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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了半天的气,陈珍珍才痛苦地道:“我说的是真话,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骆希真冷笑道:“真话或假话我自然知道分辨的,因此我认为你的话中不实,比如说,你听的那具袖珍收音机就有问题。”
陈珍珍怔了一怔道:“那有什么问题?”
骆希真笑道:“我替你带来了,你可别再强辨说那是收音机了,这位美子小姐可对电子器具内行得很。”
他在身边取出那架香烟盒大小的玩意儿,正是陈珍珍所听的那一架,红色的,有耳机,有天线,还有隐藏式的麦克风,不但形状像收音机,实质上它也能播收电台音乐,只有扳动其中一个按钮时,才另具作用。
美子立刻道:“这是一架很精密的无线电对讲机,最远的通话距离是一千公尺,如果经过一个中继器的话,还可以传得更远,是三菱的最新产品。”
骆希真笑笑道:“陈珍珍,你是当吧女郎,这点简单的英语想必听得懂,我也不替你翻译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用这个跟什么人连络?”
陈珍珍没有办法,只得道:“跟我们老板,板山本义。”
“他也在这附近吗?”
“不在,他在店里,但是我们开来的车子停在附近,车子上有一个强力转播器,利用车上电瓶的电力,可以跟店里直接通话,报告发生的情况,也听他进一步的指示。”
“是你负责连络的?”
“是的,因为板山本义较为信任我,而且我还会说日本话,可以跟他直接通话!”
“你跟他的关系很亲密吧,因为我看见其他人对你很恭敬,一直都是你在发号司令,是你在指挥这一批人,有两个女的甚至于还叫你老板娘,却被你申斥了一顿。”
陈珍珍翻着眼睛,骆希真笑道:“你别跟我装糊涂,老实说,一开始我就在注意你们,一举一动,却没有漏过我的眼睛,你最好老实些。”
美子的手掌又举了起来,那只是做做样子,她真要揍人时,出手如电,绝不会有先兆,但陈珍珍却已经被她打怕了,连忙道:“板山本义在日本有老婆,我只是她临时的情妇,连小老婆都算不上。所以同伴们开玩笑叫我老板娘,我对这个称呼却非常反感。”
骆希真哈哈大笑道:“这就差不多了,现在你继续说下去,可别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我知道的全说了,你还要我讲什么?”
“讲板山本义这个人。”
“他是日本来的,听说也是黑社会中的人。”
“你们的金鹰酒吧还兼做什么生意?”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经常有很多日本的水手上门找他,然后他请到办公室中去谈话,我们是不准进他的办公室的,不过我想他一定做些走私的生意。”
“走私?香港是自由港,货物都不加关税的,任何货物进来都很方便,还要走私干吗?”
“不是带东西过来,而是带东西到日本去,在此地转口而已,这只是我观察所得,他们实际做什么,我却完全不知道,他也不会让我知道。”
她变得非常合作了,大概是怕再吃苦,再者也知道这两个人精得像鬼,不容易打马虎眼儿,最重要的是她不过半途出家的,既非那一个组织的成员,也没受过什么训练,犯不着替谁卖命去。
骆希真问道:“他们大概是带什么东西过去呢?”
“日本已经跳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任何物质都不缺乏,据我的猜想,可能是武器和毒品的成分居多。”
骆希真点点头道:“好了,陈小姐,你非常合作,我想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了,现在我只有最后一点请你帮忙的,那个板山本义还留在金鹰酒吧里吗?”
陈珍珍道:“我不知道,我们的车子上有一个司机,是负责连络的,看到我们被抓走了,一定会去通知他,所以现在他在不在很难说。”
骆希真冷笑道:“跑得了和尚不了庙,他的酒吧还开在这里,我迟早找得到他的,酒吧那边还有些什么人?我是指打手之类的。”
“平时有事都是由今天出来的那批人出头料理的,不过板山本义还有两个保镖,都是日本人,他们都在酒吧里担任业务经理和秘书。”
“一间酒吧,用的人倒不少。”
“他们只是担个名义,任何事都不管,有一间房子供他们休息,板山本义来了他们才来,板山本义走了,他们也跟着走,所以才说他们是保镖。”
“板山本义住在那里。”
“不知道,我从没有到过他的住处。”
她看见骆希真又有不信之色,连忙道:“是真的,他到酒吧的时候才由我陪他,出去后却是那两个保镖跟着,所以我不知道。”
“他经常出去吗?”
