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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如的姿容秀丽,年纪也不大,站在那儿显得很惊惶,但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子;因此,杜英豪倒是不能对她动粗了。他手中提看的铁尺也垂了下来,换了一付笑脸问道:“是郑姑娘?”
郑玉如的脸上红了一红,但已经消去了惊惶,平静地道:“杜大人,你果然找来了。我早就对新骥表哥说过,总督衙门新任的总捕头杜大人是江湖奇侠,欺瞒不过的,但我姑母却不服气,把事情越弄越糟。”
杜英豪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件事是令姑母在背后撑腰,那就难怪马新骥有恃无恐了。”
郑玉如一惊道:“骥表哥做了些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仗看他那举人的身份以及世家子的声势,没把官人看在眼里;令姑母更是仗看她会几手武功,非要折服我姓杜的。殊不知这次却把事情闹大了,她自作聪明,以为可以吃定我,但她太藐视我这个江湖人出身的官差了;她以为扣住了傅老儿,可以利用官方的势力压的我低头,但是我姓杜的偏不低头,非要跟她见个真章不可。”
郑玉如忧形于色道:“杜大人,我姑妈虽是脾气倔一点,却不是个坏人,更没有存心想害人。”
杜英豪笑道:“她没有想害人,那么闹出的一手假盗劫,可是她的主意。”
郑玉如低下了头:“那只是为了成全我跟骥表哥,她老人家只是一片慈幼之心。”
菊芳随后进来道:“她有慈幼之心,却不管人家总督大人的前程、身家性命。衙门班房中的大大小小,几十名差官班头,很可能因她的这一片慈幼之心,充军万里,发配到边疆,去做苦工。”
“啊!有这么严重吗?”
杜英豪冷笑道:“郑姑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设若案子不破,御笔被盗,太师的家人被劫,这该有多严重。总督大人守土不力,捕房防范不周,缉盗不力,充军还是从宽的,说不定还可能落个终身监禁呢!”
他故意说的很严重,郑玉如果然吓坏了,双膝一屈,跪了下来道:“对不起,杜大人,我不知道事情会如此严重的,否则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杜英豪一笑道:“我们找到了马家,逼的传太师自动撤销了报案,自然没那么严重了,但麻烦却转到你们三家去了。这件案子如果办开来,你们郑家、马家、传家都是欺君之大罪,抄家灭门。”
郑玉如花容失色,叩头如捣蒜,一连串的求饶,但杜英豪琅够狠的,他就是不理会;等装作够了,他才一叹道:“我原本有成全之心,怎奈那位老太太不卖帐,硬要干到底,叫我有什么办法。”
郑玉如又苦苦哀求。
杜英豪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但也要看你合作到什么程度,你必须从头到尾,把一切都从实说出来。”
郑玉如说了,事情跟杜英豪想的差不多。傅太师在题御昼时,突然打了个喷嚏,把御笔上濡满了鼻涕口水和黏痰,他一急之下,又忙用袖子去擦,这下子可好,黑墨彩色都濡开了,弄的不可收拾,更苦的这幅昼未及临摹,原样已毁,郑玉如虽善于伪造摹仿,却也不敢造次,因为只要与原画略有不同,就会被看出来的,而这是皇帝亲笔,他自然记得清楚,骗不过去的。
傅太师没有办法,同马老太太求救。老太太就出了这个失盗的主意,与马新骥合作,演出了一场真失盗,假掳人的把戏,而且还制造了太师府的下人目击失盗,来减轻傅太师的大不敬罪。
杜英豪冷笑道:“那么要安排失盗就好,干吗又要你跟看失踪呢!”
“这是我姑母的交换条件,要我能下嫁表哥,因为骥表哥非我不娶,而我又是傅家的人了;傅老儿怕丢不起这个人,有安排我被盗劫失踩。”
“以后呢!你也永远不再公开出现。”
“不!我在姑母的尼庵中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由表哥带我到南海去,以我堂妹的身份把我迎娶回来就行了;我有个叔叔住在南海,也有个堂妹玉珍,长的跟我很相似。”
“那你堂妹呢!她又将如何呢!”
“我那堂妹已经剃发为尼,隐身空门,不复尘世,倒是不会拆穿的。
”“你既然跟你表哥相爱,为什么又要嫁给傅太师呢!”
“因为文书临字画,有一位大臣家中有一幅先帝所赐的对联,也是不慎遗失,今上因为渴思先帝手泽,下旨要那位大臣将对联送到东中去借瞻仰一些时日,那大臣慌了,找到了家父临摹了一帧。”
“能哄得过去吗?除了字之外,还有印鉴呢!”
