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香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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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三大禁地——魔幻森林,无底血沼,神秘幽灵船。

    冯胤棠双手插在裤袋里,抬眼望着灰沉沉的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唉,他该说什么呢?这里可是魔界呢!那位身体里流着天使之血的小女孩却不知为什么能够在魔界里安然无事?更夸张的是,她居然专门拣那种连魔族都不太想去的地方去!光是魔幻森林,再来又跑进了无底血沼。

    他极少听说过无底血沼的确实传闻,一来这个禁地不是他的巡视范围,二来是曾经误人无底血沼的魔物大都已经消失了。

    正如无底血沼之名,只要不小心踏人这个沼泽,大概就没有再爬出来的机会了。不只因为它的名副其实,潜藏在沼泽附近的高等妖魔更是令其他小妖小敝们不敢靠近。

    而且这个沼泽是活的。

    心绪乱乱,烦扰得不知如何整理,在人间界一向扮演着好脾气角色的冯胤棠,此时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够挂到脸上的微笑面具。

    半个月,他得在半个月内找到陆怀素,然后跨越大半个魔界,从另一端的魔王殿回到人间

    想到这儿,冯胤棠就忍不住有气。

    “陆怀素!这边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给我滚出来!”他发泄似的朝天乱吼,惊跑了几只栖在暗处的秃鹰。

    回应他的,是小小骚动之后的安静。

    “主人,我回来了。”一只长着翅膀、外形却似狗的动物朝冯胤棠飞近,然后停在他脚边,恭敬的唤道。

    “嗯。”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怎样?”

    “血沼那边有一股奇特的味道,而且不太平静,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头。”

    算得上半个天使的人类女孩在魔界里胡窜乱跑,岂是“奇怪”两字就可以道尽的?

    不过,总算是捉住她的行踪了,他的未来有了几丝光明,不再黯淡无光。

    “知道了,你去那边守着,别再让她给跑了。”要是他在无底血沼那里还抓不到陆怀素,冯胤棠不确定自己在离开那个地方之后还能剩下多少理智。

    “是。”应了声,那只怪物又拍着翅膀飞离。

    虽然用飞的是比较省事,但是要先变回魔物原形,这让已经习惯了人形的冯胤棠不太愿意这么做。虽然说变回原形的话,他会比较轻松一些,至少可以省下维持人形所需的魔力,但是跟着撒旦当了一百多年的“人类”再叫他变回原形,还真有点奇怪。

    更何况,他总不能以他的原形去找陆怀素吧?不然就算她没被那些妖魔鬼怪给吃掉,也会被他给吓死。

    冯胤棠皱着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撩起纠缠的藤蔓,叹着气的同时,右脚也踏人了无底血沼的划分地区。

    正想好好的看看这个他未曾见过的地方,一声足以吓醒一群死人的尖叫就狂妄的冲进他耳中,狠狠的打痛了他的耳膜。

    不用说,会发出这么“人性化”的尖叫声的家伙,绝对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

    陆怀素死抓着快要滑出手掌的藤蔓,死攀着潮湿滑溜的岸边,毫不淑女的拉开嗓门,死命的尖叫着。

    天啊!天啊!为什么?惊恐的发现自己正一点一点往下沉的陆怀素大约是第九百七十二次的这么自问着。她只不过是睡个觉,灵魂因为自己的特异体质而习惯性出窍,为什么这次却被吸来这种只在童话书里见过的地方?

    好奇怪,好奇怪。

    而且她这个灵魂不小心飘过了那片荒漠、森林,以及这个奇怪的沼泽之后,凡是碰到她的妖怪不是对她龇牙咧嘴就是退避三尺,唯一相同的就是都以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

    她看起来很凶吗?会吃人吗?应该是不会吧?可是之前那座森林里的一个蛇发女妖——看起来很像希腊神话里的梅杜莎——却一副要吃人似的凶样朝她扑了过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退了几步,咧开一口白森森的利牙朝她咆哮着,害她吓得拔腿就跑然后就跑出了那座乌漆抹黑的怪林子。

    一切都很奇怪;不管是那个老是有颗石头跟着她跑的怪荒漠,还是很吓人却反而被她吓到的黑林子,或是现在这个毫无预兆的就把她给咕噜咕噜吞下肚的血红色沼泽。

    哇哇哇!她要回去了啦!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现在她只想要回家去,跟姐姐撒个娇,乖乖上学去。

    呜呜,都那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找不到出口回去呢?以前姐姐都会把她的灵魂叫回身体的,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呢?难道她要一直在这个地方飘来飘去吗?

