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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的来源来自于身体被突然碰触。
这让虽然清醒、但还未完全清明,便已蓄势待发的公主殿下猛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罪魁祸首的确是那个在睡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规规矩矩”的家伙。
对方的手已经环绕在腰际,头大约埋在自己脑后,从后颈、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让公主殿下顿时烫红了脸。
不要说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亲密的接触,就算是同床而眠,除了幼年时候与长姐相拥而眠外,再没有一人。
这种陌生的触感使得公主殿下全身僵硬,因此而产生的羞涩与困窘更让公主殿下羞恼:因为是背对着对方,被怀抱所困的公主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摆脱。
恼羞成怒的公主殿下用力挣开对方的手臂,转身大力推开。
就这样,疲惫的小长史似乎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林滤恼怒的看向依旧睡的香甜的对方,就这种警觉性、这么差的睡相也好意思隐藏身份?
还说什么“绝对会离的远远的、衣角都不碰到?”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信啊!
就在这片刻功夫,大约是觉得没有刚才温暖的小长史无意识的又向公主殿下方向靠近。
林滤眼也不眨的一个擒拿手,将小长史翻身、左臂折向背后,左手扣住对方脉门,稳稳压住。
看看被压的动弹不得的小长史,林滤这才施施然躺下,安静的再次沉入睡眠。
韩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和林滤公主到了燕州,见到了东阳公主,林滤公主自然快马向长姐赶去。小长史心内很高兴,终于顺利到达了,而且实现了公主殿下的愿望。
于是小长史也赶马向对方驰去。
可是,咦?不对啊,为什么马一直在跑,就是到不了呢?是什么在后面拉着自己不让自己也过去吗?
急迫的小长史转身就向后方看去。
然而,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无论使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转动一点点,哪怕转动脑袋都不可以。
就这样,急的满头大汗的小长史挣扎啊、挣扎啊,猛的睁开了眼。
嗳?
韩小长史愣愣的看着放大无数倍的枕头,刚想动一下,却立马发现被制住了手脚。
果然是黑店?!
韩苏艰难的转头,林滤公主安静秀逸的睡颜就在不远处,看的原本有些心惊肉跳的小长史呆愣了一下。
不自觉的顺着向下看,纤细的肩膀、若隐若现的锁骨、中衣、还有……延展到自己身上,分明按着自己的左手。
嗳?嗳!
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自己啊!被制住的小长史哀怨的隐隐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左手,脉门立马被用力扣住。
“嘶……”
吸气声顿时惊醒了轻觉的公主殿下,林滤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扫过小长史哀怨委屈的小脸,看向窗外,天已隐隐微亮了,起身、穿衣、梳洗。
“都说了绝对会规规矩矩、连衣角都不碰一下的啊。”小长史揉着酸麻的胳膊,偷偷的、小声的嘟囔着抗议。
耳力极佳的公主殿下顿住了脚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走向门外。
还真好意思啊!没关系,先不与你计较,暂且记下了。
虽然韩苏乱七八糟东西带了不少,但比商队来说,那是绝对的轻装简行。等待林滤与韩苏要出发的时候,商队的人显然已经起来不少了。
林滤并没有再去见商队主事,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都没有这个必要,公主殿下只是给商队之人留下了一个口信。
无论对方目的为何,终归是帮助了自己,既然是盛京的商人,而盛京又是自己的属地,内府也有大多买卖在那里,于情于理,林滤公主都不介意在商事上帮助对方一下。
既然昨晚得以好好休息,体力已经恢复了,如今,就只剩加紧赶路,离燕州大约还有三天路程,冷静娴雅的公主殿下从没有如此的感到心中的急切。
肃州虽然经常与燕州并称,但其实还是差了许多。肃州虽然土地贫瘠、人烟荒芜,但毕竟与漠北刀勒还隔了那么一个燕州,虽说一个乱字,但多是乱在燕、肃交界处。
而燕州不同,土地一样贫瘠也就罢了,偏偏人还很多——燕肃之地、漠北部落、昭国商贾及其它小国的商人们都愿意来这里。按说应该算是颇为繁荣的地方,但一来经常有刀勒小部落出兵骚扰,二来被生活所迫的大昭人、刀勒人都干脆做起了没本的营生,使得在此地的贫民生活困苦不堪的同时,还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有这么一段典故,前朝直臣魏开及丁卯因直言被贬,丁卯被革去官职,发配肃州,而魏开正是前往燕地。当时魏开就曾作诗说道:“漠北离乱燕肃地,我向幽冥君向贫。”
大意就是:你我二人到了燕州、肃州这等流离失所、动荡不安的地方,去往肃州的你大约是终生贫寒困苦,而我,就肯定是不久之后,便去幽冥地府见阎君了。
毕竟是连历代燕王都不愿费心治理的地方,还指望州府及边军能花多大心思保护平民们呢?毕竟,比起他们,边患才是官员及驻军更伤神的地方。
以此可见,肃州比之燕州,竟然还好很多。
☆、飒爽英姿是谁人
“下马!”林滤皱紧眉头,说话的同时已经翻身而下,顺手摘下长弓,箭壶也挎在了腰间,指间更是同时五支箭在手。
“殿、殿下……”韩苏惊慌的看向林滤,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加快赶路、反而要下马以待。
而远方,则是越来越近的尘土飞扬。
事实上,从离开客栈不过三刻钟的功夫,林滤公主便告诉韩苏:她们被盯上了。
先是宛如闷雷一般的声音,接着不过是远远的视平线上的一小簇好像乌云一般的沙尘,若是不知晓燕肃之地常识的人看到,大约还会以为只是要变天,然而对于博闻而警惕的公主殿下而言,便很明了的知道:对方是马贼。
