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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没有骗我们。沿着马路,走了约摸五里地的时候,果然路过了一个土家族的小村子。我们在村里休息一下,买了一点面包和水,充当晚餐吃了。本来我想打个电话给有关单位报告一下鬼山上的那个兵器室,但是一想起死去的老七,不由放弃了。虽说我们是因自卫杀死了他,可这事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相信。
我们问了一下路,正要走的时候,突然村里响起了一阵很奇特的哼唱声:“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兮自有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这词不就是屈原那首九歌当中的少司命嘛,我心下好奇,回头向声源之处看去。只见几个村民正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往我们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穿红色宽袍、头戴僧帽、巫师打扮的老人,那哼唱之声便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蔡琳见他们如此古怪,好奇地问我:“他们这是干吗呢?出嫁吗?好奇怪哦?”这情形似乎出嫁的样子,但是出嫁哪里会由巫师带领呢,而且还哼唱着如此诡异的诗歌?所以我也不敢肯定地说:“估计是吧,这可能是他们土家族奇特的出嫁方式吧。”
蔡琳说:“真是出嫁?不是吧,出嫁怎么会哼唱这样的调调的,这九歌可是祭祀词。”
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土家族的哭嫁歌我倒是听说过。”
蔡琳一怔说:“哭嫁歌?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就是新娘在婚礼前后一边哭一边骂,有骂父母亲的、骂爷爷奶奶的、骂兄弟姐妹的、骂媒婆的。而且哭的时间在出嫁前的七至二十天就开始了,到新娘被送上花轿时,才算结束。”
蔡琳有点好笑说:“居然有这等事!听起来蛮搞笑的。”
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种哭嫁形式在湘西可是衡量女子才智和贤德的标准。谁家的姑娘不善于哭,就会被认为才低贤劣,越哭得好骂得好,到了婆家就越受到尊敬,娘家人的脸上也越有光彩。”
蔡琳说:“哦,这样啊,那一般是怎么骂呀?”
我说:“在众多哭骂中最精彩的应该是骂媒婆了,也是最有意思的。我给你学上几句你这该死的媒婆,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呀,三番五次上我家,吃好的,喝辣的,你却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我的父母,打动了我家兄弟,就连我家那凶恶的狗,也对你摇头摆尾,害我如今要远离”我怪声怪气地给她学了几句。
蔡琳扑哧一声笑了说:“这也太逗了吧。”
我故意板着脸说:“小蔡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笑什么笑,人家这是风俗,懂不?严格地说是一种文化,这表达了新娘出嫁时对亲人的不舍和依恋。”
蔡琳说:“少在我面前装老学究了,我不吃你那一套。她们出嫁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都说来听听。”
我说:“算了,不告诉你了,省得你又笑别人。”
蔡琳说:“你是不知道吧,不知道就直说,不要绕弯子。我不会说你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说:“谁说我不知道了,今天我就给你上一堂湘西土家族的婚俗课,好让你长长见识。这湘西土家族姑娘出嫁,除了哭嫁歌之外,还有’发轿歌’和’拜客歌’。前者是在送亲时新娘和母亲唱的,后者则是新婚夫妇进了洞房后由专门负责唱歌的歌手唱的。另外他们结婚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在出嫁的当天晚上,有用锅灰涂抹’模米’的风俗。所谓的’模米’就是代表新郎来迎亲的那个小伙子。一般’模米’没有特殊标记,还故意混在人堆中,要女方将其找出来。”
蔡琳笑吟吟说:“结个婚搞得像打游击战一样,还派卧底呢。”
我一耸肩说:“没办法,这是习俗嘛。呵呵,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在湘西的永顺县还流行半夜娶新娘呢,据说现在都还有。这个风俗的来源有点郁闷,相传有一彭姓土司王,横行乡里,谁家娶新娘,他必须先霸占三天。乡里人敢怒不敢言,于是就有人在半夜里偷偷迎娶新娘。清朝雍正年后,虽然废除土司制度(元明清三代中央王朝在西南和中东南的少数民族地区,在建立省级行政机构的同时,根据少数民族的实际情况,推行有别于内地的土司制度,其实质是’以土官治土民’,利用各少数民族的首领施行间接统治),改土归流(就是由中央政府选派有一定任期的流官直接管理少数民族地区的政务),但半夜迎娶新娘的习俗却被沿袭下来。不说了,他们过来了。”
那行人走了过来,跟我们擦身而过。连那巫师在内他们一共五人,其他四人抬轿,五人表情都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样子很是古怪。从那顶红色的轿子中传来的哭泣声来看,里面坐着个女人是毫无疑问的。难道他们真是迎亲队伍不成?但是越看越不像呀,既然是迎亲队伍,那新郎呢?还有就这四五个人也太寒酸了点吧,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哪有半点迎亲的喜庆,简直比送葬的还沉闷。更让我们纳闷的是,这一行人出来之后,全村子的人不是关门就是闭户。原本还算热闹的小村子,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好像空城一般,只有那个老巫师的哼唱之声在这黄昏时分显得异常地刺耳与怪异。我隐约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可是又不方便上前问,怕触犯他们的什么忌讳。
