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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与东北的小伙子——帅气的小强,经过六年恋爱,即将走进婚姻的殿堂。我和老爸、老妈、姐姐、老姑和我的爱人在这金秋十月,从北京出发赴吉林参加婚礼。
我们在长春下飞机已是晚上九点多。虽然刚入十月,但长春的天气已感觉冻腿冻脚。这时从300余里之外的辽源冒着小雨赶来的两辆小轿车停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被热情地请到了开着暖风的车上。我坐的车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驾驶着,小强告诉我这是他的二舅。寒暄之间才知道二舅今天从外地出差回家到辽源,再从辽源赶到长春,然后再从长春赶回辽源,一天开车将达到900余里,我们顿感二舅的辛苦以及对他对我们的盛情!晚上接近12点,我们住进了辽源市的“七夕酒店”
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婚车来接我们了!一路上看见乡土人家的屋顶上正炊烟袅袅,小路两旁的玉米已成熟,有些玉米已被掰了下来,一堆堆均匀地放在田埂上,粉色的、紫色的喇叭花缠在玉米秸杆上静静地开放。
一进饭店,在一堆嘈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挺拔而苗条的中年妇女,她身着红色的半长裙,头上别着一朵小小的红花,我猜想这应该是“亲娘”了。她热情地走到我们中间来,客气中不失大方。一会的工夫便和我们熟识起来,我这个不太爱交际的人也渐渐觉得和她的距离不远了。
在典礼之前的一段空余时间,亲娘对我们说,她非常喜欢小泽,上天对她是公平的,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小泽和小强他俩一回家什么活都不让他们干,因为现在他们正是玩的年龄,到家就尽情地休息、放松,一切事情都由妈妈自己来做。爱吃什么妈妈就给做什么,只要点得出来,妈妈就给做,不让小泽插手,怕弄脏了她的手我的心里暖暖的,感觉妹妹的婆婆是个勤快、热情、会疼人的人儿,但说实话,感觉北京也有这样“会说话”的人。
亲娘接着说:“你们明天上我那好好玩一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接着转过脸对爸爸说:“我给您酿了三种白酒,有大米酒、苞米酒哦!应该是四种酒,还有葡萄酒,明天您过去一定要好好尝一尝”妹妹接过话茬说:“明天你们去吧!妈特意为你们买了两只很大很大的公鸡,毛油亮油亮的,养了十几天了,说你们去了再杀,那样新鲜!”我的心里越发感动了。“小泽不让杀那公鸡,说喜欢它,舍不得。我跟她说,别舍不得,公鸡生下来就是为人服务的。”亲娘说。我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便盼望着明天的到来。
九点三十八分,典礼开始。小强牵着妹妹的手,在大家一片惊叹声中沿着红地毯缓缓走上前台。在那里,他俩当众许下了“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健康与疾病”——“我愿意”的一生承诺。当小强深情地拥抱他的新娘时,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感受到婚姻的神圣!我想到历经六个春秋一个北京人与一个东北人终成眷属、一生相依,从此,他们之间将血浓于水!
一个家
第二天,阳光明媚、空气清鲜。我们随着颠簸的小路,穿过街巷,最后在一个农家小院前停了下来。迎接我们的有一群人,个个都热情地微笑着迎接我们进门。其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一直挂着静静的、淡淡的微笑着,让人觉得内敛而谦卑,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小强的“张叔”我应该管叫“亲爹”的人了。
走进院内,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人正在忙着做饭的情景:大锅里冒着热气,小锅里炖着肉,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有的人在切菜、有的人在洗碗我们被让进了里屋。一进屋,只见白地白墙,窗机明亮,到处一尘不染。我们忍不住到各屋参观一下。
继续往前走,正房前有一个阳台般封满玻璃的走廊。阳光照进来,显得那么明亮、那么温暖。走廊的右侧放着几盆花,个个叶子都绿得清脆、花开得精神。尤其那盆高大的海棠花,花团锦簇,甚是惹人喜爱。走廊的左侧有个侧门,推开后,接着一个房山走道是一个盛放粮食的小屋。小屋的门锁着,门框上一副退了色的,上联也被风吹得半卷的对联映入眼帘:“风调雨顺粮满仓;五谷丰登蓄余粮”横批:“五谷丰登”房檐前的一根横木上挂着一个退了色的小灯笼,灯笼尾部宣纸做成的长丝带在微风中自由自在地飘荡着。
