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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重新上了路。
离开那个他甚至没记住名字的门派之前,那位还算公允的掌门问过他师承何人,而他想了想,诚恳答道:“李观鱼。”
神剑诀虽是他爷爷与老白云城主一起写的,但这十年来他自己修炼之时已将其改得面目全非了,算不得他二人弟子。
可《剑阵》不一样,时至今日,他依然为其中精妙变化所惊叹。
所以那位李观鱼前辈,大概是唯一能称得上是他师父的人。
这答案让那掌门以为他在胡扯,毕竟李观鱼可不知作古多少年了,但他也没继续问下去了。
毕竟他们阖派上下都打不过这个年仅十七的少年,哪怕他真的是胡扯,不愿意透露身份,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发表什么意见。
就这样,一路从岭南行至蜀中之时,燕南天这个名字,已称得上是小有名气了,且常常伴随着“路见不平”这四个字。
但燕南天自己却并不十分在意这些虚名。
于他而言,他做那些事只是因为不做心中过不去而已,倒并不是因为什么劳什子的大侠之名。
而且就目前来说,更重要的事显然是去绣玉谷。
邀月的生辰就要到了,她在南海的时候燕南天死活没法把剑穗打得好看送给她,结果她走了两年后,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被打通了什么关窍,一下子就会了。
所以这回送的这份礼他自认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虽然跟沈璧君那枝碧玉钗不能比就是了。
往移花宫方向去的时候,他还遇到了一些想劝他别招惹江廻光那个女魔头的好心人,虽然心下无言,但还是好心谢过之后坚定不移地继续过去了。
绣玉谷的入口惯来没什么守卫,同他十年前来的时候一样。
毕竟就算廻光不在,也断没有什么人敢轻易闯进去就是。
但入了谷后,还是有不少来来往往的美貌侍女的,见到他俱是一惊,尚未开口便已一齐作出了对敌之势。
燕南天还想解释呢,她们已瞬间围了过来,直接动起了手,叫他不得不出手抵挡。
“我是来找人的!”他急道。
“找人?”为首的侍女皱了皱眉,“你找谁?”
“邀月,我找邀月。”他一边挡住后方那几个侍女一边这么回道。
侍女们大概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来历不明的少年居然会认识宫主的大弟子,动作停了一瞬,却仍是十分戒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燕南天挠挠头,想了想,道:“我从白云城来,姓燕,你们派个人去同她说一声?”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山巅之上已飘下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彻底脱去稚气的小姑娘,或者说少女,莲足轻点落到了他面前,表情仍是冷的,目光也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你怎么来了?”邀月皱着眉问他。
燕南天没想到两年没见她竟比自己印象中长大了这么多,有点惊讶,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过几日就是你生辰,沈姨让我带礼物给你的!”
他以为邀月听到沈璧君有礼物给她会开心,结果她却只是稍微放柔了些神色,语气依然冷淡:“噢,那送到我这你便可以走了。”
燕南天:???
就在他惊讶的当口,廻光居然也从宫室内走了出来,径直朝他二人的方向行来。
燕南天虽和她有不少渊源,但见到她不知为何还是和幼时一样心里犯怵,当即躬身行礼:“前辈。”
“行了,被你这么一喊好像我很老似的。”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大徒弟,倏地一笑,“璧君不是说你是来给我徒弟过生辰的么,进来说话吧。”
燕南天虽然很开心,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先望了邀月一眼:“妹妹不介意吧?”
邀月简直想打他,她师父都这么说了,她难道还能有不介意的资格吗?!
而且这人……千里迢迢过来都过来了,都不会说几句中听的话!
邀月的生辰就在三日后,对于移花宫来说也算是个大日子。
廻光还是很看得起这个徒弟的,所以也很是宠她,哪怕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待她也一如往昔。
燕南天早早地把沈璧君要他带给邀月的那支碧玉钗给了,看到邀月隔天就用上,顿觉十分开心。
嗯,果然沈姨是很有眼光的,这么漂亮的钗,就适合戴在妹妹头上。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能打得好看的剑穗十分拿不出手,但第二日和邀月切磋时,看她拿出那柄碧血照丹青,他才发现上面竟还挂着他最开始送的那一枚穗。
……不得不说真的很难看,尤其是和这柄剑放在一起。
而邀月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一茬,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剑,才陡然惊觉自己竟忘记将它拆下来了,一时大窘,想也不想就直接提剑刺了过去:“你莫走神!看剑!”
只可惜两年过去,她在剑术上的进步依然填补不了他们俩的差距。
燕南天依然能在百招之内赢过她,叫她十分挫败,觉得给师父丢了人。
事实上廻光倒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她一早就知道燕南天是个怪物了,还反过来安慰她:“算了,打不过便打不过吧,你还会移花接玉呢,左右他也伤不到你。”
而且照她看,燕南天还不一定舍得伤自己这徒弟呢。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她觉得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好吧,其实她只是怕叶孤城这个护短成性的人将来和自己算账而已。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想,如果她早知道沈璧君一直在大力促成这两人的话,她一定不会忍耐这么久的!
燕南天和邀月切磋完的那天晚上,就趁饭后偷偷把自己新打的那个穗子给了邀月,还颇觉抱歉:“当初一直说要给你做个好看些的,竟拖到了今日。”
邀月不置可否地接了过去,没作什么表示,只唔了一声。
即将满十五的少女出落得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站在月光下拨弄银绿剑穗的模样差些叫他看得呆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十分失礼,忙收回目光。
而邀月也是在这时开的口:“你两日后便走?”
他抓抓脑袋,一时竟有些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应该是吧。”
邀月也并不惊讶,只换了个话题:“沈姨和叶叔最近如何?”
“他们当然很好,弟弟也很好。”他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有听萧前辈说想收弟弟为徒,所以过段日子也许你也能见到他们。”
若是叶云间真的拜师萧王孙的话,之后叶孤城和沈璧君肯定也会北上来飞鹤岭的。
以沈璧君和廻光的交情,来都来了,又怎么会过绣玉谷门而不入呢。
“阿云不是学剑么?叶叔自己就能教吧?”邀月惊讶。
“可能是和我差不多吧,叶叔也一直说,不是所有的剑客都是一样的,总有些人三岁看老,从执剑之时便定下了要走的路。”燕南天解释。
这个说法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无法理解,但燕南天却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剑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哪怕是同一套剑法,不同的人练出来的效果也是千差万别。
更不要说叶孤城这种从来不拘于“形”的,越发不知从何教起也实属正常。
两人聊到叶云间,倒是有不少话能说,所以这一晚也聊了很久,久到整座绣玉谷都陷入了沉睡才各自回房去。
走的那日燕南天看见她给碧血照丹青换上了自己新打的那个穗,有些开心,又告诉她:“这两年我应当都不会回南海,每年你生辰时,我都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