖得愈加厉害的身体,心底那幸灾乐祸的感觉就更甚。
“安蕾姐,你一定不知道孩子流产是什么感觉吧?我很清楚的,我告诉你吧!那是一种……从腹部一直痛一直痛到心里的感觉,这里啊,就总觉得一瞬间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好疼,好虚,也好难过……”
吕冰夏说着,眼底有薄雾在缓缓的滋生,她似乎真的很疼,疼得她,竟不由得浑身颤抖。
忽而,她又笑开,“对了,安蕾姐……”
她抬眸看向面色白如纸片的谢安蕾,唇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浅笑,问她,“你一定不知道我前两天流产的事情吧?”
她的话,让面色惨白的谢安蕾微微僵住。
她又笑,“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怀了天瀚的孩子的事儿……”
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
狠狠的敲在谢安蕾的头上,只听得“嗡——”的一声闷响,谢安蕾震惊的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冰凉的双手,扶住了身后的水果架,却发现,浑身还是虚软得厉害,甚至于,连开口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你不会知道,我为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牺牲了……谢安蕾,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连我们的孩子都流掉了!可你呢?你又为他,做了什么?”
吕冰夏咄咄逼人的质问着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谢安蕾。
“够……够了……”
谢安蕾的声音,颤抖着。
那一刻,她宛若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何那般不顾一切的想要救眼前这个女人!
原来如此……
原来,他真的欠了她很多很多!!
泪,至眼眶中,滑落而出……
她轻轻的闭上眼,不愿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吕冰夏,她不愿将这份脆弱和伤痛展现在他们面前!只是,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哭!
手,紧紧地握住水果架,几乎要将水果架的边缘,深深嵌入手心,指甲更是已然掐进水果架中去,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此时此刻,**上的疼痛,拿什么来跟她心底这份冰寒,以及痛楚来比拟呢?
黎天瀚……
这三个字,此刻,就如同凶狠猛兽一般,疯狂的啃噬着她破碎不堪的心!
好久……
谢安蕾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挣开眼来,却见身前的水果架正朝她压了过来。
“啊——”
她吓得一声尖叫,就见对面吕冰夏那张一贯温婉的面颊上露出算计的冷笑。
而这水果架,恰巧齐她的腹部,一旦压下来,她的孩子……就真的,完了!
那一刻,谢安蕾完全是出于自身的保护意识,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毫不犹豫的将水果架档了回去。
手臂上,有血渗出来,但好在只是轻微的擦伤。
只是,谁也未料想,这水果架,竟顺着谢安蕾的气力,正往对面的吕冰夏倒了过去。
“啊——”
吕冰夏根本没想到这么重的水果架,竟然被谢安蕾给挡了回来。
水果“砰砰砰——”的朝吕冰夏打落而下,而水果架更是如山倒一般朝她狂肆压了过去。
她本是薄弱的身躯,推倒这水果架都已废了她好一番气力,而此刻,要挡住这架子,显然,完全不可能。
“砰——”
重重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道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吕冰夏娇弱的身躯躺在了水果架下,就见鲜红的血水,不停的往外涌……
水果架打伤了她的手臂,压坏了她的双腿……
一旁,响起群众们纷纷议论声……
“天!流了好多血……”
“快!找人扶起来!这女的真是太狠了!居然拿架子压这么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都是一群听到闷响声才回头的不明实情的群众。
而谢安蕾,望着那一滩滩的血水,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
她记得,孙志浩跟她说过,如若吕冰夏再流血,就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谢安蕾浑身一片冰寒,全身更是颤抖得厉害……
恐慌,将她整个人,整个思绪,包覆的紧紧地!
而黎天瀚,才一踏进水果店,就见到谢安蕾推着水果架正往瘦弱的吕冰夏身上压了下来!
感觉到有一束冷然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谢安蕾猛然回神,就撞见了黎天瀚那双疏离的眼眸……
他盯着自己,就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
对!是陌生!!