突然,前面也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拦住了那顶红色轿子,并与他们起了争执,双方还大打出手。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这情形我们怎能看得下去,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了上去想劝住。由于我们有意跟他们保持着距离,所以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行抬轿子的人早已把那年轻人打翻在地,扬长而去。
我们把那年轻人扶了起来,他看起来并没受什么伤,可却哭得不成人样。我们忙问个究竟。
那年轻人哽咽着告诉我们,他叫张程荣,是麻黄村的村民,那顶轿子里的人是他的未婚妻林飘苹。在他们村头的山上一座废弃的土司王城里,三年前来了个妖怪,这个妖怪每年要吃一个女人,不然就施妖法进村作乱。村子里请了不少巫师和法师来除妖斩魔,可都没把它消灭掉。村民们被迫无奈,只好答应了妖怪的要求,每年供奉女子一名以求平安。每年到了供奉的日子,全村未婚女人就聚在一起,以抓阄的形式选出被供奉的女子,然后抬进妖怪盘踞的那个土司王城。今年很不巧,林飘苹被抽中了,作为未婚夫的张程荣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妖怪吃掉,所以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蔡琳听完火冒三丈,说:“居然有这样的事!走,我们追上去跟他们理论,如果他们不听,我们就把人抢下来。”说着,作势要追上去。
我一把拉住她说:“先不急,我看这事得从长计议。”
蔡琳以为我怕事推辞不去,一甩我的手说:“还不急?再晚点林姑娘就要给那妖怪吃掉了!好,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就成了。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忙说:“谁说我不去了?我是说就算我们追上去把林姑娘抢下来,也是于事无补的,那些胆小怕事的村民又会送其他女子上去供奉的。为今之计,唯有把那妖怪灭了,才能永绝后患。你看这样成不?我们先不急着救人,悄悄跟着他们,等那妖怪一现身,我们就扑上去灭了它。”
蔡琳一想觉得我说得还是比较在理,点头说:“好,就依你说的做。”
我又对那个张程荣说:“兄弟,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等会儿就回。放心吧,你未婚妻的事就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把她救出来的。”
张程荣一听我们要去救他的未婚妻自然大喜,不过马上又垂头丧气地说:“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妖怪法力高强,前几次请的巫师都没把它降伏,你们俩更加对付不了。算了,都怪我们命苦,有缘无分。”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兄弟,这你就放心吧,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它的。那个土司王城就在前面那个山上吧?”我指了指前面的那个山头。由于我们这番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那几个抬轿子的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我只是隐约看见他们好像是往那边去的,故问。
张程荣见我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斩钉截铁地说:“你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这么讲义气,我张程荣怎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对,就是那个山头。他们已经走远了,我带你们去。”
于是我们三人追了上去,这一追就追到了一座废弃的土司王城之中。从王城的遗址来看,这里以前极为繁华。这些千年古迹断墙残垣,在夕阳的辉映下,还在显现着昔日的辉煌。
我们三人伏在一堵石灰拌鹅卵石的墙下,偷偷观察着押送林飘苹的那五人。只见他们把那顶红色的轿子抬进了一个残破的木屋里,那个巫师一边踩着七星步,一边嘴巴里叨念着什么,其他四人则跪在地上伏拜着。如此一番折腾后,他们五人如释重负,出木屋下了山。
待他们走远之后,我们三人立马走进了木屋。那张程荣一进屋,就大叫着“飘苹妹妹”跑到了轿子前。轿子里的人一听有人叫她,立马掀开了轿帘,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探出头回呼着“程荣哥哥”两人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我原本的主意是躲在木屋里,以林飘苹为诱饵,做好准备专等那妖怪自投罗网。但是见他们两人如此,当下改变了主意,走了过去说:“总算赶得及时,林姑娘没什么大碍,你们两个先下山吧,这里由我们来对付。”
那林飘苹自然不知道我和蔡琳究竟是何人,看着我们,对张程荣说:“这二位是?”