“是的,酒吧营业时间是二十四小时的,我们都住在酒吧后面,他也有一间套房作为卧室,可是他极少住下,一个月只有五六天而已。”
“他住下的时候,两个保镖也住下了。”
“是的,两个保镖在酒吧中都有相熟的女郎,他住在酒吧中,他们就住在姘头房间里。”
“你这么卖劲,能有什么好处呢?”
“板山本义说,他不是以此为业的,最多再干个几年,他就把酒吧送给我。”
“有这么大方吗?”
“是的,在经济署的登记上,酒吧就是我的名字,实际上现在就属于我的了,只不过目前是他在管着而已。”
“那可是一笔大财产。”
“也没有太大,房子是租来的,只有一些装璜和设备,约摸值个一百多万港纸。”
“那也是二十万美金了!这笔数字并不小。”
“是的,所以我才赔上身子还卖命,图个将来,我也知道他的目的不在经营这个酒吧,只是做个掩护而已,等他打定了基础,就用不着掩护了。”
“酒吧的生意还好吧。”
“很好,我们的酒吧像个联合国,各国的女郎都有,总数有五六十个,是规模最大的一家,而且后面还有幽会的小房间,格调非常高,一个月可以收十几万港纸。”
“有这么好的收入,一年就把本钱赚回来了。”
“所以我才相信板山本义不是骗我,他实际上已收回了投资,还赚了不少,应该要交给我。”
千代美子忽然问道:“吧女中有日本人吗?”
“有的,有六个人,都是板山本义自己从日本雇来的,她们的生意很好,各国的客人都有,有些客人宁可等排班,也要叫她们的台。”
千代美子笑笑向骆希真道:“我相信这位陈小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现在我们打算怎么办?”
骆希真道:“自然是去拜访一下这位板山本义。”
“那太危险了,他身边有两个枪手!”
骆希真傲然笑道:“我就是不怕枪手,交给我好了。”
美子叹了口气道:“骆!你也许对付过几个拿枪的人,但绝不是真正的枪手,你的徒手搏击工夫很高,但是却对付不了真正的枪手的。”
骆希真仍是不在乎地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不必为我操心,不过你远得陪我去一趟,我不会讲日本话。”
美子想了一下道:“可以,我也想去了解一下,赤鲸组为什么一再地对我下杀手,假如只是为了坂田一郎要对我报复,那实在太没有道理了。”
骆希真一笑道:“是的,坂田一郎只是赤鲸组中第二流的小头目,为了他个人的私怨,还动用不到这么大的人力,他们的动机实在很暧昧。”
“你怎么知道坂田一郎只是第二流的小头目。”
“阿强去调查的,他在东京有朋友,也是开私家侦探社的,他们之间有交换情报的连系。”
美子笑道:“你们的神通也很广大呀!”
“那是他的本事大,可不是我的,我只管教中国工夫,开我的武道馆而已。”
“可是你的师弟们分布很广,各种行业都有,几乎可以为一个门派了。”
“我们不是门派,只是一群善良正直的青年们志趣互助的连系,这是环境造成的,香港的黑势力太猖狂,歹徒们太多,安份守已的人如果不起而自卫,光靠警力,实在保护不了我们,现在我们多少有了点名气,每个地方对我们道场出去的人,都会另眼相待。”
美子笑道:“所以我找到你这位大师兄来保护我,也算找对人,要不是你有这么多的同门,我早就被那些歹人们杀死了,如此,我实在感激你。”
“那倒不必,我只是为了正义而向邪恶挑战而已,假如你也涉及不法的行事,我同样地不会包庇你的。”
“骆!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因为你也是隶属于另一个黑社会的”
“骆!日本的黑社会已是公开而合法的组织,像保护我的饭田组,只是经营连锁的娱乐事业,因为这一行较为赚钱,引起别人的眼红,必须要有人来保护自己,何况我只是在饭田组的保护下工作而已,并没有参加他们。”
“我总觉得这些赤鲸组对付你超出常情之外,你似乎还有什么秘密似的。”
千代美子张口欲言,骆希真庄重地道:“你不必解释。就是解释,也未必是真话,反正到现在为止,你一直是受害者,我有义务保护你,我们走吧!”
