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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柳长兴的意识有些迷蒙,他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辨别到底是什么声音,只是那全部都是在做无用功。
“跟着我,我会让你快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他的耳垂感觉像是有小虫在啮咬,虽然不疼,却扯动人的心弦。
“真的么?”柳长兴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他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没有说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安抚着,而内里升腾的热量,也慢慢的让人舒爽。
“相信我……”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飘渺,柳长兴也越来越渴望。他伸展开自己的四肢,打算怀抱这个能让他缓解焦躁、得到清凉的人。最后的最后……
一夜被翻红浪。
☆、第一百六十五章
X你小子不错!X
“阿昱,飞燕,你们快走!快走!”突然间,柳长兴睁开眼睛,喘了口气粗气。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那磅礴的大雨中,也没有再面对着数不清的黑衣人,而是在一个充满药草味儿的房间。是谁把自己救了下来么?柳长兴稍微的挪动了一下脖子,就痛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你醒了?”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音色柳长兴并不熟悉,只是听着却不清脆、不浑厚,但很好听。
“你是谁?”强忍着疼痛,柳长兴转动脑袋,动作大的让肩膀上的刀口微微的有些渗血。而那人一看到这种情况,就立即放下茶杯走到了柳长兴的面前,制止了他的自虐行为。
“得了,别再动!五爷刚才可是被那老家伙骂了很久,你要是伤口再裂了,岂不是五爷我又要被骂?”看着那包扎伤口的白不上露出了点点的粉红色,自称为五爷的男人有些不快,皱着眉头把柳长兴恢复原状。
“五爷?你到底是谁?阿昱呢?还有飞燕?”嘴唇苍白,喉咙疼痛,柳长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他的梦很可怕,很可怕,可怕到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红的耀眼的鲜血。然而,一睁眼他虽然没有面对了那可怕的红色,但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面对的更是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阿昱?你倒是叫的亲热!要是让那只臭猫听了,不知作何感想?”听了柳长兴一连串的问句,男人微微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容中有一丝幸灾乐祸,更有一丝嘲讽。只不过他尽管语气不好听,却是回身拿了早就晾着的温水,用勺子取了些,一点点湿润着柳长兴的已经干到起皮的嘴唇,然后在缓慢的让水流进他已经快要着火的喉咙中。
“臭猫?你是说展大哥么?你是和他有仇么?”想到自己的新任师父被官家称为“御猫”,柳长兴心里默默有了底。看来这个人和自家师父关系不好,要不然为何叫臭猫呢?要知道这江湖上人人都尊称师父一声南侠呢!
“展大哥?倒是没有叫师父!如果他要是我的敌人,估计你早就死了!”看着柳长兴眼中的惊讶,男人欢快的笑了。看来那只臭猫并没有告诉他还有自己这个朋友啊!等到去汴京的时候,一定要找他算账!怎么也要再打上三百回合,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竟然比我先收了徒弟!
“那你到底是谁?”说了半天,这个人还是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柳长兴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渐渐的沉了些,甚至还想起身和男人平等的对视。
“我劝你最好躺下!不然你的伤口,可是不能让你再跑到陈州那个地方去了!更不可能再和隔壁休息的那两个庞家人一起了!”一掌按压住柳长兴欲起的身体,瞧着柳长兴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男子的脸色变得稍冷了一些。不过,还算是含着温情。
“你是说他们就在隔壁?”得到了男人的回答,柳长兴也就没那么急切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除非男人让自己起身,否则自己是根本没有能力抵抗他的。
“当然在隔壁!就算五爷不喜欢庞家,也不会吃了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是你小子拼命救下来的人!那就更不会了……”把碗放到一边,男人从袍袖中拿出来的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手,那帕子白得耀眼,料子泛着芳华,即使柳长兴自诩最近跟着庞昱见了不少好东西,已经习以为常,仍然忍不住惊讶。看来眼前男子的身家不菲啊!只是不是展大哥的敌人,那又会是谁呢?展大哥可从没提过自己还有个这么有钱的朋友啊!