“家父亦治金石,刻了先帝的印章,亦有九分神似,京中只有傅老儿对先帝手泽最为熟悉。他看出是伪造的,问明内情后,在我家中又搜出了先帝的印钤。
”“这下子可真的是要命了。”
“是的,所以他列出条件要我下嫁,就答应掩饰不举,为了拯救全族免于灭门,我只好答应了。”
“这个老儿太可恨。”
“他虽然可恨,但我过门之后,除了诗酒盘桓,并没有占我。”
杜英豪一笑道:“他那把年纪,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郑玉如红了脸。杜英豪这个官可没有一点官仪,什么话都照说,做笔录的菊芳只有瞪了他一眼,把写了几个字的笔录抹去,这一段是不能记上去的。郑玉如道:“老年人只是寂寞,要个谈得来的人渡其余年,所以他的作法虽然可鄙,但究竟也是一片爱我之心.所以找也不能太怪他。”
“但你又利用探访姑母的机会,跟你表哥幽会。”
“这是傅老儿默许的,他有时怕我寂寞,还鼓励我去呢!”
“这老头儿倒是气量大,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哄我欢心,才会甘心情愿的跟他在一起;这些地方,他也是用心良苦,所以他一有了困难,我姑母也不好意思,总要为他排解一下了。”
事情大致已明白了,杜英豪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你姑母怎会武功的?
“那是她嫁到马家之后,拾点家中旧书,发现了一册叫什么肯堂手笈,记的都是练武的功诀。”
杜英豪倒不怎么样,菊芳却惊道:“啊!顾肯堂先生是前年赓尧大将军的座师,也是武当的俗家长老,后又融合百家技击,他的手着功笈,自然了不起,难怪马老太太的手底下很来得。”
“姑妈先对这本书没在意,守寡后,闲看无事,才教看几个下人一起练看好玩,想不到居然练出些名堂来了,只是我表哥对这个倒不热心。”
杜英豪笑笑道:“他不打算在江湖上闯荡,还是不必热心的好,书香世家子弟,会武功并不是好事。”
菊芳道:“尤其是顾肯堂先生的功夫,沾上了全无好处。顾先生是抗清复明的有力入物,虽然事已过多年,好像这股力量还没有被消灭,让人知道了,将是一场大麻烦。复明的遗臣后人,官家的密探,那一方面都沾不得、惹不起,那一方面都能叫人家破人亡。”
郑玉如又吓白了脸,杜英豪却笑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写在口供上,菊芳,把你记的笔供给郑姑娘过目一下,请她昼个押。”
郑玉如踌躇难以下笔。
杜英豪又道:“郑姑娘,我愿意给你方便,你也要替我们着想,照你的案情,平常该抓你关起来的,但我决心撕掳开了你,所以只要你昼了押,就送你到白衣庵去,跟你姑母住在一起。”
郑玉如终于昼了押。杜英豪很大方,连郑玉如跟两个被困起来的仆妇,都一车子送到了白衣庵。
晏海靖道:“老弟!你把人送走了可又怎么办,万一,他们又把人藏起来,你可落不了案。
杜英豪笑道:“这件案子本来就打不起官司的,傅太师撤回了报案,只要不把责任推到地方,总督大人也不会故意去找麻烦吧。”
“那又何必要找到郑玉如呢!”
“为了这份口供,郑玉如亲笔画押的口供,那可以使得傅老儿不敢反覆,也可以使得马老太太不再盛气凌人,更可以使得马新骥安份做人、读书。”
“老弟,这份口供不能证明什么的,逼急了他们,很可能会把郑玉如杀了灭口的。”
“傅老儿也许敢这么做,马老太太跟马新骥不敢,也舍不得,他们虽然学了武功,究竟不是江湖人,没有那穷凶极恶。”“他们可敢杀你。”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杜英豪,连忙道:“对了!今天我要你跟我同在一个房间里。”
虽然他们好过,但当看老父提出来,却使菊芳极为难堪,瞪起了眼睛,杜英豪也发觉了,连忙解释道:“你们两人睡在床上,我睡在床底下,而且你们必须要把兵刃准备好拿人,我这儿有你跟青青的手底下还来得两下子,月华可实在不行。”
菊芳知道自己想左了,有点讪然地道:“谁会来?”
