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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卖腐是可耻的,而被两个伪娘当面嘲笑断袖分桃,更是让人忍无可忍。
米秋野气得肝儿颤,差点当场羽化。难怪走在街上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定是杨松派人私下里传出风去,对他恶语中伤。要知道,师祖张道陵曾在五斗米道的教义里反复强调延续后代、壮大教团的重要性,将提倡“从女不施,还精补脑”的黄荣之术(托名于黄帝的容成子一派)称为“伪伎”,大加斥责。由此可知,同性之癖在汉中到底是有多么得不受待见。
既要在名声上搞臭自己,又在饭菜里下毒,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杀招儿,对方为了毁掉他,已经展开了全方位立体式的攻势,可谓煞费苦心。米秋野知道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他本想忍下这口气转身离去,可面对杨松的冷嘲热讽,要是不反击几句的话,简直比死了还难受。思索片刻,米秋野说道:“在下一向深居简出,这些风言风语倒是不曾听过。不过,前几日翻阅一部道经,有个故事可比这些谣言有趣得多,不妨说来给杨大祭酒听一听。”
“道经?什么道经?”杨松猜不透对方想说什么。
“话说太上老君于昆仑山炼丹修道,仙丹尚未炼成,却被一弟子偷食了一粒。这丹药虽好,但倘若尚未炼成,便急着服用,非但没有长生之效,还会让人嗓音大变,如同犬吠一般。此人偷服了丹药,怕师尊怪罪,便贼喊捉贼,到师尊那里去诬告其他弟子。哪知师尊却说道‘你这狗东西,也不听听自己的声音都成什么样了?还敢来乱咬别人,快快住口受死!’哈哈哈~真是有趣~哈哈哈~~”
杨松气得呼哧呼哧要骂娘,米秋野说了声“告辞”,仰天大笑而去。
回到住处,发现管中已经从菀儿那里回来了。
米秋野道:“不中,以后我三哥派人送来的东西千万不能再吃了。”
“我早就说了吧,那玩意儿哪是给人吃的。”管中也不问缘由,兀自说道:“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就你能咽得下去。老大,你听我的,吃饭的事,咱们根本不用担心,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指了指几案上的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米秋野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张大娘亲手做的酥饼。
米秋野的底气顿时也足了起来,“看来张大娘是真把你当女婿招待了,哈哈,这下咱们可不愁吃喝了。”
管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我替她们娘俩儿干了不少活呢,当然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大你也知道,张大娘年轻时烧伤了脸,没法出门见人,只能招呼家里那摊子事,外面可全都得靠菀儿一个人打拼,她一个姑娘家真是不容易。”一说起菀儿,管中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只要她不嫌弃我没本事,我愿意好好照顾她,帮她卖饼,给她娘养老送终。可我……就是怕她看不上我,我这个人吧,长得一般,也没啥特长,哎~我要是她肯定看不上我。”
米秋野本想开他几句玩笑,可没想到管中越说越气馁,到最后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米秋野深知想让一个肥宅鼓起勇气主动表白有多不易,便劝慰他道:“不中,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菀儿的心思你又没问过,怎么知道她看不上你。你既然真心想对她好,那就跟她直说,看她有什么反应。要是她也对你有意思,改日我就托媒人上门提亲,管保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管中听了他的话,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总算不再自怨自艾,可他一想到还要经历表白、见家长、准备彩礼等诸多麻烦事,又不禁愁容满面,唉声叹气地说了声“好吧。”
天色已晚,干了一天的体力活,管中很快就洗洗睡了。
然而米秋野却没有一丝睡意,他凝望着墙角的巨型木箱,想着眼下的不利局面,反复思索应对之策。端坐良久,他突然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木箱的盖子。
里面赫然放着他那些压箱底的宝贝:十余粒金丹、三套“三国杀”、一件大祭酒长袍、一枚鹿堂治都功印、一根竹棍、一袋小米。
那袋小米大有来头。
米秋野的身世始终都是个谜。当年嗣师张衡在山间的米筐里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张衡大呼神奇,认定此子必为米中所生,与五斗米道颇有渊源,于是便将他收为义子。后世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跟他有着类似的生育方式,不过,米秋野相对比较幸运——环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象征着母体的小米给人保存了下来。
但与其说是保存,不如说是充公。天师张道陵开创的正一盟威道之所以得名五斗米道,正是源于他在传道之初定下的规矩:凡是自愿入教学道或是前来治病消灾者,每人必须缴纳“五斗米”(约20斤),作为基本的费用和凭证。米秋野的这些小米虽没有五斗之多,却也被算做是正式入教的凭证。
后来直至他二十岁行弱冠礼的那一天,张鲁突然拿出一袋小米给他,重量大约一斗左右。张鲁告诉他,袋中的小米便是当年伴随他一起出生之物,自己一直替他保存至今,现在他总算长大成人,是时候该交给他自己保管了。
米秋野对这袋小米确实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从没见过亲生父母,尤其是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母爱,可每当他抚摸这一粒粒的小米时,米秋野仿佛感觉到了对方的回应。这些小米是温情的,慈爱的,每当他受到挫折、心情失落的时候,它们总可以抚慰他的心灵。
强者自渡,圣者渡人。
一粒粒小米粒从指间滑落,也把自信再次传递给他。米秋野一扫方才的苦闷纠结,独自来到院子里。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身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百骸舒畅。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杨松之流之所以使尽各种阴招儿旁敲侧击对付自己,却迟迟不肯发起总攻,还是源于他们对自己的忌惮,毕竟当年他在汉中之战时留下过赫赫威名。
其实扪心自问,米秋野并不觉得自己当年的表现有多突出,只能说刘焉资助的那支军队确实来之能战,其中不乏一些征讨过蜀中各地起义的老兵,他们承担了和出城守军正面交锋的重任,自己只是跟随一部从侧面突然杀出,双方配合这才将敌人击溃。
对于战争的描述,无论叙述者用怎样夸张华丽的辞藻,在亲身参与者的眼里,都太过轻描淡写,不值一提。只有那些真正参与过战争的人,那些从死神挥舞的镰刀下侥幸活下来的人,才最有资格来谈论战争。
时至今日,米秋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年敢于走上战场是怎样的勇敢和光荣,那些只知道欺上瞒下、拉帮结派的小人理应惧怕他的存在。面对眼下的不利局面,最好的自救方式,就是重新找回当年的荣光,以及让自己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