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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翔冀要她去联考之后,两人又恢复成这两年来她与主人共同生活时的模式,她成天和主人几乎见不到一次面,仅有可以正面相见的机会,只有他偶尔想起,到她的房里来瞧她的读书进度。
见主人要她考大学的意志是那么坚定,绿苗咬紧牙关地每天窝在家里,拼命地将三年来还给老师的东西重新塞回自己脑袋里,可惜念得多,进得少,愈是往书里头钻,就愈不晓得教科书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想去问主人,却偏又怕会勾起主人想起两年前的往事,老爷将主人赶出家里,主人为了生活,竟然连大学都无法念毕业。
她怎么敢呢?主人为她已经付出许多,她课业没念好的事,就该为她过去三年没好好念书的行为负责,只是说得容易,要做真的很难啊!
接到大学联招的成绩单,绿苗简直为上头的分数难过个半死,果然放榜的时候,连最尾巴的私立大学还差上十几分,她笃定得进实习班再蹲一年了。
绿苗在镜前哭丧著脸,像泄愤似地抓著她的长发一刀一刀地剪著。怎么办?她没考上,主人不晓得会有多生气,都已经放榜两天了,她根本不敢主动告诉主人结果,但她又能瞒多久?如果主人问起她考试的结果如何,她该怎么回答?
绿苗生垂头丧气地放下剪刀,望着镜中短发参差不齐的女孩,过去圆亮的大眼因为落榜而哭了一整夜,两个眼睛布满血丝,铁定也知道她没考上大学。
默默叹了一口气,绿苗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敷著眼睛,试图不让自己哭了一整天的证据给黑翔冀瞧个明白。主人快醒过来了,在主人起床之前,她必须先煮好晚餐,让主人吃饱饭后出去上班。
“小苗。”黑翔冀突然打开房门,见她背对自己地坐在镜前,而地板上满是她原本留至腰际的细软秀发,他的胸口莫名地升起一把怒火,毫不考虑地暴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蓦然听见他发火的怒吼,绿苗震得连盖在脸上的湿毛巾也掉落在地,她错愕地瞅著他含怒的脸孔,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呃,什、什么?”她心下暗忖糟糕,她还没煮饭,主人居然已经起床了,该不会她著错时间了吧?
黑翔冀瞪著好剪得跟狗啃似的短发,视线随即停留在她红肿的双眼上,到嘴的责骂全梗在他的喉头发不出声,过了好半晌,他不悦地眯细眼,语调却不若方才那般吓人“你哭了?”
“没、没有。”她吓得连忙扯谎“我、我眼睛痛”完了,完了,在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主人就这么闯进来,她怎么敢承认她为落榜的事情哭了一整天?呜好惨哦,自己就不能机灵点吗?
“眼睛发炎?”黑翔冀拧起浓眉,头一个就想到她可能用功过度眼压过大,上前几步正欲端起她的马下巴瞧个清楚,却又马上发觉他的猜想不可能正确。他冷冷地望进绿苗发红的眼瞳,声音有些许的微愠和讥诮“考试都考完快一个月了,你还能念书念到双眼发炎?”
“呃”绿苗眼神飘移不定,就是不敢看他的脸“我”这下惨了,诺言当场被主人拆穿,这下不挨骂也不成。
“你怎么样?剪个头发剪到心疼得掉眼泪?”黑翔冀睨著她,瞄著她只到耳际的头发,又更加不悦地攒深了眉“没事,干什么剪头发?”
绿苗摇摇脑袋,心里委屈万分“可是主人明明”本来就是主人要她剪的啊!她听从主人的命令,难道这样也错了?她咽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吐出低语“明明要我剪的。”
“我有要你把头发剪得比男人还短吗?还是你想理光发?”瞧她把她一头从从称羡的秀发糟蹋成这副德行,黑翔冀无处发怒地爬了爬自己的头发,后悔他当初干么在一气之下拿她的头发跟她找碴。这下可好了,他的小影子依旧听话得像条狗,将他最喜欢的一头长发全落了地,他实上不知道该拿她的忠心怎么办。
绿苗楚楚可怜地自眼睫下偷瞄他愠怒的神情,不明白她到底是哪能里做错了,为什么她总不能顺主人的心“主、主人,还是你希望我理光头”
“小苗!”真的不能想像他的小影子到底还能愚忠到什么地步,黑翔冀难以自抑地爆吼出声“如果你有胆子理光发,我就送你去做尼姑!”