    “救命啊!救——命——啊”她又被沼泽吃下去一点点不,好几点了,怎么办啊!

    沼泽边的矮树上栖着几只猴怪,望着狼狈不堪的陆怀素尖声怪笑着,让她已经很低落无助的心又往谷底跌落了三千五百公尺。

    唉,在这边喊救命算了。

    咬咬牙,陆怀素握紧了手中快要滑开的藤蔓,使力往上拉抬着身子,奋力的要将已经和泥水难分难解的下半身拉出沼泽。

    一公分,两公分,三公分死猴子!不要踢啦!哇啊啊啊啊!

    遭到恶劣猴怪的偷袭,好不容易爬出沼泽几公分的陆怀素又重新陷入无底血沼,而且还“更下一层楼”全身只剩下胸部以上部分还未遭到泥浆染指。

    一脸阴郁的看着自己宛如尚未进窑的泥娃娃,陆怀累回头狠狠的瞪了那只仍旧嚣张吱叫的死猴子一眼,低声咒骂了好一会儿,还是握紧了手中仅存的救命藤蔓末端,准备重新努力。

    一公分,两公分,三公分死猴子!快住脚!哇啊啊啊啊!

    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这回猴怪还万分狠心的踢在她的手上,害陆怀素一个吃痛,不小心松掉了救命藤蔓。

    满脸黑线的盯着渐渐下沉的自己,陆怀素抬起头,默默的用眼神砍杀那只卑鄙猴子千万刀。

    她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而且就死在这么一摊烂泥巴里。

    要是她死后,遇到别的灵魂问起她的死因,她要怎么说?

    “喔,我是被一个奇怪的沼泽淹死的。”丢脸得再死一次也不够啊!

    不过现在正被沼泽呼噜呼噜吞噬着的自己,已经是一缕幽魂了嗯,这样的话,还会有另外一个灵魂让她丢脸吗?

    结束掉胡思乱想,深深叹了口气,陆怀素闭上眼,哀怨的等着眼耳口鼻被这摊血红色的怪泥巴淹没,绝望的等着尝到死亡的滋味。

    “小姐,这边应该不太适合午睡吧?”

    闻声,陆怀素张开眼,有些错愕的盯着那个满脸不耐烦的男子,脑袋中的反应系统因为好一阵子没看过长得这么像人的生物而有些迟钝。

    愣愣的望着他,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笨东西,别乱来!”那男子更加不耐烦的捉住一只攀上他颈背的猴怪,想也没想就将它甩到沼泽中,对那阵阵嘶声尖叫毫不皱眉。紧接着,他的视线又回到了一脸呆滞的陆怀素脸上。“你还不上来?”又不是小猪还是大象,那么喜欢泥水浴。

    “这边的泥水可没有养颜美容的效果,你就算泡到整个人不见也不会比较美。”

    真狠。“我爬不起来啊!”不然她喊救命是好玩的哦?没看到她只剩下一颗头在泥面上吗?

    冯胤棠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张气鼓鼓的脸颊,好一会儿之后才应了声,却差点让陆怀素气得喷血。“是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这个人是从哪里来、来干什么的啊!“先生,可以请你拉我-把吗?”已经淹到她的下巴了啦陆怀素哭丧着脸,拼命的仰高头,努力维持着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的性命。

    “为什么我要拉你一把?”

    “你你不是听到我喊救命才过来的吗?”