那一刻,黎天瀚,宛若快要不认识这样的谢安蕾……
他疾步走过去,却看亦没再多看一眼身旁发僵的谢安蕾,焦灼的抱起地上倒在血泊里痛苦挣扎着的吕冰夏。
“哥,我……我好疼……”
“疼……”
她嘤嘤泣泣着,声音低柔且模糊不清。
脸色,早已白得有些骇人,湿润的眼眸昏昏沉沉着,似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性。
“冰夏,别睡,别睡……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黎天瀚焦灼的安抚着怀里的吕冰夏,脚下的步子如飞一般的往医院里冲去。
谢安蕾从怔忡中回神过来,急忙追上他们的脚步,然而,才要跨出水果店去就被店主给揪住,“小姐,你把我们店弄成这样,你不准备赔偿啊?就这样走了?”
“我……”谢安蕾支支唔唔着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胡乱的在包里掏着钱,扯了几张一百的递给店主,急忙跨步就跑。
身后还在响着群众们的讨论声,“哎呀,这女的可真是可恶!”
“什么呀!你们又没看见,根本不是她的错,明明就是那个女的先推的!她只是挡了一下,没想到就把她压伤了!我看啊,这就叫做自做孽不可活!自己作的!”
“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是!”
***********
“志浩!孙志浩!!”
黎天瀚奔在走廊里,大声吼叫着孙志浩。
远远地,孙志浩就听到了黎天瀚焦灼的大吼声,忙奔了出来,一见还在不停的流着血的吕冰夏,吓了一大跳,急忙追了过去,一边责骂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不能让她流血!!你们这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孙志浩的抱怨,让谢安蕾本是惨白的面色,越加失了血色。
而黎天瀚,依旧只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快,把她送进急救室去!”
孙志浩推着吕冰夏焦急的往急救室里的奔去。
“秦医生,路医生!李护士,快去找伍教授过来!要快,人命关天!!”
一瞬间,整个医院宛若因吕冰夏的手上而变得忙碌起来。
“哥……哥……”
昏昏沉沉之际,就听得床上的吕冰夏正不停的喊着黎天瀚,“不要走……”
“我在这!哥在这!”
黎天瀚急忙握住她的手。
“我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坚强!”
然而,吕冰夏握着黎天瀚的手,却很紧很紧,怎么也不愿松开来。
孙志浩看一眼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的谢安蕾,又看一眼快要不省人事的吕冰夏,最终道,“黎子,你跟咱们一起进来吧!这世上怕你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有动力活下去的人了!”
“好……”
黎天瀚随着他们一起进了急救室去,一瞬间,整个长廊上只剩下谢安蕾孤单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
那一刻,他们俩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两个,孤孤单单的人……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存在,更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感受!!
隔着玻璃门,谢安蕾看见里面抢救的场景。
吕冰夏终究还是昏死了过去。
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在极力的抢救着,而黎天瀚也守在一旁奋力的替昏迷中的吕冰夏不停的打气。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那感觉,宛若,一握,就是一辈子……
谢安蕾盯着那紧紧相扣的双手,却不自觉的,还是红了眼眶。
眼泪,终究模糊了她的眼球……
泪水,如决堤一般,不停的往外涌,止不住,也收不了……
吕冰夏的话,始终犹在耳际回荡着……
——“你一定不知道我怀了天瀚的孩子的事儿……”
谢安蕾知道,吕冰夏眼底那抹流产的伤痛决计不是假的!自己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最清楚那种准妈妈眼底所流露出来的情感,那种伤,那种痛,她相信绝不是演得!
谢安蕾垂目,掩着泪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低声道歉,“对不起,宝贝……”
她的声音哽咽着,“妈咪知道,妈咪不该哭的,这样子会影响到你将来的性格,可是……妈咪真的忍不住,妈咪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这里,好痛好痛……”
谢安蕾捂着胸口,哽咽着,同自己的宝宝艰难的说着话,她疼痛的心口,早已支离破碎,此刻,正血流如注着……
刺骨的疼痛,侵入骨髓,渗入血液中……
要了命的,痛!
宝宝,是唯一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人!
眼泪,漫下来,她早已忍不住痛哭失声。
“宝贝,你答应妈咪,一定不可以……抛弃妈咪!知道吗?你一定要乖乖的,坚强的在妈咪身体里呆着!妈咪爱你,而且绝不能没有你……所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可妈咪……一定不会不要你!你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能轻言放弃……妈咪会守护着你,一定会!”