“就是我们两个人?”
“当然不会是我们两个人,还有一批同门会暗中掩护我们的,只是我们不能大批人马地开了去,否则打草惊蛇,对方就藏而不出了。”
千代美子道:“这位陈小姐怎么办呢?”
骆希真笑道:“陈小姐,你不希望我把你交给警署吧!”
陈珍珍忙道:“不能,酒吧是我对外负责的,如果我进了警署就很不方便了,你们放心好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把板山本义弄走,这样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安心经营我的酒吧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犯法的事,我就担心会被牵进去”
“那么你不会打电话去通知板山本义了。”
“我保证不会,骆先生,我也是中国人,不会帮一个外国人来陷害你的,不久之前的事,我是没办法,因为我受了压力,狙杀二位的行动失败,他们就怪不到我了,不信你可以把我捆起来,留在这里。”
“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们是老百姓,没有权利非法拘留人,不过我会找两个人来陪着你,陈小姐,希望你能合作一些,不要离开她们,否则你就自讨苦吃了,她们都是黑带级的空手道选手,揍人很凶的。”
他用电话召来两个高头大马的女孩子,吩咐了一阵后,才带着千代美子离开了。
千代美子笑道:“你们的人手很充分呀!”
骆希真傲然道:“我父亲开设道场有十年了,门下的弟子有几百人,经常都保持连系,有事都会来效力,我们不是一个帮派,但任何帮派都没有这种实力。”
“我以为中国的门派已经湮没了,想不到你们还保留了这种精神。”
“环境使然而已,处在这个时地中,善良的人必须合作起来保护自己。”
骆希真还要打电话连系一些人,也要做一些准备,千代美子也要回到旅馆去换衣服,因为她穿的是海滩装,不合适到别的地方去。
骆希真明知道她也要去连络一下她的人,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把她送到旅馆,只说一个小时之后来接她,自己也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骆希真才来到,换了一身唐装,而千代美子居然也穿了西装上身,齐膝盖的短裙,是时下工作女性的打扮,背了个中型皮包。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很不伦不类,但是在香港却不足为奇,上了车子,一直开向码头区。
金鹰酒吧很大,也很好找,这时正是下午五点多钟,还不是酒吧的营业巅峰时间,但金鹰酒吧中居然有了好几起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召了吧女,坐在花车座中喝酒调情,骆希真找到了七八个自己的同门,心中略定。
他这些同行都有良好的掩护,平时也都在码头上工作,而且也是金鹰酒吧的客人,不会引人起疑。
他们找了付座位坐下,一个领班似的女郎过来,骆希真道:“我们是你们老板娘阿珍的朋友。”
“老板娘出去了,不在此地。”
“我知道,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自己不方便回来,要我们来跟板山老板连络一下。”
“喔!那就请二位等一下。”
她转身走了,没多久,换了个穿和服的日本女郎过来,深深地一鞠躬道:“二位好,我叫菊子,二位有何见教?”
说的是日语,千代美子也以纯正的日语道:“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见板山本义先生。”
“板山先生正在忙着,二位可否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不能!陈小姐的事情很重要,必须面告板山先生。”
“能请教二位的大名吗?”
