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瑞锦(一)

拉斐尔的预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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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妾想着,与其做那没有结果的争斗,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好。”瑞妃望着皇后笑了一笑,“那日叫素衫收拾春日里的衣服,把些首饰和华服都搁了起来。收拾首饰的时候,一眼望见这对镯子绿得可爱,正趁这些素衣裳,便取出来戴上。”

    瑞妃温柔地笑着:“嘉和近日会咦、哦、啊地叫了,嫔妾喜欢得不得了,整日抱在身上玩耍,这些素衣反倒方便,不至于剐蹭了孩子。”说着赶忙起来告罪,“与娘娘说着话便忘了时辰,嘉和此时睡醒,找不到嫔妾必然哭闹。嫔妾这便要告退,还望娘娘恕罪!”

    “这有什么可恕罪的,你快去吧!”皇后闻言笑到。

    瑞妃忙告退去了。

    “这才像是个当娘的人。”皇后望着瑞妃匆忙的背影向着听风道,“佳常在未免太过招摇了些,本宫瞧着她那肚子格外得大。”

    “奴婢听说,佳常在的娘家给她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听风说。

    “哦?”皇后挑起了眉毛。

    “娘娘,宫中禁止私相授受,可要敲打她一下?”听风问。

    “那倒不必。不过是一点子吃食,由得她去吧。只是你要留意着她那边的动静,有什么速来报我知道。”皇后吩咐到。

    “是。”听风应着,“关于佳常在,还有一事请娘娘的示下。”

    “何事?”

    “回娘娘的话,奴婢这几天路经毓锦宫的时候,总能见到佳常在身边的春芽在路口张望,像是等什么人似的,见到奴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听风忙将看到的回了。

    “竟有此事?”皇后听完皱起了眉头。

    “娘娘,您看可要传人来问话?”听风问。

    “不必。你且操心留意着,若是发现了什么首尾再做打算。另外安排人手,给本宫盯紧了毓锦宫偏殿。顺带告诉瑞妃,如今春日和暖,叫她没事多带嘉和出来走走,小孩子见见外面的风才长得快。也可以多往有孩子的妃嫔跟前去讨教些养孩子的经验,不拘哪个宫都去得。佳常在有孕,莫扰了她休息。”顿了顿又说,“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是。”听风领命去了。

    毓锦宫内,瑞妃听完皇后的吩咐,命素衫好生送了听风出去。

    “娘娘,皇后娘娘这是?”素衫送完人回来,满面疑惑地问道。

    瑞妃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无奈地笑着对她和华裳说:“看来本宫是逃不脱这治宫不严之罪了。”

    “看来奴婢前天传出去的那些话,现在已经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华裳说道。

    “你是说……那些?”素衫恍然大悟。

    “对,就是那些。”华裳肯定到。

    “原本本宫也不想管这些闲事,”瑞妃一只手轻轻地托着面颊,“可她做得实在太过分,若是再放任不理,怕是天长日久下去,这毓锦宫里都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了。”她顿了顿又道,“你们可是觉得我心肠狠毒?”

    “奴婢绝无此意!”

    “娘娘此言差矣!”

    素衫和华裳齐齐叫出了声。

    以她们主子的出身,再比起皇后娘娘的心思深沉、祥妃娘娘的火爆脾气,还有去了的那两位……岁数差不多的这些主子里,谁不知道瑞妃娘娘是个好相与的?

    但也就是因为太好相与,才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退无可退之际,便不能再好相与了。想到这里,两个丫鬟便都有些难过。

    “那娘娘,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素衫第一个反应过来,问到。

    “不着急。皇后娘娘既是吩咐了带嘉和出去走走,咱们就遵照她的意思出去逛逛。我看御花园的花也开得正好,不如明儿就去赏花。华裳啊,去吩咐珠娘预备着吧!”

    “是。”素衫答应着去了。

    “华裳。”瑞妃轻轻地叫到。

    “奴婢在这儿呢!”华裳赶忙答应。

    “替我通通头吧。”瑞妃面上露出疲倦的神色,这样做实非出自她的本心。

    她本是将门虎女,父亲是大将军,掌管十万精兵。

    她记得自己还年幼的时候,父亲经常带她去军营里玩耍,教她一些拳脚。

    有时心情好了,还带着她骑一圈马,也舞一套剑法让她学。

    母亲常为此抱怨父亲,说他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家教坏了。

    “女孩子学这些没有用,学会怎么在高门大院里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她还记得母亲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头顶,一边满含深意地对她说。

    父亲有三房小妾,却只有她一个嫡女,而她也只有一个嫡亲的哥哥。

    可那时候她觉得母亲说得完全不对。做人,就是要像父亲一样,有一身卓越的本领,方能获得一席之地。

    所以每当母亲跟她讲宅斗的经验时,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都没有听进去。

    她那时尚不知道将来自己要嫁与帝王家,父亲也总是说,要给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

    可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另一位大将军把自己的嫡女送进了宫。

    那位将军的势力与她父亲不相上下,在朝堂上也是泾渭分明。

    那位将军的女儿同她一般大,叫琳琅,也是她的手帕交。

    父辈不合并没有影响到她们俩的交情,她们那时是很好的玩伴。

    她记得父亲那天从散朝回来的时候,她正窝在母亲边上看素衫扎花样子。父亲走过来,在旁边坐下,一直神情莫测地看着她。

    她被父亲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刚准备开口,就听见父亲问她:“愿不愿意去跟琳琅做个伴儿?”

    “那当然好啊!”她想也不想得就回答。

    “不!我绝不同意!”旁边母亲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由不得你。”父亲叹了口气,垂下了头,“我陆氏一家满门,都着落在瑞锦的身上。”

    “唉!”母亲重重地跌坐下来,泪流满面。

    彼时她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只是满心欣喜要去跟琳琅做伴儿,觉得终于可以不再受父母的约束了。

    琳琅,就是后来的琳妃……

    “华裳。”瑞妃轻声唤道。

    “娘娘?”

    “本宫的白发,又多了吗?”

    “没……”华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要骗我。”瑞妃幽幽地道,“若是连你们也骗我,这个深宫,该有多么可怕。”

    “是。略微多了几根,不细看看不出来的。奴婢帮娘娘藏起来就好了。”华裳心头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