她哭着,不停的替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鼓劲,也在不停的替自己加油打气!
只是,噙着泪水的眼眸中,全然都是坚强,以及,属于母亲的,那浓浓的爱意!
这是她的孩子,所以,她要不顾一切的,护她周全!
吕冰夏,她没有权利去救她,更没有权利去牺牲她的宝宝救她!而她的孩子,作为一名母亲,她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即使是,黎天瀚,也不行!!
“宝贝……”
她轻声唤着他,一声又一声,如若唤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一种深刻的疼痛一瞬间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生生扯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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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小时后,吕冰夏终于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
谢安蕾急忙迎了上去,脸色苍白如纸片,问孙志浩,“孙学长,她怎么样了?”
孙志浩眼神暗淡几分,摇摇头,又点头,半响,才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生命线,不长了……”
“什……什么意思?”谢安蕾惨白的面颊上掠起几丝慌乱。
“她……活不过下个月了,最长,一个星期吧!”
孙志浩的一句话,彻彻底底给病床上昏睡着的吕冰夏,残酷的判了死刑!
最长,一个星期……
那一刻,谢安蕾望着床上的吕冰夏,护着自己小腹的手也越篡越紧。
薄汗,冷冷的至谢安蕾的额际间渗出来,直至手心,也一片冰寒……rj7z……黎天瀚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推着吕冰夏,进了病房去。
“谢安蕾,你也别想太多……”孙志浩安抚着呆滞中的谢安蕾。
谢安蕾回神,忙追上黎天瀚的脚步。
才一进病房,却有些意外的,吕冰夏竟然醒过来了。
她艰难的眨着羽睫,极为吃力的想要撑开眼来……
隔了很久很久……
终于,睁开了眼来,却第一眼,见到了床边的谢安蕾。
“啊——”
她厉声尖叫,眼露恐惧之色,本就没有血色的面颊此刻更是惨白的骇人。
她的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黎天瀚忙安抚她,“冰夏,别怕,别怕……”
那种温柔细语,溶进谢安蕾的心口,就像是辣椒水一般,洒在她受伤的心口上,火辣辣的疼!
“谢安蕾,跟冰夏道歉!”
黎天瀚冷沉的嗓音,粗噶的响起,冰漠的命令着身旁的谢安蕾。
谢安蕾一怔……
身形颤了一秒,抬头,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望向黎天瀚那双漆黑的深潭中去。
眼眸底里,有水雾不停的蓄积……
“黎天瀚,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
如她伤痛的泪水一般,在空气中,破碎开来!
“跟冰夏道歉……”
他冷沉的嗓音,再一次重复着刚刚那句话。
望着谢安蕾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似伤痛,似无奈……
还有,深深的疼惜!!
谢安蕾笑,嗤笑。
其实,她更多的,是想大笑。
她的目光,冷冷的锁住床上脸露怯色的吕冰夏,决然道,“黎天瀚,我没有错!我是绝不会道歉的!”
她不过只是出于保护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她何错之有?!
如果她认错,就代表,刚刚的她,真心的想要置吕冰夏于死地,可是,她没有!所以,她绝对不会承认,更加不会道歉!
“吕冰夏,你真的够了……”
谢安蕾冷笑着,泪水噙在眼中,她强迫着自己不要让它们滚落下来,“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谢安蕾,你够了!”黎天瀚忽而出声制止了她的话,“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才这么做的,你明知道她不能流血,你怎么还可以忍心拿水果架去压她?就算是不小心,那你也必须为你的不小心而向冰夏道歉!”
黎天瀚凛冽的目光,直直的看定谢安蕾……
而谢安蕾,冷笑着,一直与他,久久的对峙着。
直到,眼泪漫下来……
她终是,无法掩饰……
无法藏匿心头的这抹悲凉,以及伤痛!
她轻轻的闭上眼去,不再看黎天瀚那张冷漠的面孔,有一种寒意,从她的心底,迅速漫开,直达她的骨血,以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绝望,掩埋在心底,一点点加深加剧……
她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这就是她,用尽了十多年的情感,来爱着的男人!
