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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云现在怎么样了呢?自从我们一同援藏归来,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似乎生活匆忙得来不及打上一个顿号,我们只是在属于我们的时间段落里落笔。只愿那落笔的韵脚不至于简陋。那些在西藏大学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细枝末节还那么生动,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三年。那个温婉细致的女孩,那个一直脱产攻读计算机博士的女孩,那个可以炒得一手好菜,可以煎得喷香喷香的薄饼的女孩,在那黑色眼睛框下的眼睛似乎还明亮依旧?我一直在想象着,一直在期待着。但每次我的邀请都换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不行啊,我正在外面开会”“不能啊,我这个星期一定要把这篇论文完成。”“啊,真不巧,我的导师这个星期要外面结我们的项目。”她总是那么忙,而我其实,也被各种凡事俗务所缠身。所以,我们就一直未曾碰面。
但是,间隙通话中,我却得知,她已经和他的夫离婚。其实,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我从不看好。他配不上她。他的猥琐,他的懒惰,他的邋塌最不堪的是他的滥情以及绝情都配不上她的纯真和美好。再加上长期的两地分居,注定了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悲剧。所以,当她告诉我,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她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整理,整理他们这段灰色的不堪的婚姻,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庆幸。说那些话时,她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而她不过上看了一场烟火的表演。那种淡淡的语气里甚至没有一丝埋怨。
但所有的花开都有一个疼痛的过程。其实我能轻易的想象,在那些拼搏的日子里,多了这么一个婚姻的战场,于她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之后的日子,她过着忙碌单调但充实的日子。有时候,我在脑海里,会淡淡的勾画出她的模样,柔顺的长发,清脆的略带童音的嗓音,在电脑前不眠不休疏离在视线里的种种,始终有着“坚强”的名字。
不过,值得欣喜得是,云的博士论文终于完成,只等答辩了。真的为她开心。打电话的时候,我开心的祝福她“真好!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吧?真羡慕你。比起你,我怎一个惭愧了得。说不定,我要放弃我的博士学业了呢”言语中,我一定也透露了我微微的惆怅。
“你这家伙,就快快乐乐的好好筑你的爱巢,再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宝宝吧。论文的事情可以缓缓,还是家庭最重要,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有这么一个温暖的港湾呢。”云的声音里有些异样的哽咽。我知道,那场失败的婚姻在她心里始终是一方阴影。或许,遗忘是最终的必然,但是落花之岸一路行来的凋零还是在不经意间跌落在风尘之后。
我静默着。
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也许,上帝总能留心到世间的缺憾事,便采取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措施予以某种补偿。当他意识到在人们的记忆与希望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时,便以少有的公平态度定下一个秘密的公式:当人们过于沉溺于记忆中时,他的希望就相对的减少;当人们忙于制造不同的希望时,一些记忆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心灵里溜走。”
而我们一路行走,总在记忆与希望间不停的停留与选择。
比如我,这些日子来,就这样让时光轻轻悄悄的流逝。论文一点没建树,博士毕业也遥遥无期。唯一值得欣喜的是,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天比一天强壮。当我听到那象马蹄声一样“嘀哒嘀哒”的胎音时,我似乎听见了世间上最美妙的音乐。享受着夫小心的呵护。看着他轻轻抚着我凸起的腹部,对宝宝编着“老猫钓鱼”、“小猫钓鱼”、“小小猫钓鱼”的故事,我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任那些轻轻柔柔的阳光,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渗透进那些灰尘的隐秘里。
比如云,婚姻的失败反而更快的成就了她的事业。也许也成就了她另一个不可知的幸福的婚姻。
我期待着她的幸福。当她终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原本苍白细长的她,居然丰腴了些,也白皙了。有种自由的畅快流动在她的眼眸里。微微卷起的板栗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格外的妩媚。
我惊喜的拉住她,由衷得说:“云,你更加漂亮了。”
她有些羞涩,只是说:“离婚那天,我就对自己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自己好好呵护自己。”
我用力点点头。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这一生,说短,一路上风风雨雨,坎坷波折;说长,一下子就到了尾声。我们行走在路上,只要一直不曾迷失自己,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着。只要我们用心的生活着,我相信就可以走进旷野走进阳光,听风声细细,觉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