    “是啊,你叫得那么大声,我想假装没听到都觉得很困难。”冯胤棠无情的回答像利刃刺向她脆弱不已的心灵。“好吧,你要我怎么救你?”似乎是故意捉弄着她,他只是装出一副不小心被她引来的模样,而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请你把我找出来”呃呃,天啊,她的额头

    “拉出来就好了吗?”冯胤棠抚着下巴,依旧玩弄着这个害他吃了好些苦头的笨蛋小姑娘。“可是我不想弄脏手。”即使他不需弄脏手就可以达成她的要求。

    陆怀素的脸又黑了大半。“我我帮你擦就是了。”

    “你全身都是泥巴,拿什么帮我擦?”

    “这个问题不能等你把我拉出去再讨论吗?”陆怀素忍不住尖叫。她已经隐约尝到这血色沼泽的腥味了。

    看着用万分狼狈来形容仍相当不足的陆怀素,冯胤棠唇边勾起一丝狡猾微笑。也差不多了,虽然还不是很尽兴.但要是把她玩死就糟糕了,剩下的等以后再慢慢继续。

    “好吧,看在你那么诚心的求我”

    “快一点!”这是泥泞侵上陆怀素唇瓣之前的最后“遗言”

    “遵命,天使小姐。”冯胤棠随手拾过一截树枝,快速的念了咒语,然后往血沼一插——

    正要喷出最后一口泥浆好淹死陆怀素的血沼突然发出叫声诡怪的哼声,然后就像被拔去了水栓的洗手台,泥浆被卷人一个突然形成的漩涡之中,狂吼着朝地底奔去。

    冯胤棠再伸出一根手指,原本也随着漩涡沉落的陆怀素却飘了起来,成了一个浮在空中的小泥人。

    将她移到岸边草地上方,他想了一会儿,转身朝已经看不见泥泞的沼泽念起反逆咒,而原本靠着飘浮咒飘在半空的陆怀素跟着掉落至草地上,让她跟魔界大地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冯胤棠看着渐渐回满的沼泽,唇边的笑意既温暖又无害。

    “好歹你也是魔界名景之一,我已经毁了魔幻森林,再毁了无底血沼的话,那魔界的乐趣就少去大半了血泥怪,以后也要好好的吞掉那些闯进来的笨蛋喔!”

    重新回复原貌的血沼面对他的温情鼓励,则是喷了几口泥浆表示自己的开心与感激。

    歪坐在一旁的陆怀素,一边怃着疼痛的臀部,一边看着那个怪异的男人,脑袋已经比这个沼泽还要混浊百倍不只。

    冯胤棠带着陆怀素来到一条小溪边,示意她将自己清理干净。

    那是一条“看似乎常”的小溪。

    已经吃过许多苦头的陆怀素不敢再大意,一边冲去身上的泥巴,一边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结果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多余,她的清洗动作因为还得分神分力赶走不时游过来

    对着她的细皮嫩肉虎视眈眈的食肉鱼而缓慢许多许多许多。

    等她终于累呼呼的回到岸上,却迎上冯胤棠满脸的不耐烦。

    “就算你把整张皮拆下来洗,也不用花上这么多时间吧?”无聊的玩着两人间那堆青白色火焰,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烦闷。

    披上他好心赞助的毛毯,陆怀素先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客气的回嘴。“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长得太美味可口了,所以河里那些没教养的鱼都想来偷咬一口。如果我不理它们,迳自洗我的澡的话,那我保证在战斗澡时间之后,你连我那张拆下来洗的皮都会看不到。”

    冯胤棠抬眼望向那张倔强含怒的小脸,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呵呵呵!你跟你姐姐还真有那么点像。”止住笑声,收不回笑意,冯胤常眼底闪着光芒,明亮慑人。

    陆怀素愣了愣“我姐姐?你认识我姐姐?是姐姐要你来找我的吗?”