不需任何计策,策马狂奔就是了。
然而,对于马贼来说,大约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身下的马匹了,就像是再贫穷的战士也会倾其所有买上一把好刀一样,马贼们打劫所得的钱也会先买上一匹最好的马,剩下的才会用来买酒、赌钱、找女人。
大昭军驿的马固然不错,但比起漠北的良驹却还是差上一个档次不止。
故而,面对越来越近的马贼,林滤殿下果断的决定下马迎敌——被追上的话更不好脱身了,比起近战,公主殿下的弓更加的强大。
更何况,之前林滤也不是单纯的逃跑,从对方追赶扬起的尘土看来,并不是什么大的马贼团,应该大约还不到十人。
像是这种小群的马贼,比起穷凶恶极、杀伐果断、纪律严明的马贼团来说,根本不够看。要么是流民堕落而成,顶多也就是地痞、恶霸之流欺负一下小民。
不得不说林滤看的极准。
这支马贼团也不过八人,平日里也就在燕肃两州晃荡,至于漠北腹地——最适合打劫、最乱、而商团也最多的地方,再赏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
他们昨晚在客栈看到细皮嫩肉的两个少年,早就红了眼了,恨不得赶紧绑了卖给贵族,结果谁知道商队的人竟然腾出房间给二人留宿。
他们这种规模水平的,稍微大点的商队就不敢惹,而且也没他们住的地方,所以还是离开了。
但他们到底不甘心,偷偷留了一个人守在客栈附近。
谁知,就这么一个不甘心,还真让他们给碰上了——两个不跟着商队走的单纯小家伙。
不用说,自然是回去报信外加狂追了。
林滤看着隐隐清晰的身影,眯着眼睛数了一下,八个人。很好,这个数目的马贼的话,根本不足为虑。
而同样看着奔驰而来的马贼的韩小长史已经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出来话了,若不是硬咬着牙,小长史恐怕会腿软的坐到地上。
然而,这个时候,韩苏看了一眼林滤,为什么当初没有阻止这个少女的任性啊!——这大约是小长史最悔恨的一件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付出十年的寿命都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并不是害怕的时候。尽管怕的要死,恨不得从来没有穿来这里,但是,旁边站着的是未成年少女,是一个柔弱的孩子,无论从良心、道德、还是往日的情分上,都不得不让恨不得拔腿而跑的小长史顶着满身心的害怕向前。
右手颤抖的从身后摸出筒箭,韩苏用明明快要哭出来却还强自镇定的声音说道:“殿……下,这里我来就行,您还是快、快走吧。”
林滤微微一怔,摇摇头,这个人到底得有多单纯、多执着、多……纯洁的品质才行啊,明明都已经怕的恨不得晕过去了。
“没关系啊。”林滤镇定自若的开口道:“筒箭固然不错,射程太近,恐怕马贼会先发制人。一会儿若是有什么漏网之鱼,就交给长史大人吧。”
韩苏刚要说话,已经越来越近的马贼果然如林滤而言扬起了弓箭。
眼看瞄准的正是手握长弓的林滤,长史大人气急败坏的向前一扑,被公主反压在地上,小长史愣住了。
林滤面不改色的起身,拍拍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长史大人不用急,先休息会儿,这里由本宫来解决,若有意外,再由长史大人善后就是。”
随着话音的散落,林滤公主身上一时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气势。
冷酷、锋利、凌厉、杀伐、无情、让人望尘莫及。
那是一种让人无限感到自己软弱无力而又渺小的存在,一时间,韩苏不明白自己心中因此产生的到底是心动还是悲伤。
跌坐在公主身后的小长史,仰着头不禁微微眯起双眼,好像是被这气势逼迫的无法直视一般。
马贼的第二箭已经来了。
林滤扬起长弓,伸手搭上弓弦,似乎瞄也不用瞄准一般,“嗖”的一箭飞出,直破逼近而来的敌箭。
两箭同时落下。
马贼们顿时心惊:军用硬弓,百里神射!碰上硬茬儿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无法退了!因为对方已经再次将箭搭到了弓上,同时搭上了三支!
唰唰唰!三箭同发,三个马贼应声落马。
韩苏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形式,因为她的眼前只有林滤的背影。
军用硬弓,二石弓。弓弦发出的翁鸣声,对于经历过围猎的韩小长史而言再熟悉不过。韩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这绝不是一个柔弱的少女所能驾驭的弓,而这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杀气昂然的箭。
公主殿下,这是你的秘密吗?
“哼!”林滤轻蔑的一声。
韩苏转眼一看,马贼……竟然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不足五十米远,小长史猛然想起公主殿下交代的话。
然而,刚想要扬手使用筒箭,林滤却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扬手向对方飞去,弯刀以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马贼的喉咙深深的插进远处的戈壁中。
韩苏愣愣的看向林滤的腰间:镶嵌着宝石宛如工艺品的刀鞘散发着迷人而优雅的光芒,而自己亦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件配饰而已。
林滤转过身,那是韩苏从没见过的冷酷目光,冷的让韩苏感到简直连血液都无法流通了。这让小长史甚至有些怀念,往日冷清的公主殿下固然也是如此的冷漠,然而如今看起来,那些不过是夏日的月光,微凉。
“咕咚。”韩苏小心翼翼的看向林滤锋利的简直能斩断一切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林滤缓缓的开口,她的眼神锐利的好像要刺破韩苏的心,声音冷的似乎能冻结一切,“你怕我吗?”
☆、我还比较喜欢她呢
“你怕我吗?”
韩苏迎着林滤逼迫的目光,脸色苍白、神情慌乱、好像见到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讷讷不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