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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瞅着他无甚表情的样子心下发虚,不想今日因为喝药惹这人生气,可那药也不是能干干脆脆喝下去的,遂就磨磨蹭蹭过去将自己先前放下的那碗端起来鼓了所有勇气一鼓作气灌进肚里,果不其然苦的人头发都能炸起来,遂最后终还是忍耐不住将药碗扔到脚下连同嘴里咽不下去的一齐吐到地上。
药碗扔地上在殿里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穆清浑不管了,觉得每日里喝药简直是给她上邢,也不看皇帝脸色自己在榻上翻滚。
她自己在榻上苦的一叠的叫唤,也不知方才那几碗是怎么喝下去的,总之这会儿是苦的一丁点都忍受不了,叫唤了几声她看着皇帝道“殿前的秋千装好两天了,你都还没有让我玩儿过,我们去坐秋千去罢。”说罢她就张开双臂,依旧是个要人抱的模样,也不管昨日里秋千刚装好时候她明明坐了还从上面跌下来。
她那样个胡搅蛮缠,皇帝脸色却是稍稍缓了下来,骂一句“你还会走路了不会。”便过来将穆清抱起,穆清被皇帝抱起来就窝在他怀里乐。
外面太阳正是照的烈的时候,天空高远干净如洗,那秋千架在一排大柳树下正好有大片的阴凉,严五儿瞅着皇帝起先推了静妃荡,最后他自己抱着静妃坐一起也不管檐下还有这样多侍卫,真是没羞没臊,静妃也是,怎的能允许皇上青天白日的伤害风化!
第61章夜半
当日晚上,升平楼里一派觥筹交错,今日便是大宴各属国属臣时候,皇帝着常服坐在最上面,边儿上坐着着礼服的皇后,他左手边是朝臣连同各属臣,右手边是先帝三个未成年皇子连同几个皇子母妃还有他的后宫数位。
穆清坐在皇帝右手边第二排第一个,左手边是个之前她叫了一起踢鞠的一个御侍,那头正对面,正正好是前太子唯祯。穆清从一落座就埋着脑袋再没有将头抬起来,只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眼前,偶尔同左手边的御侍说几句话,再不然悄悄观察一下皇后,再就安分坐在自己位上。
宴开不久,便是有舞姬进来,这舞姬还是先帝手里的,先帝素来喜爱这些,遂从他手里出来的舞姬各个曼妙绝丽,动作起来腰肢柔软瞬间就将满殿的眼神都吸引过去,一时间殿里便是鼓乐齐鸣酒香四溢,鸾歌凤舞里穆清也抬头看场里的舞姬。
一曲既罢,穆清眼神晶亮,大声道一句“好。”便自己鼓起掌来,因了鼓乐还未完全停下她那一声还不太明显,皇帝看她一眼,穆清蓦地如梦方醒立时将手压在桌下低着脑袋状若无事。
她方才举动,将周围后妃奴才们惊的险些叫出声来,这样一个场合一个后妃怎能这样失礼,因了皇上没出声周围的人便也敛声静气的没有言语,幸得那方也有人开始叫好,穆清这一举动才被掩过去。
好半晌过去,穆清抬头,正好对上唯祯的笑眼,看他端起酒杯凌空朝她方向一推,穆清垂下眼睛没有动作,再没有将头抬起来。
舞姬过后,殿中央便开始相角,有那东瀛来的属臣站在殿里跃跃欲试要同我朝的的大臣一起相角,还叫皇帝下来,皇帝坐在上首没有动弹只噙了一点笑意看着厅里。这当时殿里就开始乱了起来,厅里一些人在相角,还有一些在助威,也有不少人上前同皇帝敬酒,殿里再热闹,穆清是再没有关注过。
却是忽然,但听清脆一响,穆清离的皇帝近,瞬间抬头,最上首皇帝还安定坐在案后,案前唯祯嘴角带血脚下一晃便从台阶上退下来,原本喧闹的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那些围在一起相角的都维持了个互相锁绊的姿势愣住了。
当朝皇帝将大理国属臣当众打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无比,打的大理国属臣嘴角出血险些要站不稳。
众人不知其故,只是宴会里瞬间安静可闻落针,那被打的人毫不在意抹了嘴角的血从上面退了下来,最上首的皇帝也是表情若常,仿佛方才那一幕是个错觉,“众位吃好喝好尽情玩儿好。”皇帝道一句,鼓乐重新开始奏起来,殿里半天才恢复如常。
