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香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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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得争执,江昕慌张地拎起衣物穿戴整齐。她妈妈不知回来了没,要是让她瞧见不骂得她臭头才怪。

    “啊!”一阵撕裂的疼楚来自下腹,令她吃痛地跪倒在地板上。

    “怎么了?让我看看。”

    江昕脸庞忽地一红“不用你管。”明知故问,虚伪的家伙。

    “也许热敷一下会好点。”不理会她的抗议,孟昶拦腰将她抱起,温柔地平放在地板上。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她赶忙并拢被他分开的双腿,从地板上坐起。“我我去冲个热水澡。”

    这间阁楼在她没离家以前,曾是她埋藏秘密,累积成长痕迹的特级套房,十年了,她老妈偶尔会上来打扫,一切仍保持原样。

    江昕害怕孟昶又有突发奇想,拎着外套就急急走往位于右侧小得可怜的淋浴室。

    水龙头都生锈了,幸好还可以使用,浴室上方有个窗户,是她特地装上去的,以便一面享受淋浴的舒适,一面欣赏美丽的夜景。

    才褪去衣裳,她就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声,微微一愕,忙爬上窗户朝下张望,是她妈和那个男人。

    “是我老妈回来了,你快躲起来。”

    都快要接近拉警报的年纪了,她居然仍像个怕做错事被逮到的十七岁少女。

    “为什么?”孟昶不解,撞见了就打个招呼嘛,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我不要让她知道我跟你已经”糟,听这拾级登楼的脚步声,她老妈要上来了。“总之,你给我进来。”

    “是你说的哦。”孟昶抿着贼贼的笑靥,非常配合地躲进浴室,欣赏她绝美无边的青光。

    “把脸转过去。”她压着嗓门命令他。

    “什么?”狡诈的他非但没有照做,反而把耳朵附在她唇边,装聋作哑。

    “你快点,不是说好东西拿了就走,还上去做什么?”此时楼下的男人大声催促江母。

    “我留个字条给阿昕。”江母说着来到阁楼。

    江听从浴室小小的门缝往外望,见江母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很小心地塞往她“暗杠”高梁酒的书柜后。

    “你不是怕她找到你会跟你唠叨,还留什么字条?何况只是出去几天而已。”楼下的男人口气很差的说。

    “总要让她知道我没事,这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江母放好了东西,转身瞥见地板上原封不动的早点和那瓶喝剩三分之一的陈高,不禁好奇地朝四下张望一会儿。

    “快点,在下蛋哦!飞机要起飞了啦。”

    “好啦、好啦。”江母下了两个阶梯犹不放心地往回瞧了瞧,然后对着空气说:“我在书柜后留了东西给你。”

    “你在跟谁说话?”男人问。

    “没啦,你不用上来,走了、走了。”

    一直等到楼下传来偌大的关门声,江昕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要我了,她要跟那个男人走了。”江昕难过地说。

    “不会的。”孟昶爱怜的为她拂起一绺落在鼻头的发丝说:“刚刚不也听到了,她只是出去几天。”

    江昕失魂地摇摇头“错了,如果只是几天;她就没必要慎而重之的留东西给我。”她相信藏在书柜后的绝不单单只是一张留言用的字条。

    “先去拿出来看看再说。”

    “你先出去。”她身上犹光luo着呢。

    “害羞?”他快速地搂着她,将她稳稳嵌入怀中“再给我一次,我保证不负责任,而且船过水无痕。”

    这种保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江昕忍不住诧笑出声。

    嗅着他熟悉的体味,聆听他由胸腔传出的心跳,江昕窃窃的警告自己,再跟他和下去,迟早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要。”她断然拒绝,并且快速地把衣服穿上,冲出浴室。

    江昕准备去拿她妈藏在书后的东西。

    “帮个忙好吗?”她老妈在推开书柜时不知卡到了什么,一下拉不开来。

    “我米。”孟昶猿臂一伸,轻易地把那只布包取出。

    那布包裹了两层布,里头还用一个长形木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三千万的支票和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上面写着“妈妈去谈生意,十二月初回来”

    下面还附注“ps别怪我,是那个姓孟的逼我的”

    没想到老妈居然还会留钱给她,可见她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孟昶道。

    “不必了。”解不解释都一样,总之他是个坏胚子,这点是错不了的。她把支票交还给他“现在我只欠你两千万零三千元。”

    “我说过我”

    “有仇报仇,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江昕打断他的话,又道“我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清楚,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你对我的羞辱。”

    “昕!”

