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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琅从段誉的记忆内存里醒来,一睁眼就瞧见刀白凤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佘琅有些心慌,定定地凝视着她,等待她的一通责骂。但刀白凤脸色慈祥宁静,不见半点责备之意。刀白凤见他也傻傻地盯着自己看,脸上不见尴尬与慌张,反而多了一些沉稳之表情,不禁嫣然笑道:“妈的脸上有花吗?”
佘琅由衷感叹道:“您比世上任何花儿都美!”佘琅的赞美反而让刀白凤心生酸楚之感:美又如何?红颜命薄,自己的青春岁月还不是都伴着青灯木鱼度过?
“美有何用?还不如一个乡村丑妇。”她黯然伤神,顿了一会道,“别说这些了,你已经睡了好久了,妈妈正想着要不要唤醒你呢。你先躺着,妈给你拧湿巾。”
佘琅忙不迭地起身,抢先道:“您先歇着,我自己来。”
刀白凤一愣,伤感道:“誉儿难道连妈为你做点事也不需要了吗?”她只觉得这孩子与自己有些生分了,心里暗忖:“难道是昨晚的事,让他着恼了吗?我没责备他呀,为何他还会如此不知好歹呢?”
自从佘琅了解到刀白凤的事情后,更加同情她,心里颇为她觉得不值。刀白凤的伤感深深刺疼了佘琅,他慌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孩儿是心疼妈,才不想劳烦您的。”
“真是怎么想吗?”刀白凤问道。
佘琅点头道:“孩儿现在长大了,应该由孩儿来伺候妈才是正理,哪有让妈反过来伺候孩儿的道理?您坐着,让孩儿来伺候您洗漱。”
“妈早就洗漱完毕,就等你起来用餐呢。”刀白凤道。佘琅真挚道:“不一样的,从今以后,孩儿一定要亲自伺候妈。您就让孩儿尽点孝心,好吗?”刀白凤对他这一转变反应不过来,默然点头,乖乖地等他。
实际上,洗漱用水早就端到了段誉的房间里。佘琅乘着这一机会,想将段誉叫出来,唤了他好几声,也不见他回应。转念一想,难道他还在游乐场里?于是,跑到游乐场的记忆内存,真的找到了段誉。段誉死活不肯出来,更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他让佘琅自己去。佘琅问他什么时候他愿意出来?段誉说,除非是他爹回来或是小蔓小桃找他的时候,再来叫他。
刀白凤见段誉站在低柜的脸盆前没有动静,轻声唤道:“誉儿在想什么?如此入神?”佘琅惊醒道:“想起小时候,妈疼爱孩儿的情形,心里有些沉醉。”一边忽悠刀白凤,一边将湿巾拧干。古代没有毛巾,用的叫面巾或湿巾。
刀白凤感动道:“傻孩子,难道今时今日,妈还不够疼爱你吗?”
“不是的,孩儿只是觉得这些年,不懂得好好珍惜妈妈的爱,更不懂得好好孝敬母亲,故觉得心里很愧疚。”佘琅拿着湿巾过来,刀白凤伸手要接,佘琅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就让孩儿亲手伺候妈洗脸,好吗?”刀白凤莫名心颤,脉脉凝视着眼前的孩子,任凭他搂着自己的螓首,用湿巾轻拭自己的脸。他那种认真专注、温柔呵护的情态,让她感动不已。似乎自己十几年的忍辱负重与委屈辛酸,都在这一刻得到回报一般,这让刀白凤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价值,有意义!因为从这简单细微的行为中,刀白凤读出自己的孩儿对她的浓浓爱意。
佘琅惊惶失色道:“妈为何哭了?”
