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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地看着她,问:“如果当初有勇气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
琴伤被问的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对于黎长歌的质问,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见她傻傻地望着他,眼底是大片大片的迷惘,就像是一只迷路的猫咪,徘徊在街口,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面对人类的善意,她更是不知该不该接受。
那空洞荒芜的迷惘深深地刺痛了黎长歌的心,可他压抑住了自己心头的一切情绪,然后温柔地把她抱紧,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家会慢慢地完整,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姓潘的家伙,但是他对你好,你也喜欢他,所以我会努力试着去接受他。”、“我没有”琴伤想说自己不喜欢狐狸眼,可在黎长歌那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前,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喜欢他的,我看得出来。”他太过了解她,这是一种幸福,却也是一种不幸。因为太过了解,所以知道她的每一分改变,她是爱他的,毋庸置疑,黎长歌从来不曾怀疑过琴伤对自己的爱。可现在她依然爱他,却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原本他应该是愤怒的,可他完全没有,除了浓浓的遗憾和心疼。她曾经那么爱他,但他将她活活逼死,他对她有愧,只希望她快乐和幸福,不管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为她取来,哪怕她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他也可以接受──心底的苦涩,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她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因为那是她的血脉,只要是她的,他都会毫无异议的接受。“答应我, 把你的勇气用对地方好吗?”
勇气她还有勇气吗?琴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眼睛眨动着,心里忐忑不安至极。虽然是在长歌怀中,可她仍然无法彻底放下。
忘记顾宁川,去打算属于自己的将来,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这是多大的诱惑,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可是心动有什么用,只要顾宁川存在一天,她便不安宁一天,她会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是怎样的亏欠于他,而这种亏欠又是怎样的无法偿还。
长歌和狐狸眼都说她不欠顾宁川的,可真的不欠吗?他们说如果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但那毕竟只是如果,现实中,这个如果并没发生,事实上,真正犯下那样大罪的人就是她。琴伤始终亏欠着别人的,她有责任照顾好妹妹,但最后却让她死的那样惨,她应该对顾宁川负责,并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可她害怕,不敢面对顾宁川,她甚至不敢把琴伤就是樊心爱的事情说出去!
每每想到顾宁川充血泛红满是恨意的眼睛,琴伤便不寒而栗。那种恨,是要怎样才能化解?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长歌和狐狸眼为她描绘了一个极度美好的前景,未来的蓝图仿佛就在眼前栩栩如生,可琴伤知道一切不会这么简单和轻松,且不说不肯放弃的顾宁川,就是黑猫,他们都无法应付。作为黑猫里第一个怀孕的女人,主子会选择杀鸡儆猴吗?她的孩子能平安来到世上吗?如果孩子平安出生,她有机会将他养大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利刃在凌迟着琴伤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也不知道未来值不值得自己去赌博──尤其是对一个从未赌过,只知道接受的人而言。
那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以前那样的痛苦还会再袭来一次,琴伤觉得自己会彻底魂飞魄散也说不定,反正上天本来不怎么眷顾她。
“你不必急着答应我,我只希望你对自己有信心,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一起过下去。”黎长歌握住她的手,将她小巧的手团成拳头托在自己的掌心,语气温柔如水:“想想看,孩子会一天一天长大,他需要你陪在他身边,难道你愿意放弃你的血亲吗?”
琴伤下意识地摇头──她太渴望能有一个家人了,她孤零零够久了,如果能够有个家人,如果心和灵魂都能靠岸那么哪怕以后会有再大的风险和痛苦,她也愿意交换。对从来不曾拥有过美好的人而言,黎长歌说的那些实在是太诱人了,谁能忍得住不答应呢?
