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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娘娘你取笑我!”
不多时,槐桑快步从外头回来,将手中一个指甲大小的纸包递给王鄞:“这便是一次用量,别的奴婢皆按照娘娘吩咐放在虞贵人床垫下了。”
王鄞点头,对贻川道:“好了,你快去日兆殿请了皇上过来,就说重旸宫得了好茶,请皇上过来共品。”
贻川应一声,临走还不忘瞪槐桑一眼,槐桑一脸莫名其妙。
半个时辰之后,重旸宫外便传来连常年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王鄞给槐桑使个眼色,槐桑便心知肚明地捏了纸包,下去泡茶了。
“昭妃得了什么好茶?”汝怀大步跨入殿门,最近这宰相一事让他烦心极了,难得得个空子,便赶着过来休憩片刻。
王鄞迎上前来,亲自解下汝怀的玄黑袍子,将其挂至架子上,笑道:“皇上稍等片刻,臣妾刚吩咐丫头下去煮了。皇上先用些山楂银耳羹罢,这些天天气寒凉,暖暖身子。”
说着,王鄞从贻川手中的托盘中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羹,将银勺放至其中,小心翼翼放到汝怀面前。
汝怀拿着勺子搅了搅,面上终于带了些笑容:“最近忙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没空过来看看你,你在这里可还习惯?”
王鄞抿唇笑道:“自然习惯,只是这重旸宫虽大,不免有些冷清了,臣妾福薄,怕是压不住。”
汝怀尝一口银耳羹,笑道:“什么压得住压不住的,如今除了德妃你便是宫中最大的了,又是朕的得力助手,六宫之事还得你打点着。”
王鄞道:“所幸最近后宫平静,若出点岔子,臣妾可是照应不过来。也不知德妃姐姐何时才能回来住持大局……”
“德妃,”汝怀顿了顿,“自从几年前其被陈氏撵走,朕也算几次在她面前提及回来一事,可她却说清闲惯了,怕是再不愿意回来了。”
“皇上也知道是陈氏从中作梗,德妃才搬去白水洲?”王鄞问道。
汝怀眼中难得有些感慨与悔意,只是这情绪一闪而过:“都是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
王鄞忙笑道:“也是,看臣妾这笨嘴。只是如今陈氏入了冷宫,之前又损了两位妃嫔,这后宫总归显得冷清许多。臣妾看如今在朝大臣又有不少妙龄女儿,容貌卓绝,机灵乖巧的,不若来年开春选秀一番,也好为皇上多多繁衍子嗣。”
说着,槐桑便端着细颈青花瓷壶上来了,王鄞上前捏了把手,抬眼与槐桑对一眼,槐桑轻微一颔首,王鄞便笑着转身翻了两个瓷杯,一一倾满。
“你说的倒不错,只是来年二月朕已约了沅灵山的道长,准备在行宫住一段时间。不妨再等等,入秋再选也不迟。”汝怀眯着眼闻了闻香气,赞不绝口道,“这是什么茶?竟如此香浓。”
王鄞端起杯子,掩了掩杯口,道:“皇上说什么便是了。不瞒皇上,这本是虞贵人赠与臣妾的,臣妾用过一次,甚是喜欢这茶,便想着与皇上一同品尝。”
汝怀抿一口茶:“嗯,味道亦不差,虞贵人这几日可还好?”
王鄞点头:“自从从凌霄轩出来,虞姐姐便一直安分得很,与人为善。皇上亦与其有数年的情分,不妨将虞姐姐再提一提位分,来帮帮臣妾是再好不过了。”
“也好,待到年末,温襄王进京之际,趁着喜气,一并提了为婕妤也不迟。”汝怀又喝一口道。
王鄞手上一松,险些将杯中茶水撒了。她眨了眨干涩的眼,道:“年末……温襄王要进京?”
汝怀重重一点头,叹口气:“说是为了之前旱情之事,朕因前贵妃之事有些愧疚,便拨了不少银子过去,温襄王说是以表感谢,便亲自上京。然而只怕是为了前贵妃一时刁难来了。”
“那么,如今蜀中情况可好?”王鄞迫不及待问,陈嫀入冷宫后,也不是没有想过通信,只是想到宫中并未清理干净,不可功亏一篑,便强忍着没有动笔。
汝怀瞥了王鄞一眼,道:“说是无碍了,如今西北战场有了你哥哥,虽无大捷,然也算相安无事,当真可喜可贺。”
王鄞扯扯嘴皮子,权当笑过了,只是心中却如惊涛骇浪——温襄王要进京,那么……那么祁无雪会一同前来吗?不,她应该不会来罢,说好一年之约,她定然不会……
正心猿意马间,汝怀微微皱了眉头,按着胸口仿佛呼吸不畅,他轻微咳嗽几声之后,唇角便不可遏制地溢出了鲜红血丝,滴滴掉落至杯中,触目惊心。
☆、第八十二章不若让她去陪伴陈皇后便是了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连常年眼尖,立刻发现汝怀的异样,忙上前扶着汝怀发颤的手。
王鄞这才惊悟过来,装着慌乱不已,拿着手绢手忙脚乱擦去汝怀唇边的鲜血,转头对贻川忙不迭道:“还愣着作甚,快传太医啊!”
