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礼物

eva9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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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筱走在下班的路上,自从搬离莫家,她就得挨着下班点回家,洗衣烧菜做饭,再次沦为大上海的家庭妇女。张阿姨瞧着颜筱家的条件差,孩子又吵闹,特地和她约法三章:只管孩子;不做任何家务;到点必回家。

    颜筱想着这些,觉得人生无奈,便长长吸一口气,还未回过神来,背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又是张阿姨的夺命连环CALL?

    她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这几日的通话记录上基本都是张阿姨的来电,说好的是给颜栀找保姆,结果比自己带孩子都累。她慌忙掏出手机,正打算接听,却双手一滑,听得一声“砰”地落地声。

    颜筱立马俯身捡起,看到完好无缺的屏幕,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只蹭到了边边的金属框。”

    比手机更顽强的是铃声,在经历高空跌落后居然还在响。落日余晖下中,颜筱仔细一瞧,打她电话的居然是张言昊。

    他不是应该和莫卿在美国吗?说好的一个月,怎么说回就回?几分好奇,颜筱按下了接听键。

    “是颜筱吗?”

    “是。张总你好。”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正好从美国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没有。”

    电话里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颜筱会回绝得如此彻底,他沉默片刻,郑重地解释道,“颜筱,其实你不用回绝得这么快,我只想找你吃个便饭,权当朋友之情。”

    “不好意思,张总,晚上我是真的没有时间,我要陪颜栀。”许是意识到自己言语过于直接,颜筱缓了缓语气。

    “颜栀不是有成妈帮忙照顾吗?”

    “哦,我从芽儿家搬出来了。”颜筱欲言又止,最后轻声道,“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吧。”

    “那,需要我给你什么帮助吗?”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地回复,“下次有空了,请你和芽儿一起吃饭。”

    张言昊当然知道颜筱是在把他往外推,既然她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强求,只能遗憾道,“好,那下次见。”

    ******

    6月底的伦敦远比上海凉快多得多,只是整个城市都下着雨,湿哒哒的,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轮椅上的妇人盘着发髻,虽打扮得精致华贵,但眼神却分外冷清,仔细看来,还夹杂着几分呆滞。妇人边上的男子为她盖上薄毯,目光微怔,许久转身询问身边的医生,“我妈,她最近还好吗?”

    “太太的病情还算稳定,最近很少发作。”医生平静地答复。

    “那就好。”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医生的肩膀道,“天气好的时候多带她去晒晒太阳。”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带她回上海治疗,有家人的陪伴,或许有助于她的病情。”医生建议。

    “不需要,我不想她再受刺激。”男子神情冷漠,一口回绝,没留半分余地。

    男子离开,只听见手机“叮”了一声,是张言昊。男子掏出手机凝视许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只见信息中简短地写着:颜筱搬出你们家了。你知道?

    这姑娘真不让人省心。男子心中不悦。罢了,她要走便走吧。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走了几步,又掏出来,不假思索地拨了一个号码。

    “哥,是你吗?好意外啊,我最最忙碌的亲爱的哥哥居然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莫芽儿撒娇的声音。

    “颜筱搬出去了?”男子直奔主题。

    “嗯。”莫芽儿轻声应答。

    “没事了。”

    他挂断电话,莫芽儿咋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哥哥会突然地打电话——挂断了电话,害得她还“喂喂喂”了好几声。

    ******

    今天是搬出莫家的第10个工作日,也是“心情餐厅”方案正式实施的日子,颜筱在台历上做了标记。为了纪念,她决定请南瓜饼吃饭,以表达感激之情。

    上海的夏天闷热得惹人厌,她不喜欢空气中潮潮的味道,更不喜欢高温天还得在外游荡的日子。考虑再三,颜筱决定请南瓜饼吃韩国料理,街角的这家位置虽偏,但人气很旺,如若不是遇上相识的店老板,恐怕得和其他人一同排队等候。

    等南瓜饼的空隙,颜筱回忆起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模样。

    那时----

    唐呈之的作品拿了市里的新闻奖,部门的同事一同起哄让他请客,颜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唐呈之问大家想吃什么,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石锅拌饭。话语刚落,周遭的同事七嘴八舌地责怪她太没远见,像这种场合至少应该建议吃牛排或是日料什么的。唯独他说了一句“那就石锅拌饭”。

    后来,她和他成了男女朋友,便时常过来。颜筱傻傻地想着,直至南瓜饼姗姗来迟。

    照往常,颜筱点了部队火锅和石锅拌饭,南瓜饼加了份韩式年糕。

    “这家店你很熟?”南瓜饼瞧见颜筱熟练地点菜样,打趣地问。

    “也没有,有两年没来了,但没想到这里的环境、摆设都没怎么变。”她环顾四周,软绵绵地答道。

    “对了,上次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平白无故地多出个3岁的女儿?”

    颜筱当然知道,南瓜饼口中的孩子是指“颜栀”。

    “颜栀是我前男友的女儿。”

    “你前男友的?”南瓜饼错愕,死死的盯着颜筱,疑惑道,“那就是说,这孩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突然带回来个婴儿,跟我说这是他的女儿,我当时都楞住了。”颜筱托着腮帮,一脸无奈。

    “那你就认了?”南瓜饼义愤填膺道,“他现在人呢?”

