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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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慕容凌那封成亲家书的影响,慕容风、慕容渊及向玫琛再度步上赶路的命运。

    这天,他们停驻在一个小村庄外的一片空地,因为那个村子小得没有客栈。不过幸好天气晴朗,即便在夜里也不感到冷,因此慕容兄弟和一向“吃苦耐劳”的向玫琛对他们的露宿野外也没啥意见。

    “我们好不容易到了江陵,怎么才没几天又要回长安呢?”向玫琛和慕容风蹲在小溪旁取水,准备拿回营地煮沸好做饮用水。

    慕容风微微一笑“我大哥成亲了,当然要回去向他恭贺一番,并见过我刚进门的大嫂,这样子才算是尽了做弟弟的一点责任。”说恭贺是好听,捣蛋才真是贴切,没想到那个凶巴巴、冷冰冰的大哥也有女人敢嫁!

    可见大哥一定对那位小婢女有很特别的感情,才会对她特别温柔。其实他在长安时早发现了,只是不想挑明了问罢了!这种事要当事人自己去感受比较好。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哥顿悟,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亲呢?慕容风先前在客栈里已确定大哥已离开了长安城,只是有此事耽搁着他,也许是他带着柳姑娘吧!这个猜测忍不住令他加深了笑意。可是大哥派人送来的信中又清楚地写着他和大嫂在他们和向玫琛抵达江陵的前一天,回到长安并在三天后完成婚事。不知该说是匆促还是慕容凌的办事效率太高?。

    反正慕容凌和柳素月的婚事是个大谜团。

    向玫琛困惑地看着慕容风的笑脸,看起来好温柔,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戏谑的意味,也不是他偶尔会发出的轻蔑冷笑,只是这样微笑着;好像忘了所有不愉快、不顺利的事,兀自沉醉在令自己展现笑容的事物中。

    也许是在想念他的恋人吧!向玫琛难过地想到,他只说了“关心她”可没有说出任何对她有好感或喜欢她之类的话。也许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甚至未婚妻,一切都只是她在胡思乱想、自作多情也不一定。她被这个想法压得心好痛,泪珠儿在眼眶中渐渐凝聚成形。

    为了把已经超过最高水位的眼泪给拭掉,向玫琛急忙捧着溪水往脸上拍打。嘿,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吧!

    尽管伤心得要命,她仍不忘自豪于自己的聪明才智。

    被水声唤回思绪的慕容风看着向玫琛,唇边仍挂着笑容,他刚才已决定一回到长安便向她求婚,并到洛阳去提亲。这次他要她风风光光且心甘情愿地出嫁。

    “你会热吗?还是累了想休息?”

    面对他的体贴温柔,向玫琛又想哭了。她深吸口气,转头对他笑着“没有什么,只是想洗把脸清醒一下,顺便消暑。”

    然而慕容风却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有什么事吗?你在哭?”

    一连问好几个问题,让向玫琛包是心慌意乱,只是拼命摇着头。

    “没有啦!那是你的幻觉,你看错了。”她不断地否认,手却心虚地抹着眼睛。

    慕容风的眉蹙得更紧了,他放下手中的锅子,倾身向前捧着她的脸,柔声但包含严肃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哭?”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站起身跑到距他三尺远的地方,朝他大叫:“你不要这样对我,也不要说你关心我!

    关心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让我有那种错觉。”之后便转身朝附近的小森林奔去。

    慕容风愣视着她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了解她话中的意思。看来他令她误解了,也难怪,他从未向她明白地说清楚,只是含糊地说他关心她。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活到二十九岁,还没说过这类的话,可谓是有着风流公子外表的纯情男子。

    呆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该去追她,并向她说明清楚。可是跑了几步便遇到了慕容渊这个挡路的。

    “嘿,二哥,你和向姑娘赛跑吗?那你得快点,她跑得挺快的。”

    慕容风朝那片树林望了望,又低头想了想,终于抬头向一头雾水的弟弟说道:“我现在有急事,不用等我们吃晚饭。嗯还有,我们的粮食好像没带够,你到村子里去买些米吧!拜托你了。”

    “没问题。”说完慕容渊便跳上马,往村子的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支开了慕容渊,该去把她找回来了。慕容风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接近黄昏且在天边堆起了厚厚的乌云,看来得快些找到她才行,否则两人都有可能被淋成落汤鸡。他顺手抓起一件披风,往树林疾步走去。

    “啊混蛋!”

