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嫡出_分卷阅读_39

果木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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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拨转马头,使劲儿在小黑屁股上擂了一鞭,正这时,“咔嚓”一声响雷,似炸在脚边一般,小黑登时一个蹶子尥起,差差将明玥从背上掀下来!

    小黑马受了惊吓,立时没了方向的狂奔,明明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立即闭着眼死死抱住了马脖子,随即感到有另一匹马飞奔过来,不知是谁遥遥喊了声“明玥!”

    一瞬间,郑泽昭来不及多想,经过明玥身旁时,他下意识地就压低身子想要去拉她,然而两匹马的高度有差,速度也不能完全相同,刚抓住明玥的肩膀便又被错过去。

    他急得喊道:“把手伸给我!郑明玥!”

    明玥在疾风中睁眼,心里竟打了弯:这是郑泽昭不是坦荡的郑泽瑞,他是真想帮我?

    郑泽昭又喊:“听到没!伸手!我抓不牢你!”

    明玥脑袋一空,费劲地伸出了左手,随即感到胳膊发疼,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往上拉,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使劲抓住了郑泽昭的一只手臂,郑泽昭双腿死死夹着马腹,扭着身子双臂用力,将明玥拖了上来。

    然而小黑马速度过快,明玥还带着惯性,还没等坐上马背便在马肚子上撞了一记,郑泽昭下意识去护,左脚一松,整个人被明玥扯着掉下了马。

    好在刚刚这一下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马场里又都是绿草盖地,土质松软,摔着一下倒是还没大碍,只郑泽昭的胳膊被扭了一下。

    二人还没爬起来,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落下来,同时明玥晓得了一件事,——郑泽昭是真救她来着。

    因而,郑泽昭刚刚爬起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明玥胡乱的抹了一把带着尘土已经微湿的脸颊,绽出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说:“多谢二哥。”

    海棠红的胡服衬得她的眼睛乌溜溜亮晶晶的,像是泛着水光的星子。

    郑泽昭一时怔怔的没说出来话,远处的邓文祯疾驰而至,担心地打量明玥:“表妹有没有摔着。”

    明玥动了下周身,道:“好像没事,二哥你是不是摔倒哪里了?”

    郑泽昭跟才回魂似的,面色不善的站起身,一只胳膊还有些不能动,却斥责明玥:“你这叫会骑马?!”说完也不带人答,皱着眉头往回走。

    明玥环顾四周,见小黑已撞到了最南边的围栏上,正有人去顺毛,遂放下心来。

    邓文祯忙道:“来雨了,咱们赶紧先回屋子里避一避,马场里有专治跌打的大夫,二郎这手臂得赶紧叫人看看。”

    明玥答应着,见有人驾了车来,便赶紧同邓文祯和郑泽昭回屋里避雨,结果他们到时,郑泽瑞和邓素素也是刚到,二人淋的湿湿的,却一句话都不说,气氛十分不对劲。

    不过都顾着郑泽昭的伤,也没人留意,好在伤得不重,又治得及时,除了忍一时疼痛外,在喝几服祛瘀散血的药便没大碍了。

    明玥自觉承了人家的情,忙将回去煎药一事揽在自己身上,郑泽昭又恢复了原来冷淡的样子,不置可否。

    众人在马场稍作歇息,幸好这是一阵急雨,下了两刻多钟便停了,天色露晴,几人却不敢再留,怕晚一些再下起雨,因而三人骑马,护着明玥和邓素素的马车回城了。

    ☆、第43章无题

    几人回到邓家,正近酉时。

    邓环娘听闻郑泽昭和郑泽瑞是骑马回来的,微微放心,转眼却见红兰抱了几大包药回来,忙问明玥:“去了趟马场,怎就病了?可是淋了雨?”

    明玥摆手:“这药不是给我的,是抓给二哥的,下午在马场响雷惊了马,二哥为了救我,打马上摔下来了。”

    邓环娘和游氏对看一眼,都微微吃惊,邓环娘道:“昭哥儿人呢?摔得重不重?”随即又对游氏说:“我这便回去了,先请个大夫给昭哥儿瞧瞧。”

    游氏拉着她道:“马场那随时有大夫在的,应是没有大碍,你莫急。这是在邓家的马场里摔着了,我和你大哥总得先叫大夫过来给看看,不然你回去了,老太太那边还不定要怎生编排你。”

    邓环娘叹了口气,心想也是,明玥忙道:“娘,二哥是扭到胳膊了,大夫已经治过,倒无大碍,这开的是散血祛瘀的药,二哥也说没事,这会儿正同舅舅和爹爹在外院说话呢。”

    邓素素刚换了衣裳回来,听了她这话就瞪圆了眼,有些诧异:“我今儿倒是真没成想你那二哥会帮手!他近日是吃了甚,眼睛不瞎了,心也亮堂了?”

    游氏忙伸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子:“这孩子,怎生说话呢!”

    邓素素吐了吐舌头,正有丫头进来报,说姑老爷请姑奶奶呢,邓环娘看了下时辰,是该回府了,遂整理衣衫向游氏告辞。

    游氏带着邓素素将她们送出去,郑佑诚同郑泽昭、郑泽瑞已等在那里,邓环娘便先看郑泽昭:“我听明玥说了,二郎摔得重不重,现下还疼么?”