“我”她喃喃着。“我尽量,好不好?”她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做到,顾宁川和黑猫都是个不定时炸弹,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危险。
得到琴伤的回应,黎长歌很高兴,他举起琴伤的手,绅士地亲吻了一下,然后摸摸她的小脸,当察觉到她身体有的温度时,俊脸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他太高兴了,他的爱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下,她可以去享受一切人类应该享受的东西,得到所有她从来不曾拥有过的美好。“好,咱们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不着急,慢慢来,但是现在开始你要学着调整自己的心情了,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对我们的孩子有好处。”
我们的孩子听黎长歌这么一说,琴伤才想到她腹中的会是谁的孩子?她仰起小脸,睁着迷茫的大眼看着黎长歌,期盼他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饶是黎长歌手眼通天睿智绝伦,也没办法知道琴伤肚子里那刚刚成型险些因为他们激烈的欢爱而失去的小胚胎是谁的呀!于是他羞愧地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满足琴伤的要求很对不起她:“我不知道。”但又紧跟了一句:“应该是我的。”
“我的才对吧?”有人不高兴了。
琴伤闻声朝门口一瞧,狐狸眼双手环胸一脸老大不爽:“宝贝肚里的种肯定是我的。”
黎长歌也不高兴了:“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明明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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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狐狸眼眉头一挑露出极度自信的笑容:“我播种播的那么勤快,当然是我的。”
那种自信真的叫人很想在他脸上pia一巴掌。黎长歌眯了眯眼,心里不爽至极,可碍于琴伤在场,他把压了下来,不过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对于狐狸眼的自信,他感到十分的不屑。
琴伤对这个孩子是谁的都不关心,她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有孩子了,有亲人了,她有活下去的希望也有继续的盼头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她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期待,而每当她想到自己的未来里会有黎长歌和狐狸眼的加入时,心底更是无比柔软和安谧。
两个男人虽然没在唇舌上多做纷争,但彼此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空气中弥漫着巨大的火药味。饶是琴伤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俩男人正互相仇视着对方,一副恨不得把彼此生吞活剥的样子,空气中就差没有劈里啪啦的电击声了。“你们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异口同声的回答。
既然没什么她就不问了。琴伤摸了摸肚子,仰起脸蛋道:“我饿了。”她现在虽然有了味觉,但还从没有觉得饿,所以一张嘴说自己饿了,把黎长歌跟狐狸眼都吓了一跳。“饿、饿了?!”是他们听错了吗?她说她饿了?
琴伤点头,一直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撒手,刚开始说还不觉得,越说越饿,她是真的饿了!
黎长歌欣喜若狂,噌的一下起身“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哈,乖。”说完在琴伤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光速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琴伤与狐狸眼二人,琴伤依然摸着肚子,没有给狐狸眼太多的注意力。倒是狐狸眼不甘寂寞,也不爽于她不看自己,到她身边坐下,然后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不依不饶地问:“宝贝,跟我说实话,你说孩子是不是我的?”
这个她怎么会知道?琴伤被他这无力头的问题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上下左右都瞄了一遍,就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嗯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也太刁钻了,她又不是医生,怎么能在没做dna检测的情况下推测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是孩子的妈妈,第六感肯定准确。”狐狸眼对自己的依据十分信任,那表情,看样子琴伤今天要是不给他个答复他是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的。琴伤怎么知道该答什么,她对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兴趣,她只知道这是她的骨肉,是她多年来第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同时她心底又十分不安。都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万一老天报应在孩子身上该怎么办?她越想越害怕,当然顾不上去回答狐狸眼那幼稚的问题。而狐狸眼则看着怀里宝贝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和苍白,顿时也就慌了:“宝贝,宝贝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他赶紧抱着琴伤摇晃,真拿她当小孩儿似的。