“痴儿,妈这是太开心了,才禁不住流泪的。”刀白凤声音有些哽咽道。佘琅心悸不已,眼前这位母亲太善良、太柔弱、太美丽,太惹人怜爱了!手中的湿巾不知不觉地滑落,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捧起这张梨花带雨的娇颜,深情道:“妈,您一流泪,孩儿就心疼欲碎!让孩儿吻干您的泪水,不要让孩儿心痛。只要您快乐,孩儿才会感觉幸福。”他俯首吻干刀白凤脸上的泪珠……
佘琅向刀白凤要了一条白绢,借口自己要更换衣服的机会,用白绢布条,将不受自己思想控制的躁动小弟弟,像绑粽子一般将它给捆绑得严严实实。因为就在刚才亲吻刀白凤的时候,它很不老实地探头探脑,差点害得他在刀白凤面前出丑。这个落后的年代,没有紧身内裤,穿的是宽敞的四角裤,根本很难掩饰这种尴尬的窘境。不过,佘琅发现,段誉这家伙的本钱非常丰厚,比他前世的还要粗大了几分,属于重型巨炮。也许是遗传的缘故,也许就是四角裤的宽松环境更有利于它的生长发育的缘故,总之无法考证这门重型巨炮的来历。
这一天,刀白凤为了酬谢菩萨保佑段誉平安,要佘琅和她一起去拜谢菩萨。佘琅提着酬神的丰富祭品,跟着她穿过镇南王府的后花园,看见一幢独立的建筑物耸立在一座小山坡上,从外面看墙体都是整齐的青石结构,只有屋檐、大门与窗户才看到木质结构。虽然并不高大,但矗立在山顶上也显得高耸、凝重与肃穆。
打开厚重的大门,入眼就是一尊与真人一般高大的木雕佛像,只见她发髻高耸,头戴宝冠,宝冠上雕有一尊小型阿弥陀佛像,一缕缕细密的秀发雕刻得精致逼真,胸部似乎被人为刻意淡化,显得有如太平公主;木雕上身披一件沾满灰尘的轻纱,即使如此,上身也几乎袒露,双肩戴璎珞花纹臂钏,一手作说法印,一手施安慰印;蛮腰纤细,腰佩饰花扣带,腹带呈下弧线垂挂,下身着戴褶裙裳,赤脚露趾;面部神情恬静,脸露微笑,显得栩栩如生。在佘琅第一次看来,这种情态似乎有纵情自然、崇尚喜乐的感觉。
佛堂里面布满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打扫。佘琅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刀白凤拉着他的手沉声说道:“誉儿快过来与我一起礼拜阿嵯耶观音菩萨!”
佘琅见刀白凤神色虔诚凝重,自然不会拂逆她的意愿,也一起跪在蒲团上参照刀白凤的模样,叩拜观音菩萨。“乖孩子,起来吧。”刀白凤见‘段誉’能与自己一起礼拜菩萨,心里很开心,挽起他的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要是誉儿能经常跟随妈妈一起礼拜菩萨,那妈就很开心了。”
佘琅托起她那只晶莹如玉的纤纤素手,亲了一个响吻,深情道:“若是妈喜欢,孩儿愿意天天陪着妈礼佛。妈,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庙呢?”在段誉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有关这座佛堂的印记。
“痴儿,这是我们家的佛堂,妈刚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建筑的。几年前妈也带你来这儿礼佛祈福,你都忘了?”刀白凤伸手捏捏他的鼻子道,神情满是怜爱。
大理国盛行佛教,这个时代几乎达到鼎盛时期,不敢说每家都有一座佛堂,却是十有七八的居家里都设有佛堂,方便早晚礼佛。只不过普通民众家里的佛堂没有这么宏大,有的比较简陋而已。但大型的庙宇却是规模宏大,超过大理国的皇宫,比如段家历代皇帝出家的崇圣寺,也叫天龙寺。
刀白凤问佘琅:“誉儿刚才在菩萨面前喃喃祈祷什么呢?”
