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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挨打
虽然是在条件略微艰苦的军营,但晚膳仍是颇为丰盛。期间梅行书总觉得沈泽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也不知是为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的仪容,不觉得有哪里不妥,衣襟扣得死死的,绝对不会有柱子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露出来——那么,沈泽在看什么?!
这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因为一整晚皇帝都在与她商讨扶桑战事,再说了,沈泽向来与自己不合,梅行书也不会主动去问。
晚上回到营帐之前,她还在想着沈泽的眼神,那眼神怪怪的,怪的她不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下午与柱子亲热完出营帐前她是仔仔细细地审视自己好几遍,确定绝对没有任何纰漏才出去的,沈泽不可能知道吧?如果说他知道了,那又为何不与皇上禀报,而是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瞧她?
正准备回帐,却被突然前来的刘茂荣大将军打乱了计画,他无论如何也要与她秉烛夜谈,非要知道她这失踪的几年都过得怎么样不可。梅行书拗不过他,两人便在主帅营帐,一个饮酒一个喝茶,倒也聊得投机。
可没过一会儿,便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声。刘茂荣唤人去查看,来人回报说是有内奸潜入了梅相的营帐!
闻言,梅行书心头一惊,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立刻站了起来,刘茂荣以为他是担心那些机密地图被内奸取得,也急得不得了,连忙跟着一起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梅行书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
左相营帐前已经围了一圈的士兵,见她和刘茂荣来了都纷纷让了路,梅行书挤进去,惊见铁柱被数名士兵押着跪在地上,沈泽坐在前方的长凳上,魏冲站在他身边,二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铁柱。她暗自平息下潮涌的心绪,沉声问:“这是怎么了,今儿特别热闹,沈相与魏大将军都到我的营帐里来了?”
“梅相,末将奉皇命来请梅相至皇上营帐商讨军事,岂料甫进账便见到此人在帐中大位上坐着,面前摊着羊皮地图,末将料想此人应是扶桑细作,正欲派人去请梅相前来。”魏冲恭敬地抱拳作揖,黑漆漆的眼睛沉稳而又真诚——好像他说得是真的。
他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梅行书并不在意。早在四年前魏冲投入皇上的阵营之时,她对他便再无一丝一毫信任了。说铁柱在她营帐里,那她相信,这莽汉估计又是欲火焚香想折腾她,才偷偷跑进去的,可说他坐在大位上看地图,别说是梅行书,就是铁家沟任何一个村民都不会相信。且不说铁柱不识字,就说他那性格,一瞅着书就打瞌睡,心里想啥全在脸上摆出来了,就这性格还能做细作?那扶桑是有多么缺人哪?
可梅行书清楚,在这种时候她不能为铁柱说一句好话。这里是军营,有军法,铁柱擅自闯入营帐的确是犯了罪,但不至于严重到被判定是细作,除非有人故意针对他。
“梅相。”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泽轻轻唤了她一声,梅行书看过去,沈泽便扬起一边冰冷的唇角“把这细作斩首示众,梅相应该没有异议吧?”
铁柱一直安静地跪着,没有抬头看梅行书,更没有求饶或是辩解——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与媳妇儿的关系或是表现出自己与媳妇儿认识甚久,都会对媳妇儿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照媳妇所说,全心信任她的是先帝,而不是当今皇上。他不能害了媳妇。
“若他真是扶桑的细作,本相自然任由沈相处置,但沈相如何得知他便是细作呢?”梅行书开始自称“本相”从官衔上来说,她的确比沈泽高上一截,所以,她才是这个场面最大的掌管者,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她若想护一个人,还怕他沈泽不成!“倘若他不是细作,沈相误会了好人又待如何?”
沈泽冷笑一声:“哦?那梅相有何高见哪?”
“也没什么高见。这人是刘茂荣刘大将军的亲信部下,昨日刚被刘大将军分配做本相的侍卫,本相对他印象颇深,如果沈相是扶桑人,你会选择一个外表身形都如此特别的人来做奸细么?更何况本相与刘大将军相交数年知之甚详,他看人的眼光绝不会出错,不知沈相以为如何?”
刘茂荣拍着胸脯担保:“沈相,我跟你担保,这铁柱绝非扶桑的奸细,此人性子粗鲁大条,想必是走错了营帐,或是误闯,沈相无需为奇。”
梅行书淡淡地看了魏冲一眼,他收到梅行书的眼光,立刻道:“末将自是相信梅相与刘大将军。”说完立刻问铁柱:“我问你,你为何深夜闯入梅相营帐?”