    向玫琛喘着气,忍不住低声骂道,不过她买的人可不是慕容风,而是她自己。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在这片东西南北全长得一个样儿的林子里迷路了。

    一个人如果没有认路的本钱,就不该到处乱跑,这是向玫琛所得到的启示。

    不过后悔已经太迟了。她看着天色,都已经傍晚了,但在树林中的光线却更加微弱,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没有办法,她只好坐在一颗树下,祈祷慕容风会来救她出去。

    唉,实在不该和他赌气的,毕竟他都已经到了关心她的地步,如果她再加点劲,应该就能让他喜欢上她了;可是经她这样一闹,他可能对她的印象又坏了几分,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无理取闹而讨厌她一连串的假设,令向玫琛愈想愈懊恼。于是她决定:如果慕容风来救她出这个鬼林子,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想到这里,她思考的方向转了个弯,那她们回到长安之后呢?她要一直跟着他吗?不可能,他一定会把她送回洛阳的。回到洛阳之后,她敢说爹和娘又会急着把她再送上花轿。不过,如今她讨厌和慕容风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到时候她是该离家出走呢,还是和另一个可怜的陌生男人绑在一起过一生?

    这些令她头痛又心烦的问题,马上成了磕睡虫,让她进入了梦乡。

    就在她睡着后不久,慕容风终于找到了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他蹲下身,举起手中的火把,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睡脸。唉,像她这种不会失眠的人真是幸福,他无奈地笑了笑,并轻轻将她摇醒。

    “嗯,谁啊?我还想睡哇!”当慕容风那张俊脸映人她未完全清醒的眼中时,她忍不住惊叫起来,连带地脑袋也恢复了意识“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慕容风笑了笑,没说什么。别以为他不想宣扬自己的本领,他只是不好意思。“快起来吧,晚上树林里的露水很重,别弄湿衣服才好。”说着便替她披上披风,让向玫琛真是受宠若惊。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向玫琛忍不住问道。

    慕容风叹了口气,该说的还是要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不料她向大小姐却是一派平静,仿佛听不懂,没听见他的告白。“再说一次。”她要求道。

    “我说,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爱上你了,我爱你,听清楚没有?”看来他是豁出去了。

    “没有,再说一次。”

    面对她耍赖似的听而不见,慕容风真是好气又好笑“别闹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玫琛露出一个如梦般的笑容“我好高兴你这么说,只要想到你爱我,我就忍不住想笑。当然啦,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哟,不过我不知道这叫不叫爱,所以我还不敢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爱上你了,你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爱我哦,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觉得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这样算不算爱上你啊?”向玫琛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惹得慕容风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来,想不到他的话能得到那么热烈的回应,早知道就就早点说,也省得演出“月下追情人”这么浪漫的戏码

    “这林子里的每一棵树长得都一模一样,你怎么能找得到路出去啊?”他在向玫琛的眼中,几乎已经快幻化为万能的神仙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做了记号,只要循着记号走就可以了。”他的声音仍是温柔得醉人,向玫琛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你”向玫琛崇拜的话语尚未出口,便发现他的脸一直往她贴近,然后他的嘴唇贴上她的。她困惑地看着他,很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她的嘴唇好像不受她控制似的,一直坚持和他的粘在一起,害她的脸一直燥热起来,心也愈跳愈快不过好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为什么要闭起来?

    就在这时,几滴冰冷的雨水打在两个火热的躯体上,使得这个吻被打断了。

    “下雨了,赶快走吧!”慕容风的嗓子有点沙哑,但他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反正那也没啥好担心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弄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所幸雨势并不很大,待两人走出树林,雨也停了下来,乌云飘走,露出一轮皓月。

    “哇,好漂亮喔!”向玫琛忍不住赞叹。

    慕容风笑一笑,心中却纳闷着怎么没瞧见慕容渊的身影,应该不会自己走了吧?他对着地上杂置的锅碗大皱浓眉。再转头看看,他的马也不在。照这样子看来,他是傍晚时到村子里去买米,现在还没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取出卜卦的用具,想算出渊的状况,自从他喜欢上向玫琛,便察觉自己的卦真是算得精准无比。结果卦象显示——