“我”琴伤张了张嘴,试图说出自己的恐惧,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并非她不愿意告诉狐狸眼,而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要是说出来了,他肯定又要不高兴,然后抓着自己再来一番思想政治教育,那她可受不了。“没事。”
一眼就看出来她撒谎了,不过狐狸眼没打算深究,太过刨根究底的男人可不受美女欢迎呀。“没事就好。”在心爱的宝贝面前,作为男人,一定要体贴一点,并且要学会察言观色,这样的话才能十拿九稳地得到佳人的芳心。
跟狐狸眼在一起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他不像黎长歌那样尊重她,和黎长歌的稳重温柔比起来,狐狸眼就真的像是只狐狸,逮着空儿就对她又是亲又是摸的,再不然就是说话下套子让她钻,琴伤每每跟他说几句话就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被套走了,不过她的这种警觉存在的时间十分短暂,因为狐狸眼一意识到琴伤察觉,便会立刻转移话题──而琴伤也会笨笨的就被他带跑,她自己不觉得,狐狸眼心底可是笑开了花。
两人坐了没多会儿黎长歌就上来了,琴伤喊饿,所以他只做了简单的火腿煎蛋还有鸡蛋饼以及一杯牛奶。
黎长歌的手艺那真是没话说,颜色漂亮的食物让人只是用看的都觉得食欲大增。琴伤咽了口唾沫,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了,跟难民似的,瞧见吃的就走不动路了。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唇瓣,刚想拿蛋饼,黎长歌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纤瘦的手腕“先喝口牛奶。”
琴伤之前不挑食是因为她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但现在味觉慢慢恢复正常,她就尝出牛奶所特有的淡淡的腥味儿了。不过这玩意儿对身体好,所以她会勉强自己喝下去。
先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琴伤的注意力就交织在剩下的食物上了。狐狸眼没闲着,完全不需要琴伤动手,他就把蛋饼和火腿煎蛋都用刀子分成了均匀的小份,然后再用叉子叉起来喂给琴伤。琴伤一开始还有点羞赧,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狐狸眼从来不喂她吃东西──她吃不出味道是众所周知的,所以除非必要的品尝,她是从来不吃的。但现在既然她恢复了味觉,那自然另当别论了。
蛋爽滑,火腿喷香,面粉与鸡蛋完美的糅合到了一起,味道没得说,琴伤虽然吃的不是很多,但比起她以前的小鸟食量,那可真称得上是天壤之别。
蛋饼和火腿鸡蛋没吃完,但牛奶在狐狸眼的逼迫和黎长歌的诱哄下是一口也没剩。琴伤努力压抑着那股想要打奶嗝的冲动,差点儿没吐出来。
让佣人把食物收走,黎长歌摸了摸琴伤的肚子问:“舒服了些吗?”
琴伤点点头,她哪有那么娇弱啊,这种身体,就是被车撞了都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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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
潮湿。
数不清的爬虫。
周身传来强烈的腐臭味。
躺着的地方十分狭隘,只是一个小小的匣子,樊心爱的灵魂茫然地漂浮在半空,眼神空洞,只觉得尸虫似乎爬满全身──虽然她知道自己早已被烧成了灰。
好冷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明明已经失去了身体和知觉,可她仍然觉得冷,刺骨的冷。
樊心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难道她不应该下地狱去吗?或者她根本就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得是怎样深沈的罪孽,才会连地狱都进不去?
樊心爱躺在冰冷的黑匣子里,这个骨灰盒是顾宁川特别订做的,他并不信神鬼,但对于樊心爱,却是想足了手段要对付。骨灰盒十分精致,紫色的檀木,用红线密封,他是怕樊心爱的鬼魂找他报复吗?不可能,她知道是自己愧对于他,是不可能去找他的。顾宁川只是要把樊心爱的灵魂永远锁在这个小小的匣子里,永生永世都让她不得解脱,骨灰盒上面那错综复杂的花纹便是他花了重金从南洋请来的降头师的作品──将匣子里的鬼魂永远锁住,只要红线和花纹存在一天,那可怜的鬼魂就别想重获自由。
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待在里面,甚至连坟墓都出不去。听着耳边的潮湿、阴暗、乌黑,还有爬虫窸窸窣窣的声音。樊心爱不知道鬼魂会不会害怕,总之她是害怕的,明明就没有了身体的形状,也丧失了大部分的意识,可仅存的记忆中,她始终是害怕的。
也或者她从来都没有勇敢过。
她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也遭了报应,业障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像她这样的鬼魂,自然是不够资格投胎转世的。樊心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躺在这里,她躺啊躺啊也就躺习惯了。习惯没有阳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一切。如果就这样永远都被锁在这个骨灰盒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鬼魂都会崩溃,慢慢地失去生前所有的记忆,变得疯狂、暴躁和偏执,有一天她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樊心爱隐隐觉得自己的情绪快要失控了,她开始无法克制心底深处那种想要破土而出的欲望,没有形体只是一堆骨灰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指甲开始长长,眼睛泛红,嘴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到人肉的味道,最好能够掏出人心,反正她生前死后都是恶鬼,也没什么分别。
然后她开始不住地攻击这小小的匣子,为此她几乎耗尽力气,她不觉得饥饿,但当听到耗子和爬虫的声音时,她恨不得把它们抓到手里狠狠地捏碎──樊心爱知道自己的鬼魂快要到发疯的边缘了,发疯等同于毁灭,她知道,也许顾宁川就是希望她连死都不得安宁。这片土地埋藏她的骨灰遗骸,却没有办法让她入土为安。
匣子不住地抖动,可那红线和上面的花纹却是压制她的法宝,樊心爱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出去,嗜血的眼睛快要发狂,她已经躺不下去了!
