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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闻言,沈绝心的双眸已是深眯,她上前一步挡在苏挽凝的面前,看着她颇为警惕的模样笑意渐浓:“我倒是不知叫人起床也算是下流之举,我看呐!在你苏大小姐的心里,除了孙秀才,旁人就是多瞧你一眼,都算下流吧,嗯?”
“你!”苏挽凝气恼,孙秀才?她何曾对孙知浩有过半点儿爱慕之情?无非是欣赏他的文采,又怎如沈绝心所说那般?想她堂堂知府千金,竟被人这般无中生有的嘲讽,腹中委屈不可明说,羞恼之色已在脸上:“你说的没错!孙知浩到底有秀才功名在身,他日进京赶考,前途无量。倒是沈公子,整日无所事事,只知流连风月之地,怕是终有一日会将沈老爷苦心经营的产业全部败光!”
如此气人之言,任谁都会恼羞成怒,偏生沈绝心并未如此。她非但不恼,反而伸手揽住苏挽凝细软的腰肢,笑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大小姐最好盼着我沈家的生意可以蒸蒸日上,若然,你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只能是黄粱一梦。别忘了,你的离开与否,全凭我的一纸休书。”
“呵,沈公子不过这点儿本事。我未曾健忘,自然清楚。”苏挽凝再度将她推开,仿佛只要被她近身,全身便不再自然,幕幕亲吻,尽在脑海。
沈绝心笑声再起,不经意的绕过苏挽凝的身边,自枕下取来被作为防身之物的剪刀。她的举动自然被苏挽凝看在眼里,她不问,沈绝心自然不予解释。只是接下来的动作,苏挽凝懂了,亦因着涌上脑海的情景红了颜色。
沈绝心用剪刀的尖部在指腹扎了个不算太起眼的眼儿,她把挤出的血抹在昨夜喜娘铺在床上的白色丝绢之上,而后重新扔在床上。她故意脱掉昨夜未来得及褪下的外衫,待她们散落在地,道:“该洗漱更衣给爹娘敬茶了。”说罢,毫无顾忌的打开房门,唤来早已候在外头的下人们,“来人替少奶奶洗漱更衣吧。”
少奶奶,如此陌生的称呼,自沈绝心的口中说出,使得苏挽凝的心底腾升出一丝羞意。她瞥了眼出门不知往何处的沈绝心,坐在铜镜前看着昔日少女的长发被盘成女人的发髻,苏挽凝的心顿然复杂。原来,女子到女人的转换不过如此简单,那么快,那么无措,又那么...矛盾。
苏挽凝洗漱更衣完毕,沈绝心亦不知何时以干净的衣衫出现在门口。她打量着初见风韵的淡冷女子,因着这般着装,逐渐多了些浅淡的雍容。“娘子,这便去给爹娘敬茶吧。”沈绝心上前牵住苏挽凝的手,若非牵得紧,怕是要被苏挽凝的下意识动作甩开。
方才是少奶奶,这会儿又是娘子,如此的两个称呼,直白的道出了二人的关系。当着下人们的面儿,所谓的少爷和少奶奶共同牵手走出了房间,这在旁观者看来,是尤其的恩爱,尤其的令人羡慕。
沈老爷和沈夫人端坐于内堂等着新人的到来,瞧见她们牵手并肩而来,沈夫人的眼底露出些许忧愁。她最怕的,是沈绝心如喜欢若雪那般再度喜欢上一个女子,这样的伤害是难以言喻的。只是,她管不来,家业和沈绝心的情感相比,家业才是重点。
在旁的下人把茶水递给已经跪在地上的一对儿新人,“婆婆,喝茶”;“公公,喝茶”,苏挽凝带着羞意把茶水依次敬给老爷和夫人,待两位长辈带着满意回给她红包,沈绝心亦把茶水敬给他们,随后体贴的扶着苏挽凝起身。
“心儿,凝儿。今日难得家人同聚,一起用早餐吧。”沈夫人道。
不等苏挽凝答话,沈词不知从何处跑来,在沈绝心的耳边小声说些什么。待她说完,沈绝心已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爹娘,凝儿。铺子突然有事,我先过去一趟,去去便回。”
☆、第二十六章负责
沈绝心说谎了。
铺子尚在关门之中,如何有事发生?