“黎天瀚……”
她颤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却久久的摇头,狠绝道,“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还有……”
她笑着,看定床上的吕冰夏,冰漠的嗓音,冷冷道,“黎天瀚,就算她死,我也绝不会跟她道歉!!”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如果,她不算计自己,那自己会去档水果架吗?自己不档水果架,那她何来的伤?
呵!一切不够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而已!让她来承担这份错误,凭什么?
忽而,谢安蕾就觉面颊上掠过一阵急急的掌风,她下意识的抬头,就撞见黎天瀚那双赤红的双眼,而他的大手,正举在空中,似要落下来,却最终,僵住。
谢安蕾愣了一秒,下一瞬,释然一笑……
那一刻,宛若,一切的一切,都想通了一般……
心里,所有的绝望,都似散去……
她看着他,“黎天瀚,你是想打我吗?因为床上这个女人打我?还是因为,我说了一个‘死’字?”
黎天瀚僵在空中的手,一点点篡紧,最终,放了下来……
眼底,掠过一抹失望,还有,歉疚……
对她的刚刚那些话语的失望,还有,对她的浓浓的歉意……
刚刚,他真的,竟然差一点,就打了她一巴掌!
就因为,她那一句‘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还有,那一句‘即使是她死……’
或许,没有人知道,吕冰夏的生与死,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多大的包袱!
庆幸,那一巴掌,没有落下去……
如若,真的下去了,黎天瀚不知道,该怎么来原谅自己,又怎么来祈求她的原谅!
“滚出去……”
床上,吕冰夏噙着眼泪,一道厉声嘶吼!
枕头,狠狠的砸在谢安蕾的身上,“滚出去!听到没有,给我滚!!我不死的,我绝对不死的……呜呜呜……”
“冰夏,别这样,别这样……”
见吕冰夏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黎天瀚急了,急忙去安抚床上的她,也忙抓过她手中的枕头,制止她再攻击对面的谢安蕾。
谢安蕾看着他们,漠然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其实,枕头砸着她,一点也不痛……
她痛的是,黎天瀚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道歉,以及,他那一抹未来得及落下的巴掌!
虽然,没有打在她的脸上,但……
已经深深地,抽在了她的心口上!
他为了那个女人,差点,向她动手!!
呵呵……
黎天瀚,你为了那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到底还要把我伤得多深,多彻底才罢休呢?!!
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不只有她吕冰夏才会痛……
我谢安蕾,也会痛!也会痛得无法呼吸!!
看着谢安蕾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黎天瀚莫名的,心底竟有些发慌。
一个箭步,追上她的脚步,大手扣住她的手腕,问她,“痛不痛?”
痛不痛?
伤了她之后来问她痛不痛?
谢安蕾侧脸看他,满面都是泪痕,只笑,“痛……”
真的,痛得要命!
不是身体,而是,心口!!
黎天瀚被她这幅模样吓到了,一瞬间怔在原地,久久的没缓回神来。
甚至于,她离开,他亦不知……
见她的身影消失了长廊口,黎天瀚回神,就要追过去,忽而,就听得里面的护士焦急的大喊,“吕小姐又晕过去了!孙医生,快过来!吕小姐又昏死过去了……”
黎天瀚追着谢安蕾的脚步,鄂住。
下一瞬,往病房奔去。
孙志浩说过,“如果可以,尽量不要让她再昏睡过去,因为,这一睡,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黎天瀚紧握的手,一点点变得冰凉……
死亡!
他,真的,背负不起!
他欠这个女孩的,太多太多!
而现在,他正在想一切办法弥补,所以,冰夏,你一定要撑下来!!我不想就这样亏欠着你,我只想要将能还的,统统都还给你!!
请你,一定要给我时间!!
一定要……
****************
谢安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没有再回娘家,而是直往她与黎天瀚的那个家里奔去。
她像疯了一般,将黎天瀚的书房翻了个遍。
没有,没有!!
统统都没有!!