“行了,不要瞎猜,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小子很不错,有你师父,那只臭猫顽固的劲儿!还比你师父聪明!”点了点头,男人看着柳长兴不会在妄动,就放心的走了出去。只是在出门的最后一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对了,忘记跟你说,五爷我姓白,名玉堂,人称锦毛鼠。这下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师父臭猫了吧!因为他就是一直赖皮猫!”说完话,男人掀开门帘离开,外面是璀璨的星空,虽然只在柳长兴眼前展现那么一息,却足以让他对白玉堂心生感激。虽说这个人武功不下于师父,说话间更是带着一股子俾睨天下的高傲,但是能在深夜如此照顾自己,足见他心之火热,是个可以放心托付的人!想来,阿昱和飞燕,也应该有不错的待遇!
这么想着,柳长兴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的梦境中不再有大雨和鲜血,而是温暖的炉火和舒适的床褥,或许还带着些味美的小食和熟悉的朋友。
X我当然是吃你了!X
在医馆歇了大概有七八天,柳长兴和庞昱等人这才上路,而那随行押运的粮草,早就被庞昱飞信传书找来的飞云骑先一步运到了陈州城里,顺便还进行一下调查。经过了这次刺杀后,庞昱算是知道力量的好处,有了力量,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别人。所以他非常洒脱的向自家大哥求救,打算好好的整顿一下陈州这混乱的局面。而每天的书信飞来飞去,每天的消息不断传递,庞昱和飞燕都在忙着分析、处理飞云骑查到的情况,只有柳长兴被白玉堂每天押着到院子里闲的晒太阳。
“白五爷,白大侠,我叫你白爷爷还不行吗?你就让我和阿昱他们一起吧?你看他们累的都快睁不开眼了,整个院子里就我们俩最闲!”在午饭后散步的时候,柳长兴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米虫生活了。要是以前身边都是悠哉悠哉的人也就算了,自己还能平衡些,但现在另外两间房子忙得热火朝天,自己却闲得发霉,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是啊,就我们最闲。可是,你也不想想这是因为啥?”把手中的扇子一转,白玉堂指着柳长兴那脖子上依旧缠着的白布,无辜的耸耸肩膀,意思是就你这样还想看公文,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这点儿小伤,应该不影响帮忙吧!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啊!”被指责了的柳长兴首先有点儿无语,但随后就觉得,自己既然能来散步,那肯定能看公文啊,只要把手抬起来就好啦,一点儿也不用动脖子!
“而且,你这全身哪儿都没受伤,为啥又不帮忙呢?陈州赈灾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白五爷不想再添些侠名?最起码要胜过我师父吧!”看完自己,柳长兴又瞅了瞅对面的白玉堂。这几天跟他混得熟了,连说话也没那么有分寸,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更是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下,然后啧了啧嘴唇。
“呵,五爷我才不要那样的虚名呢!以为我是那只臭猫么?总是说什么侠之大者、利国利民?我才不吃那一套!(借用一下)”翻了个白眼儿,白玉堂觉得光是听着那所谓的虚名就觉得俗气。虽然自己的确喜欢名气,但却是侠义之名,最好是能在武功上击败那只臭猫!剩下的,自然有陷空岛的下属们做,每年陷空岛都要大大小小发给穷人们至少百次粮,要是每一个都自己亲自做,岂不是要累死?