“俺想回俺自己营帐,不小心走错了。”铁柱声若洪钟,大嗓门差点吓到人。
一比三,其中还有个官衔比他高的,那他还能说什么呢?可沈泽又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他轻笑:“既然梅相如此说,此人即便不是奸细,误闯了左相营帐也是要罚的。依照军法,应处以四十大板的刑罚才是。”
对于沈泽的步步紧逼,梅行书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她平时温和儒雅,但却极少笑,此番一笑,竟如遍地春花瞬间开放,看醉了沈泽的眼,完全忘记去想为何她不怒反笑。他知道这个兵是她的相公,皇上没有派人查,但他早在她回朝后派人去铁家沟明察暗访,对她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想打败你的敌人,就得先了解他不是吗?今天下午他便注意到,这个兵进了左相的营帐便没有出来,晚膳时分梅行书却换了一套衣服不说,这般热的天气,她的扣子竟没有一个松开,仔细一看还能看见她的嘴唇微微红肿,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在营帐里一下午都干了些什么!
于是他故意在看到铁柱进了营帐之后,在皇上面前提起邀梅行书商讨战事的意见,果然——一切都随着他的计画而走。哪怕杀不了这个粗汉子,他也要杀一杀这梅行书的威风!
“沈相所言极是。”梅行书笑容加深,不疾不徐地看了已经站起来但仍然被压着的铁柱一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以一儆百,就把四十大板翻一番,改成八十大板好了。魏冲。”
“末将在。”
“你来监管,现在就打。”梅行书嘴角微勾“日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就不是八十大板,而是一百六了。”说完,拂袖进了营帐,头也不回。
她的背影修长而坚定,仿佛这事儿与她无关。铁柱直接被摁倒在地上,那一声声清脆响亮的板子像是针一把紮在梅行书的耳朵里,但是她坐在大位上,犹自岿然不动,只是那紧紧握起来的拳头还有已经掐如掌心的指甲,才叫人知道,其实她有多么不舍。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板子声停了,魏冲在帐外禀报:“梅相,已经行刑完毕,请梅相发落。”
“让人把他带下去吧,此事到这里就算罢了,如若日后还有人犯,本相定不轻饶。”最后那句,低沉沙哑,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魏冲顿了一下,领命去了。梅行书听到外面人声渐小,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而一直在外看着行刑完毕的沈泽,对着营帐眼神复杂。
夜,梅行书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好想去看看铁柱怎么样了,可现在这情形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担心铁柱,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去。
突然,外面好像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对话。接着营帐帘子似乎被掀开,有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梅行书立刻从床上坐起,没有点灯,就着皎洁的月光朝那人奔去:“柱子?”
“媳妇儿”铁柱软在她怀里,梅行书的眼瞬间就酸了,眼泪盈在那儿,愣是不肯掉下去。她把铁柱扶到自己床上,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你怎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嗯今夜是大哥值守,他带我来的。”
这么说来,她倒是得谢谢方正了。“你先在床上趴一会儿,我去拿金疮药。”
她来的时候随身带着几瓶药,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点起油灯,小小的火苗在营帐里跳跃着。梅行书慢慢拉开铁柱的裤子,那一团血肉模糊让她心疼的泪盈于眶,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给他上药的时候,铁柱一直疼得抽气,咬牙忍着,大掌揪着身下的被褥,心里怨念的不是被媳妇打,而是今晚只能趴着没法跟媳妇亲热了!
幸好梅行书不知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否则肯定觉得自己是白心疼了。
给他上好药,梅行书慢慢跪坐在床榻边,小脸凑上前,在铁柱的大嘴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今晚责罚于你,抱歉。”
铁柱摇摇头:“俺皮糙肉厚不怕疼。媳妇儿,那个沈相是不是看你不顺眼?那家伙的眼神就跟咱家驴子瞅马的感觉一样。”
梅行书没想到铁柱会这么形象的比喻,扑哧一声就笑了,摸摸他的大头,道:“这些事情我能解决,你不用担心,这几日我让方正替你圆着,你就在我的营帐里养伤好了,嗯?”见他似乎要拒绝“不用为我担心,不会有人敢再找我麻烦。”说罢又是轻轻一吻,铁柱的气息立刻粗糙起来,他勾住梅行书的小舌用力吮吸,两只大手袭上她胸口不断揉捏——晚上睡觉她拆了束胸布条,此刻盈绕在他手掌的玉乳异常的饱满与柔软。“媳妇儿俺想弄你。”
梅行书俏脸一红:“等你伤好后再说。”说完像是怕铁柱又要耍赖一般,连忙起身不再给他碰了。铁柱怏怏地趴在床上,心底忍不住恨起那个找事的沈泽来。他是个粗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就觉得那沈泽讨人厌,无比地讨人厌。
要是那娘娘腔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要狠狠揍那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