撇下‘刚过门儿的新娘子’,沈绝心自后门儿绕出府邸,复而来到人群拥挤的前街。那里,原本空闲多日的摊位重新聚满了百姓,他们的手里攥着几个铜板,争抢似的挤进人群,只为了一碗并不起眼儿的豆腐花。
绾娘背着孩子在摊位处忙碌着,散落的鬓发被她一遍又一遍归拢耳后,额头汗珠初露,她只是粗略的擦了一擦,盛过一碗又一碗豆腐花,再接过客人递来的铜板,如此反复。有不安好心的富人趁此揩油,绾娘秀眉轻皱,欲退身闪躲,反而撞进另一个温香的怀抱。
背上的铃儿被吵闹的人群扰得不得安宁,她好奇的环望着人群,嘴里发出‘咿呀’的话语声。腰肢被人轻轻环住,绾娘羞着脸不敢抬头,她自是清楚此等怀抱所属谁人,街景喧闹,她的双手慌乱的不知于何处安放。她胡乱的抹着系在腰部的围裙,揪着它把头压的极低:“沈公子,豆腐花...留着。”
“何时又开始过来摆摊的?”沈绝心冷脸望着揩油未遂的胡员外,吩咐沈词即刻把摊位收拾了。纵然周围百姓心有不满,却不曾有人开口,连总信口诋毁她的胡员外,亦灰溜溜的退出人群,未有言辞。从前沈绝心便是不可招惹的富家公子,如今又多了个‘知府女婿’的名头,更可肆无忌惮,无人能惹。
“昨个儿才过来摆摊,未及恭喜公子新婚,是绾娘疏忽。”绾娘如实答道。趁着人群已散,她小心翼翼的推开沈绝心的手,和她稍稍保持距离。虽有失落,不足言表。
既是有意保持距离,沈绝心亦不强求。她让沈词先行推车回返竹屋,对绾娘道:“绾娘莫不是忘了我的话吗?你在竹院儿有吃有喝,何至于再抛头露面摆摊叫卖?何况,以绾娘这般身姿,总有不善之人心怀不轨,若是受了委屈,绾娘岂不冤枉?!”
“沈公子,我并未忘记沈公子的话。只是...”绾娘抬眼扫过沈绝心的眉眼,而后红着脸再度低头,轻声道:“公子已是有家室之人,我不可再依靠公子。欠公子的太多,绾娘会慢慢还赎。”手指相互搅绕不断,绾娘咬着下唇不知当作何表情。她心有浅怨,又自觉不该如此。犹记得沈绝心当日所说‘负责’之事,不过转眼,便结了亲事,成了有家室之人。倒也是,对方贵为知府千金,又是未经人事的干净女子,金童玉女,自然相配。而她,算什么呢?带着孩子的寡妇,既无家财,又无权势仰仗,能得沈公子好心收留,已是幸事,又怎能妄想当日的负责之言?!
几句片面之言,沈绝心已是了然。她上前轻戳铃儿的小脸儿,听她发出‘咯咯’的笑声,不觉受了感染,露出笑意。“绾娘可是对我有所埋怨?”怕是当日的那番言辞被‘小娘子’记在心里,如今晓得她与知府千金结亲,心中难受吧?!亦或...既是瞧了她的肌肤,与玷污又有何别?若非女子的秘密不可她说,又怎有这番无故琐碎呢?思及,沈绝心长叹一声,腹中苦楚无从诉说。她捏起绾娘的下巴,道:“既是没有忘记我说的话,便不要再提还赎之事。沈绝心向来说话算话,哪怕并非故意为之,我亦会负责。只要绾娘你说一声,沈绝心定会与你名分。”
“不!”似乎,绾娘的反应有些激动。她摇着头稍稍后退,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退去,心内亦是涌起少许感动。沈公子是个好人,她不可连累于她!脏破的寡妇,如何配得起如沈公子这般高贵之人呢?