    “不许这样叫我,我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误会。”把包包揣在腋下,她连再见也没说,头一甩就直接下楼。

    “昕。”孟昶眼看拦不住她,索性从楼梯扶手滑下。

    此举倒是让江昕由衷折服。当然,她嘴上是不会说的。

    “至少把这张支票收下。”

    “理由呢?这是你给我的另一个三千宠爱?”收下它,只会给自己更多的屈辱。

    她是个小心小眼,有仇必记的小女人,不管多久以前的老鼠冤,都会耿耿于怀。

    “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别误解。”

    “谢谢你的心意,我承受不起。”她急急忙忙地想离开,他却亦步亦趋紧随在后。“不要再跟着我,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要是我办不到呢?”昨晚抵死缠绵的画面,至今仍历历地呈现在他脑海,那是多么刻骨铭心,教他怎能当作若无其事?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江昕见他一副蛮霸不讲理的样子,气得把他租来的车钥匙抢在手中。

    “那你又为何留下这样的印记给我?”孟昶拉开领子,露出一个月牙般的咬痕,那是昨夜情到狂野处,她因过度抗奋而烙下的。

    “是我弄的?”是吗?她怎么不记得了?尽管不愿承认,她还是羞红了脸。“对不起。”

    “就这样?”他渴望的脸庞明白昭示,他要的不只这些。

    江昕苦苦地一笑“否则呢?忘了在昨儿个以前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更遑论爱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毅然跨出大门,陡地发现向晚暮色像浓雾般袭来,电线杆上的鸟儿已渐次回巢。一天又过去了吗?

    月月月

    当江昕回到t市住处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孟昶不再穷追不舍,他知道逼得愈紧,只会让她愈退缩,愈坚决反抗,一个人不能宰了他的羔羊同时还希望保有,他望着江昕临去前故意抬得高高的下巴,才了悟自己曾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假借复仇之名,让自己锲而不舍地找到她,并不择手段娶她为妻,这一切,为的全是一片私心,他却懦弱地不敢承认。他根本没有资格爱她。

    江昕一定不晓得,在大哥投海的那天黄昏,他闻讯赶来,望见穿着白衣黑裙,沐在血红夕阳下,美得如一尊希腊粉瓷雕塑,却惊惶失措的她时,那无尽诱惑的美惊呆了当时年少轻狂的他。

    之后,他因为无法原谅自己居然倾心于一个声名狼藉,害大哥走上绝路的刽子手,不得不用仇恨的情绪来包裹这份可耻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心。

    如今他的心口露出好大一块空白,使他有余力超脱自己,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焦灼。

    在过了子夜的寂静时刻,他流连仰望着这栋十二层楼高的建筑,如果江昕知道他已经在这儿守候了五个钟头,将怎么想呢?会有一丝丝的感动吗?

    月月月

    上海浦西区,这里即是大家认知的十里洋场。

    孟氏家族正兴建中的大别墅就位于五星级饭店波特曼香格里拉以东,邻近人民公园处。

    蒋寒梅离开高平到上海后,每天都会到这儿来巡视工程进度。虽然她已老迈,健康状况也大不如前,但她就是闲不住,特别是江昕负气跑回t市后,孟昶镇日无心公司业务,更让她烦恼得待不住家里,宁可到外头来找点事做,省得愈想愈烦心。

    她对江昕的成见比孟昶要深,尤其害怕孟昶会步上孟涛的后尘,一头栽进去而难以自拔。

    她看得出来,孟昶正一步步陷入泥淖而不自知。但,江昕呢,这女孩子不似茵茵,表面上前卫自信,骨子里却以攀龙附凤为职志的拜金女子;亦和她妈妈嗜钱如命不同,她不慕荣华,不贪富贵,慧黠且美丽,糟糕的是她骄傲得没把孟家的财富和权势放在眼里,和孟昶的心高气傲简直如出一辙,是以对他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从孟昶向她提起为孟涛复仇的计划时,她就担心他会假戏真作,而今看来似乎已成定局。

