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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岁月吹皱了我青春的容颜,我还有一颗不老的心。”这是我对学生说过的一句话。他们说:“老师不老,是我们心中的常青树。”说不老是假的,已近不惑之年,女儿都上初二了,怎么能说不老呢?
可我又真觉得自己不老。
生活在孩子们中间,我也是个孩子。我讲课幽默灵活,课堂上笑声不断,高潮迭起。我喜欢孩子,他们也喜欢拨弄我的头发,挽我的手臂,把鲜艳的红萝卜夹到我的嘴里。
学习累了,我们就唱歌,我给他们唱过童年真心英雄,也唱过月满西楼两只蝴蝶。不知是哪个学生偷偷放在我书里一个纸条:“老师,我喜欢你。祝你永远年轻快下去!”哈哈。笑死我了,他丢了一个“乐”字。每想到这件事,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跟孩子们在一起是这样快乐。对了,说他们是孩子,他们不高兴“我们都高三了。”他们嘟着嘴说。我大笑了起来,调侃道:“哈哈,哈哈我18岁!”他们也笑了。在笑声中岁月的沟壑被填得满满的。
(二)
“我们的发哥好吗?”“好。他又发了一篇。”“老师,恭喜你有个作家老公。”“去,去,去,小心哪天老师一不留神也成了作家。”哈哈。我们又都笑了。
“嗨,大作家。收到稿酬,也不给买个礼物。”“也给我买个。”女儿也争到。“说吧,要什么?”“买什么要什么。”女儿认真地说:“给我买本语文阅读练习。”
老公下班了,一本书放在了女儿的书桌上。“我的呢?”我抓住老公上下摸索。“你的在这儿。”他神秘地指指胸口。“没有啊。”我满脸疑惑。“有。”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爱你。”
我安静下来,幸福地依偎在他宽大温暖的怀里。
老公,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礼物。
(三)
“我这就到了,快到车站接我。”朋友在电话中催我。不一会儿,我把朋友以及朋友的儿子都接到了家里。又打电话给另外两位朋友。“喂,梅来了,过来吧。”不到10分钟,两个朋友以及朋友的老公、儿子就都到了。
男人的烟味,女人的笑声,孩子们的打闹声顷刻间就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房间。
“嗨,你怎么还没把她干掉,总当副职多没意思。”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说。“不急,现在他已臭名昭著,成秋后的蚂蚱了。”另一个朋友开心地说。“下午我就得走,我们处长看上我们处一个女的,天天晚上让我陪着找她打麻将。”一个朋友说。“小心他看上你。”另一个朋友说。大家都笑了,我忙着倒茶。
半天过去了,又半天即将过去,房间里的烟味更浓了,还有酒味和下棋落子的声音;女人们试穿着刚从商场买回的衣服;一个孩子在电脑前安静了许久,另三个孩子出去了。
时间消耗着我的热情,我累了。朋友摸摸我的头:“你该好好休息,天天累死累活的。如果天天过周末多好啊。”她转身又对另两位朋友说。
我苦笑了。这是我三个最要好的朋友,我是东道主,是召集者。我不喜欢热闹,而又不能不热闹,我需要友情,但又感觉到距离。我们不再是20年前的朋友了。我的脚在地上,心却在空灵的太空;我厌恶繁杂的市声和无聊的追逐,却偏偏走入这喧嚣追逐中。
我开始讨厌我自己,同时感到寂寞。
如果能栖居在我童话的小木屋里,永远都不长大,多好。我再次对着朋友们苦笑了。
是夜,躺在床上,在朋友的絮语中,我进入了梦乡。我梦到草尖上的露珠和一只快乐奔跑的小白兔,也梦到喧嚣的街市和我那张庸俗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