千代美子不耐烦地道:“我们是警署的,陈小姐他们在浅水湾打架出了事,被抓进警署去了,因为我们以前跟陈小姐有点交情,才受她的托,来向板山先生报告一些事情,我们的名字却不便奉告。”
“是这样吗?小姐的日本话说得真好。”
“我是外事组的,专门处理日本旅客的事件,日本话当然要说得好,板山君倒底在不在,你别浪费我们的时间,等一下警署的人恐怕就要来了,我们可不便在此地被其他的同事看见。”
菊子一听事情颇为严重,不敢再耽误了,连忙鞠躬道:“这样二位请稍候一下,我去请示社长。”
她匆匆地离去了,千代美子把刚才的话又翻成英文,骆希真笑道:“你倒真会唬人,也亏你想得出来。”
“我也是做吧女的,客人中经常有冒充刑事人员,想要吃霸王食占便宜,我见过多了,自然也学会了。”
“看样子板山本义还留在此地,被你那样一唬,大概非见我们不可。”
“见了他你可得小心点,尤其他身边的两个枪手,一定要先制住他们。”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给他们有拔枪机会,倒是你自己小心些,因为你是他们狙杀的主要对象。”
“我也知道,我同样是黑带级的空手道选手,并没有那样好欺负的,何况我腿上还有一枝小手枪。”
“你从那儿弄来的?”
“我透过饭田组在此地的业务代表帮我弄来的,有人要杀我,我当然也要自卫的。”
“今天在海水浴场的人也是饭田组的吗?”
“可能是吧!饭田组在香港有业务代表,接洽演艺人员的演出和交换表演节目等业务,那些都是正当的生意,不过他们也是很有办法的人。”
骆希真皱皱眉,千代美子道:“骆!请你相信我,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我不会犯法来拖累你的。”
骆希真叹了口气:“好吧!我把这一宝押在我们的交情和良心上,你可别便我失望。”
千代美子很感动,捧着他的手,连连亲吻不止,那也是十分敬意的表示。
菊子过来了,再度鞠躬道:“社长请二位过去。”
一直来到后面上了楼,来到一间房子前,菊子敲过门,却是两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菊子道:“横山君,就是这两位客人。”
骆希真的服装和美子的装扮都是便衣警察的样子,这两个人的胸前鼓起,一看就知道别着枪,他们本来打算是要搜身的,但由于两个人身份,便他们不敢造次。只有作了个请的姿势,另一个人则推开内间的门,菊子退走了。
骆希真进去后,发现这是一间十分气派的办公室,意大利真皮面的办公桌,上面压着厚玻璃板,放着几项文具,都是高级的。
板山本义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穿着西装,是典型日本人长相,墙上悬着两把武士刀,装饰很华丽,那刀想必也是十分锋利的真品,而且挂在随手可及的高度,可知不是单纯作为装饰用的。
板山本义起立跟他们握手,居然用广东话向骆希真道:“兄弟板山本义,二位请坐。”
两人坐下后,板山本义自己也坐下了,他的两个保镖则抱着手站立在他两旁,面对着骆希真和美子,提防着二人有什么行动。
板山本义才笑笑又道:“听说二位是阿珍的朋友,而且是在警署得意。”
骆希真笑笑道:“不错!我在刑事组,我这位女同事在外事组,阿珍跟我是中学的先后期同窗,她发了财,对我这老学长颇为照顾,所以她出了事,我也替她尽点心,跑来通个信,因为她说阁下是日本人,我唯恐语言不通,拉了这个同事来翻译,没想到阁下的广东话如此通顺,倒是多此一举了。”
板山本义也笑笑道:“敝人在香港做了几年生意,也学会了几句广东话,但有些地方还是辞不达意,阿珍出了什么事?”