    江昕会在孟家造成一股不小的风浪,能不能顺利平息,得视盂昶陷入的程度深不深,至于江昕的意向呢?十年前她尚且还是一名小女孩时,她都瞧不准了,如今她历经多番的风浪洗礼,其心性当然就更不容易揣测了。

    “奶奶。”孟昶一下飞机就兼程赶到这儿来“蔡医生不是警告过您,不可太操劳,要多休息,您怎么”

    “无妨的。”蒋寒梅笑笑地摆摆手,要他别多虑。“倒是你,你瘦了,是江昕那丫头害的?我早说过,她是个女妖精,多避着她点。怎么样呀?你回澎湖老家,把孟涛的遗物都带回来了?”

    “是的,除了他的一些衣物和书籍,还有一封他写给江昕但来不及寄出的信。”

    “信?”蒋寒梅一愕“里头都说了些什么?”孟昶低头一叹,没说什么。

    “瞧你行色匆匆,又急着赶回t市吗?”

    “我”孟昶才要解释,她已笑着加以制止。

    “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月月月

    “热腾腾的三千万,你就这样让它给飞了?”祝少君惊问完毕还附带一声响脆的扼腕。

    祝少君过度激动的反应,让江昕感到一阵厌烦。

    “振作点,反正那笔钱也不是给你的,再说你身旁那些阔少爷们,哪一个的身价少于三千万?”简单抹好口红,准备上班的江昕,才要下逐客令,门铃却在这时候响起,她靠在猫眼上往外望“是陈律师耶,那么早他来干么?”

    “是他?那你别管了,快去上班。”祝少君迅速脱下罩在外头的短厚上衣,露出无肩袖的性感小可爱。

    “你这是干么?”做女人一定要这样才套得住男人吗?

    “还说呢,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跟他早就成双入对了。”祝少君把江昕推到一旁,伸手拉开房门,绽出一朵秀色可人的笑靥,挽着陈永然的胳膊,堂皇入内,并使了个眼色,要江昕以最快的速度自动消失。“陈大律师,好久不见了。”

    “呃,是啊,我今天来是要找”陈永然一脸尴尬,手上捧着的大把香水百合不知要往哪里摆才好。

    “找我对不对?我们好有默契哦,不用特别联络,你都猜得到我在哪儿。”祝少君见江昕还呆杵在那儿,忙挤眉弄眼,要她别破坏她的好事。

    “哦,你们两个慢慢聊。”江昕见祝少君把陈永然往沙发椅上一按,原就宛然可见的胸线于一弯身时几乎要倾巢而出,令她差点停止呼吸。“我去上班了。”

    其实今儿个是周末,公司里只有几个少数加班的同事在,她已于星期四向公司提出辞呈,现在手头上根本没特别重要的工作需要她牺牲假期。

    促成她决意到青桦广告的主要原因,倒不全是为了那六百万的年薪,而是无从言喻的厌烦。

    得到孟氏实业集团年预算六亿多的广告,公司原本答应会给参与的同仁一些奖励,没想到老板只是口头嘉许两句就完了,让她的下属们大失所望,她这个总监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真是愈当愈窝囊。

    另一个让她离职的因素,则是孟昶。留在奥林,她迟早得和孟氏实业集团频繁接触,如此,想避开孟昶是不可能的,和他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就此划清界线是最好的选择。

    走在熙来攘往的t市街头,她的心忽地感到仓皇。从十八岁开始到广告公司打工至今,已十个年头了,每天孜孜不倦的卖命,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六百万和一个虚名?