绿苗娇小的脸蛋闻言苦得更深,不知该拿她善变的主人如何是好。呜看来主人的确不喜欢她把头发剪掉,那么当初干么又嫌她的头发太长呢?
主人的心思好难猜出啊!
对著黑翔冀冷淡的神色,绿苗恍若被他眼里的冷冽冻著了,只能以相对的静默应和。她单手搔了搔头,另一手则不停地翻搅著热锅里的菜色,将锅中的东西扫进盘子里。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她本该庆幸她剪了一头短发,可是主人为她剪发的事情气了好几天不和她说话,连得知她落榜的也没什么发火的反应,但每每见著主人望向她的头发时,她就实在无法将心安定下来。长发可以在几秒之内剪短,但是短发又怎能在一夕之间恢复以往的长度呢。太痴人说梦了嘛。
啧,好痒!绿苗又抓了抓头皮,将最后一道香气四溢菜肴端上桌面,抬头望了望时钟,主人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她得敢赶紧把主人叫起床,要不然主人若空著肚子上班,怎么说也过意不去。
走进黑翔冀的卧房,淡淡的烟草味与酒气飘时她的嗅觉,绿苗微微拧眉,轻缓移至大床的旁边,注视著他他沉睡的脸庞。
沉睡中的他看来好宁静,优雅沉静的五官却该凿著隐含的力道,斜飞的剑眉此该松懈下来,不似他醒时对她威严地蹙起,眼睑盖住他深邃邪气的晶亮眼眸,也掩去了其中常有的冷讽,只留下长得令女人嫉妒的浓密长睫在脸上荫出阴影。
清醒时总令她觉得俊帅而带点跑跋扈邪气的脸庞,原来睡时竟然可以令人觉得孩子气啊!绿苗不自觉地在唇边漾开一个微笑,目光缓慢地越过他高挺的鼻梁。主人削薄的唇在眨眼中仍紧紧地抿著,仿佛向世人宣告他的绝不妥协,僵硬得让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只是想抚平那尖锐刚硬的线条。
下一刻,他冰凿般的薄唇嘲弄地勾起似笑非笑的角度“你的头发怎么了?”
绿苗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地僵在半空中,她缓缓地转动眼珠,望向黑翔冀魔魅而令人迷乱的深邃眼瞳,冷淡,嘲弄,还带点笑?她的身子整个紧绷起来,刚才贪看主人睡容的优闲一扫而空“呃,主人醒了?”
黑翔冀浅浅地微笑,他是个浅眠小声响都可以吵醒他,从她一进门,他就已经醒了,却发觉他的小影子愣愣地瞪著他睡觉,而她脸上的宁谧却教他的心湖隐约泛起一丝喜悦,不忍打扰她的注视。但见她的神情转为紧张,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唇边的嘲意更深“小苗,你怕我吗?还是你想趁我睡著的时候杀了我,恰巧被我发现?”
“不,没、没有。”绿苗猛力地摇头,她怎么敢杀主人呢?为什么主人会以为她想杀他?“我不会”
“开玩笑的话别当认真的听。”黑翔冀低低地轻笑出声,单手抓住她仍僵在半空的手“谅你也不会有这种想法,那么你伸出这只手来,是打算摇醒我?”
温热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入,泛起阵阵热麻的电流传遍她的身躯,仿佛所有的末梢细胞都活起来,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在耳边中震出令人讶异的跃动,莫名的红晕飞赧上她的双颊。她微微地倒吸一口气,慌忙地将手抽回来“我、我、我不敢碰”只不过是摸个手而已,她的心干么跳得这么快?
“不敢碰?”黑翔冀瞅著她脸红心跳的反应,不禁兴起逗弄她的念头,他缓缓地拉起身躯接近已成僵化状态的绿苗,嘴边淡淡地带著一抹嘲弄,脸庞相近到他的鼻息全拂上她的脸颊“不敢碰的意思是什么?我身上有毒?”
绿苗僵硬地摇头,怎么也不敢直接看他魔魅邪气的黑眸“没、没”今天的主人好奇怪啊!
