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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汝怀一脸迫切的模样,祁无雪暗叹着只好作罢,谁叫他如今还是这九五之尊的皇帝呢。
“回皇上,皇后,臣妾不愿惶惑宫中。但据臣妾所知,鄞才人确实是被奸人在背后用巫蛊诅咒之法定了身,才会如此病态。”祁无雪起身作揖,玉口一开,皇帝退后一步,脚步发虚。
“你可看了清楚?”汝怀眼神望着让人心惊胆战。
“不错。蜀地民间甚多此种肮脏之法,臣妾一向厌恶这下三滥手段,只不知为何宫中竟也有此种巫术存在。”
陈皇后皱眉问道:“那么,你可知是谁在背后操纵?又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呢?”
“唯一方法便是找到那在作祟的小人,此后的事情就好办了。然是谁扎了这小人儿……臣妾就不得而知了。”祁无雪叹口气,“恕臣妾无能。”
汝怀道:“贵妃已经尽力了。朕这后宫竟如此不堪,是时候让侍卫好好翻查翻查了,再不然胆大包天的,可是要暗算到朕的头上了!”说着便要传连常年拟旨搜各宫各院。
皇后忙起身,制止道:“皇上不可,如此一来可不就打草惊蛇了?再者,若是惊吓到那个背后的人,想来她是要不择手段的,如此一来,鄞才人性命堪忧啊。”
汝怀想想也是,皱着眉头不言语。
祁无雪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看病怏怏的王鄞,冲她眨了眨眼睛,王鄞见其余两人没注意她,便终于成功地翻了个白眼给祁无雪,心情大好。
祁无雪委屈地瘪瘪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平日里臣妾与才人交往也不少,总觉得其是个极为和善之人,性子又冷,少与人结怨。如今是不幸招了谁,竟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
经这么一点,皇后心中知晓了大概,凤眼瞥一眼祁无雪,装着恍然大悟道:“前不久杏昭仪推了鄞才人一把,导致其小腹重创,又抖出当年迫害后宫一事,被臣妾剥夺了皇子。难不成是因为这事,杏昭仪心中幽恨,便生了此等邪念?”越说越惊慌,陈皇后望着汝怀上前几步道,“皇上,如果真是这样,杏昭仪也太过毒辣了,臣妾都要寝食难安了,毕竟她的孩子继给了臣妾,要是哪天……”
“搜!”皇帝捏着手中已然晶亮油滑的开光菩提子串,声如闷雷,“给朕好好搜!”
一句话落,绷着神经静待发落的连常年一觳觫,差点连拂尘都拿不住。
是日傍晚,十队御前侍卫不声不响重重包围门可罗雀的云绯馆。不多时,便给了一脸惊慌的杏昭仪一个措手不及。扎的小人被小太监从刚收起来,扎堆的冬天衣裳中翻了出来,邀功似的呈了上去。连常年满意地“嗯”了一声,拿过小人儿,看都不看一眼韩杏儿,趾高气昂地走了。只留下满屋子衣裳棉被钗子,以及呆若木鸡的杏昭仪。
“毒妇!竟真的如此蛇蝎心肠。”皇帝望着连常年手中那个扎满了细细粗粗针的布娃娃,一掌拍在桌上,未央殿内竟嗡然作响。
祁无雪手指触着唇角,往边上凑着看了看——啧啧啧,韩杏儿也真是,竟把好好的一个美人儿画得如此丑陋,若王鄞知晓,必然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想想那场景便觉得十分好笑。这么想着,祁无雪差点就不合时宜地真的笑出来了。
“送与容贵妃面前。”皇帝说道,“如今小人已经寻到,贵妃且想想办法救治鄞才人罢。”
祁无雪微笑着点头,命槐桑接下娃娃,道:“皇上放心,待臣妾回去撤了法术,才人自然安然无恙。”
汝怀点头。
陈皇后问道:“如今背后黑手已现,果真罪大恶极。皇上预备如何处置?”说罢,众人皆默默望着皇帝。
汝怀负着手站起来,面对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声音沉闷如敲击木鼓:“杏昭仪目无王法几次三番祸乱后宫,念其生育庚玄皇子,特赐白绫三尺,厚葬。其父教女不当,贬至六品,剥夺俸禄一半。”
“才人!皇上旨意下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杏昭仪被赐死了!”贻川一打听到消息,便奔着回来喜上眉梢。
屋内暗暗沉沉,几只蜡烛许久没剪灯芯,一跳一跳的微弱得很。王鄞听闻,由贻川扶着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着酸痛不已的脖子,又用帕子擦去面上撒着的水,叹口气道:“可累死我了,无端端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没动弹,终于大功告成了。”
“杏昭仪可是才人的心腹大患,如今终于除掉了,才人怎的不甚高兴?”贻川见王鄞仍旧平静如素,有些不解地问。
“这事早在预料中,没什么惊喜的。况且如此又欠了祁无雪不少人情,还不知她要我怎么偿还。再者,韩杏儿本就没多大威胁,只是为了报当日之恨而已。一个一个的都不是善类,往下的路还长着呢。”王鄞淡淡说道,接过贻川手中的瓷杯,一饮而尽,又掀开被褥,“去院子里走走,腿脚躺得都不利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菌快写到在一起辣(*/\*)
按照我这么勇猛的更新速度,应该也快了……掐胡子笑233
☆、第十六章皇上最好诚心放着鄞才人不动,包括房事
是夜,霜降极重,皇宫之上天宇濛濛,夜色浸入衣裳,筋骨透凉。
回凤禧宫的路上,陈皇后一行出奇地静,只剩下行走带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娘娘……”诗霜望着皇后脸色凝重,自觉陈嫀并不是恋旧重情之人,心中有些奇怪,没忍住还是唤了出来。
陈皇后脚步停了下来,望着与平坦大路分离出来的青石小道道:“此处往里走可是云绯馆?”