张程荣说:“这二位就是前来营救你的恩人,我们来叩谢他们两个。”说着拉着她就要向我们磕头。
我们马上扶起了他们。我说:“不必多礼,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现在可什么都没做。赶紧下山吧,等下妖怪来了,可不好走了。”
张程荣对林飘苹说:“也是。飘苹妹妹你先下山,我和两位恩人留在这里对付妖怪。”
我说:“不用了。你和她都一起下山吧,我们不需要帮忙。说真的,你也帮不了什么忙。”
张程荣不死心,说:“我知道我不行,可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蔡琳这时开口打断他说:“你们两个是下还是不下?不下的话,我们可要下去了。”
张程荣见蔡琳这么说,生怕得罪我们,不再执著,对着我们千恩万谢了一番,拉着那林飘苹下了山。
他们一走,我从背包里拿出军刀,对蔡琳说:“蔡大小姐,鱼饵走了,看来现在得让你暂时充当一下新娘子了。”
蔡琳从腰间拔出她那把软剑,一笑说:“呵呵,好啊,我早对花轿好奇得很了。正好这次有机会坐坐,先过过干瘾。感觉好的话,下次我结婚的时候也要坐花轿出嫁。”
我嬉皮笑脸说:“我也是,正好先过过当新郎的瘾,如果感觉好的话,下次就以花轿把你娶了。”
蔡琳白眼了我一眼说:“王子安,你是个大坏蛋,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坐到花轿里去了。
见她这样,我倒真的担心她生气了,又说:“别这样嘛。我是看这里的气氛太沉闷了,故意缓和缓和嘛。别生气了哦,我保证以后不再占你便宜总成了吧。”
蔡琳还是没说话,只是在里面冷哼了一声。
听到她的哼声,看来真是生气了,我正要哄哄她,这时。突然从外面吹进来一阵怪风。有了在鬼山的经验,我顿时知道情况不妙,当场一闪,躲在了木屋里一个暗处。
我刚刚藏好,一阵黄土旋卷了进来,待它定下来的时候,一个骷髅状的人出现在花轿前面。它在轿前闻了闻,嘎嘎两声,像苍蝇闻到了血一样,伸出它的爪子掀开花轿的帘子。那轿帘一开,蔡琳的长剑一挥,我只见剑光一闪,那骷髅人的双手就断了,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蔡琳的剑又一闪,一剑刺中那骷髅人的心脏位置。那骷髅人鬼叫着,突然一下子像碎了一样,变成了沙尘,落了一地。我原以为它挺厉害的,没想到这么两剑就给蔡琳解决了。我走了出来,想拍拍她的马屁,以弥补先前对她的轻薄。
我刚刚走出来,话还没说出口,地上那些尘土突然自动飞了起来,一粒一粒混在一起,很快成了一头骷髅狼的样子。我的妈呀,这玩意儿居然能像变形金刚一样变形!那骷髅狼一龇牙,就向蔡琳扑去。
蔡琳身子一偏,躲过了那骷髅狼的扑势,然后甩手劈出了一剑。那骷髅狼也不简单,这一扑没扑到,一落地顿时打一个滚,闪在了一边,它这一滚正好避开了蔡琳的那一剑。骷髅狼瞪着蔡琳,似乎在寻找机会,并没马上再扑上去。它在原地来回晃动了两下,猛然一跃又向蔡琳扑去。蔡琳自然又是一剑劈了下去,哪知那骷髅狼临时改变主意,跳在了蔡琳身边的那个破旧的桌子上,然后借力又是一扑。蔡琳的剑挥出去尚未收回,那骷髅狼已经扑上来,她想还手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她也机灵,身子一斜再次躲过了这一扑。