“既然没毒,你怎么那么怕碰到我?”他修长的指尖触上她热红的脸颊,轻轻地来回画著,她细若皑雪的肌肤白里透红,他意外地发觉自己贪恋著指尖传来的滑嫩感,他的手指似乎有著自主意识,离都离不开她的脸颊。
“主人”绿苗低声嗫嚅道,他的触碰让她的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过度紧绷的身躯不自学地发著微颤,而被他手指画过的地方,分外敏感得活像有把火在烧,她的胸口跃动更加剧烈,莫名的热流恍若大石投入水池般,引起周身的阵阵涟漪,令她几乎弱得站不住脚。
“你在发抖。”黑翔冀弯起嘴角无声地轻笑,留连在她脸颊上的手指仍不肯离开,他轻似鸿毛地缓缓描过她粉嫩诱人的朱唇,满意地察觉她的颤抖加剧。
他扳过她的下鄂,强追她不停飘动的眼睛直视他,阳刚的男人气息混合烟草味席卷了她的呼吸,深不可测的黑眸中隐约地燃著一抹莹亮的火苗“小苗,现在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几乎无法回答黑翔冀的问题,他的靠近完全迷惑住绿苗的心思,她无意识地摇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主人真的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为什么主人拿那种眼神瞅她?虽然她只在主人面对其他女人时曾见过这种眼神,但主人不曾拿过这种诡谲的神色望着她啊!
黑翔冀的笑意加深,眼眸深处意外地在戏谑的邪魅中,多了一份两个仍不知情的悸动“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晓得该怎么说?”
绿苗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气氛会如此怪异,他的目光让她好想逃,逃得远远的,祈祷自己别再碰上相同的眼神。她鲜红欲滴的唇微咬了几下,又像鼓起勇气般地放开,吐出的言语几不可闻“主人该、该吃饭了”
黑翔冀被这句杀风景的话怔了下,眸中飞速地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将那份诧异极浅地转为嘴边的嘲谑“吃饭?”
“呃。”绿苗呆呆地点头,先前迷乱的情况总算减低了不少,她不敢拍开他的手,但他厚实的手掌令她的全身好奇怪,像是想逃,却又不是完全地想逃。
唉,太矛盾了,她决定先把这个问题丢在一边别想,免得自己不是很清醒的脑袋愈想愈搅成一团。绿苗费力地咽下她急促的气息“再、再不吃饭,主、主人会耽、耽误上班的时间。”
黑翔冀冷冷地抿嘴,虽然薄唇弯成微笑的角度,但他的眼神却没有半丝笑意“小苗,你似乎很希望我早点去陪别的女人?”
“没,没有!”绿苗猛力地晃头脑袋“我、我才不喜欢主人陪、陪别的女人,可是”她突然止住口,恍若发觉她所说的话已经超过身为一个影子的本分。
“可是什么?”黑翔冀追问道,他明白他的影子似乎有很多话藏在心里,她在他面前总是三缄其口,但她的眼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诚实的讯息。
绿苗抿了抿嘴,将到嘴的话全吞进肚子里“我、我不该说。”
“我不喜欢你什么事情瞒著我。”黑翔冀倏地转为冷淡,黑眸里隐约的寒酷浅浅地冒出头来“也不喜欢你用不该说的话,除非你根本就不想说。”
“我没有。”绿苗紧张地摇头。唉,主人干么每次都扭曲她的话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主人总喜欢让她的处境两面不是人。“我只是”
他不耐烦地重重呼了一口气,对她的犹豫不决实在没什么耐性,口吻也失去往常的耐心“说。”
“只是、只是”在他明亮专注的眼眸注视下,绿苗紧张地低下头来,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别口吃得那么严重,她焦虑地搅著自己的手指,而后又抓了抓痒得难受的头皮,声音细微得像蚊子叫“我我不、不希望不希望主人为了为了我去当、当、当牛郎。”
黑翔冀竖起耳朵好半晌,才听得清楚她支吾的小嘴里究竟说了什么,锐利的光芒在他深沉的眼眸刹那间闪动了几下。
而他的静默不语却吓著了绿苗,她猛然抬头瞅著他阴霾的脸孔“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惹、惹主人难过的,主人、主人对我好,我知道,但、但主人主人可不可以不、不要再做了?我已经毕业,我可以”
“小苗。”黑翔冀轻声地打断绿苗的补充,魅惑人的噪音意外地带著一丝温柔的,恍若试图轻抚他饱受惊吓的小情人。他不假思索地伸出坚实的双臂,无意识地将浑身紧绷的她揽进怀里,久久不发一语。
绿苗错愕地瞪大眼珠,骨碌碌地在眼眶里转著,完全不能理解他突然揽她入怀的原因。脸颊边触抚著他墨黑的发梢,所有的呼吸全梗在她飞速跃动的胸口,而她的身子远比之前还要僵硬,直到屏息屏到快泄气了,她才强迫自己猛然吸口气,然而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与某种非常吸引她的特殊气息。
“主、主、主”干涩的喉头挤不出她心中千头万绪的思考,绿苗简直被黑翔冀扰得心神不宁,主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黑翔冀收紧双臂,为他怀中直的身躯有些许的不悦,修长的手指触过干枯的发丝,不满意地将她的假发扯下来,嘴边难抑地带著点笑“就算我不喜欢你的短头发,你也犯不著特别去找顶假发来戴,这么热的天,你不难受吗?”
