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东方教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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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去上海工作三年了。平时很少和我通电话,有什么几乎是在网上说。即使是在网上,一个月也是偶尔一两次。昨天下午我在上班他给我来电话,说是头疼请病休假了,还去医院做了ct扫描,检查头部没问题。当时我大吃一惊,是怎么搞的,平时身体一直是很好的。我说是不是感冒引起的,他说可能是长期夜班引起的。心想是啊,他是经常有夜班,而且时间长,一定是没休息好,暗地里我为他担心,毕竟是个孩子,有时是超负荷地工作,真担心他吃不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工作强度不是太大,但毕竟时间长,也真让他受的。电话里一时说不清。他说晚上他在线,我说,可以。晚上再和你联系。

    晚上,我看着儿子的qq头象亮着,我忙和他打招呼,可就是半天没有回答,我有些急,也想或许他在做别的什么,发过去一连串的消息,好象掉进水里样。我只好耐心的等,等了有近个多小时,他才发回问候,我们就这样联系上了,还在视频上看到了他。觉得精神状态还可以,不舒服是肯定的,不至于有什么大毛病。我的心松弛了下来。儿子在外,身为父母难免有些牵挂。

    这些年一直为他感到内疚!别人的孩子还生活在大人的翅膀下,享受着父母给他的温暖,可他早早地走上了谋生之路。如同是我的少年时代,可我那时是生活艰难而不得为之的。而他本应该在学校欢度自己的青春时光,不得不刚过十八就去走自己的人生之路。一去就是三年,又在那样超时间的工作环境下生存。内心虽然佩服他的坚韧,但也有伤感萦绕在心头,总觉得对不起他。

    和他交谈,他感叹到,爸!你已是快50的人了,我也有22了!是啊,时光过的太快了!转眼在父母眼里的孩子,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我发去“人生几度夕阳红啊”的文字。于是他给我发来张很美的夕阳红风景图片,他说,夕阳是美丽的。我说,夕阳虽美近黄昏了!和他平时在网上交谈,虽然把他当孩子,但没有父子间的距离。也希望他有着青春快乐的时光,也希望他更深地领悟人生。我以我曾经有过的经历,去为他阐述人生的道理,希望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的更好,更稳。

    世间万物不都是在更替中前行,人们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愿后浪更比前浪勇!

    当看到儿子青春灿烂的模样时,我就想起了他生命的开始和成长的过程,也许这是我献给儿子最好的礼物。

    儿子是国庆节前一天的中午出生的,那年正好是国庆35周年纪念日。我是看着他从他母亲的身体里分娩出来的,他那粉扑扑的小脸和“哇哇”落地时的哭叫声,象是在报到:我来到人间了,来到你们的中间。稚嫩的身子,憨态的小脸,紧握着的小拳头,他眯缝着双眼,仿佛还不愿意迎接他那生命的早晨,还依恋着母体中的温暖和安全。

    生命原来是从那婴儿的哭叫声中开始,我想到这就是一个人生命的起点。我怀着欣喜,怀着寄望,看着我们身边的小生命的降生,又看着他那不屑一顾的神态,不时地睁开眯缝着双眼,有时本能地去啃他那小拳头。我在想,他有梦吗?他有心灵的世界吗?

    孩子啊,世界不是襁褓中温暖的梦,也不是天真无邪的笑脸,人生是在坎坷荆棘中前行的啊!

    有了小生命给我们增添了无限的快乐,可由于他开始不喜欢母乳,后来他妈妈也就没有奶水了。我们只好用奶粉和果露去喂养,虽然给我们增添了几分辛劳,当看着他那吮吸橡胶奶头时贪婪的样子,即便是睡着了也不愿意松口,在一年多里不知用破了多少奶嘴,我们也暗自觉得好笑。尤其在那寒冷的冬夜,由于是男孩子食量大,晚上几乎要喂几次,这无疑是我做的事了。

    看着小生命一天天地长大,看着他那咿呀学语时的童声,仿佛在歌唱生命的春天;看着他那在被窝里伸胳臂蹬腿,好象在为未来摩拳擦掌。

    第二年,春去夏来,衣衫单薄的时节。儿子在我们精心喂养下,已是体格健康,经常在床上踢腿爬滚,而且总是欢快无比的样子,好象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他就那样锻炼着幼稚的躯体,我们在旁边也觉得特别好笑,也不明白他那内心世界在想什么。有时我们去上班,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睡觉,等下班回来他独自在床上玩撒,也没看到哭闹过的痕迹。

    夏末的时候,天气依然燥热,儿子经常在堂屋的地上从这头爬向那一头,往返地爬来爬去,欢快无比的样子,不时欣喜地回头看着身旁的大人,好象在他幼小的心里需要我们为他鼓励,需要我们为他加油。后来他本能地“咿咿呀呀”地扶着墙独自的站立起来了,还迈着不稳当的小步顺着墙壁前行,仿佛是完成了人生的一大飞跃。

    是啊,人的生命无不是在站立中前行,在站立中完成了生命的进化,由此成就了人的伟大创举。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身边的小生命将来有他的人生道路和辉煌前程,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现在地一小步预示着将来的一大步。

    眼看又一个国庆节就要到来。在他周岁生日那天,我们按照传统习俗,给他搞了个“抓周”仪式。餐桌上摆放着有:小食品,学习文具,小工具类等等,然后把他抱放在桌子中央,由他自己去选择摆放的那些小物品。按传统说法他选择了什么,将来就擅长什么,好象从这时就能预测他今后的人生道路,虽然只是个仪式也是唯心的,它并不能代表他今后人生的意义。按孩子的本能食物为先,也是人生存的需要,古人不是有话“民以食为天”吗?