那骷髅狼这一落,正好落在了我这边。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它,上前一步,二话没说,挥起我的军刀砍下去。那骷髅狼刚刚落地,站都没站稳,想闪已经有点晚了,这一刀被我砍了个正着。它惨叫了一声,迅捷地闪在一边,冲着我嗷嗷直叫。
我右手握刀又靠了过去。那骷髅狼挨了我一刀,似乎有点怕了,见我走了过来,居然慢慢开始后退。我见状更是得意,双手握刀,步步逼近。忽然它向门外一蹿,像是要逃的样子,我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又是一刀。谁料,那骷髅狼那一蹿居然是个假动作,我那一刀砍了个空,它则又退了回来,反向我扑过来。刷的一声,蔡琳的剑劈了过来,一剑把它的头给劈掉了,那骷髅狼顿时化成了灰尘。
我心想这下总该灭了它了吧,谁知那一地的灰尘又开始飞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混在一起,又像在拼合什么东西一样。蔡琳冲了上去,用剑在那堆灰尘里搅了搅。那灰尘一闪,换了个地方又开始组合。蔡琳又赶了过去搅,那些灰尘又换了个地方,并且旋卷得更快了,像是要把蔡琳也给卷进去似的。她大吃一惊,连忙收回了长剑。这时那堆灰尘已经变成了一把偌大的骷髅弓,说时迟,那时快,那把骷髅弓一成形,立刻射出了一枝骷髅箭,直向我们射来。
蔡琳怕那箭射中我,赶在我的前面,挥剑一挡,那枝骷髅箭掉在了地上。不料,它一着地便弹跳了一下,又向我们飞了过来。蔡琳再一次把它打掉,它又弹了起来。如此试了好几次,它都像个不倒翁一样弹了起来。蔡琳猛地剑势一变,不再一剑劈下,而是将长剑一转,把剑贴了上去。说来也奇怪,她那剑上像有什么磁性一样,那骷髅箭竟然乖乖跟着她的长剑在半空转来转去。
倏然,蔡琳长剑一挥,那骷髅箭当场像被什么甩了一样,疾飞而去,嘭的一声,穿过木屋的墙壁,飞出去了。我见没了那骷髅箭的骚扰,眼疾手快,一军刀将那把悬在半空的骷髅弓给劈成了两半。那骷髅弓一碎,顿时又成了灰尘。
我担心灰尘再次组合作怪,双脚踏在了上面,用脚踩着那些灰尘,把它们踢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我这样做起了效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些被我踢得乱七八糟的灰尘这次居然没再组合,只是全都飞了起来,像一团黄雾一样一下从门口飞了出去。
蔡琳说:“它想逃,我们追!”说完,她已经夺门而出。
等我跑出去的时候,蔡琳距离我足有百丈远。她身轻如燕,施展着她的轻功在土城的废墟上一起一落疾飞着,追赶那团在半空中的黄雾。
那黄雾突然在土司王城边缘的那道悬崖上空停下了,然后像团黄烟一样钻进悬崖某处不见了。蔡琳停在悬崖边,查看着,似乎在寻找那黄雾的下落。我看定地方,立马跑了过去。
等我跑到的时候,蔡琳已经把黄雾钻进去的地方给找出来了。那是一个很狭窄的洞口,周围长满了杂草。要是不留心的话,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蔡琳一见我过来,忙对我说:“看来我们遇到的是尸煞。你赶紧找两个电筒出来,我们要进去找它的真身。只有灭了它的真身才能真正灭了它,不然,我们灭再多的幻身也没用。”
我一边从背包里拿电筒,一边好奇地问:“尸煞是什么东西?”