假发离开头皮的感觉果然令绿苗舒服许多,戴著那顶假发,简直让她头皮痒过半天,若非为了不让主人看到她的短发就蹙眉,她宁可把头皮抓破。绿苗愣愣地在他眉上颌首“可、可是,主人,你喜欢看、看我的头发是长的”
“傻瓜。”黑翔冀不能自抑地轻笑出声,手指重新抚上被他遗忘数年之久的细软发丝,指中如丝的触感是那么令人满足,他几乎都已经忘了当初命令小苗留长头发,就因为他曾迷恋上这细滑的钟触感。“你以为你顶著那团稻草,把你的头发隐藏起来,我看了就会高兴?”
绿苗苦恼地皱起眉“我、我想不出方法了,但、但是主人这阵子的脸色都好难看。”
黑翔冀不住在她发际轻抚的指尖微微顿了一下,稍微抽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颊,懊恼地抿著嘴角。虽然平时总没注意,但他明白她永远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就因为他的好看,所以她宁可找一顶可笑的假发来搏得他的欢心?“小曲,难道你不能学著像刚才那样,在我面前表示你的意见?”
绿苗愕然地拧眉瞅著他,不明白主人为何又突然发怒,她咬了咬唇,音色因胆怯而颤抖“我对不起,我不该,不该有意见的。”她是他的影子,她本该尽自己做影子的本分,乖乖地守在主人背后当无声的影子,她又怎能要求主人做些什么?方才主人逼她说出心里的话,她后悔死了。
黑翔冀如幽冥的深瞳中冒出一丝怒意,将他眼中的柔情扫荡殆尽,森冷地盘踞在无尽的黝黑中,他指下的力道深深地陷进她柔嫩的肌肤,几乎捏痛她的脸颊。
绿苗难过地皱了下眉,吞下喉中的呻吟。
黑翔冀低沉的语调转为冰冷而严酷“为什么你这么怕我?怕我怕到连你自己的意见都不敢说?”瞅著绿苗痛苦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略微放松力道,却仍挟持著她的双颊。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我差点忘了,你是我的影子,而你根性里的忠心任谁也比不上,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变态?绿苗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柔软的心底仿佛被毒辣地划下一口。主人居然用这种残酷至极的方式讽刺她,嘲弄她对他的忠心?这句话远比“奴性坚强”更为伤人,不留余他的啃噬她的心脏,引发剧烈的疼痛。
“想反驳吗?”听著绿苗的吸气声,黑翔冀明白他伤著她了,但她何尝不也是如此对他?几年来用她一贯的沉默,一贯的服从,却从来不让他得知她的内心是如何看侍她的主人。“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软弱,连表达自己的意见都不敢,如果不逼你说,还要把你心中埋藏的话藏到多久?直到你抱著你的秘密进棺材?”
绿苗慌张地又摇摇头,在他突来的暴怒下不知所措“倘,倘若主人要我说,我我不敢违背”
“又是你的自卑作祟,不是吗?”讥诮地抿开削薄的唇,黑翔冀已分不清对绿苗动怒的情绪源自何处,盲目的怒气夹著些微痛的心寒,他无意识地猛然攫住他发颤的娇唇,在她唇间低语“就算我对你为所欲为,你也只会认为你该尽你身为影子的本分,服从我的一切?”
绿苗惊愕得不知该如何回话,黑翔冀的唇牢牢地印在她的唇上,她震惊地想反抗,却又不敢,在该不该挣扎的犹豫间,他的唇飞速地离开她,便她纤细的身子却被一双巨臂拖上床,尚未来得及感觉到身下垫被的柔软,他坚实壮硕的身躯已压上她,双臂撑在她的肩头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但在阴影下的深邃黑眸,又有著她所不能理解的明亮光芒。
黑翔冀瞅著绿苗惊惶失措的神情,薄薄地泛起冷笑,该意亲匿地低下头,高挺的鼻尖亲密地摩挲她粉嫩的脸颊“小苗,你怕吗?”