“绾娘并不需要沈公子的负责,亦不需要什么名分。绾娘,惦记的,始终都是我那无辜枉死的相公!如今得沈公子的帮助,既然死人不能复活,绾娘便要好生抚养铃儿长大。”绾娘的声音颤抖,掩不住的是初次说谎的紧张。她未曾说过谎话,此刻是第一次,真真儿的第一次。
多么好笑,谁会惦记一个终日醉酒好赌,对妻子打骂索取的相公呢?沈绝心不信,却也不得不信。绾娘始终都固执的遵从着三从四德之则,若是这番话自旁人口中吐出,她自然不信,但是绾娘...沈绝心不知此刻是何心情,她勾起铃儿的小手勉强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不予勉强。只望绾娘好生呆在住处,需要什么便知会一声,沈绝心定会全力满足。人心隔肚皮,总有人对你心怀不轨,还是谨慎为好。走吧,闲暇无事,我送你回住处吧。”
“不,不劳沈公子了。”绾娘拒绝,“沈公子刚刚成亲,应当好生陪陪新娘子的。对了...”绾娘端来一碗加了特制的咸酱的豆腐花,道:“这是给沈公子留的。”
沈绝心尝了一口,其中味道,实在美极。想着绾娘不愿享受安逸,她的脑中顿时有所主意,“绾娘的豆腐花真是苏州一绝。在外摆摊到底是不好的,不如盘下个铺子,安心经营如何?”
“我?我不会呀!”何况,她哪里来的银两盘买铺子呢?
“呵呵,这些事情就不劳绾娘担心了。我知道绾娘不懂生意,不如我做大头,绾娘做小头儿。我想办法盘下铺子,绾娘替我经营,倒是予你相应的月钱,如何?”毕竟是做过摊位生意的,沈绝心相信,凭着绾娘的手艺和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定能把生意做火。
“我...我全听沈公子的。”于绾娘来说,能得沈绝心帮助已是万幸,就算是没有月钱,她也会倾心相助。沈公子于她,是恩人,亦是...令她矛盾之人。
☆、第二十七章餐食
“既是全听我的,这便送你回去吧。”街上人来人往实在吵杂,沈绝心抬手扶着绾娘的腰肢,念她身背幼婴不甚方便,又担心有不轨之人中途作恶,这才想要送她回去。
踏步之际,苏挽凝的声音冷冰冰的传了过来:“夫君,爹娘都在府里等你回去共餐,莫要和外人闲聊太久。”她把‘外人’二字压的深重,若非公婆都在厅堂等着,她又怎会出门寻她回府?更不说以‘夫君’之名相唤。绾娘的模样苏挽凝自是识得的,她并非光明磊落的正气君子,自然不必为方才在旁侧偷听之事负责。反倒是沈绝心,苏挽凝冷眼扫过,心内亦是一阵不屑。到底是浪荡风流的公子哥儿,连亡夫的妇道人家都不肯放过。
闻言,绾娘最先把视线投在苏挽凝的身上。那般华贵柔美的衣裳,那般冷艳动人的模样,那般雍容淡雅的风韵。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瞧着沈公子的妻子,绾娘胸中顿生一阵羞耻之感。那么美的夫人,她一个无知妇人,光是与她对望而站,怕是污了旁人的眼。沈公子当真是好大的福气,能得这么一个俏丽佳人相伴终身。
“沈,沈公子。”绾娘把有些困倦的铃儿抱在怀中,退了几步和沈绝心保持距离。她是不可以被公子的夫人有所误会的,亦不能让沈公子因为她而和夫人突生芥蒂,“沈夫人已经出门儿寻你,绾娘一人回去便可。公子夫人,绾娘告辞。”
“绾娘?”眼望着不愿多留的绾娘,沈绝心亦不知作何解释,只站在原地瞧着她越走越远,直到淡出视线。大街上仍是人来人往,不少百姓纷纷侧目瞧一眼丫鬟在旁的苏挽凝。从前未曾瞧过苏知府的千金是何模样,只偶尔听说是个美人儿,今日一见,当真惊艳。
“夫君莫不是要我一直站在这里被百姓肆意窥看吗?爹娘还在府里等着咱们回去,夫君?”心中犹豫多回,苏挽凝终是上前挽住了沈绝心的胳膊,凑到她的耳边儿轻声细雨,瞧在他人眼里,便是夫妻之间不可他说的闺中蜜语:“沈公子生性多情,你若想一直呆在这里,我自是无能干涉。只是,请你莫要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想来,你也不想成亲第二日便落得个夫妻不和的说法吧!”