蔡琳说:“人死了之后,某些意识还依然存活着,只是很散很弱。但是如果死者是一个充满怨气的人,那么它那些存活的意识就会比常人强烈,就能把这些零碎的意识乃至别人依然存活的意识聚集在一起,这就成了尸煞。这种尸煞是由一些意识组成的,它没有真正的实体,所以能随意组成不同的形态。要想灭了它,只能找到那具操控尸煞的尸体,封了尸体的七窍,让它不能再凝神聚集意识。刚才见那黄雾钻进这个小洞里了,这说明那具带有很深怨气的尸体应该就在里面。”
我恍然说:“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鬼东西怎么能变来变去的。但是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即使找到了那具尸体,我们又不会什么法术,怎么封住它的七窍呢?”
蔡琳说:“封不了它的七窍,我们只要把它的头颅给毁了也成。关键在于不让它大脑里那些尚未完全死亡的脑细胞还能活动。”
我点头说:“了解,给。”我把从背包里掏出来的电筒,递给她一把。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打着电筒钻进了那个小洞里。
洞里面的路越走越大,估计走了五六分钟,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我左右一照,发现洞里装饰得极为豪华。到处刻着精美的花草图案和龙凤图案,地上有神道、拜台、石马,还有一些金银器皿,墙壁上则悬满了一排排棺木。我向前走了几步,又照了照。这些棺木下都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龙凤花纹、死者姓名及相关记载。我看了几个石碑上的文字,顿时明白此时我们闯进来的地方原来是个土司墓群。可惜的是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研究它的,不然这些东西够我们研究好几年了。
蔡琳说:“四周找找,哪具棺木上有黄土,哪具尸体就是尸煞的操控者。小心一点,那具尸身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找着的,还要提防尸煞的偷袭。”
她话刚刚说完,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进本王的陵墓里来,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想活了!”
我和蔡琳一惊,连忙把电筒照在声音来源之处。只见灯光之下,一个由黄土组合成的骷髅头悬浮在洞中,那冷峻的声音便是由它嘴巴里吐出来的。
我一笑说:“哟,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土司王哦?”那骷髅头回答说:“我乃是麻黄第五十八代土司王彭汾阳是也!”
我刚才那话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想不到他真的自报了家门,如此甚好,等下找起来就方便多了。我故作失敬的样子说:“哦,原来是彭大王啊,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居然能与几百年前的土司王对话。嗯,冒昧闯进来打扰您老的清梦,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但是您老出去作怪那就是您的不对了。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您老都沉睡了那么久了,何必再折腾出来捣乱呢?再说,您出来溜达就溜达呗,也用不着吃人吧,毕竟这人跟畜生不一样,残忍了点吧?”
那骷髅头说:“本王做事,用不着你教!那些都是我的臣子,我想怎么处置他们就怎么处置他们!”
我一耸肩说:“不是吧,大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是二十一世纪了,不再是你们土司掌权的时代了。再说土司制度早在清朝雍正时就结束了,现在的麻黄人不属于任何人,他们只属于他们自己。”
那骷髅头冷冷地说:“少跟我谈什么时代!什么时代都好,只要他们还住在我麻黄区里,就得受我的管!本来在王城那边,我念你们年幼,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竟然跟上来了。既然你们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说完,那骷髅头立时变成了一把大黄剑飞了过来。
我挥着军刀正要迎战,蔡琳抢先一步,脚一点地飞了起来。一边舞着她那把长剑,一边说:“它由我来对付,你赶紧去找它的真身。”说话间,她已经跟那把飞剑对上了。
我一收军刀,关切地说了一句:“你小心一点啊!”然后在这些棺木里寻了起来。好在刚才那一番套话中,那骷髅头一时得意泄露了它的底细,不然这里有上百具棺木,可不容易把它找出来。跟着棺木下石碑上的数字走,我很快就找到了那第五十八代土司王彭汾阳的棺木。我用军刀把棺盖撬开,见里面躺着一具白骨,我想都没想,挥刀砍了几下,当场把那副白骨砍成了粉末,心想那鬼尸煞应该完蛋了吧。谁知回头一看,蔡琳依然挥剑打斗着,而那把黄剑已化成了一个手握长剑、身披盔甲的骷髅武士。
我忙跟蔡琳说:“它的尸骨我已经搅拌成粉末了,怎么尸煞还有啊?”