从栖身于这个骨灰盒开始,樊心爱就再也没有想过黎长歌,当然,也没有想过顾宁川,只是在偶尔觉得自己失控的时候会想想这是不是顾宁川所希望的。她知道自己的理智不会存在太长时间了,早晚都会崩塌的。
她疯狂的想要出去,想要有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自己可以用锋利的指甲刺入他的喉咙,挖出他的眼球,再一把掏出心脏!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那人会看见自己死亡的样子,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会是多么美妙。
可她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
就在樊心爱马上就要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厉鬼的那一刻,她猛地坐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太糟糕了,她感觉自己成为了一只厉鬼,想到这里,她连忙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如玉,纤巧葱白,有如玉雕。
环顾四周,虽然黑暗无比,但樊心爱分明看得清楚这里根本不是自己待了不知多久的骨灰盒,而是一个十分豪华的大房间。她下床穿鞋,找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面孔不是她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比之前的那张还要美丽,眉眼飞扬,妖娆艳丽,一看便是最最适合做情妇小三二奶的主儿,可眼角下方的那颗泪痣却又让她的气质得到了飞速的提升,娇媚中透着极致的纯,宛如一朵沾着露珠的白玫瑰。樊心爱一点点抚摸这具新的身体,整个人还犹如云里雾里。
完美的身体,完美的脸,但她对这个人却一无所知。
不过她很快就知晓了,令人发噱的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居然也是黑猫里的一个妓女,只是等级要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属于头牌,但即使如此,也一样要和客人睡觉。
自从那天起,樊心爱的眼睛里便永远蓄满了哀伤,仿佛世间所有绝望都承载在她的眼中,绝艳的外貌和哀伤温婉的气质让她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做鬼魂时失去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回归了。她想起了一切,但不再叫原来的名字,而称自己琴伤。
这个名字,注定了不得善终,没有结果。
她没有选择忘记以前,只是安静地继续赎罪,能够和迟晚言七等人相遇,是她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但命运并没有就此饶恕她。琴伤不能睡觉,因为一闭上眼,前世的种种便清晰地在眼前闪现,每一幕都是那么恐怖,凌迟着她所剩无几的灵魂。
琴伤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一个“人”她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喝水不需要睡觉也能活下去,她害怕看到阳光和一切晃眼的东西,她甚至不能在白天出台──像极了所谓的吸血鬼,只是她不吸血也不害怕大蒜和十字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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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尽的噩梦。
在眼前一幕一幕闪过。
好冷,好冷,好冷。
琴伤猛地睁开眼,身体剧烈的颤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可这温暖的怀抱却那么让她觉得可怕。
周遭的气氛和以往非常不一样,这个抱着她的怀抱也完全无法给她温暖和踏实的感觉,琴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恐惧地往上看,一双乌黑冰冷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顾!宁!川!她险些被吓死,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往后退,表现的好像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魔。
按理说,她是怕他,但不应该怕到这种地步,可现在不一样,她有孩子了,她绝对不能再经历那些事情,绝对不可以!她不允许自己再陷入那样的境界!