    “是,也不是。”正确来说,陆怀柔拜托的是她的爱人、他的主子范熙烨,而范熙烨就顺势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推给他这个可怜的属下。

    唔,虽然听不太懂,但至少可以知道这个让她气得差点咬断牙根的男人是来带她回人界的。不过想起他刚刚见死了才救的态度,陆怀素就忍不住想教训他一番。

    “你还敢说你是来找我的!刚刚还一副痞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即将淹死还笑着戏弄我,只差没跟我挥手说再见了!要是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就”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大堆,陆怀

    素也没料到最后竟冒出了威胁,但她要威胁什么也不知道。

    “就怎样?”捏起一团火,冯胤棠无聊的抛高抛低,等着她的下文。

    “就就就也不能怎样”越来越小声的结束掉这个奇怪的句子,陆怀素觉得自己的气势不能再这样低落下,去,不然搞不好等会就会被他肆无忌惮的搓圆捏扁。“虽然我

    不能怎么,不过你最好不要太嚣张喔!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再捏起一团火,他玩起了丢沙包的游戏。

    “不然不然不然我也还是不能怎样”唉,情势如此啊没救了,忍气吞声已经成了她最后的选择。

    冯胤棠很不给面子的又嗤笑一声,将手中两团妖火丢回火堆中,响起两声巨大的爆音,把她给吓了两大跳。

    “陆怀素。”冯胤棠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让她又吓了第三跳。

    “干嘛?”

    “借我摸一下。”

    “借你”傻愣愣的看着他的大掌欺上她的手臂,迟钝的陆怀素慢半拍的尖叫起来。“摸一下?!”

    不理会她的鸡猫子鬼叫,冯胤棠迳自握住她簌簌发抖的手臂,却没有色老头的猥亵抚摸,就只是握着。

    她身上的天使气味似乎越来越薄弱,是因为在魔界待久了的关系吗?之前魔物们对她敬而远之或是怒目相对的原因正是这个气味,她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受到这个气味的保护。佃

    若是这个味道消失了,每一只魔物都会迫不及待冲上前撕裂咬碎她。

    虽然说天使气味能够驱退魔物,但是天使气味薄弱的人在进入魔界的同时也会慢慢沾染上魔气,反而此较不容易受到攻击;相反的,虽然拥有浓厚天使气味的人较容易自保,但也不容易被魔气所依附,因此当天使之气耗尽后,身上的魔气也不足以被魔族以为是同类,反而丧命机会较大。

    面无表情的放开她的手,冯胤棠看着自己的手掌,努力稳住那股轻微的晕眩感。笨死了,明知天使气味克魔,他还发呆那么久,啧!

    “你你你你你不要乱来!”陆怀素抓紧身上的毛毯,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狠口的小绵羊。

    冯胤棠只是瞄她一眼,轻哼一声。“你想太多了。”两人的年纪相比,她对他来说简直就像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即使她已经是个有点笨、有点蠢的娇俏少女。

    他握紧拳头,掌中似乎仍有方才和她接触的记忆。那残留的柔软细腻、软玉温润,伴着那股令他昏眩的微香,揉合成最蛊惑魅人的诱因。

    突然有个冲动,让他差点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握住那段既危险也诱人的藕色软臂。

    他真的想太多了。

    冯胤棠摇摇头,中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抬头望向陆怀素,见她仍是一脸的戒备,不禁再度喷笑。

    真是个小孩子,又纯真,又愚蠢,又直接,又好骗,又可爱,又麻烦

    又忍不住的惹人怜。

    陆怀素因为寒冷和紧张而拉紧毛毯,一双大眼防备的直瞪着行动神秘难解的冯胤棠,然后意外的发现他长得还颇顺眼。

    “顺眼”不算什么美丽的形容词,而且好像也太过轻描淡写。黑黑亮亮的眼睛,直直挺挺的鼻子,薄薄软软的嘴唇,放在那张端正的脸上,配上一头微带褐色的发认真的看起来,这男人的皮相已经超过“顺眼”的标准很多很多。

    冯胤棠突然抬起眼,对上她审视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愣,视线却依然胶着着。

    “你叫什么名字?”想开口叫他,却发现找不到关于称呼的记忆,陆怀素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问。

    他微微一笑,在一旁的土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怎么,迷上我了吗?”其实早就发现她打量自己的视线,冯胤棠只是不愿太早让她尴尬。

    或者,自己也享受着被凝视的温暖?

    俏脸瞬间刷红,陆怀素昂起下巴,目光里含着被说穿的害羞,以及带着不服输的挑战。

    “冯胤棠先生,你想太多了。”

    回应她的,是他的一连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