“很难说,也许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仆妇,也许是马新骥,也许是老太太御驾亲征,但不管是谁来,都不好相吵,必须要你们先替我挡一阵子。”
菊芳找到了机会问道:“英豪,你还会要我们替你挡一下,你自己本事大的很,像刚才你击倒那两个人。”
“菊芳,我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你,你知道我有多少本事的,以往成功,可说完全是靠运气。”“今天可不是运气,那实在是真功夫。”
“功夫是真的,我花了一个下午的苦练,就是那两下子,所以找必须要人先挡一下子。
菊芳,这话以后再告诉你,目前我不能说,现在先回去办事要紧,今天晚上的岗哨守卫撤除,不能将事态闹大。”
他又表现得异常神秘。菊芳叹了口气,知道不必再问了,杜英豪不肯说时,打死他也不会松口的。
对这个男人,她是服气了.当初把他接到身边,她是以一个可怜的流妓身份,杜英豪只是个流浪汉,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她不得不装出一付可怜相。
后来她揭装了身份,已是代理的总捕头身份,指挥看百来名干捕,杜英豪论资格,做她的手下都不配,但杜英豪却股有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一直表现得是个高高在上的强者,而且一再地莫明奇妙的成功了。
现在更好了,他接替了总捕头的职位,连已经退休的父亲有时也要听他的指挥了,菊芳却无法反抗他。
这个汉子似乎吃定了他们父女,但说也奇怪,一直个性强顽的菊芳居然乖乖的听命,连居于前辈地位的晏海靖也毫无怨言听侯他的调度。
这家伙天生就有一种领袖的气质与本事,使得每个人都听他的,甚至于连总督大人、王老夫子都不例外,但他又很有分寸。没有架子,跟谁都是称兄道弟的。
而且杜英豪还有一项本事,就是料事如神,他算准晚上会右人来,快天亮的时候,人果然来了。
人是从墙上翻进来的,动作俐落,做贼的经验卸不够,跳过两丈来高的围墙能落地无声,拨弄开窗子却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因此来到床前时,菊芳和水青青都已醒过来准备着了,刷的一响,水青青幌看千里火,照到了来人是蒙了黑纱的高个子。水青青一刀劈出,却被来人挺剑架住了,力气很大,刀被汤开了。这人的功夫不错,却没想到床下还伏看杜英豪呢!他手中只拿着根粗绳子,横里挥出去,一下子绕住了来人的脚踝,用手一拉,就把来人绊倒了,跟看上前一拳,敲在来人的下巴上,把对方敲昏过去。
迅速利落地困了个结实、扯开面纱一看,却是马新骥。窗外有人问道:“新儿,怎么样,得手了吗?”
那是马老太太的声音,敢情她老人家在望风呢!屋子里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出了这么多的事,她还不知道状况,可见这望风的也没尽到责。
杜英豪笑了一笑,接过千里火出去,低声道:“把举人公也请出来吧!”他很快地把几枝预先准备的火炬点上了。马老太太一身劲装,站在屋上发怔。
杜英豪微笑道:“老太太下来吧!上面风大。”
看见儿子也被执住了,老太太转身要逃,杜英豪笑道:“老太太,我把人手都调开了,专为等看您来,这很够意思了;但您要是不赏光,我只有把举人公送到大牢里,公事公办了,举人做贼,这可是大新闻。”
马老太太怔了一怔后,终于跳了下来。她手中也执看剑,却显得很颓丧,哑看嗓子道:
“杜大人,算你行,老身认栽了,你把我锁上,一切事情都是我的主意,与小儿无关,把他放了。”
“老太太,举人公手执兵器,夜入总督衙门公堂重地,这是什么罪名,你倒说的轻松。”
马新骥劫急道:“娘!您同去好了,孩儿不怕他,这儿既不是公堂,孩儿手上也没兵器,要您不落在他们手中,孩儿可以说是他们把孩儿骗进来的。”
这位举人公的赖皮本事都不少,居然立刻就找到了推托的藉口,以他举人的身份,又是地方望族,说他夜入公堂杀人,的确是无人相信的。
母子俩都不作声了。杜英豪笑笑道:“老太太,口供在这儿,我等等看你们来谈条件。”
“谈条件,你竟敢勒索好,你开价吧!不过马家虽是世族,却只是小家而已,你别狮子大开口。”
“老太太,马家有多少底子,大家都清楚,您别忙看哭穷,不过您放心,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你家中的那本秘藏的顾肯堂功笈。”
“什么!你在做梦。”
菊芳先听杜英豪有勒索之意,已经皱起眉头,后来又听说他只要那本功笈,倒是释然了。不过她也以为杜英豪在做梦,这种练武的秘本,练家都珍逾性命,怎么肯拿出来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