腰后一条长腿围住,琴伤不仅没有如愿退开,还被他一把拉到怀里,狼狈地趴倒在顾宁川的胸膛上,水汪汪的眼睛无措地四下游移,根本不敢跟男人对视。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动人,即使是冷血如顾宁川都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女人真是美得不真实。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抚摸着那颗妖娆的泪痣,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这颗痣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仿佛在告诫他,对他诉说着什么。
他一直觉得她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每每当他快想到什么的时候,那根最重要的线往往就会戛然而止。但现在,他知道了。“心爱,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怕我。”
自己现在在他手里,那么他必定是知道了。琴伤不安地看着顾宁川,紧张地吞着口水,她没有想过要否认,反正对于顾宁川来说,她否认与否都不重要,只要他认定了,那谁都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见琴伤没有回答自己,顾宁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是该叫你心爱,还是叫琴伤好呢?不过你自己应该比较喜欢琴伤这个名字吧,那我就叫你心爱好了。”暂时,她还没有资格被他叫做琴伤,她是樊心爱,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樊心爱!
多令人感动呵,他的小奴隶,他的小玩具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他可以紧紧地把她攥在手里,看这次还有谁能带走她。“是不是很害怕?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敢自焚,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呢。”说着,俯首亲吻她的唇瓣,意外地发觉居然有了温度:“哈,能从坟里爬出来,混得风生水起,还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心爱,真是好本事啊你。”还真是他小看她了,连锁魂咒都锁不住她!不过幸好,如果不知道她还活着,接下来的几十年他要怎么度过呢?她一个人死了,倒是快活了,却把他一个人丢下来,孤独寂寞。
琴伤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顾宁川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如果是没有孩子之前,她不会害怕,因为她觉得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孩子,如果顾宁川知道了“怎么,害怕了?”顾宁川着迷似的轻抚琴伤的唇,看着她青丝散乱香肩微露的坐在自己面前,娇滴滴的宛如一个香坠子,那手足无措的娇俏模样,低垂的小脸,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我见犹怜。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她,如今再细细看来,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五官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虽然较之以前更为美丽,可他还是想要以前的樊心爱。“这张脸,的确美了不少,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怎么办?”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琴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大堆画面,为什么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顾宁川带走的?她记得她吃了点东西,然后在书房里犯困,狐狸眼嫌长歌的打字翻文件声太大吵到她,就把她抱回房间哄着睡着了然后然后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了?“我,我怎么会在这儿?”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之前顾宁川带着自己住的公寓,不知这是哪里。
“你不喜欢这里?”顾宁川不答反问,伸手拧开了床头灯,琴伤瞄到墙上的钟,才发现居然是夜里三点多,她记得自己是下午三点多那样子睡的怎么这么快就过了十二个小时?“是我把你带来的呀,那姓潘的和姓黎的把你霸占的够久了,也是时候把你还给我了。”说着,一把抓过琴伤,撕开她的睡衣,修长的手顺着赤裸的胴体往下滑,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上方。
依然是冰凉的触感,琴伤吓坏了,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那只手都是稳稳地放在那儿。她已经怀孕近四个月,小腹有了隆起,穿衣服的时候不太明显,但是一脱掉就看得十分清楚了。顾宁川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怀孕的事!“你”“这里,有了别的男人的种对吧?”顾宁川慢条斯理的问,好像并不在乎的样子“被别的男人下种,爽不爽?”他倒是有点遗憾,当初把她送去黑猫,里面的女人都经过特殊处理失去了怀孕的能力,所以两人纠缠了十多年也没能弄出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她居然有孕了,但让她怀孕的男人却不是他!想到这里,心头便似乎有滔天的怒气在沸腾和咆哮,掌心下的隆起暖暖的,好像有着脉动,那是一个生命,却是他无法接受的!
被顾宁川抚摸的恐惧让琴伤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她动了两下腿,但没有挣扎出去,因为顾宁川把她困在了自己两腿之间。他的问话好像是对她说的又好像不是对她说的,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琴伤十分害怕,她动了两下唇瓣,最后只能屈服。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绝对不能失去。
“想到我上次见到你,那两人还大言不惭的说能保护你,瞧瞧,现在你不还是落在我手里?说是戒备森严哼,还不是给我进去把你抱出来了?心爱,你真的以为你能摆脱我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