书房里,一边狼藉,而谢安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一早就被黎天瀚签下来的离婚协议书。
眼泪,如决堤一般的漫下来……
她不相信黎天瀚真的把那张协议书撕掉了,一定是骗她的!他跟吕冰夏都是这种关系了,他怎么可能会撕掉他们之间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所以,一定还在的!一定在!!
谢安蕾踮着脚,疯狂的翻找着他的书柜。
书本被她一片片的扫下来,砸在她的身上,而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现在的她,什么样的痛都无法感受了,只有心里那抹疼痛,太剧烈,剧烈到,她无法忽视……
手,颤抖着,手臂上,早已被厚厚的书本打出一片片紫青,但她丝毫也顾及不了!
离婚!她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婚……
当书本扫落,一张张薄薄的纸片从书缝里扫落而出,继而,飘旋着落地……
那一刻,谢安蕾清晰的看见了,纸上那刺眼的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那一刻,她终究是无法忍住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冰冷且颤抖的身躯,嘶声痛哭……
谢安蕾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这般受伤过,痛过,孤单过……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看不到光芒的受伤小兽,只能拥住自己,无助的痛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黎天瀚说,这张纸早就被她撕了……
而如今,原来,真的只是骗骗她而已!!
当清晰的看见这份协议书的存在时,谢安蕾心里头所有的酸楚,所有的疼痛,终将是崩溃决堤。
其实,有那么一刻的,她真的希望自己找不到它,那她还可以安抚着自己,他真的撕了,他真的已经没有要同她离婚的心了!
而如今呢?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他不过只是把她当成傻子一般的哄骗着!!
离婚协议书,还在!而他离婚的想法,也一定还在!!
谢安蕾拿起笔,飞快的在黎天瀚签字的隔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安蕾!
手,不住的颤抖着……
字,写得歪歪曲曲,与黎天瀚那苍劲的字相比,简直是丑到暴。
那一刻,看着他的名字,谢安蕾就觉似有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戳进她的心脏中来一般,疼得她,忍不住,捂着嘴,呜咽痛哭。
黎天瀚,这一次,我们终究,是要散了!!
所有的一切,都彻彻底底,烟消云散了吧!!
谢安蕾拿起协议书,如疯了一般,开车往医院里奔去。
还有一条,她要立刻找黎天瀚协商好!那就是,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要这个孩子的抚养权,谁也不能跟她抢!即使是他黎天瀚,也绝不可以!
谢安蕾的车,在路上疾驰着,直到遇到红灯,谢安蕾一脚急刹,才猛地将车停了下来。
头,撞在方向盘上,嗡嗡作响。
手,握着方向盘,竟还在不住的发抖。
薄薄的冷汗至额间流下来,甚至于,后背都因汗水而湿了个透。
“谢安蕾,静下来……”
她的手指间,泛着骇人的惨白,而脸色,更得白得有些吓人。
只是,这时候的她,还记得要安慰自己,“别冲动,慢点来,孩子最重要……”
所以,速度一定要减下来!万一因为快而出了车祸,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到时候自己悔不当初都晚了!
所以,“谢安蕾,你必须要镇定下来!!”
她一声又一声的告诉自己,黄灯闪过,绿灯亮起,谢安蕾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踩下了油门……
速度,开始平稳了下来,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冲动,再去想那么多,还有什么必要呢!
车,在医院的停车场内停了下来。
谢安蕾抓着离婚协议书飞奔着往吕冰夏的病房跑去。
才一经过长廊,却没料想撞见了孙志浩。
“谢安蕾,你干嘛呢?这么急?”孙志浩扣住了她的手臂,却发现,她眼底那深深地痛楚和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红肿一片了。
孙志浩忧心的问着她。
谢安蕾的神情有些恍惚,盯着孙志浩喃喃道,“我……我找黎天瀚,我要去找黎天瀚……”
说着,她就要挣开孙志浩的大手。
“谢安蕾!”孙志浩扣住她,“黎子不在病房里面!”
“他去哪了?”她木讷的问着孙志浩,握着协议书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谢安蕾,你……你到底怎么了?你找他做什么?”孙志浩扣着她的手臂,感觉到她浑身的冰凉以及颤抖,心里更加担忧起来。
“他在哪里?”谢安蕾没有回答他,只继续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