    一切平安。

    既然如此,他就先等着好了。如果天亮了他还没回来,再到村子里去找。

    向玫琛也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你弟弟好像不见了,他去哪儿啦?”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连带地关心起他的兄弟。

    慕容风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不知道,暂时别理他,如果天亮了他再不回来,那我们只好亲自去找这个失踪人口。”他深信慕容渊这个天生好斗者是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倒是该担心有没有人会被他打成重伤。

    两人并肩坐在月光下,反倒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形成一片尴尬的沉默。

    “你”向玫琛终于红着脸开口“刚才在树林中把你的嘴唇放在我的嘴唇上是什么意思啊?”她自认是个好学的人,即使是个有点蠢的问题,也该好好地问清楚。

    慕容风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有力”更惊讶的是她居然不晓得亲吻这回事。“你不知道那叫吻?”

    向玫琛摇摇头,对自己的无知有点羞赧“我怎么知道?又没人告诉我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去留问题,这令她感到些许不安。

    “什么?”希望她别再问那些会让人脸红的问题,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是说难行易,行动胜于解说的。

    “你们要回长安,那我呢?”

    慕容风一愣,他原本打算回到长安再想办法,但是她现在正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他的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她:不知道吧!但是把她送回洛阳也不晓得妥不妥当?谁知道那个姓向的老头子,也就是玫琛的爹又会搞什么把戏?说不定一个败坏家风的理由,就把她送进尼姑庵。他愈想愈担心,突然一个绝妙的好方法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先跟着我们回长安,休息几天后我再送你回洛阳。”

    “噢!”他要送她回洛阳?向玫琛失望地望着火堆,自己居然还天真地奢望能和他在一起,只因他那一句“我爱你”她挫败地垮下了肩,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她,可是说不定他早就娶妻或有未婚妻之类的,她可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姻缘的第三者,那是会遭天谴的。

    不过就让她再待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吧!等她回洛阳就马上去当尼姑,好补偿自己私心的过错。

    一阵马蹄声停在两人身后数尺。

    “渊!”慕容风站起身,走向失踪半个晚上的弟弟“你跑哪去了?我”他的问句在见到一个陌生的影子后停住“她是谁?”他奇怪地看着躲在慕容渊身后的一位小姑娘,她看起来很胆小,而且明显营养不良。

    “二哥,别太大声,会吓到她的。”慕容渊安抚着紧拉住他衣袖不放的女孩“不要怕,他是我二哥,他旁边是向玫琛姑娘。”

    “渊,她到底是谁?”慕容风有点急躁,难道渊有收留弱小的好习惯?

    “她叫戚苑红,我和她还没有什么关系可言。不过我要带她回长安。”慕容渊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似乎不容人拒绝的意味。

    慕容风静静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他已经呆住了。

    “我要带她回长安!”慕容风的耳畔仍响着这句令他震撼的话语,一直到向玫琛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向过神来。

    “你说你要带她回家?”

    慕容渊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怎么遇见她的?她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慕容风急躁而大声的嗓音令好不容易站出来一点点的威苑红再度缩回慕容渊的身后,让慕容渊和向玫琛同时投给他警告的眼光。

    “我我还是回去好了,这样麻烦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时引起骚动的主角怯生生地开口说着,声音虽然小,三人却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慕容风率先开口留人——

    “没关系!你留下来好了,顺便告诉我们你们相遇的经过。留下来吧!”慕容风的留人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你还是跟我回长安,我是不可能再把你送回那个人的手里的,你也别说要离开的那种话,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慕容渊则强烈反对威苑红的意见。

    慕容风听着弟弟的话,心里一惊。渊自己有没有发现他在说什么?这种占有欲、保护性都那么强烈的话,如果不是有特殊感情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忍不住又朝戚苑红看了一眼,难道渊对这个又瘦又小的女孩一见钟情?想归想,他可不敢问出口。

    “不管怎样,你先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嘛!”一旁的向玫琛可是等得急死了,见他们兄弟俩还在那里叽里呱啦,忍不住开口催促。

    慕容渊和戚苑红对看一眼“好吧,我们坐下来说。”于是四人便簇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听慕容渊述说他伟大英勇的救美故事。

    “傍晚我去买米的时候,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了,却听见有人的叫骂声和女孩子的哭声,我就问卖米给我的那户人家究竟是什么事,结果他们只是叹口气,摇摇头,我只好自己过去看看”说到这儿,戚苑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慕容渊则是满脸的怒气。他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