蔡琳一边斗着那个武士,一边说:“不可能吧?你找对没啊?”
我说:“刚才那骷髅头不是自称是第五十八代土司王彭汾阳嘛。我找到的尸骨就是它的!”
蔡琳说:“它的话你也信!再去找找看,能形成尸煞的尸体一定是还没腐烂,还有肉身,像干尸一样。如果成了白骨的话,意识早已荡然无存了。你找一找新一点的棺木看看。”
我心里大骂了几句,然后挨个棺木找了起来。一连翻了几个比较新的棺木,里面都是白骨。好不容易翻出一个有肉身的,把它的脑壳打了个稀巴烂,却依然不是尸煞的真身。
我突然想起蔡琳说的尸煞的产生是因为死者怨气太重这句话来,既然有怨气,那说明死者死得够冤或者不明不白。而害他的人如果怕人怀疑,自然会将死者风光大葬,那么棺木一定是又大又豪华;如果是无所谓的,根本没把死者放在眼里的,那么死者的棺木一定是又小又破烂。想到这里,我立马把搜寻目标放在了这两种棺木上。
这一招还真是奏效。正当我要掀开一个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小悬棺时,蔡琳突然大叫:“快躲,尸煞化成大刀朝你砍来了!”
我一听到她的提醒,顿感不妙,急忙就地一滚。刷的一声,好像沙子落地一样,我爬起来一看,只见我正要掀开的棺木上落了一层尘土。估计是那尸煞背后偷袭我不成,怕伤了棺木里的真身才硬生生把大刀又化成了尘土。
那棺木的尘土又开始自动混在一起了,一下子就形成了一台土炮架在那具棺木前面。土炮一成形,对着我就是一炮开来。我一惊,连忙躲开,那炮弹击中了旁边的一个石人,那石人当场碎成了几块。那土炮见一击不中,微微一移,调好了角度,又是一炮打来,好在我早有准备,一闪又躲开了。
就这样,一眨眼的工夫,那土炮就已经打出了好几炮,炸得整个墓室直颤抖,墙壁上的悬棺不是给震下来摔碎了就是给炮弹打烂。我则给它逼得抱头鼠窜,根本靠不近它半步。
倏然,蔡琳一个马步上前。那土炮一炮开来,她身躯一扭,避开了。然后她一跃有如彩虹倏现,神速无比地向土炮掠去。这时又是一炮袭来,蔡琳身子一扬,一个倒空翻,那枚炮弹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蔡琳一落地,人便霍地纵身跃起,身如悬空飞行的巧燕,再次出剑,一剑插进了土炮的炮眼里,土炮顿时又化成了尘土。蔡琳怎肯再让那尘土有机会重新组合,长剑在半空中一抡,砰的一声,棺木应声分成了两半,跌了下来。
这时,墓室摇晃得更厉害了。我和蔡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人连忙朝出口跑。一出洞口,轰隆一声巨响,像万斤炸药爆炸一样,那道悬崖顿时矮了半截。都这般状况了,刚才那具操控尸煞的尸体就算没给蔡琳那剑劈开,这一倒压也要压得它粉身碎骨了。
我和蔡琳相视一笑,两人下了山。
一下山,张程荣和林飘苹就迎了上来,原来他俩就在山脚下候着我们呢。他们一见我们自然十分欢喜,连忙追问那妖怪的情况。其实我们不说,他们心里也清楚得很,如果妖怪不灭,我们怎能安然无恙地下山嘛。再说刚才那声轰隆巨响,别说就在山脚下,恐怕远在二十里之外也听得到了。他们如此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我们自然如实相告。他们听了兴奋得发狂,说什么也要拉我们回他们村子好好款待我们。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为了土司王城的尸煞,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自然不想再耽搁下去。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我们两人立马动身前往凤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