    世俗认定的功成名就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为什么此刻的心灵会这般的空虚而落寞?只觉生命中一段韶光不但被捣得粉碎,甚至还陈尸在那儿,无人闻问,任其暴露荒野。

    没遇到孟昶以前,没和他在澎湖糊里糊涂厮缠了一夜,她压根不曾想过就这样一个人度完一生有何不可。爱情这玩意儿,于她向来是可有可无。

    可现在不同了,他的拥抱,他胸膛的余温至今仍感觉得到。天,她爱上了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迫切需要一个男人来爱她。

    而所谓的男人,脑海里转来转去浮现的都是他的影子。中邪太深了,她得赶快找到一个值得爱的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情,好把那个该死的影子甩到九重天外去。

    没有人知道她对爱情有多么渴盼和向往,这份瞳憬深深埋在心底达好几年之久,直到遇上他,是他开启她心扉最隐密的那道门,强迫她看清自己的内心世界是多么脆弱无依。

    走着走着,居然来到电影城,看电影是她惟一的休闲娱乐,眼看青春就要进入尾声,她怎能继续把生命浪费在这一小方天地里。

    但,不看电影,她又能去哪儿呢?十点二十的早场电影就要上演,这个时候进场,一整天下来,她可以看个四、五部呢。今天上演的,有一大半是描述刻骨铭心的爱情,一个人看实在无趣得很。

    仿佛在呼应她内在这段隐密的呼唤似的,那个教她既恨且怕又悄悄思念的男人,竟然就站在离她三公尺不到的售票口旁,微笑地望着她。

    两人静静互望一会儿,江昕不自在地舔了下干涩的唇,笑问:“孟大老板也来看电影?”

    听到“孟大老板”四个生疏的字眼,他含笑的眼陡地一黯,但随即用无谓的另一个笑加以掩饰。

    “朋友送了两张招待券给我,正愁不知找什么人一起看。”他晃了下手中的电影票,证明所言不虚。

    “哦,那找到人了吗?”废话,找到人了还会站在那儿?江昕很气自己每回一碰到他就口拙嘴笨,智商自动调降。

    这男人分明是偷偷跟着她到这儿来的,否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只是一路上她专心于哀悼十年青春倏乎飞逝,才没留意到他鬼祟的行踪。

    孟昶摇摇头,开口邀请,本来想一口回绝的她,话到喉咙上端,突然一改心意“好啊。”

    这就是现在饮食男女软弱不定的爱情观?连自己的心意也软弱得管不住?

    “我们只是看场电影,别无其它。”又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像不这样,没办法划清彼此的界线,或彰显她矜持的高贵情操似的。

    孟昶毫无异议地点点头。

    和他走在一起,他们无疑是出色亮眼的一对,不时引来众人窃窃的叹息,连进入戏院时,验票的小姐都禁不住睁大眼睛盯着他俩。

    上演的片子是很不适合他俩一齐观看的文艺片。

    女主角的演技不错,让观众轻易就能融入剧情里,江昕专注地盯着银幕,没注意到邻座的他已把手搭在她放于腿上的纤白柔荑上。

    当end的字幕出现时,她警觉地想缩回手,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电影院的灯光亮起,前后左右纷纷起身的男男女女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

    “我们要这样一直坐在这儿,直到管理员来赶我们吗?”江昕微愠地问。

    “听说你向公司提出辞呈,准备转换跑道到青桦广告去?”他出其不意地抛出这个话题,让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人是包打听吗?怎么她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

    “是哪位消息灵通人士向你透露的?”

    “你一定不知道青桦广告发生财务危机,将在年底前裁掉二分之一的员工。”他不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坦白说这消息的确够震撼,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不免有讥讽的味道。江昕气得想把手抽回,而他却索性握得更紧。

    “基于朋友立场,提出善意的警告。”他说话时眼睛老是平视着前方,直到这时候才停驻在她嫣颊上。

    “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是新无业游民,从明天开始可能要勒紧裤带,每天张开嘴巴喝西北风过日子。”她的愤怒一半来自受骗,一半因为羞耻。任何人都可以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就是不要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没脸透顶。

    “只要你愿意,孟氏实业集团行销部经理的缺,随时等你来填补。”他慎重地说,瞳仁紧盯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去当你的下属?每天仰你的鼻息,看你的脸色吃饭?”她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问。

    “为什么你一定要讲成那么不堪?跟我在一起有那么痛苦吗?”他浮躁地提高声量。

    孟昶握着她的手像铁箝一样,让她疼死了。

    “放开我,不然我要大叫喽。”她卯足火力加以威胁,奈何说出来的声音却是颤抖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喟然一叹,总算把手松开,但下一秒钟却环向她的腰际,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热情地拥吻她。