“她在海滩上跟人打架。”
“那并不算大事,罚几个钱交保就行了。”
“但事情并不简单,她还带了一批人,预带了凶器,有蓄意杀人之嫌,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有个很有名的律师出面。案情牵涉得会很大。”
板山本义听了骆希真的话后,显得十分生气地道:“八格野鲁,真是个笨女人,连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然后他又转脸向骆希真道:“这位官长,对不起,还没有请教贵姓大名。”
骆希真在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敝姓黄,黄友直,这是敝友吴小姐。”
他的那张名片上的确是黄友直的名片,也的确是外事组刑事小组的小组长头衔,黄友直的确有其人,而且是骆大年的门下弟子之一,名片是黄友直给骆希真的,以为师兄弟之间连络之用,这时却正好派上了用场,板山本义收下名片,显得很高兴地道:“黄警官,久仰!久仰!以后还请多帮忙!”
“板山先生太客气了,兄弟是在外事组,处理的都是外国人的事件,而且是刑事事件,板山先生真到要用到兄弟的地方,就不会是好事了,因此最好还是不要有让兄弟效劳的机会。”
板山本义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黄警官很有幽默感!”
“这是警务必修的第一课,警察做的是令人讨厌专找人麻烦的工作,必须要有充分的幽默感,才能使一般民众对我们的反感稍减。”
板山笑道:“黄警官一定是个好警官。”
“这句话使我更惭愧了,我受了阿珍委托,到这儿先通知板山先生,就是有亏职守。”
“那里,那里,法律兼及人情,黄警官只是人情味够!”
“我是个很重视人情的人,只因为阿珍说她的波士也是个懂人情的人,我才会来作这次效劳!”
他不但脸上摆出一付贪相,而且干脆把话说明白了,板山本义倒是很上路的,连忙打开抽屉,抽出一叠美金,都是廿元面额的,大概有五百元左右。
往骆希真手中一塞道:“聊表方心,不成敬意。”
骆希真在手中拈拈份量后,往口袋中一放道:“我只是来通知一声,警署的同仁可能就会来搜查的,板山先生这儿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最好早点移开。”
“别人在外打架,怎么要搜查我这里。”
“因为阿珍带去的那些人都携有武器,他们也都供称是这儿的职员。”
“那也不能上这儿来搜查呀!”
“板山先生,不要跟警察讲法律,他们懂得绝不比你少,一定会找到合法的根据,何况原告远有一位名律师撑腰,现在正在申请签发搜查证,最慢半小时就会来到了。”
板山本义脸色变了一变,连忙用目示意,那个叫横山的家伙就连忙出去了,可见他们此地的确有些不能公开的东西,骆希真微微一笑道:“比如说,阁下的这两位秘书身上携着枪械,被搜出来就麻烦了!”
板山本义道:“他们携械是合法领有执照的!”
“我只是提醒一声而已,我们是朋友,当然不会故意找麻烦,但别人就不同了,即使领有执照,也有很多使用限制,何况他们所用的枪枝是警用器械,那是不可能取得执照的,被搜了出来,就很难解释了!”
骆希真说得头头是道,看不出一点冒充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也在警察学校里担任过技击教练,常跟警方人员接触,而且师兄弟中,有不少是当警员的,对这些门道都熟得很,一一道出,使得板山本义肃然改容道:“是!多承指教,他们领有了一枝勃朗宁手枪的执照,可是那种枪的威刀太小,而兄弟这儿经常大笔的现款流动,怕万一有所失闪,所以才换了一枝!”
“我知道香港地方买枝黑枪很容易,连自动武器也很容易到手,那只是黑市的交易,官方不会承认合法性的,我只是提醒注意一声而已!”
“多谢指教,兄弟立刻叫他们换过来,黄警官,还有什么可指教的!”
骆希真一笑道:“兄弟本来还有一点事情要报告的,可是看阁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知道,兄弟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对不起,我们要告辞了!”
他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刚才放钱的口袋,那是个十分明白的暗示,板山本义无可奈何地道:“黄警官,你真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大家细水长流不是很好吗?”
骆希真一笑道:“板山先生,老实说,以我的职业,不方便跟你常作交往,而且我能为你效劳的机会不太多,因此我们平常也不必攀交情,有一笔算一笔,事后各无牵扯,岂不是干净俐落!”
