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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丰乳蜂腰、无限春情、媚目流波的“一窟鬼御勾栏”头牌王美人,史弘肇的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一双芊芊玉手将酒樽高高擎起,款腰轻扭,姗姗移步到都指挥使史弘肇身边的王美人,口吐莲花,呢声娇唤:“嘻嘻,不好意思,烦请史大人再饮下此杯吧……!”
史弘肇觉得今天这几个人,是在挤兑自己,酒喝得好好的,来他妈什么幺蛾子,偏偏弄自己不擅长的行酒令。
特别是那个抻着脖子,锱铢必较的苏蓬吉,当着“一窟鬼”头牌王美人的面,这不是想让自己难堪吗!
其实这是史弘肇多心了。
行酒令,是筵宴上助兴取乐的饮酒游戏,一般推举一人为令官,余者听令轮流说诗词、联语或其他类似游戏,违令者或负者罚饮,所以又称”行令饮酒”。
饮酒行令,不仅要以酒助兴,往往还伴之以赋诗填词、猜迷行拳之举,要求行酒令者敏捷机智,有文彩和才华。
饮酒行令既是好客的表现,又是饮酒艺术与聪明才智的结晶。最早诞生于西周,完备于隋唐,流行于士大夫中。
今天他们玩的是最常见,也最简单的“同数”,也叫“猜拳”。
即用手指中的若干个手指的手姿代表某个数,两人出手后,相加后必等于某数,出手的同时,每人报一个数字,如果甲所说的数正好与加数之和相同,则算赢家,输者就得喝酒。
如果两人说的数相同,则不计胜负,重新再来一次。
可史弘肇却把把出错,便觉得在王美人面前失了面子,心下老大的不高兴。
他接过酒樽一仰脖,干了这被罚的第六杯酒,重重的将酒樽掷于桌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王美人当下有些不悦的道:“呦——!史大人,今个儿气有些不顺啊?是冲着我来的……?”
“哦……!”史弘肇也自觉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失君子风度,便赶忙搂着王美人那半裸在外,滑如凝脂的香肩,嘿嘿笑着道,“哪里哪里,我哪敢得罪我的心肝宝贝呢!只是不胜酒力,有些喝多了……!我的好娘子,原谅为夫的这一次啦……!”
那王美人就势滚进史弘肇的怀里,咯咯咯的娇笑着道:“哎呦,我的史大人,折煞婢女了,我今生今世也不会有这个福分呢!你哪能看上我们这号人……!”
“哦……?”史弘肇一愣,脸部的肌肉轻轻的抽搐了一下,眉头皱了皱,随即恢复了常态。
众人跟着打哈取乐,对于史弘肇一闪即逝的微妙变化,谁也没注意。
“快来,快来,接着来……!”宰相苏蓬吉赢了几把,眼瞅着将酒灌进了史弘肇的肚子里,看着他鸡皮酸脸的样子,现下心里正爽得很,便要乘胜追击。
王美人见说,便拱出了史弘肇的怀里,向前挺了两步,“呦——!苏大人,人家还没亲热够,便被你搅了局……!”
“不来了,不来了,太笨,来不得……!”史弘肇心道,再继续下去的话,自己还不知得喝多少杯,现下这胃里的酒直往上涌,连连摆手道。
坐在他肩下的客省使阎晋卿,拉了拉他的袍袖:“别的,别的,史大人!凭史大人的聪明才智,何惧这雕虫小技……!”
说着话,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跟着又用手不住的比划着。
众人眼见这是在传授技法,心下俱有些不舒服,这么多人,就你会做人!齐摧道:“快些的,快些的,误了众人事……!”
“好——的,我家相公马上就来……!”从众人的态度上,这阎晋卿看出了几分不满,便赶忙学着王美人的声口,打着圆场。
众人听着他发出的不男不女的怪声,一阵哄笑。
苏蓬吉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抖抖着手,指着史弘肇:“哈哈哈,前面有王美人,身边有姓阎的,不用怕罚酒了……!”
闻听此言,史弘肇一愣,顿了一顿;少倾,拍案而起,怒喝一声:“老匹夫,欺人太甚……!”
那桌上的杯盘震落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众人一惊,这是怎么的了,这苏蓬吉也没说什么,至于这么大动肝火?!显然是喝多了。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苏蓬吉在众人面前受辱,这老脸也挂不住,借着酒劲,做出撸袖掐腰不让呛的架势。
苏蓬吉觉得自己的气势,似乎将史弘肇镇住了,心中暗暗得意争回了面子。
“去你奶奶的……!”史弘肇见了他那虚张声势的样子,更加火冒三丈,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樽,向他掷去。
苏蓬吉醉眼朦胧中,突见一物,向自己迎面飞来。
幸得坐在左首的,翰林茶酒使郭允明,一把将他推开,使他脑袋没有开瓢。
当时惊出一身冷汗,这酒也醒了大半。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扭转了头,快步向楼下窜去。
“老匹夫,哪里逃……?!”史弘肇左右寻,寻了半天,一把抓住三司使王章腰中的佩剑,向外拔。
王章一惊,双手死死按住,不让剑抽出。
枢密使杨邠急步趋前,一把将史弘肇死死抱住,涕泪交流的道:“这有多大的仇啊……?今天非要出人命不可吗……?!”
苏蓬吉奔到楼下,迎面碰上正里外招呼客人的太监孙总管。
“苏大人,今天怎的这么早……?”
孙总管伸手拉了一下苏蓬吉的袍袖,被他使劲的挣开。
苏蓬吉头不抬眼不睁的,匆匆忙忙的向门外急奔。
“咦……,今天这是怎么了?!”孙总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嘟囔起来。
苏蓬吉奔到“一窟鬼御勾栏”院外的大树下,解开缰绳,慌不择乱的跨上自己的坐骑,落荒而逃。
史弘肇撵出院外,见苏蓬吉急急如丧家之犬,一骑绝尘而去,气得一阵捶胸顿足的嚎:“老匹夫,今天就是追到你家,我也要宰了你……!”
跨上自己的马,就要撵到苏蓬吉的家里去。
紧跟出来的杨邠一把拉住他说:“苏公是宰相,您如果杀了他,那皇帝的尊严又置于何地,公三思为上。”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史弘肇折腾了这半天,酒也有些醒了,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什么,随即打马而去,杨邠担心再出什么意外,连忙也骑上马,紧跟着他,一直送到他的家门前才回去。
紧接着又来到苏蓬吉的府上,敲了半天门,门里看家护院的家丁,如临大敌,审了半天,确认是枢密使杨邠后,方放他进去。
苏蓬吉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杨邠进来一番解劝。
苏蓬吉摇头晃脑的就是不解,“我他妈的哪儿得罪他了,此人真是不可理喻……!”
杨邠觉得不把实情讲出来,也确实无法消除苏蓬吉心中的疑虑,现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好一五一十的将史弘肇今天着恼的原因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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