    当儿子能够独立地站起来,意味着他在向成长迈出了一大步。在他刚过一岁不多时,就开口说话了,简单的语言,亲切的童音,在他那稚嫩的身上可以看到人成长时最初的形态,这些都给我们带来无比的欢欣,人不都是在站立行走和语言表达中去描写自己的人生吗。

    在后来的日子,小生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经常独自躜到邻居家去玩撒,或者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小玩具,行走给他带来了对世界的好奇。又时吃饭也得到处去寻找,很是讨邻居家的喜欢。大人有时去逗他,他拍着小手和那独有简单的话:“我不跟你玩”脸上还表现出不耐烦淘气的样子。这就是他表达的全部意思,在他的内心世界,大人们都是在玩,而和他玩的形式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不明白。

    在我们的呵护下,儿子的童年应该是快乐的。虽然我们白天有着自己的工作,也没有多少时间照护着他,只有他的奶奶照看。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成长如同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健康茁壮。他每向前走一步,后面有着呵护他的影子,有着撒在身后的辛劳。

    在他三岁后,我就开始给他讲童话故事,给他看识字图片,给他朗诵简单的唐诗,给他唱歌吹口琴,让他觉得世界是新奇的。他也听的津津有味,也许他只是好奇,也许他只是觉得世界是美好的。他象其他孩子样,总是有那些问不完的千奇百怪的问题,不时地眨巴着清澈的小眼睛,去问自己的父母,去问他信赖的人。他也随着大人讲的故事欢喜而欢喜,忧伤而忧伤。在他那幼小的童心里,天空是洁净的,是明亮的。对于一个孩子,未知的世界是太多了,我们又怎能给他讲叙清楚呢!

    到了1990年的深秋,儿子已经有6岁了,是幼儿园的大班学生。那年我和同事因公要去趟东北出差,便带上他顺道去看他的外祖母。6岁的他没出过远门,自是兴奋异常。上了火车,他觉得来到一个新奇的环境,一个未知的世界。

    车在往北行进,外面已经是黄昏,可车内明亮干净,人也不拥挤,车内的一切对他是陌生的。不时去看看这,摸摸那,使那些陌生的乘客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到了深夜他那兴奋劲已被瞌睡淹没了,我在座位下铺上报纸让他睡在下面,在车行进的摇晃中,他很快地进入了梦乡。我的出行实际带上他是不很方便的,但我想让他早些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也许在他的幼小的心灵会产生某些影响。

    第二天的下午,车抵达北京。我和同事必须在北京中转往东北方向去。我原来到北京有过多次,所以不怎么陌生。我先领着儿子和同事乘地铁到天安门广场,让他们在那里等我,我去北售票处买票。不多时,我赶回广场。领着他在天安门广场照个纪念相,然后就带上他走进天安门,来到了故宫。短暂一下午的游玩,让他感受北京的伟大和天安门的雄伟。也许那时的他没有深刻的记忆,也许有这样的经历给他终身难忘。

    晚上我们继续着旅行,到达鞍山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这时的辽中大地已进入了初冬,出站后有几分寒冷,广场上空寒星闪烁,好在我们一行带有御寒的衣服。他的舅伯和二表哥很高兴地接上了我们,在大冷天的深夜一直等待我们的到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我们在他们的带领下,乘有轨电车来到他们部队大院。这时的城市已安睡在静夜中,偶尔有电车驶过时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过后又恢复到原有的沉寂。到了他们家,岳母见了我们自然很高兴,毕竟我们几千里的家乡亲人来到遥远的东北看望他们。寒暄后,岳母赶紧给我们下了面条,让我们暖和身子。几多年没见岳母还是那么福泰,稳健。我把儿子放在他们家,妻兄就带我和同事去部队招待所休息。

    我和同事在鞍山没作逗留,把儿子放在妻兄家。我们第二天北上去了吉林的白城,然后又去了齐齐哈尔,杜尔伯特,几处的业务很顺利的落实了。

    走在杜尔伯特站前小街上,北方的冬天在这里已是急匆匆地来临了,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吹进脖子里,觉得异常地寒冷。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到东北,领教着东北平原的冬天。我们回到白城,安顿在站前的民政旅社。我回头去鞍山接儿子,当天晚上又返回白城和同事汇合。第二天公司来电话,有急事要同事赶快回家。我便送走他。我和儿子继续留在白城,等待公司汇款发货。

    白城已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在无奈地等待中,这样一等有近个来月,虽然心焦,既然是公差,只有耐心的等待,直到把事情顺利地完成,才能放心地离开。在那等待的日子里,我带着他在那寒冷中几乎走遍了白城的大街小巷。还带着他去看了场秦佣大战秦佣情的电影。后来他一直记得那场电影的大概内容,但他对在白城一个多月的生活后来也模糊不清了。人的童年是难忘的,可以经历很多事,也许能忘掉很多事,但他唯独记得那场电影的部分情节,那时他只有六岁,在寒冷的东北,久久不能忘记那留下的短暂时光。

    一个月焦急的等待,要办的事情终于落实了。已记不清预定过多少次返程的车票,又退掉过多少次。那是个异常寒冷的黑夜,我把他留在了旅社,托付给招待员阿姨照看,我去了白城的郊区货运场监督发货。回到旅社已经是深夜,我已是全身冰凉,看着儿子熟睡时安然的酣态,我放心了!

    在我离开他去货场时,心里觉得很不塌实,真的担心他会被人拐走。在那里耗费个多月,为了工作不得不冒险为之。我怀着慈祥和歉疚,抚摩着沉睡中的儿子。默默地告诉睡梦中的他:我们明天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到我们温暖的南方,不再和我漂泊在寒冷而遥远的地方!把你童年的记忆撒落在东北,撒落在冰天雪地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