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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因笑道:“方才妹妹做的好诗,他们几个皆夸妹妹有大才呢。只可惜你这个小才子没有去,却一个人在屋子里干什么呢?”一面又狐疑地扫了眼贾琅的面色,疑惑道,“琅儿,你为何脸红了?可是病了?”
【对呀,干什么呢?】
【方才我们竟没有看到,真真是可惜......】
【他们在房中做了什么事......本宫一点都不想知道!但若是你们一定要告诉本宫,本宫也不是不愿意听一听......】
贾琅被他们闹的愈发红了脸,却勉力维持镇定,道:“没什么,不过是累了,在床上歪了一会儿。让姐姐担心了。”
“没有便好,”迎春拉着黛玉往外间儿坐了,笑道,“昨日听说你从那街上带了些好顽的来,可有我们的份?”
他们几个日日相处,却都是极熟悉了的。闻言,黛玉亦盈盈笑看过去,等着贾琅回答。
贾琅不着痕迹地安抚了一下正面瘫脸坐于床上的猫大爷,随即笑道:“就算姐姐们不说,弟弟也不敢少了这份心。”因忙命人将昨日得了的首饰匣子拿过来,半晌后,便见染画捧了一个精致的乌木镶金盒子,上面描红画翠,着实好看的不得了。姐妹二人皆好奇凑上前来,睁着美目细看。
打开来,却是五对精致非常的耳坠子,一朵雕的精细的桃花下,却缀着一只白果大小前肢持着玉杵正在捣药的玉兔,白玉晶莹,眼点红宝,看上去颇为精巧可爱。另三对却是晃晃悠悠的茶花坠子,奇妙的是那雕花的白玉中自带纹理,却像是从花心处一点点晕染开来的粉色,倒也巧夺天工。
闺阁女儿们却最喜这种小玩意儿,见状均睁大了眼欣喜不已。黛玉却先伸手拿了一对玉兔的,放在掌心细细把玩,愈发觉得其雕工精巧,花瓣也颇为细腻,不由得心生喜爱之情。
迎春也甚喜,忙将另一对收下了。又命人将剩余三对拿去与三姑娘、四姑娘与宝姑娘,只说是张氏送的,绝口不提贾琅之名。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世上之人,大多不惮以最恶毒的念头去揣测他人。哪怕贾琅只是本着照顾自家姐妹的心理,想要做一个三好弟弟,却也不能封住那些个流言蜚语悠悠之口。因此,就算是为着这些女儿家的名声,他也从不以自己的名义送与她们些什么。
并非是他心中有道藩篱,实在是时代所迫。
姐妹两人赏玩了许久,方笑吟吟收下了。贾琅忽的想起自己今日百般思索一事,不由道:“两位姐姐,弟弟却有一想法,不知姐姐们如何考虑。”
二人疑惑看向他,便听贾琅徐徐道:“我虽不才,却知道几位姐姐妹妹都是极善于诗词之道的。只是可惜只在这府内几人中流传,却无法传于外界,岂不可惜?”
迎春摇头叹道:“你哪里知,这世间对女儿家要求极多。闺阁笔墨哪里便能随意流传于外,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岂不又是一场事端!”