佘琅诚恳交代道:“孩儿许下心愿,祈祷菩萨能让妈妈获得快乐,若是菩萨有灵,孩儿将为菩萨塑上金身,救济灾民,保一方民众平安。”
刀白凤认真道:“这观音菩萨很灵验的。痴儿,只要你快乐,妈就会快乐的。”
佘琅道:“好妈妈,之前孩儿不懂事,有小妈和皇伯伯疼爱孩儿,孩儿只顾自己快乐,却忘了妈妈的辛苦。那时,孩儿快乐的时候,妈妈却要忍受凄凉孤单之苦。如今,孩儿经过一次生死回转,突然明白,自己最珍爱的就是母亲您,自己最冷落的也是母亲您。所以,从今以后,非到万不得已,孩儿绝不会离开母亲,也不许您离开孩儿!就是父亲回来了,也不许将我们母子分开!孩儿要好好孝敬妈,让妈妈安享天伦之乐!”佘琅简直是越粗代庖,将自己当做是段誉。更准确地说,他在不知不觉中几若视刀白凤就是自己的母亲,是他童年无数次憧憬与幻想中的那位母亲!
这番话对刀白凤无疑是一次震撼,她直愣愣地凝视眼前的孩儿,不,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已经懂得担当了!他的情态似乎有些陌生,但她绝不会想到这是寄身在段誉躯体上的另一灵魂!他的款款深情、他那刚毅执着的神态让她感动得连心都在颤抖,伸出颤颤的玉手在孩儿的脸上抚摸着,好像要感受这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佘琅也很感动,这种动人的抚摸,是他以前千万个孤星血泪的日子里曾经一次次幻想过的情景。而今,居然如此真切、如此生动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下意识地将手盖在母亲抚摸他脸蛋的玉手上,紧紧地按着,仿佛怕这份母爱会离开似的;感受着从母亲掌心传来的贴心贴肺的温暖,暖得让他心醉不已;美妙的幸福感,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辛酸心痛……此时,他很想哭……
刀白凤也被儿子的情态所感染,她读懂孩子的眼神,明白从孩儿手中传来的情意,无需任何语言,俩人都在沉默中,但形体接触更能传递,比声音语言更真实更丰富的信息,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莫过于此!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滔天爱意,将孩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与之耳鬓厮磨……
佘琅也将眼前的可人儿紧紧搂着,双手在她的玉背上抚摩着……胸前传来的富有弹性的挤压,让他感受她的柔软与温热,他的小弟弟不受控制地仰首挺立,幸好有白绢束缚着它,不至于让他过于难堪。
俩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很久很久,仿佛就此已到地老天荒……
……
在一处豪华气派的豪宅大院里,一位身穿华服的中老年人正对一位壮年男子阴冷地嘲讽道:“你的事情办得真好,竟然还敢骗你爹说是办成了?你真是越来越精明能干了,呃?”
中年男子很不服气道:“爹,谁能想得到呢?从善人渡铁索桥掉入万丈深渊的澜沧江,还能活命,谁能料到?爹那天听到了,不是也说这小子必死无疑嘛。看来,实在是这小子命不该绝。”
中老年人大发雷霆:“蠢货!若是一箭射中,就算他不掉入江中,他还能活得了吗?!见血封喉可是白叫的吗?你不好好反省,让一个窝囊废去做如此重大的事!还敢跟爹说是神射手!真是岂有此理!”
壮年人辩解道:“可是,朱丹臣的武功也不差啊,那箭被他挡了一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让孩儿拿主意,只要派上二十几个高手围杀之,那他就必死无疑。”
“说你蠢,你还真蠢!人越多越难保密,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万一泄密,对于我们而言影响尤其重大。”中老年人耐着性子道。
壮年人请示道:“接下来,孩儿该怎么做?”
中老年人阴沉道:“先将那位没用的狗屁‘神射手’给我毒杀之!”
壮年人浑身一颤,嗫嚅道:“爹……这……”
“别这啊那的,只有死人才能严守秘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去吧!”中老年人挥挥手,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