板山本义又取出一小叠百元的美钞,大概是一千元左右,再度塞在他手中:“大家交个朋友,黄先生放心,我这个人绝不会亏待朋友的!”
骆希真把钱寒进口袋道:“长话短说,贵方的职员们已有供词,他们主要的目的是狙杀一个叫千代美子的日本女子,而且这已经是第四次下手的,警方判断是阁下在主持这件事,所以对方那个叫卓平的律师,请求检方签出拘捕令,阁下是否真有此事呢!”
板山本义脸色大变道:“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千代美子!”
骆希真笑道:“阁下不必对我辩白,我只是由承办的同僚处听见这个消息,来通知一声而已,并不是来追究真相,不过据我所知,警方已经掌握了相当证据,而且那个千代美子,也提供了不少资料,所以阁下最好准备一下,若是问心无愧,就找个好律师来准备打官司,否则就最好避一避,不要落入警方手中,我的同僚们大概快到了,我不方便在此地被他们看见,要先告辞了!”
板山本义额际流下了汗水,连忙道:“多承指教,多承指教,以后还有什么事,还望黄警官多连络,对了,兄弟若有请教,用电话连络方便吧!”
骆希真想想道:“不太好,警方设立廉明公署以来,对同仁的操守十分重视,公私电话,都有人监听,这样好了,我若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打电话向你连络好了,打到这里行吗?”
板山本义道:“不!兄弟在这儿的时间不多,黄先生还是用这个号码的好,你打到这里,指名找鹤田二,即使兄弟不在,也会很快连络上的!”
“鹤田二是谁,兄弟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有连系,这份职务得之不易!”
“鹤田二是兄弟的另一个化名,只有一些最知已的人才知道,黄警官可以放心,这是万无一失的人!”
骆希真笑笑道:“那就好,以后我们再连系吧!”
他们告辞了出来,骆希真非常得意,千代美子则一声不响,直到坐上了车子,千代美子才开口笑道:“骆,想不到你扮起刑警来,还真像回事呢!”
“我也不是冒充,我有着警察学校的讲师身份,领有警务证,那是警务署发给的身份证明,我也算得上是警界的人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但至少你只是客座人员,不能直接办案子的!”
“我也没有办案子呀!我只是通风报信而已!”
“可是你不该拿他的钱,尤其是冒用了别人的名字,如果被人查了出来,岂不是害苦了他!”
“不会受影响的,真正的黄友直在上个月出差到英国苏格兰场去受训了,要半年才回来,我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影响他。”
千代美子笑了起来:“可是你收了他们的钱,那该要如何处理呢?”
“这是我通风报信的代价!”
“这不好吧!你的行为有玷警察的声誉!”
“我所通报的消息并不十分确实,对警方办案毫无影响,这笔钱又是不义之财,敲他一笔也是应该的!”
“我是问你准备如何处理这笔钱?”
“当然是把它花掉,我总不能又去还给他们!”
“还给他们自然是不必,但是你把它花掉就不对了,那会成为人格上的污点!”
骆希真笑嘻嘻地看着她,千代美子忍不住道:“你看我干吗,我的话有那里不对了!”
“你的话很对,只是你的身份不对!”
“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对了?”
“假如你是一个银座的歌舞女郎,而且又跟黑社会沾上点边的话,你对这笔钱会认为理所当然”
“胡说!歌舞女郎一样也有人格的!”
“不是说歌舞女郎没有人格,但至少她们对警察受贿的事会认为理所当然,不会去考虑到人格的问题,因为她们所接触的警察都是要钱的,反倒是不要钱的警察才会令她们头痛,认为不是好警察,这类警察会找她们的麻烦!”
千代美子一笑:“你对警察很熟悉呀!”
“是的,我多少还是警方的聘用人员,我接触过的警察更多,对于他们,我可以说是非常清楚,一个警察,那怕他穿了便衣,扮成任何的身份,我跟他稍微接触后,一定能把他给认了出来!”
“你真有这种把握吗?”
“是的,我有很多根据!”