我沿着房山过道向南,走在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上,越往下走,地势越低。石板路的左侧,是放一些杂物、劈柴的棚子,那劈柴摆放得整整齐齐;石板路的右侧是一片空地。妹妹告诉我,几天以前在这里摆了四十多桌酒席,原来这里是个小菜园,现在菜都被拔掉了。她让我仔细看,草莓的根现在还依稀可见。此时阳光暖暖地照在这片土地上,也照在我身上。我低头一看,一株不知名的小花从石板的缝隙中伸出头来,仿佛正朝我微笑
欣赏完小院,我们又被让到屋里。亲娘怕我冷,让我脱了鞋去炕上坐着。我躺在炕上,顿觉腰部的凉气被热炕头蒸发着,这感觉把我带到了小时候。这时,亲娘给我们讲起了“张叔”的故事:张叔虽没大的能耐,但勤恳善良,尤其对生活非常乐观,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曾经也有一些积蓄,可是他的前妻得了癌症,按一般人的做法,这是与他无关的,但看到前妻无人照顾,他便几乎花光了所有钱为前妻治病,直至死亡。他的行为感动了老岳母,前妻死后,老岳母给“前姑爷”张罗起对象。“张叔”的事迹也感动了左邻右舍,电视台也曾要采访他,但都被他拒绝了我向窗外望着那个脸上依然挂着淡淡微笑的中年男人,不禁肃然起敬。
我们谈得兴趣正浓,外面叫我们该围桌吃饭了。丰盛的、富有地域特色的各种酒菜已精致地摆放好。小强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亲娘特意为我们做的,平时他们也很少吃到这些“家庭特产”各种自家酿好的白酒摆上了,香甜的葡萄酒斟上了,我们共同举杯庆贺着、祝福着
吃过饭,我们在一边吃水果“张叔”主动过来跟我们唠家常。他也谈到了亲娘:现在,为了生计,他俩一直卖着一种叫“锅出溜”的自家祖传秘方的小饼。做这个很辛苦,亲娘每天夜里一点多钟就起床了,做着明早出摊的各种准备。早上八九点钟回到家后,一会就要准备中午饭。虽然很累,但为了家人的健康与营养,每天中午的饭菜至少也要一荤一素。中午几乎不休息,一直忙到下午,洗洗涮涮、准备第二天出摊的东西,直至做完晚饭。亲娘为了保持身材基本不吃肉、不吃晚饭。这样算来,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在干活,她说她不累,乐意干活。实际上,每天她睡觉很少很少
听着亲爹的介绍,再看看这个不起眼的农家小院,我感受到生活虽然艰难了一些,但这里有浓浓的家的味道!
一个家族
亲娘收拾完厨房之后,也乐呵呵地走到我们中间来,跟我们自豪地介绍起他的“大家族”:他们兄弟姊妹共六个,她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这个六个家庭是一个亲密和谐的“大家族”这不,小强的婚事,她就是调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来举办。比如前天夜里接我们的二舅,即使工作再忙再累,一天开车900余里也心甘情愿地去长春接。说到二舅,亲娘解释道:本来今天他在这,突然接到老妈家保姆的电话,说锅炉出了点问题,让他赶快回去帮着修理。由于老娘85岁的高龄了,又摊在炕上,因怕她受不起冻,才临时赶了回去。
说起二舅对老人的孝敬,那是出了名的。老母亲跟老舅住在一起,可老舅一直在武汉做着大生意,不能长期呆在老母亲身边。但老舅也是个孝子。他把家里的十几亩田地盖成了“庄园”让老太太在这里颐养天年。大院里有路灯、有草坪,有戏班子唱戏。家里顾了三个保姆,有的烧锅炉,有的给老太太做饭,有的照顾花草和院落。由于老舅一年回家的次数有限,二舅便成了长期照顾老母亲的人。二舅每周五,无论什么事一律放在一边,先不回自己家,而是驱车几十里直接奔向老母亲。老母亲洗头、擦身、剪指甲等这些事一律不用别人来做,怕别人做不好。尤其是每周要亲自为老母亲接大便,通过大便观察身体是否有异常这样的呵护已是很多年了,一直延续到今天。二舅的事迹曾在吉林电视台做过报道。实际上,二舅也是个事业有成的人,他是辽源市地税局的局长。听到这,想着前天夜里接我们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子竟是个局长!竟是个如此孝顺老人的局长!是他不远几百里来接我们,我们甚是惊讶!亲娘好像看出了我们的心情,她说,在他们的家里,没有“局长”只有兄弟姐妹。由于儿女们都能如此孝敬老人,家里的媳妇、姑爷也能做到给老人擦身、洗屁股等这些“寻常”的事情。
亲娘接着指着外面陪爸爸聊天的大舅说:大舅的事业也做得很大。八六年他们就在北京德胜门开一家快餐店,至今还很红火。2006年,大舅又做起了从吉林到蒙古运送煤的生意。再接着,亲娘又向我们介绍了她的姐妹以及外甥、外甥女等,也都各个有出息:他们有当老师的、有当警察的,有当飞行员的总之,让我们感到这个家族的红火与智慧。
我们被奉为“座上宾”被大家庭中的每个成员热情的围拢着、款待着,我分明感到我的心已被这里的热情融化、融化他们敞开火热的胸怀,带上热情的微笑,张开宽实的臂膀在迎接着我们、接纳着我们。是啊!当婚庆典礼妹妹叫“爸——妈——”的那一刻,就注定她成了东北人;当小强叫“爸——妈——”的那一刻,就注定他成了北京人,这也注定“北京—东北”我们这两个更大的家族走在了一起,心融在了一起!