贾琅却笑道:“我何曾说随意流传于外了?哪怕只教京城内几家女儿们知道,来往做些评语,却也无甚坏处。”
黛玉最是个冰雪聪明的,闻言一点就通,因沉思道:“琅儿之意,是让这京城闺秀之间办一诗社?这倒也不违了规矩,想来却新奇有趣。”她素日也长跟张氏出去,那些京城贵女们爱她才情横溢,也素来喜欢与她来往。因此回去后细细思索一番,愈发觉得此事可行,便去与张氏说了。
知儿莫若母,张氏一听此语便道:“此事并非你主意吧?”因而又忍不住摇头,“琅儿那孩子,最是个不在乎这些世俗眼光的,哪里知道这世事苛责。”
黛玉因撒娇道:“舅母,这却也无甚关系,只是让我们乐上一乐。日日在这深宅大院中,几年方出去那么几次,着实无趣的很。我倒也颇为想念那些姐妹们呢。”
张氏实在被她闹得无法,只得道:“你先与你素日好的几人通个信儿,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办这事。”黛玉忙应了,自回去磨墨,对着那薛涛笺略略儿沉思一番,随即便下笔写与了平日里相见次数较多且性情最合心意的苏清。
苏清的父亲乃是正三品的太仆寺卿,并不算是京城中引人注目的大官。然而这苏清却有个与众不同的身份,她乃是本朝昭宁公主的伴读,正是之前宝钗未能成功入选的那个位置。
那昭宁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自然是金枝玉叶如珠似宝,其宠爱之心比起几位皇子更甚。苏清之母赵氏与昭宁公主母妃赵贵妃乃是再亲不过的姐妹,因而这苏清在京城贵女中也颇有些脸面,在公主面前也说得上话。
迎春一见便知其意,不由得笑着去戳黛玉的额头:“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
黛玉抿嘴一笑,二人便将此事暂且揭过不提。
却不说这边姐妹两人如何,她们离开后,贾琅却有些心慌慌,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沐浴。”
他方想逃离这个房间,身后一只手却蓦地覆盖到了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撑着门板,纤长如美玉雕成般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他的指缝,在他耳畔低声道:“阿柒,你在逃避些什么?”
怀中的少年耳廓几乎都要燃烧起来,却兀自嘴硬道:“我何曾逃避些什么?”
话虽如此说,他的心内却着实颇为局促不安。只因水溶在他面前,一直颇为温柔忍让,偶尔亦会显出其喜爱撒娇且是绒毛控的一面,然而此刻竟然能带与他如此强的压迫感,着实令人意想不到。那微微喷洒在他皮肤上的温热呼吸,让贾琅小同学几乎要炸毛,见惯了水溶的温柔一面,如今再看他恍若荷尔蒙发散器一般的模样......确定这和之前他认识的那个是一个人?
他怔怔地抬眼望着那人,眼看着那人慢慢低下头来,浅色的唇瓣一点点儿、一点点儿地凑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滞了。
鬼迷心窍般,他便微微抬了抬头,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点。
各位看热闹的神仙见状无不捂脸,唯有嫦娥近日深受人间话本熏陶,一时只觉得此情此景颇为激动人心。不由得感叹道:
【壁咚!壁咚!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壁咚!当然了,倘若是能更进一步就更好了!】
她这一句话,倒是叫水溶又想起了弹幕的存在,眸光慢慢悠悠瞥过去,让水镜那头的嫦娥差点从云床上摔下去。忙审时度势闭了嘴,再不说话了。
她倒是不说话,可其余人却被她这句话开了个头,一时间各色的弹幕迅速占领了眼前的景色。
【此情此景,竟让本座也动了寻个仙侣之心。】
【老君莫要玩笑,你已白发苍苍胡须一大把,却去哪里寻仙侣?】
老君看了,表示自己很不屑。
笑话!这天界谁不是活了几千万年的老人?他只是喜爱此苍老之体,更易令人折服,并不代表他只能维持这七八十岁的容貌。因而便冷哼着道:
【就算是胡须一大把又如何?本座却不信,这九重天上找不出一个堪配我太上老君之人!】
织女疑惑道:【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这话题越扯越远了呢~】
众仙方才醒悟,再看看那头水溶已然阴冷下来的神色,无不觉得身上一寒。忙有眼力见儿地避开了,只推说自己有事要忙。
只是这气氛却也被破坏了个干净,贾琅也从方才那种像是被灌了迷魂药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水溶想要再次下手,便颇有些力不从心了。
贾琅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通红着一张脸,像是只炸毛的小猫般,迅速地打开门跑掉了。留下水溶颇为郁卒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了种将天上的那几个看热闹的一个个拎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若是进度太快只怕会吓坏阿柒,不若让他冷静几日。
因此,便直直化作一道清风,回北静王府去了。
那头的贾琅匆忙跑到另一个屋子里掩了门,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不知所措,最后干脆把整个头都倒插到了盛了冷水的铜盆里,拼命在脑海中对自己道:“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
然而真的冷静不下来啊啊啊!