    江昕一口凉气抽到半途,就被他全数吸得精光。

    “这位先生”负责打扫的清洁工看他们恩爱得如胶似漆,本来要请他们快快离去,但想想算了。

    “拜托,大家都在看我们了。”江昕好不容易把樱唇移开,喘促地偎在他耳畔。

    “同意我的提议?”他是不达目的绝不放弃。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如果以后他在公司一遇到她意见与之相左时,就来这么一招,叫她拿什么脸见人?

    “一天够了吧?”行销部经理这个位子悬宕已久,不能再拖下去。

    “十天。”既然“凑巧”失业,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

    “三天。”以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定案比较好。

    “一个礼拜,至少让我去度个假,我真的好累。”其实答案已经在她脑海里了,一个礼拜只是缓兵之计,足够她逃到天涯海角,另外再找个足以糊口的工作。

    “好吧。”望着她削瘦纤弱的脸庞,孟昶是怎么也坚持不下去。“如果你暂时不想工作,橘园随时欢迎你回来当女主人。”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名词,不免感到好奇。

    “我住的地方。”孟昶充满渴切地说“如果你真的累了,何不让我照顾你的后半生?我保证,全心全意。”

    “谢谢你的全心全意,我消受不起。”江昕推开他紧贴的身子,挪开彼此的距离说:“我现在只想去吃一碗蚵仔面线。”

    两人终于先后离开座位,走了出去,让好心的清洁工松了好大一口气。

    晌午时分,戏院外的人潮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江昕和孟昶才在阶梯上站定,考虑该上哪儿解决民生问题,从杂沓的人群中忽然进出一声叫喊“学长!”接着一名穿着皮短外套、皮短裤,足蹬棕色皮靴的年轻女子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一把抱住孟昶,飞快地在他左颊啄了一下。

    这么热情如火,不仅江昕感到惊异,连群众都不禁侧目。

    “好巧哦,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你不是不看电影的吗?怎么今儿个兴致来了啊?”吴茵茵连珠炮的说完话,才注意到立在一旁的江昕。“嗨,连你也来啦。”

    “你认识我?”江昕好奇地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打量这位她记忆里不曾留过印象的“时代青年”

    “是啊,在上海总公司见过一面。”吴茵茵回望了孟昶一眼,见他脸色不大好看,赶紧把挽在他胳臂上的手放开。“我也是孟氏实业集团的员工,我叫吴茵茵,和学长在大学和研究所都念同一所。”

    “哦。”江昕扬扬眉,算是对孟昶这位学妹兼红粉知己礼貌的响应。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孟昶口气不好是有原因的,吴茵茵被派驻在上海,却突然在这儿出现,实在有违常理。

    “看电影喽。”吴茵茵故意忽视他询问的重点,接着说:“正巧现在是午餐时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顶级餐厅,里面的牛排和起司蛋糕好吃得不得了,要不要一起去?”

    吴茵茵的目光停驻在孟昶身上,他则回眸睇向江昕。

    “你们去吧,我习惯吃路边摊。”她可没那么不识相,她一看那位吴小姐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孟昶的老相好,她跟着去当电灯泡吗?

    摆摆手,不必带走一片云彩,她故作潇洒地转过身,立即涌上心头的却是——孟昶,你给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江昕,你别走!”

    孟昶待要追上去,吴茵茵却急着挡在他面前道:“奶奶病了,你知道吗?”

    “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孟昶仓卒地问完话便要追上去。

    “昨天。”吴茵茵一直挡在路中间,绊住他的步伐。“我就是专程送她回t省就医的。”

    “但你却有心情到这儿看电影?”这不是很矛盾,很令人心生疑窦吗?

    “因为她已经好多了呀。”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讲?”孟昶大吼一声,把吴茵茵吓得面色惨白。

    “学长!”

    他随即离去,大概只有狂啸的北风,才能这般迅雷地席卷而去。

    吴茵茵呆立在街头,望着这一幕她做梦都不肯相信的事实,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整颗心都飘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