严五儿站在旁边将一切看得清楚,方才那前太子从刚一坐下便不着痕迹看静妃,静妃当众拍手叫好后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可到底还是有人听见了,坐唯祯旁边的人也看见了静妃举动,便低声同唯祯调笑了几句,严五儿隐隐听见那唯祯说了句皇帝静妃是个妙人云云,后唯祯上前敬酒,皇上没喝酒,出其不意挥手将唯祯打了个后退。
严五儿看见那唯祯眼里的错愕,想来他也是没料到皇帝竟是当众出手打人,打完人还一派坦然坐着。
严五儿清楚事情经过,旁人不清楚,有些老臣是一脸的不赞同看着皇上,皇上将那些人扫视一眼,众人便都唯唯诺诺低下头来。有些属臣多少有些不满,皇帝当庭掌掴旁的属臣,仿佛也掌掴了他们自己一样,遂很是不满意。
皇帝通通没管,又招了舞姬进来,厅里便又是一派的歌舞升平。
当晚宴会散了之后众后妃都散去,属臣们连同朝臣也要散去出宫,一时间升平楼这里便是个熙熙攘攘的光景。
穆清从升平楼里出来就回了倦勤殿,今日晚间她在宴会上闹了那样一出心下也懊恼,回来之后要喝药也无心闹腾只锁了眉灌水一样将汤药都灌下去,每日里都是一通疯跑,她眼下晚上洗漱之后就要睡去,今日她也是一通疯跑,这时候洗漱完自然上床是打算睡觉。
她一个人在倦勤殿时候殿里奴才都在,奴才们见她已经躺下遂就将殿里烛火灭了几支只留了床头一支灯连同殿门口的一支灯亮着,正是要放下床帐好让静妃安睡的时候,静妃却是蓦地起身,径自从床上下来了。
“娘娘。”有掌事喊一句,穆清没有言语竟是要出宫去。
这时候殿里统共就有两支烛火亮着,两支烛火不足以让殿里亮堂,这样昏暗的殿里便见静妃披散着头发往殿门口方向走去,也无言语也无表情,就是木木愣愣的往出走。
“娘娘,大晚上您这是要干什么。”众奴才们都被吓住了,静妃此刻模样像是个人偶,只管往出走不说话,像是半夜里中邪了一样。
“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管我。”静妃蓦地开口,众奴才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犹豫间静妃已经从殿门口出去了。
皇上宠着静妃的样子众奴才们都见过了,这时候大半夜的她要往哪里走走,终是怕出一点事她们担不起责,便赶紧跑出去跟着,四下里一望,静妃已经转到殿东头的角上,是个往殿后去的样子。
一干奴才们默不作声跟着,殿后是一个小园子,再往后便是内宫的围墙,这时候那小园子里的草木还没有凋零正长长的长着,众人只看见静妃竟然将园子里的草木拨开躬身跪在地上摩挲什么。
立时紧了两步追上去,站在静妃后面,赫然发现一个将将一尺见方的窟窿正横在眼前。当朝皇帝爱狗,宫里不时有野狗出没,前朝还专门有个打狗队,那打狗队在先帝手里就慢慢不见了,及至到了当朝,别说打狗了,倦勤殿四周时常有宫外的野狗出没都没人敢打,这宫墙上的窟窿显然是不知何时被狗刨出来的一个狗洞。
“娘娘。”不及众人有旁的举动,趴在地上的静妃竟然猫腰就往那狗洞钻去,还转过脸神秘的对众人竖着指头“嘘”了一声,众奴才神色一僵,有经了事情的老掌事当即不管不顾拖着静妃双腿就将人往出扥,“娘娘像是被人下了蛊。”那掌事一声喊,边儿上站着不知所措的奴才连忙也拖着静妃的腰就将她从狗洞里薅出来。
这当口,却是宫墙外蓦地跳进来一个黑影,众奴才虽然想要及时扯住静妃,却哪里能够将人扯下来,来人显然身手了得,一干太监宫女嬷子哪里奈何住他,遂转眼间静妃就被那道黑影劫走。
今日有不少侍卫都调去了前殿,倦勤殿外虽然比别处的侍卫多些,可方才是静妃自己走出殿去的,她身后又有那许多奴才们跟着,况且近几日静妃总也在宫里闹腾,遂方才奴才们将她薅出来时候侍卫们虽然看见了却是没管。
及至有奴才惊慌失措大喊一声“静妃娘娘被掳走了。”众侍卫们才往来跑,这时候早已经不见人影。
侍卫们立时翻出墙追,宫里也立时开始四处有跑动声,皇上一直宿在倦勤殿,先前皇后不过是给静妃一顿耳光延庆宫就死了无数人,这回静妃叫歹人掳走皇帝不知要如何大发雷霆,奴才们连同侍卫们险些是要吓死。
皇帝正在书房里同沈宗正说话,这当时严五儿破开门冲进来了,觑着皇上脸色道一句“皇上,静妃叫人掳走了。”
“哐啷”一声,皇上坐着的椅子被他站起来的时候带倒了,严五儿吓得不敢动弹,皇帝脸色这时候委实可怖。