“呵呵,夫妻不和?既是娘子主动前来寻我,又怎有夫妻不和之说呢?我对娘子你,可是甚为喜欢呢!”苏挽凝会演,她沈绝心亦懂得如何配合。若街上的行人是这场戏的观众,那沈绝心自当给她们一个大大的□□。突然的,她揽住苏挽凝的腰肢,伸手抚摸对方的发髻,凑上前时,几乎所有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望向她们,直到二人的影子已然贴合重叠,羡慕声声。再分开时,苏挽凝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恨透了肆意轻薄于她的‘胆大之徒’。
“娘子的唇当真是香软饱满,秀色可餐,当真如此!”不过蜻蜓点水,逢场作戏,有何不可?只是,为何心有凉意,自觉对谁不起呢!沈绝心垂眸,方才的戏谑之意全然退去。“回府吧。”她牵起苏挽凝的手,万般心情全然不在。
因着少爷多日未曾在府内用餐,又因今日乃成亲的第二日,府中餐食格外丰盛。一家人安静的用餐,只听得碗筷的碰撞,未有谁首先开口。稍许,大抵是注意到苏挽凝不太抬筷,总是绕过粥里的葱花小心舀食,又见今日早餐少有清淡,遂招来下人,道:“重新端碗粥来给少奶奶,别放葱花。另外,吩咐厨房做两道素炒,去吧。”
沈绝心的体贴入微自是让苏挽凝另眼看待,她不言语,只低头小口的舀食粥汤。倒是沈老爷,此情此景,着实让他欣慰:“呵呵呵,没想到心儿成亲后恍若一夜长大,如此细心,我和你娘皆宽心不少。待你们回门之后,也该让凝儿替你娘分担府中事务。若能早些抱得孙儿给我们二老,沈家不愁有后呐!”
孙儿?!孩子?!提及此事,苏挽凝不禁脸红,只是心中一片凄凉。约法三章,她不过是沈家有名无实的儿媳,又哪里会与沈绝心肌肤之亲?本就是利益结亲,何谈子嗣后代呢?
无言以对时,沈夫人及时将话茬转移。她挽着沈老爷的胳膊,抚摸他稍稍粗糙的手背,道:“老爷也太过着急了。心儿刚刚成家,小两口儿尚需磨合,再者铺子里还有生意需要照顾,凝儿若是有兴趣,也可跟着心儿学学经商做账,日后也能帮她一同打理沈家的生意。”
“凝儿明白。”
“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如今心儿也已成家,我老了,生意之事早晚都得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只是府中事务众多,我怕夫人你太过操劳,有凝儿帮忙也能省你气力。心儿聪颖,生意之道一点就透,夫妻俩一人掌外一人掌内,岂不和睦?!”说到底,沈老爷仍是改不了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愿女子接触生意,只得男子掌管财政。
☆、第二十八章挂牌
怡香院自晌午开门迎客,夜里睡得不多,姑娘们无所谓接不接客,掩着衣衫倚在栏杆处闭眸小憩。那般慵懒俏容,别是一道诱人的风景。前来的客人倒是不多,风流公子,富甲商人,各自有各自的忙碌,纵是要来,也得等夜幕临下,方才显露熏心*。
客人不多,老鸨磕着瓜子和几名壮汉商量着何时从外头再买几个有姿色的未经人事丫头回来,也好用她们赚些闲财。眼下又有新的青楼即将开业,老鸨清楚那些有钱男人的嘴脸,旧人玩儿腻了,便把目光投在那些个未曾‘尝过’的姑娘身上。这会儿,都在睁着精神头儿盼着新店儿开门,听说那里的掌家儿是个美艳妖娆的‘狐狸精’,还没开业呢,就挨个府上派送请帖,光是那些丫头,就把不少男人迷住,哼!男人呐!!!