他沮丧地泼了自己一脸水,随后不由自主便回忆起那神仙在自己耳边时微微灼热的呼吸,一言一语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咀嚼了千百遍。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拆开来,仔细琢磨其中是否还有其它与众不同的味道。
第36章
半晌后,贾琅还是觉着心内突突的跳,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镇静,往那案前去练字去了。
笔下写着清心咒,心中却仍是极不平静的,恍恍惚惚之间便开始不自觉的想,那人究竟只是逗弄自己玩玩,还是有什么旁的意思?愈想心中愈是不安,不由得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哪里还记得笔下写的是什么。
花红端着茶进来,悄无声息地将那白瓷官窑杯放置到书案上。不经意间往那宣纸上一瞥,顿时诧异道:“三爷,为何要写如此多的溶?”
“什么?”贾琅一怔,忙低头看了眼。这一看也是心神一阵恍惚,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写了数十个溶字,个个都是清秀隽雅,那一缕缕墨色里像是渲染了无数的心事。他的手腕一颤,忙将那狼毫笔扔了,心中悚然一惊,自己究竟是为何要将这事如此放在心上?一时又觉得挫败不已,像是在什么对决中莫名其妙输与了对方,更不敢想某个可能可以改变一切的念头。
他一头歪倒在床上,不言不语了许久。面上如桃花般做烧着,直到片刻后方才勉力维持住一路疯狂向上蹿的心跳。
这般情态倒是让花红愈发诧异起来,心内却暗暗地将此事记下了。自收了杯子下去不提。
且不说小贾琅这夜是如何的辗转难眠夜不成寐,单说那边,张氏却在与柳意商量些什么。她的手中拿了张单子,上面细细写了许多的字,细看却是京城中几家公子的名字、年纪并家中人口等。
张氏拿了单子往灯下细看,随即又忍不住一声叹:“待到自己嫁女儿的时候才知道,这女婿是怎么看怎么不好。有哪一个配把我千娇万宠的女儿娶回家的?”
柳意闻言不由抿嘴一笑:“太太这是因为太疼爱二小姐了,不想她出门子,这才怎么看这些少爷怎么不顺眼吧。依奴婢来看,却都是极好的,况且既然跟太太表明了这个意思,之后应该也会好好待二小姐的。”
张氏蹙着柳眉又将那单子细细看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其中一家:“柳家倒是好,人口简单,但是他家二公子房里人太多。二丫头脾气太软,只恐压不住呢。”
“吕家虽然官不大,却也是朝廷上的老臣了。只是......”她沉思了下,“这吕家是当今的人,而我们家却主要是跟着老圣人的,只怕不太合适呢。”
因而又往下看了几行,在看到自己娘家时便不吭声了。沉吟许久,方对柳意笑道:“你看世忠那孩子如何?”
柳意也是眼睛一亮,点头道:“世忠少爷的脾气太太最知道了,向来是极体贴的。又是家中第二子,二小姐就算嫁过去也无需操持家务,却也轻松顺意。”
张氏也点头,因着迎春记在了她的名下,也就可以算作半个嫡女。世忠已有功名在身,人又知道上进,再加上张氏乃是她娘家,迎春就算嫁过去,也是断断受不了欺负的。因此心下盘算,竟是越想越觉得四角俱全,决心这几日留意再观察观察,若是合适,便定下来了。
迎春今年已经十七,按理来说早该出门子的。只是贾赦对此事并不上心,这几年家中又大事小事不断,朝中也是风云暗涌。这些个臣子夹在新皇与太上皇之间,朝不保夕,个个自危,哪还有心思谈及儿女婚嫁。却是这两年和平些,才有许多人家上门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