“什么样的根据,你倒是说说看,让我也学学。”
“那是一种职业训练的习惯。比如说,他们在日常行动上,都会注意自己的仪态,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惯和不雅的动作,他们对危险来临时的反应比一般人灵敏和镇定,在打架和搏斗时,他们的反应不是去伤害对方而是尽量去要求制住对方,他们在面对威胁时,有奋不顾身的勇气,他们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必然是先顾及法律的立场,而后才考虑到人情,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犯罪的态度,一般人遇上流血拼命的场合,都是远远的躲开,只有他们会自动地凑上去,看见一个行动鬼祟的人,他们会特别注意!”
千代美子笑道:“这些因素都太抽象了,一个模特儿也会时时注意目己的仪态,一个保镖和打手会喜欢赶热闹,打斗时表现出色,一个律师对事必然是先求法律的立场,一个身怀巨金的人也会步步小心,注意旁边的人”
“不错,但他们只是占着其中一两项而已,一个人若是同时兼具的以上的条件,那一定是个警察,而且是个很称职和担任重要勤务的好警察。”
千代美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没想到一个像你这样粗线条作风的人,会有这么敏锐而细心的观察力,你一定注意我很久了!”
“不!我只是观察你很久了!”
“我的行动已经非常小心了,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的破绽,看来我的掩护工作做得不够好。”
“相当够了,至少你骗过了很多人,别人不像我那样有机会如此接近你的!”
“什么时候你对我的身份开始怀疑的。”
“从我们在旅馆里有人要暗杀你开始,你对武器的常识以及你打斗时的俐落动作,我就认为你很值得注意,但是直到你对我受贿后所表示的反感,我才确定你的身份是居于警方的。”
“幸亏你是我的朋友,否则我此行的任务就完全失败了,对方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就会远远地避开我了。”
“你是日本警署的特勤人员?”
“不!我不属于日本警方,我是国际警探联盟的。”
“那也是日本警方的一部份。”
“不!我们是独立作业的,受国际警探总部的节制,虽然有些任务是要配合各国的警方,但组织和作业却是独立的,我们的工作是防止和侦破全球性的犯罪!”
“这次你负的是什么任务。”
“骆!很抱歉,这是职务上的机密,我不能泄露的,我表明了我的身份,就证明我所从事的工作的性质,一定不是为非作歹,不会拖你下水的。”
“好!那我就不问!你在这儿还有同伴吗?”
“我们是国际性的组织,各地都有同僚支援的,不过我的工作是独立的,目前我是以饭田组的代表人身份,所以支援我的人,也是饭田组的,还没有动用到我的同僚,但他们也在注意着保护我,只不过是必要时给我一点消息,提醒我注意而已。”
“饭田组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
“那么赤鲸组的人呢?”
“也不会知道,他们一直以为我是饭田组的人,以为我是代饭田组活动,所以才一再地想暗杀我,否则他们就不敢碰我了,没有一个黑社会敢正面跟国际警探作对的。”
“既然你别有身份,那么关于领遗产的事”
“那是真的,林长泰确实是我的父亲。我也是他唯一的女儿,这可假不来的,否则我就没理由来冒领这笔遗产。”
“赤鲸组为什么要暗杀你呢?”
“自然是怕我得到那笔遗产。”
“那笔遗产的数字虽然不少,但也不见得能打动一个有势力的庞大黑社会组织,何况你死了之后,遗产也轮不到他们来承受!”
“目的不是在遗产,而是遗物中的一批文件!”
“文件是收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是我承领遗产之后,也可以同时承领遗物了,在遗物中必然有些暗示,可以指出文件的所在。”
“文件是你父亲遗下的?”
“是的,他是饭田组的香港代表,文件是我父亲搜集得来的,内容是关于赤鲸组的一切!”
“赤鲸组杀死了你,也得不到文件呀!”
“他们并不想得到,只希望能阻止那批文件被别人得到,目前唯一可能取得文件的人是我,所以他们才要置我死地,使那些文件永远湮没掉。”
“你父亲是如何取得那些文件的呢?”