诗霜伸着脖子往这漆黑诡异的小道里望了望,周遭密密乌桕,虽冒了不少嫩芽,但在暗夜之中枯枝仍如同鬼魅爪牙一般伸着,着实令人心里发毛。她点点头道:“是,娘娘可是要去看杏昭仪?”
皇后没有应答,只对着身后两排宫女太监说:“你们先回凤禧宫,本宫与杏昭仪有些旧情要叙叙。”
齐齐一声“是”之后,路上便再无了人烟。
陈嫀没多说什么,跟在一边的诗霜一向察言观色,联想着自然摸懂了几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来皇后是在担心从前交代杏昭仪许多事,在其死前可能会一箩筐抖出来,若不堵上其口,疯言疯语的传到皇帝耳朵可就多了桩烦心事。
想着,诗霜赶紧跟上陈嫀脚步,霜沾湿了裙角,又溅上些泥,黏黏答答。
离着云绯馆还有十几步,乌桕终于稀疏起来,豁然开朗,同时耳边亦传来些零零碎碎尖利的叫喊声。
果真不出皇后所料,这杏昭仪自然不甘如此死去,厉声诅咒着王鄞以及皇后,厚厚云团遮天蔽日,这声响隐隐约约倒像厉鬼索命一般。
“参见皇后娘娘。”几个前来奉命的太监见着皇后,赶紧上前来诉苦,“杏昭仪不服圣命,又口出狂言,奴才等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没等皇后开口,发髻散了一半的杏昭仪站起来,指着皇后,声音已经喊得有些嘶哑:“皇后,亏我从前对你尽心竭力,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竟落得个鸟尽弓藏,真是报应啊!”说罢竟仰天大笑,其面色如纸,又穿了一身素色亵衣,一眼望去竟生生令人胆寒,“报应,你也会有报应的!谢秋华的黑锅我帮你背了且罢,还有多少被你害死的女人孩子,她们晚上都回来找你索命的。你最好不要半夜醒来,不然吓破了胆可怨不了谁……”杏昭仪边说边咯咯笑着,来送白绫的太监胆子小都堪堪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胡言乱语的成何体统?”陈嫀亦不是好惹的,沉着脸道,又转身望着身后垂着手的侍卫,“一个个都瞎了眼?还是没手没脚?想要违抗圣命吗?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放任杏昭仪如此放肆,可都是要没命的!”
两排侍卫面面相觑,瞟一眼这形同女鬼的杏昭仪,吞口口水,想想还是自己的脑袋要紧,便握着刀一溜上前架住了杏昭仪。
纵然杏昭仪拼死挣扎,但还是敌不过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压制,笑着便又要说些什么。诗霜见状,大着胆子向前,解了罗帕,一把塞进杏昭仪口中,又瞪着执事太监:“胆小东西,还不过来奉命行事?”
见一芥女子且敢,两太监忙上去把白绫死死缠绕在杏昭仪脖子上,扣个死结,便往横梁上挂。
皇后背过身去,耳边是越来越弱的呜咽声,叹口气道:“今夜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本宫亦没来过,谁要是敢漏口气,仔细脑袋。”
陈嫀声音不响,亦不似杏昭仪一般尖利刺耳,只是听得人心中莫名害怕。再者,皇宫本就是肮脏不堪,侍卫太监更是心知肚明,忙应着“是”便鱼贯出了门。
离了云绯馆,皇后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