几个太医赶到之时,汝怀依旧握着心口,绞痛不已。这药性极冲,且效力极强,幸好只吩咐槐桑放了一小撮,不然这皇帝此时大抵已经命丧黄泉了。汝怀脸色极为难看,斑斑血迹在明黄衣襟上格外夺目。
“杨太医,你说话最有分量,你说说皇上这次吐血是怎么回事?”王鄞抚着汝怀背心,一边扭头对站在一边的几个太医道。
年迈的杨太医斟酌半晌才上前道:“回娘娘,微臣等认为皇上是食物相冲所引起的咯血,只需稍作调理便无大碍。”
“怎么就无大碍了?皇上都吐血了还不是大事吗?”王鄞厉声斥责道。
“这……不知娘娘可否将皇上不久前吃的食物拿来让微臣等看看?”杨太医吞着口水小心道。
王鄞低头略一沉吟:“皇上来臣妾这还是好好的,之后不过就喝了口茶……”说着,王鄞猛地抬头,“槐桑,去把剩下的茶拿来。”
槐桑一点头,快步便端了桌上的瓷壶过来。
趁着几位太医簇首鉴别茶中问题,王鄞轻声宽慰着一脸铁青的汝怀,其眸中似闪着怒火,瞧得王鄞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回皇上,经过微臣等辨别,这茶中果然有问题!此中含有少量砒石,亦许多味药材混杂,大抵这便是引得皇上不适的缘由。”
王鄞瞥他一眼:“若只是这等原因,为何本宫喝了并无如此反应?”
“这……微臣不知。”杨太医倒是老实。
王鄞眼珠子一转,又问连常年:“连公公,皇上来重旸宫之前是否服用了日常的丹药丸子?”
“回娘娘,是的,皇上每日早中晚都要服用一粒。”连常年道。
“昭妃是怀疑有人在茶中下了与朕丹药相冲的药剂?”汝怀脸色阴沉。
王鄞点头,又叹道:“不知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去将朕今日来之前服用的丹药拿一粒过来!”汝怀沉声道。
“是。”几个小太监应一声后便飞奔着出了门。
一番折腾之后,几个太医终于得出了王鄞意料中的结论:茶中混杂的那些不知名的药剂果真与丹药药性相冲,药丸溶于水后再冲入茶水,即刻便咕噜咕噜冒起了滚滚的水泡,极为骇人。
见到此景,重旸宫内一片死寂,几个人瞧着汝怀神色,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皇上,臣妾是被人冤枉的,臣妾对皇上一心一意,天地可鉴啊!”王鄞颤抖着声音,眼见着要跪在地上。
汝怀一把搀了王鄞的胳膊:“不怪你,是虞贵人送你的茶叶。”
王鄞堪堪站稳了身子,那丝绢拭了拭眼角:“可臣妾素日与虞贵人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王鄞顿了顿,又悚然道,“皇上,莫不是因为当年因前宰相牵连到虞贵人的父亲,导致其父丧命,因而她怀恨于心,便设计想要害皇上?趁着皇上来重旸宫,假借臣妾之手毒害皇上……皇上,如此一想,真是令人胆战心惊啊!”
王鄞分析得头头是道,汝怀好容易顺过了气,乱成一锅粥的思绪成功被王鄞引导过去,只低着声音道:“去将那贱人带来。”
“慢着。”王鄞抬手制止,又说道,“皇上,臣妾以为虞贵人那里应该还有些没用完的药粉储着。”
“何出此言?”汝怀有气无力地说。
王鄞道:“虞贵人的意图便是谋害皇上,然而她并不敢多放药粉,若皇上还没喝到,臣妾便先有了反应可不是得不偿失?因而她斟酌着只放了这些,但没想到却并没使得皇上因此丧命……”
没说完,汝怀便不耐烦地说:“依你,即刻派人搜查云绯馆。”
王鄞不动声色地轻拍汝怀的弓着的脊背:“皇上英明。”
五支御林军将云绯馆团团围住,在几队人马的簇拥下走进庭院的连常年还是颇为威风的,没等一脸不解的虞天熙开口,连常年便挥了手,一声令下,御林军便毫不迟疑地开始搜查。
床垫底下是极容易被发觉的,况且槐桑还刻意塞在边缘位置,一下便被眼尖的小太监拎着拿去邀功了。
虞天熙站在边上眼见着这一切,虽不知这纸包为何物,但心下明白——大抵是毒害不成,反遭了设计。
虞天熙被押着跪在汝怀与王鄞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王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