“我不知道,他一直做得很秘密,在他死后,他才暗示出有这批文件的存在,而且希望交给我!我如能掌握这批文件,就会成为饭田组中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这是他对我的一片爱心!”
“他没有想到会带给你多大的灾祸!”
“父亲是黑社会中人,他的行事方法与常人不同,他认为饭田组会给我充分的保护。”
“饭田组似乎并不能给你充份的保护。”
“是的!饭田组起先并不知道赤鲸组已有知觉,为了怕引人注意,没有十分明显地地保护我,但自从希尔顿事件发生后,他们的保护已加强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实在厉害,已经把我的秘密都套了去,所幸你是个信赖的人。”
“我无意探悉你的秘密,但我要帮助你,就必须弄清你是否一个值得帮助的人。”
“我可以出示我的身份证明,我收在皮箱的夹层里,那是个绝对的秘密,不过我信任你。”
“不必了!我的判断是最好的证明,证件还可以伪造的,只有人的本质改变不了。”
“谢谢你!骆!我实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本来,我并没对你你太大的希望,只求你能在我的工作上作个掩护,因为你是个外行,我不能太倚赖,可是现在我发现你还真行,我是真心要你的帮助。”
骆希真笑笑道:“对板山本义你作为看法?”
“板山本义这个名字我毫无印象,但鹤田二却是赤鲸组中的第二号头子,那才是他的真名,这个人化名来到香港落脚,没有一个人知道,可见我父亲搜集到的那批文件,一定十分的重要!”
“文件的事我不去过问,我认为盯紧他那个人,还更有价值,你的意下如何?”
千代美子笑道:“我虽然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办起事来,还不如你这个外行,因此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你的好了,你说如何就如何?”
“那不然,我只是乱蒙,有时还须要你们专家的意见的,由着我去乱闯,说不定会把事情办坏了。”
“我有意见时,自然会告诉你的,目前还是由你作主的好,在对付犯罪时,没有专家,因为犯罪者也是专家,甚至于比我们更高明,倒不如由你这外行去碰去,专家做事,有一定的原则,对方了解原则,就会有许多预防的方法,倒不如由外行人去乱闯一通,使他们摸不着头绪。”
骆希真笑道:“别看我这外行,还真有两下子,你看,板山本义被我唬出来了。”
他们的车子停在金鹰酒吧的后面,而板山本义,也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出了后门,上了一辆卡迪拉克轿车,由横山驾驶,匆匆地离开了,可见骆希真那一着假情报还真有效,他怕被牵进唆使杀人的案子里先躲开了。
千代美子笑道:“你的方法很好,只是钱要得太凶,那会破坏了警察的形象!”
“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保证他们的警方人员是完全廉明可信的,每一个行业中也都有败类的,但我若不要钱,我提供的情报就不会起作用。”
他发动车子,慢慢地追上去,那辆白色的卡迪拉克年份很新,板山本义为了要表示他的特殊身份,所以才用了一辆很起眼的车子,这倒方便于骆希真的追踪,他只要远远地吊住就行了,而且在香港的市区中,车子也开不快,咬住一辆特殊的车子并不困难,何况骆希真的驾驶技术十分优异,始终能不着痕迹地跟着。
走了一阵后,他发觉前面那辆车子一直在兜圈子,笑笑道:“他们也是老狐狸,不停地在兜圈子,莫非发现有人在跟踪了?”
千代美子道:“不是对我们,的碓有两辆车子在跟着他们,一辆银灰色的道奇,一辆红色的toyota跑车,也跟兜了两个圈子了!”
“这是何方神圣,不是捣我们的蛋吗?”
“道奇车是他们的人,红色跑车是饭田组的。”
“你能知道吗?”
“是的,车上有些特殊的记号,他们都有发觉了,道奇车会设法摆脱红跑车的,幸好你的技术佳,盯得远,没有被他们发觉”
果然在一个红灯时,大家都停下来,而道奇车在变灯时,突然一个倒车,撞上了跑车的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