    “孩子5个月的时候不见了,消失了。我找过他一阵子,后拉就不想找了。”颜筱侧过头去,极力掩饰自己的委屈。

    三年前----

    她被派去南京记者站交流学习,一走就是半年。半年间,唐呈之待她极好。他常深夜驱车到南京看她,陪她熬夜蹲点采访,和她压过南京的大街小巷,尝遍路边的小食摊。

    这是爱,她懂得的。颜筱自认为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不愿与人靠近,也不喜有人与她亲近,自幼缺乏安全感另她拒绝了很多爱慕对象,唯独与唐呈之处得热火朝天。

    虽不相信永恒的爱,但她觉得这样炽热的情感应该会持续很久,至少能维持到婚后,但一切终究未能如愿。

    半年学习结束,颜筱回到上海,由于工作出色,很快地成为了正式员工。签订协议那天,她带着蛋糕回家,本想与唐呈之一同庆祝,等到的却是唐呈之已经离职的消息。

    颜筱站在他的面前询问缘由,而他只是淡淡地说着“爱上了别人”。她忘不了那日他不屑的神情,好像他们从未相爱。

    至于颜栀,用唐呈之的话讲来就是“一场错误的意外”。他们再遇见的时候,他抱着2个月大的婴儿站在她的面前,乞求她的原谅,乞求她能给孩子一个家。

    他终日如此,堵了她的门,说了一遍遍道歉的话,最终,颜筱还是认下了他和这个孩子。

    含着泪水,她故作轻松,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颜筱朝南瓜饼尴尬一笑,连着喝了好几口水。

    “怎么?你打算一直带着这个孩子。”

    “不然呢?丢了吗?”

    “不是,颜筱你有为你自己考虑过吗?”

    “考虑什么?”

    “他离开后,你就没有喜欢过别人?”

    “没有。我原本就对婚姻没有期待,被唐呈之一折腾,愈加不想要婚姻了。再说......”

    颜筱犹豫着,没有往下说。

    “再说什么......?”

    “没什么。”

    再说,他可能会爱上的人,和她不是一路人。颜筱苦笑,身体僵硬,呆呆地坐着。

    ******

    莫芽儿知道张言昊从国外回来,找了个借口向他索要礼物,电话中张言昊再三推脱因为工作忙,没有办法赴约,至于礼物,他可以让秘书送到莫家。

    莫芽儿有些失望,但她灵机一动,谎称晚上颜筱也要一道过来,张言昊将信将疑,勉强答应赴约。

    她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张言昊了,所以今晚,一定要美美地打扮一番。

    昂贵的西餐厅里,莫芽儿穿着藕粉色小礼服,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肤白如雪,俏皮可人。

    不久,张言昊走了进来,他环视四周,略有失望地点了点头,最终把目光落在莫芽儿身上。

    “颜筱说......”

    还未等莫芽儿说完,就被张言昊打断,“知道了,点餐吧。”

    莫芽儿不知是不是她欺骗了他的缘故,或是因为出差回来过于疲劳,张言昊今晚居然一言不发,偶遇目光对视,他也只是礼貌地点头,然后迅速低下头。

    以前,他虽不愿意与她恋爱,但对她也是极其宠爱的,毕竟他们以朋友关系曾相处了这么多年。

    “我哥什么时候回来?”莫芽儿打破了沉静。

    “快了,他在英国。”

    “嗯。等过阵子休假了,我也想去英国待上几天,陪陪我妈。”

    “嗯。”男子轻声应答,像是敷衍。

    莫芽儿有些生气,他将刀叉重重一放,提高了音量,“是不是颜筱不在,你连话都懒得说了?”

    张言昊微怔,他微微一笑,抬头看着莫芽儿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那你要我怎么想。”莫芽儿撒娇,继续提起刀叉。

    “最近集团事情多,我回过后日日夜夜都在加班,如果不是你莫大小姐叫我,我都不会出来。”张言昊打趣地说。

    “恐怕颜筱叫你,你跑得比羚羊还快吧。”

    “再快我也只有两条腿。”

    张言昊的这几句话把莫芽儿逗乐了,她笑盈盈地嚼着牛排,内心充满了欢喜。晚饭后,他送她回家,顺便递上了给颜筱带的礼物。

    “她的东西你自己给她吧,再说她已经不住在我们家了。”莫芽儿微微推脱,试探着问。

    “还是你给吧,你们是闺蜜。”张言昊意味深长地说,“反正她也不愿意见我。”

    “好吧。”莫芽儿答应得特别爽快。

    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莫芽儿觉得特别的歉意,成妈给她端来了热牛奶,并嘱咐早点喝。想着张言昊的话,她在空荡荡的大房子转了一圈,觉得对不住颜筱。

    还有----

    那天莫卿打电话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呢?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询问,但她还是听出了哥哥语气中不满的意思。

    ******

    7月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莫卿回国了。颜筱是在莫芽儿把礼物给她的时候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