“将唯祯给我带回来。”皇帝咬牙切齿边走边说,沈宗正也往出跑,京里今晚势必又是个不得安宁的夜晚。
宫外御天亲自盯着前太子唯祯,从他出宫道驿站里他一直看着,这时候蓦地看见宫里方向放了冲天雷,立时挥手,四周埋着的人顷刻钻进驿站里,驿站里只见唯祯一起带来的所有人连同一个小孩都在,唯独不见唯祯。
御天暗道一声糟糕,他确信无疑唯祯并未从驿站里出去,立时将这些人困在屋内四下寻找,并未看见什么暗道密门,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御天不信鬼神这时候却是有些怀疑。
当下找人不见他窜出屋外,屋里众人都还被困着,屋外也是毫无异常,不多时锁儿楼有信儿传来说在城里见着苗疆西婆出没。
御天直觉不对劲,苗疆西婆鲜少踏入中原,她显见着是白日里进城的,白日里进程锁儿楼怎的没发现这时候才看着,那唯祯从苗疆来,该不会带了西婆一起进京了罢。
苗疆西婆擅长各种蛊术,只要有个屏信儿,便能隔空操纵人心,下盅毫无声息一丁点都防备不住,若是唯祯带来的,到底是要给谁下盅。
这时候不容他想那许多,皇上叫他看着唯祯,他却是将人看丢了,当下找见唯祯才是首要。
却是无论如何找人不见,不多时沈宗正也来了驿站,说是静妃被掳走了,御天当下觉得今晚怕是又有许多人睡不着觉了,这才安生了几天,静妃又被人掳走,不知皇上那里情形如何,想来怕是皇上又要发疯。
第62章追人
上弦月惨淡的挂在当空,秋风一道急过一道,京里四处仿佛都有人在动,哪个暗影里仿佛都藏了人,虽然不闻人声,然劲烈的秋风吹过之后整个城里都有点风声鹤唳,淡淡的不安充斥着城内,吓得街上的野猫尖声厉叫。
这当口,皇帝已经从宫里出来,凌空踏步只身站在西城墙看整个城内,西城门是整个城里建筑最高的地方,这时候皇帝站在这里极目远望,可是城廓巨大,暗夜里哪里能看出什么。
皇帝一言不发整个人冷肃一片,有守城的士兵偷眼窥皇帝一眼,但见火光下皇帝一身明黄九天飞龙服长身而立,刀斧劈就一样坚硬,只浑身带了阴冷,看着就同驻守阎王府的修罗一般,端的是阴戾摄人,便就连忙收回目光端直站好,再不敢窥第二眼。
皇帝凝目远望良久,越看越觉得整个城同个乌泱泱黑沼泽一样但凡有东西敢入这沼泽便要被顷刻吞没,再是站不住,飞身往驿站方向去。
御天还站在驿站院里,不时有各个方向的聿飞来,锁儿楼倾楼出去一半人在找苗疆西婆踪影,另一半人在找前太子唯祯踪影,他依旧在驿站里,总觉得那唯祯还在驿站里面,人总不可能无端消失。
驿站里灯火通明,御天站在当院蓦地就看见皇上从高处降下来。
“找着人了?”皇帝问一句。
御天摇头,如果眼前的人是严五儿,皇帝必然要一脚将人踢个跟头,可御天到底年长皇帝几岁且是大师兄,于是皇帝终是忍住胸里的郁气只看一眼御天,御天立时往后退了一小步以为皇上要动手,皇帝却是已将将目光移开,他正朝着有人的那间屋里看。
那间屋里有前太子带来的所有人在,皇帝一一扫过这些人,目光最终落在那站在桌后的小孩儿身上。
驿站里重兵把守,这屋里大半大人脸上都带来仓皇,只有那小孩始终眼睛明亮看着院里的人,皇帝举步朝屋内走。
“皇上,楼里有信儿苗疆西婆今日也在城里出现过,宗正说静妃是自己从殿里走出去的,恐是被人下了蛊,那西婆最擅长隔空操纵人……”
御天话没说完,皇帝脚步一停突然又向当空窜去,夜里忙乱,他忘了一件事。皇帝突然换了方向,那桌后站的孩子还是如常,悄悄看一眼御天然后依旧看着院里。
清丰早就睡下,睡梦中听见哪里一声巨响,迷糊睁眼,床帐上已经投出一个黑影,那黑影他端的是熟悉无比,气的简直话都说不出来,他这寝屋里的门回回都被皇上从外面踢坏,光门他都不知换了多少个,皇帝回回都是夜里来,今夜这是又怎么了这是。
“三个数,从里面出来。”皇帝在外面说道。
清丰气急,本想破口大骂又怕惊着府里的人,遂就生着气从帐里出来,“你给静妃下的母蛊在哪里。”
不等清丰骂人,皇帝出声,清丰很是不耐烦,然皇帝朝服都没有换下来,他直觉静妃又是出了什么事,便也肃了脸色去屋里那头的案后,从案后搬出一个两尺高的小缸来,事关静妃,他把母蛊放在自己房里亲自喂养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