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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的乡亲朴实勤劳。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财富。十多年前这里也比较落后。有的早过了而立之年也没讨到老婆的,辉叔就是其中一位。
辉叔快40了,也没讨上老婆,一个人住在旧房子里,整个屋子扯着一盏灯,堂屋养了一头牛,什么时候走进他的家,都是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的生活过得简单快乐。
有一天下班回家,从他家路过的时候,窗户外围了好几个大妈大嫂。看到我的时候,叫我停下,说,辉叔别人给他送个老婆来了,快来看看!我好奇的从窗户打量着坐在床沿上的女人。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冷笑一下。驮着背,好象还是个孕妇。唉!又找了一个疯女人!我叹到。
后来听母亲说,辉叔找的这个老婆是个疯子,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很多次,现在还怀孕5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逃跑,背上脊椎骨被人打断了几根,再加上疯,没人收留了。有人就送给了辉叔。
那段时间有关这个女人的故事天天被人传送。每次从那里经过,总看见她瞪着无助的眼睛,靠在门口。你要打量她,她就朝你呵呵冷笑。
大概过了2个月,有一个周末,我在家门前,边改试卷,边晒太阳。她走到我身边,不笑,也不说话,看着我改作业。我请她坐下,她拿起桌子上的书,很专注的翻着,然后流出了眼泪。我好奇的问她:“你会认字吗?”她点了点头。我指着一篇课文说:“读我听听!”她用很小的声音很流利的读完了。我很惊讶,大声喊:“妈,她不疯!真的不疯!”那天,再问她什么她都不开口了,只是不停的流泪。
后来再从她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她会朝我笑笑。我也会回她一个微笑。后来听母亲说,每次到放学时间,她都会在我家院子外面转悠,好象等我回家。3个月后的深夜,她在家生下了一个男孩。
满月后的一天,她来找我,对我讲了她的故事。她是广西人,3年前在火车站被人贩子拐卖,前后卖了好几户人家,最后流落到这。我问她:“你记得你的地址吗?”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拿出纸和笔,她写下了她的地址,名字。我问她:“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她说:“因为你是老师,好人!”我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她说:“能帮我写封信吗?写给我老公。叫他来接我!”看着她期待的目光,我不忍拒绝。我告诉她说:“一定帮你写,用挂号信发出去。”
当天晚上,我就帮她写好了这封信,当信丢到邮筒的那刻,我都想哭。她能回家了,真好!那段时间,她状况很好,开始打扮自己,收拾家里。每天上午第2节课,就能准时看到她背着孩子,在我们学校门口站着。有时侯也会来我们教室窗户口看我上课。我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朝她微笑,点点头。村里的人都发现她特别喜欢我。只是不知道原因。
我天天都在问邮差,有广西寄来的信没。那封回信在3个月后,姗姗来迟。回信的人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叫收留她的好心人继续收留她。大家都当她不在了。不要回家了,回家全乱套了。”看了回信,我不敢告诉她,怕打破她心理最后一个梦。也很怕看她期待的目光。现在这点希望是她生活的全部,如果连这点希望都没了,我不知道她靠什么支撑。每次我都安慰她说:“可能你老公在来的路上,不要着急!”这样的借口,最后我都怕说了,不敢从那里经过,怕看她的眼睛。
那年的冬天,我出嫁了,在送行的人里面,我看到背着孩子的她。神情很失意,脸上一直都有晶莹的泪珠。我抓了很多的糖果塞在她的手上,拍拍她的肩膀,走上了婚车。休完婚假,学校门口,教室门口,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回家听母亲说,我走后,她天天来找我。有个知道原因的婶娘对她说:“安心在这过日子吧!你家里人叫你不要回去!”听了这些话,她当时就疯了!一会狂笑,一会大哭,三天后,丢下孩子,消失在那个寒冷的冬季。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一分钱。
11年多了,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还流落街头?是否找到那个能给她温暖的家,还是看淡红尘一切,还是在天堂微笑愿她走好!
后记: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昨天跟家里打电话,说到她留下的这个孩子,现在12岁了。前一段时间突然也疯了,书也没读了。想起了这个故事,没有华丽的词语,有的只是依然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