“眼下雏儿难寻,妈妈催的这般紧,咱们一时半会儿实在弄不来呀!”为首的大汉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心里头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老鸨再给他们加些出力的银两。
“什么雏儿难寻!你们这帮烂头子会没办法?我听说前几日,你们还给将要开业的那家儿送去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怎么?到我这儿就弄不来了?既是弄不来,妈妈我也不打算强求,咱们呢,东家不找找西家儿,总有能弄的!”老鸨冷哼几声,当她这么多年的老鸨白干的吗?男人呐,无非贪财贪色,色她这儿倒是可以吃个亏让他们舒坦几次,财嘛!想都别想!
“嗨哟!我的妈妈哟!瞧您这话说的,咱们什么时候给别家送过姑娘?!这几天官府抓得紧,兄弟们实在不敢冒然动作呀!再说,您这儿院里头不是有好几个被包的姑娘吗?让她们挂牌儿接客不就成了?咱们那头儿给您寻着,这头儿您不也宽裕许多吗?”
提起院里儿被包的几个姑娘,老鸨首先想到的便是多月未曾挂牌儿接客的初情。初情的模样算不得沉鱼落雁,却独有一份儿未出闺门儿的丫头的干净气息。不少贵商都因着这点想要对其一亲芳泽,却因着对沈家的忌讳,不曾有所举动。不过,听说沈家的公子前几日已经和苏知府的千金定亲,这般看来,该是不会继续包下初情。嗯,若是如此,不如让她重新挂牌儿接客,定能小赚一番!
老鸨心里头盘算着她的小金库儿又得进多少银两,嘴上也不闲着,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着实脏乱。“去,把初情给我叫来。”她喝着身边儿的丫环,待初情推门而入,那张拉长的胖脸当即和睦如春。她亲切的拉过初情的手,摸着她一阵关怀:“我的好女儿哟,咱娘俩可有好些日子没有唠唠家常咯!哎哟!这是怎么了?瞧这憔悴的小脸儿,真是让妈妈心疼!”
“谢妈妈关心,我没事。”初情无精打采的扫过站在一边儿的几个大汉,盯着她的眼神着实渗人。她打了个冷颤,心中尚且了然。当初她就是被如他们一般的恶汉强行卖到这里,如今瞧见他们,想来,该是老鸨嫌院儿里的姑娘不多,遂让他们再送几个过来。唉!也不知又有哪里的姑娘就此失掉贞洁,难逃厄运!
“瞧初情这话说的,妈妈不关心你关心谁呢!”老鸨握着初情的双手,脸上尽是隐忍的关切之意:“初情呀,妈妈看你这些日子总把自个儿关在房间里头,那般消沉,可是为了沈家薄情的公子?”
初情不语,神色之间已是表明她的伤神所为何人。薄情,说薄情的不该是心儿,只怪她身在风尘,不能亦常人的身份日日伴在她的身边。而今,也只能被动的呆在这里,等待她的到来。
“我就知道!初情你是为了那个薄情寡言的沈公子!”老鸨叹气,余光始终注意着初情的神色,见她目光黯淡,不禁提高了声调,道:“你这是何苦?前来欢场的谁不是图个玩儿乐?男人呐,最是喜新厌旧!你这般消沉,她却呆在新娘子的温柔乡好不快活!我的好女儿,算了吧!!!”
闻言,初情却是一愣。新娘子?哪里来的新娘子呢?她清楚沈绝心对若雪的深情,又怎会娶她人做娘子呢?不会!定然不会!她摇头,始终不曾相信老鸨的‘荒唐之言’,“不!她不会成亲的!许是,许是近来生意繁忙,又许是...许是沈老爷让她呆在府里不得出门...”初情开始语无伦次,恍若喝了几坛苦酒,半醉半苦,不得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