绿苗不著声响地暗吸了口气好平复自己的心跳。
然而两人此刻相贴的身躯却是如此亲密,使黑翔冀无法不注意到他身下的软玉温香,随著她起伏的胸口,更加贴近他的胸肌,他低低地抽口气,惊异于她身上传来如电流般的温暖与甜蜜的女人香,深切而不自觉地攻掠他的感官。
原想试探她究竟对他是否有任何反抗的意念,但在他的身体贴上她的那一刻起,黑翔冀讶然地发觉,原来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影子,竟在他不知不觉中,由一个青涩的小女孩,蜕变成含苞欲放的小女人。
四目相接,彼此都能感觉得到那抹在空气中迤迤而过的暗潮,倏然惊动起早已在两人之间被漠视的那份思绪,紧紧纠缠。在彼此胸间鼓噪的雀跃起恍若加深了这层诡谲的氤氲,黑翔冀缓缓地以摩挲过她的唇缘,又引起身下娇躯的一阵寒颤,之后,仍是她紧绷僵硬的躯体。
绿苗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面对主人怪异的举动,她的心绪全然乱了章法,所有绷紧的神经在他耳际嗡嗡作响,主人难道想对她做那种事?克制住自己想摇头的冲动,她紧闭上眼。不,她宁可相信主人这次又是像从前那般故意逗著她玩,但是主人是她的一切,而她的一切也必定是主人的。
感觉到她紧抿著唇,像是极力忍耐什么,黑翔冀缓缓地抽退他的侵略,深沉地瞅著她的神色,眼眸危险地半眯“小苗,看着我。”
绿苗听话地睁开眼睛,早已习惯他个性中的反覆无常,惊恐的水曈中有著一丝茫然。如果主人打定主意要她的身体,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你为什么不反抗?”
“呃?”绿苗望着又要发怒的黑翔冀,她怎么想还是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她嗫嚅的声音有些低喃,眼神仍带著她的忠心“因、因为我要服从主人”
黑翔冀闻言眸中又骤然地燃起火花,神情似乎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绿苗为他眼中愤怒的风暴震慑地又颤了下,究竟主人希望她做什么?她的服从还不够吗?
“够了!”黑翔冀咆哮地怒吼,无法自己地抓住她的肩猛力摇著“该死的,我不要你的服从!”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明白她的忠心,也痛恨她的忠心,于是他不停地故意玩弄她的身心,想激起她的叛逆,然而事实证明,不论时间过了多久,她深植在骨子里的奴性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她仍像个任他摆布的娃娃,没有个人的意志。到底小苗在十二岁前受的是什么样的洗脑,居然让他感觉分外无力?
“对、对、对不起,主人,你不要、不要生气”绿苗最无法忍受他发火,尤其他发火的原因是为了她,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恐惧。
黑翔冀严厉地眯细了眼,噪音低沉却充满危机“如果你能勇敢表达你的意见,直接坦白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去做牛郎,我不会对这种贬损自尊去吃软饭的行业有任何留恋,但你却不敢,只因为你只懂得对我愚忠,不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连吭也不吭半声,这就是你对我的服从?”
绿苗声音又梗在自己的喉头,挤了半天也说不出半话来应付他的怒意,只好拼命地摇头,不希望主人误解她的意思。
久等不到她的回答,黑翔冀连连吸了几口气,压抑自己别在一气之下杀了她,他矫捷地翻身下床,背对著她,胸口中的无力感更基于他的愤怒。过了好半响,他嘴边又泛起一抹自嘲的笑,笑他居然被她的单纯所影响,笑他居然可以想得远比她还天真。
黑翔冀缓缓地回头,瞅著绿苗的英挺脸孔又戴回往常带点邪气的假面具“小苗,试著长大吧。”
绿苗眼睁睁地望着他抛下这一句话后离开房间,心中的震撼仍无法平息,她迟缓地伸出双臂,紧揽住自己的臂膀,蓦地无法自抑自己胸口新翻搅起的一阵异样情绪,和她长久以来的信念交战著,唾弃著她过去所受的教诲。
身为影子究竟是什么呢?保护主人、守著主人,然而主人都不要她的服从,那么主人要的是什么?她能做得到吗?
绿苗十八岁的夏天,却不知光与影的身分,就此开始走向偏差的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