“那五爷您吃啥?”瞧着白玉堂脸上老子天下第一的傲娇劲儿,柳长兴也无奈了。定住脚步,眼睛无奈的看着他,指望着他能说出一句有用的。
“我?”听完柳长兴的话,白玉堂转了转眼睛,然后嘴唇微微一抿。
“我当然是吃你啦!”扇子在手中敲了敲,白玉堂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嘴角更是慢慢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却看着充满了邪气。
“吃我?!”这样的回答,简直让柳长兴不敢相信。自己要怎么吃?或者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脑子想了想,柳长兴莫名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用手臂捂住了胸前。
“切!想什么呢?就是那死老头出诊了,临走前说让我帮你换药而已!”看到柳长兴果然上套,白玉堂得逞般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扬长而去。
X如果我说我喜欢你……X
到了陈州赈灾没几天,柳长兴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甚至连张纸条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忙碌之外,各种寻找,但是无论怎么费劲心机,都没有找到,就好像此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怎么办?已经半个月了,长兴还是没有回来!飞云骑几乎把陈州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我更是请了临近县城的巡捕和驻扎的军队帮忙,只是……仍旧未能有所收获。”疲累的坐在陈州府衙大堂上,庞昱揉着太阳穴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说实话,来到这陈州后,自己最初是不习惯和这些灾民们相处的,更没有心思查谁谁谁贪污,除了筹集粮草之外,这些事情都是柳长兴带着人在做,给予自己强有力的支持。然而,自己却不能像他对自己一样对他。在他消失后,自己才知道,身边有个可以支撑自己的朋友是多么重要。
“就算是没有收获又怎样?那也要继续找!我就不相信,一个人真的能消失,一点点的痕迹都留不下!”听着庞昱丧气的话,坐在一边的白玉堂立刻就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反驳他。只不过那表情虽然愤怒,眼中却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丝的恐惧。即使是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大侠,也有害怕的地方!而在那个人消失的时候,自己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白大哥,我们当然知道可以找到长兴哥,只是现在这地方我们哪里还没找过?这陈州别说是一般的搜查了,甚至我们每家找过,连带缝的墙都没放过!但……长兴哥却依旧下落不明。”坐在椅子上的庞飞燕看到自家哥哥被训,虽然有些急,但也体谅白玉堂的苦楚。
本来,白玉堂在他们伤好后就应该离去,不会再和他们这些庞家人有任何瓜葛。但是为了柳长兴,他却留了下来。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是长兴哥?因为即使她性格大大咧咧,但女孩子的心思却比男人不知要细腻多少。更何况,白玉堂那眼神根本不加掩饰,只是大家都以为那是兄弟之情罢了!但有兄弟会一见对方就想笑,一不见对方就暴躁的么?有兄弟会喜欢自己和对方有肢体接触,却不愿意对方给别人拥抱吗?有兄弟只想霸占着对方所有的时间,却不喜对方给予他人一点点的眼神么?有兄弟会在对方困顿睡着后,看着对方的脸发呆么?
如果让庞飞燕承认有,那还不如让庞飞燕承认猫会爱上狗,毕竟那还比较靠谱些。
“是啊,下落不明……”白玉堂听着庞飞燕的话,也只能颓废的坐下。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因为费尽了力气,他得到的也只是下落不明四个字。半个月了,半个月的下落不明,那会代表着什么?在这一刻,白玉堂突然不想琢磨,就像他始终回避着自己这些时日越看越觉得柳长兴好看、越看越觉得他招人喜欢的问题。
“我出去走走……”在大堂静默了一阵后,白玉堂终于承受不了这里的低气压,打算出去透透气。然而不过片刻,在陈州府衙最高的阁楼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只是这时候他的白袍,却不再是一尘不染,而是胸前沾满了水渍,那扑鼻的芳香掩盖了所有,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酒。
“如果我早些察觉就好了……”对着月亮,迎着寒风,独自依靠在高耸的屋脊上,越是孤寂,白玉堂脑中就越是清醒。
“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会和你说的!绝不会待你消失后,才表明心迹,那绝对不是我的作风!”将酒坛里的最后一口喝掉,他对着月亮呢喃道。
“可是,如果现在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跑掉呢?”幻想着自己告白时的场景,白玉堂有些迷醉。柳长兴会脸红吧,粉红的像那绽放在枝头的桃花;会害怕吧,颤抖的像那受惊的白兔;会拒绝吧,像是落花和流水一样;会……
无论怎样,他就是不会出现!将酒坛子随意撇了下去,听到那深夜中尤为明显的清脆响声,白玉堂觉得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在白玉堂绝望的将要闭眼,在他面前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那轮廓、那五官、那容貌,赫赫然是他这几天梦中期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