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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西方在自然科学,人文思想等领域已经有了巨大的差距,以哥白尼在公元1543年发表日心说为标志,近代科学开始在欧洲逐步发展。
伽利略此时还没有去世,他的成就不仅是在力学方面,他更是首先将受控科学实验与数学分析结合的科学家,堪称近代实验科学奠基人。
除了伽利略,此时欧洲正生活着一系列的科学巨匠,意大利人布鲁诺对数学与天文学的研究,英国人培根倡导的科学需要系统观察实验,法国人笛卡尔对数学强调逻辑思维与演绎方法,正是有了这些巨匠,将会在崇祯十五年出生的牛顿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发现万有引力。
而在明末清初,中国的自然科学还停留在对传统科学的总结与规律的发现总结,代表便是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或是像赵世祯研究火器那样对具体实物进行研究创造,如同西方科学家那样创造性地研究理论,发展理论的,一个都没有。
就像总结炼丹师炼丹配方可以发明火药,不去研究空气动力学与力学却永远造不出导弹,东西方的技术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不加以改变,就算满清不入主中原,大明将来也挡不住船坚炮利的西方人叩关。
此时正是西学东渐之时,已经有些士大夫察觉到了双方的巨大差距,有见识的士大夫此时以学习西学为荣,现在以徐光启,孙元化,王徽等人为代表,这些士大夫都信了天主教,与传教士多有交往。
其中王徽更是明末清初精通力学的机械专家,设计出自转磨,灭火水铳,活台架炮等物,他自称:“因读西儒力艺之学,而有感于用穴用气用水用风诸说,恍如开悟,顿克成造种种机器。”
感到自己任重道远的沐天波叹了口气,让跪倒在地的两位传教士万济国与布兰科站起来,二人站起后赶忙站起,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交给一旁的仆役,让仆役交给沐天波。
沐天波随意看了看,一座黄铜自鸣钟,一把三棱透镜,两本装饰精美的书籍,沐天波百无聊赖地拿着三棱镜对着阳光晃动,看到折射的阳光穿过透镜照在地上变为三色,一旁站立的夏荷目瞪口呆地看着三棱镜,沐天波则撇了撇嘴,将三棱镜随手塞到夏荷手中。
两本书籍都是来华传教士所著,一本是汇聚西方关于朋友格言的《交友论》,一本是奇人奇事奇器的《职方外纪》,介绍西方的种种自动机械装置,内中都有不实与夸大,当不得真。
两位传教士隐晦地交流了一下眼神,此时来华传教士传教已有方略,便是走王公士大夫上层路线,送些新奇的西洋物品,教授些西洋知识,便能让王公士大夫们大感惊奇了,两人心中已打好腹稿,准备接受沐天波的询问。
哪知道沐天波对传教士送来的礼物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将礼物全塞到了一旁侍立的夏荷手中,让两人有些傻眼。
沐天波笑眯眯地对两位传教士说:“两位教士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本国公之前已经答应你们在沐家庄园中传教,还会在我建立的伴当学校中给你们建造教堂,未来还可让你们在昆明城传教。”
金九带着众人从广东西行到广西,从广西走粤西路再往西,本来应当到临安府再往北进入昆明,但此时临安大军云集,众人只能绕路,从粤西走江边,弥勒,汤池等地,一路跋山涉水舟车劳顿,确是辛苦。
两个教士颇为惊喜地对视一眼,沐天波接着说:“与之对应你们要帮我铸造火器,帮我培训教师。”
沐天波想得很清楚,现在那帮伴当字都没认全,算数水平连后世小学三年级都不到,让这两个传教士直接给他们上课没什么意义,不如招些识字的年轻教书先生,来个高级班,不过课程还要精选,神学什么的就算了。
另外这两个传教士也是精通力学,可以帮着铸炮,编写炮兵操典,不过日常也要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随意传教给人洗脑。
沐天波嘴上说准许他们在沐家田庄传教,实际打算多观察一下这两个教士脑袋灵光不灵光,天主教讲究不拜偶像与他神,中国人一向讲究实用主义,见神拜神见佛拜佛的,就算只敬天主,但天主教此时连祖宗都不让拜,绝大数人都无法接受。
脑袋灵光的教士如利玛窦等人走的是士大夫上层路线,根本不提不拜祖宗之事,还故意穿上僧侣的衣服,挂着圣母的画像吸引人跪拜,甚至误导他人让别人以为利玛窦会点石成金之术,以吸引人信教。
要是万济国与布兰科坚持信徒不许拜祖先,那沐天波可以放心让他们在沐家田庄传教了,反正也不能吸收到几个教徒,反之就要小心谨慎了,沐天波一直认为为我族类其心必异,传教士自带干粮来华,是带着目的。
天主教在明末传播很广,教会自己记载自利玛窦去世已迄明末,圣教传至明代版图十三省,唯滇贵两省未有圣教之教化,及至清初,则已发扬光大,几普至全国矣。
眼下有沐天波这个云南无冕之王背书,天主教有机会进入云南,耶稣会便第一时间派出了传教士。
万历末年南京教案中,教堂不事生产却有大量财富惹人起疑,时人都认为传教士会点石成金之术,官府调查之下部分财富是澳门洋商捐献,其实内中有相当部分是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政府所捐。
明末清初的进入中国的传教士有数百,这之后有西班牙等国政府的支持,西班牙国王便长期负担着马尼拉众多传教士的生活费,西班牙国王的自我封号就有“东印度与西印度洋中的岛屿及其周围大陆的国王”,这就包含中国。
西班牙在公元1588年便制定过详细的计划要入侵中国,包括组建一只包含一万多西班牙陆军士兵,五千人日本军队的联军的计划,由传教士担任向导传译,搜集地图军情,广宣天主教义,同时进攻广州与漳州,最后因为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而作罢。
同时期的葡萄牙人,也叫嚣过占领广州只需要两三千人,还有一直虎视眈眈的荷兰人,这些西方殖民者对中国都有着不好的心思,传教士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他们的马前卒,他们对中国也没有真正的友谊和感情。
就拿著名传教士汤若望来说,历史上他在崇祯朝的钦天监编制历书,还为大明铸过炮,满清入关后便立刻改换门庭为清朝铸炮,节操还不如登州之变时的佛朗基雇佣兵公沙的西牢等人,这些雇佣兵面对孔有德的叛军英勇抵抗,还拒不投降。
两位传教士都是跪拜在地,用流利的汉话对沐天波说:“国公大人,我们会遵照您的命令,为您铸造火炮,培养教师。”
“本国公对贵教敬天爱人之说也很感兴趣,以后可以与二位多多亲善,每月也会有供奉奉上以供教堂开销。”
两位传教士惊喜地对视一眼,又是叩拜,沐天波则盘算着要看紧二人,不然他们在培养教师时顺带传教。
“另外二位可告知西洋商人,可在昆明设立商馆,在城中当然不可,但可在我沐家庄田中拨出房舍供其使用,也方便二位与澳门联系,本国公业方便采买西洋货品。”
此时东西方贸易主要在澳门与广东,还有郑家在福建的私港,做的都是生丝茶业等大宗贸易,云南深处内陆交通不便,两位传教士也不知在昆明设立商馆是否有利可图,但也只能点头,表示马上给澳门去信。
沐天波笑着点了点头,余光扫到偷偷把玩三棱镜的夏荷,嘴角不由地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