    郑佑诚意外的看了郑泽昭一眼,显然还不知情。

    郑泽昭轻猫淡写:“母亲不必担心,现下已是好了。”

    邓环娘看他那模样,除了脸色有些差之外,其他倒都正常,心里却依旧舒不下一口气,——王氏晓得了,怕又得借题发挥一通。

    她路上将事情同丈夫说了,郑佑诚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看,随后便笑了,什么话也没说,邓环娘挺着肚子心想王氏爱咋咋地吧,左右她怀着身子,王氏又不能如何。

    然而直过了好几日王氏都没提过这事,后问了焦嬷嬷才知道郑泽昭只说是自己在驯马时一意孤行,不慎扭了手,好在邓文祯及时寻了大夫来,而郑泽瑞和他口径一致,王氏这才没有多问。

    邓环娘听了竟一时间有点儿想哭一场的冲动,邱养娘道:“夫人怀着身子,难免比平日容易感慨些。”

    邓环娘用帕子掩着嘴,说:“这都多少年了啊,我从前都不想着有这一日,只想日后维持个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邱养娘道:“日子还长,什么是个准儿?夫人便还同往日一般就好。”

    邓环娘嗯嗯的点头,明玥倒不像她这般有所感,因回府后郑泽昭并没有真让明玥一应煎药送药,而是让人将药取回了自己院子,明玥想来想去不禁思虑郑泽昭大抵还是对她们有所防备。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在郑泽昭一剂剂良药苦口的同时,秋逝冬来。

    燕州城今年的冬天干冷干冷,直捱到年根儿才算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这雪连连下了三天,先还是雪花,后来就跟洒鹅毛似的,明玥的小身板往院子里一站,雪都没到膝盖了,是时二房的慕哥儿也回来了,郑明霞便来拉着明玥几个年纪还小的在西园里浑打了两天雪仗,直将慕哥儿打的见了她们的面就跑。

    一下雪,年味便浓起来,王氏一直没好太利索,自从生了这场病,竟也有些意冷,懒怠去管后宅的一些琐事了,又想着暂且有郑明珠在,便没那么苛求,因而府里上上下下都过了个安稳喜庆的新年。

    年一过完,天还是冷得伸不出手来,明玥便应与郑明珠搬到同一个院子,不过适逢长房里要打理郑泽昭进京赴考一事,便拖了拖,等郑泽昭走后再搬。

    邓环娘的身孕已八个多月,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好在郑明珠和明玥都帮衬着,今儿置办些这个、明儿置办些那个,半个月准备了一车的东西,看得郑泽昭直皱眉:“你们当我是去赶考还是去贩货?”

    大老爷郑佑诚来看了一圈也有点儿无语,郑泽昭此去不止要赶考,自然还得到去拜见郑家的族人,老太爷和他都已备了书信,再加上备给各位叔公,叔伯等的礼,郑佑诚估计郑泽昭在路上就得比旁人慢上好几日,遂板脸说了几句,郑明珠只好又一件件的往外拣,只带些必要的东西。

    明玥过年时给邓环娘求了个平安符,想着郑泽昭要去长安,便顺道替他也求了一个,里面装了些醒脑的药材,给郑泽昭送来,进院时正碰见二夫人林氏出来,明玥颇是意外,林氏便笑道:“知道昭哥儿这两日就启程了,我来看看还有无没备下的东西,若是缺了什么,好叫人直接去我那领。”

    明玥顺口道了谢,林氏脸上漾着笑,红兰见人走远了,悄悄对明玥道:“姑娘,奴婢昨儿听说三姑娘的亲事眼瞅着就要定下了。”

    明玥咦了一声:“听谁说的?”

    红兰道:“听三姑娘院子里的敏儿说的,听说是洛阳的公子哩,好像是姓裴,眼下只等着春闱完了裴家夫人便来府上做客呢!那裴公子八成和二少爷识得,进了长安一准也是能碰上的,要么二夫人这几日都来了两趟,奴婢看准是跟二少爷拐着弯打听话呢。”

    明玥一乐,不以为然道:“跟二哥这能打听出什么话来,他说得最多的定都是‘多谢二婶娘’、‘小侄不甚清楚’一类的话。再说,这是关乎三姐的婚事,眼下没个定数呢,你别跟着别人听风就是雨。”

    红兰本还想说去年她们好似也见过一位姓裴的公子,和许家有些沾亲,当时不但三小姐在,明玥也在啊,不知和敏儿那起子丫头说的是不是同一位?但看自家姑娘没甚兴趣,也只好闭嘴不言,又想反正明玥最次也有邓家表少爷接着,婚事上暂时不必操心,遂也很快抛到脑后了。

    明玥进屋时郑泽昭正立在一堆盒子当中,好整以暇的看书,看到明玥,微微蹙了下眉,不咸不淡的问:“有事么?”

    明玥噎了一下,她总觉得郑泽昭自那天在马场回来之后更不爱搭理人了,像是后悔救下她一样,可当着旁人的面,却又比先前温和许多,明玥有点儿搞不懂,只好将平安符往桌子上一放,讷讷说:“这是过年时我替二哥求的,希望二哥此去一切顺遂。”

    郑泽昭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以书遮唇微微咳了下,不太情愿的说:“坐吧。”

    明玥觉得也没什么其他话要说,该嘱咐的郑明珠都嘱咐过了,她再重复一遍反像学舌,于是摆手:“这平安符里我放了点儿清神醒脑的药材,二哥若是不喜那个气味,可将药材倒出来。明玥不打扰二哥温书,这便回去了。”

    郑泽昭看一眼桌上的平安符,握着书的修长手指微微一紧,道:“等等。”

    “二哥还有事?”明玥转身询问地看着他。

    平日里,“多谢母亲”、“多谢七妹妹”这样的话在人前他不知随口说过多少遍,可不知为何,今日那个“谢”字似有千金重,压在他的舌尖,怎生也无法轻易出口。

    “二哥?”明玥又喊了他一声。

    “二哥,我来啦,咦?明玥也在?”声到人到,郑泽瑞大步踏进了屋子。

    ——他一来,正好解了郑泽昭的尴尬,却也将他刚说出口的又轻又低的两个字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