一个东北
下午四点多,由亲爹带着,我们一行人去村外的小山登山赏景。刚走出家门,我们就看见从远处跑过来两个小姑娘,一下就牵著了妹妹的手。他俩说一直在家门口等着她的小姑——我的妹妹呢!妹妹告诉我,这两个孩子都是三年级,是她和王强的“小粉丝”每次回东北,这两个小家伙总会扑到他们的怀里或者拉着他们的手,跟他俩一起玩。
我们沿着乡村小道,穿过河流,走过一片田地。一路上我们看到绿油油的白菜把腰杆挺得笔直,顶着绿秧子的长出半个大脑袋的红罗卜正偷窥着外面的世界,看到鸭子在栏里叫,小狗在院里汪汪
当登山回来进村后,那两个小姑娘又从很远的地方向她们的小姑扑来。我逗趣地张开双臂,没想到他俩绕过我又奔向小姑的怀里。大家都冲我笑起来!不知怎的,我却被这种乡情深深地打动了!
当我们回到亲娘家的小院时,天色已经渐黑了。我们要走了,可就在我们在屋喝茶时,亲爹把那个大圆盘的大铁锅支上了,火点燃了!他说要给我们做两锅新出锅的“锅出溜”吃,因为这种小饼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告诉我们有十几分钟就能吃上。
我们觉得新奇,都跑到大圆盘的铁锅旁,看亲爹端着满满一大盆面,随着妹妹帮着转铁盘,亲爹右手的小勺迅速地将面倒在锅上。转眼之间,一个大圆盘上就有大概四五十张小饼。盖上锅盖,一分钟之后掀锅,把小饼迅速翻面,再盖一分钟,揭开!哇塞!一个个焦黄酥软的小饼冒着诱人的香气呈现在我们面前。小饼被亲爹迅速地铲到小筐里。我们大家似乎都禁不住口水了,自己动手去框里抢着吃!亲娘亲爹看着我们,笑得那个甜啊!仔细品味,酥脆、香软间夹着一丝淡淡的甘甜,我们吃着、笑着!这时,天色已全黑了,我们大家围在大铁炉前谁也不肯走!
这时,小强说车在外面已等会我们了。我们准备出发时,亲娘已为我们包好了他们这里特产的最好的蘑菇,并叮嘱我们明年暑假一定要再来,那时候特产会多一些,她会包成各种好看的礼盒让我们带回北京送给亲朋好友
我们坐上车,小路依然颠簸,偶尔车的大灯打出长长的刺眼的光。车里很静,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写满了深深的留恋与不舍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仅仅两天,甚至当初我还认为亲娘只是个“会说话”的人,而现在,那种感觉已似经年往事。我们看到这里的亲娘、亲爹,这里的每一个人捧出的都是最真、最纯的心!朋友,不,亲人!当你们到北京,我们该用怎样的礼遇来待你们?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大巴车去长春火车站,踏上回家的征程。一路上,看到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的玉米成熟了,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的稻子成熟了,丰收的景象随着车行连绵不绝。哪一块土地都曾有人播种,如今哪一块土地都将有人收割。东北,这片黑土地捧出了丰收的金黄,写满了收获的壮美,而田地中正在辛勤劳作的人们成了这幅巨画的点睛,流泻出这幅巨画灵魂深处的美。
车在飞驰。此时,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冒着黑夜小雨长途跋涉来接我们的二舅,又浮现出家门口那两个守望着你回去的小姑娘,浮现出黑暗中的大圆铁锅旁为我们做“锅出溜”的亲爹,浮现出在门口目送我们很远、向我们招手的亲娘我的眼角湿润了。这一个个画面里燃烧着东北人火炭般的情!抬头望,他们那真诚的心,就似纯澈如洗、湛蓝高远的天空!如今,他们对美好生活充盈着坚定的信仰,他们正在用勤劳与智慧的双手开创着新生活!这种精神在燃烧着我,燃烧着我们一行的北京人!
啊!东北,沉甸甸的记忆,火辣辣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