    他好奇地循声走向吵闹声的来源,却赫然发现数名男子正欲强拉一名弱小的女子上马车,看来也不是做什么正派营生。突然,那女子抬起头,那对含泪的眼眸深深震撼了他,原本停驻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去。

    “喂,你们做什么!吧吗拉着人家姑娘不放?”慕容渊大声叱喝,使原本所有的拉扯动作全停了下来,十几只眼睛全盯着地看。

    一名体形魁伟的汉子走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谁啊?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惹火老子可有你苦头吃!”说着还威胁似的将手指关节折出令人胆寒的声响,企图吓走这位好管闲事的年轻人。

    不料慕容渊只是轻蔑地笑一笑“这点小把戏我三岁的时候就不屑玩了,遇到我这个好对手算你走运。

    怎样?想不想较量一下?”

    那大汉也笑了起来,显然不把慕容渊的话放在心上“好哇,我就陪你玩玩!”说着便抡起拳头往他挥去,不料慕容渊却摇头制止了他。

    “想跟我打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位姑娘?”

    “还不是她那个赌鬼老爹,没有钱又爱赌,每赌又必输,连自己的女儿都给输掉了,我们今天是来收赌债的。”他指着屋内一个畏缩的老头子说道。

    慕容渊嫌恶地扫了那老头一眼,脑中则迅速地思考着“他欠你们多少银子?你们抓这位姑娘又要做什么?”

    “银子嘛,不多,一百两而已。至于这位小姑娘”他转头看了戚苑红一眼,邪邪地笑了起来“还能做什么?嫖赌不分家这道理你听过吧!”说完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那位可怜的抵押品则吓得血色尽失。

    “咱们打个商量,如果你打赢我,我马上乖乖走人,不再干涉你们做事;但是如果我胜了,我给你们五十两,这位姑娘就交给我处理,你说怎样?”

    “哦?”他看了慕容渊一眼,脸上有一丝疑虑,似乎怀疑着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自信“如果我拒绝呢?你能怎么办?”

    “如果你不想和我玩,”慕容渊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冽“那我就只好动手抢人,而你们不只拿不到一文钱,甚至有可能得自付医药费。”

    “那么有把握?”那名男子有些动摇,似乎被他话中的傲气给震慑住“好吧,咱们就比划比划。”

    这次慕容渊的对手是踢到了一块大铁板。慕容渊不只擅长剑法,举凡刀、棍、暗器、枪法、掌法、拳法,只要是叫得出名目的武器和武功,他没练过也看过,因此他对每套武功都有一套破解的方法。

    果不其然,没三两下就把对手给打得落花流水,捧腹叫痛了。“如何?服气了吧?”

    那男子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名较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慕容渊拱手一拜“阁下果然好功夫,我们也当遵守约定,将这位姑娘交给你,只是”

    “只是?”又有问题?

    “只是五十两恐怕没法子交差,阁下是否可以给我们七十两?”他这乞讨似的请求令许多人皱起眉头,但也没人敢吭声反对。

    “哦?”慕容渊笑了笑,顺手将威苑红拉至身后“抱歉,公定价格一律不变,或者你想用五十两换一顿揍?”危险的光芒自他微眯的眼中逼射而出,接触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看来没人反对。”慕容渊掏出钱袋,数了五十两递给他,另外又摸了些碎银给那位受伤的男子“这位大哥,小弟有幸和你交手,这些银子就充做医药费,顺便请大哥喝一杯水酒,表示小弟的敬意和歉意,希望不要推辞。”事实上他也没有给他推辞的余地,话一说完他便拉着戚苑红离开了现场,来到了戚老头的面前。

    “老伯,相信你也瞧见了,您的女儿算是已经卖给我了。我决定带她到长安去,希望您不要有意见。”就算有意见,他也不打算理会。慕容渊讽刺地想,这种卖女儿的家伙大概已经把良心输在赌桌上了!

    戚老头见这个身手不凡的年轻男子虽有一身好武功,但对他还算有点礼貌,对他女儿更是好得没话说,出手也挺大方的,或许可以向他“借”点银子来花用。

    “意见是没有,不过我养了苑红十八年,如果就被你这样带走,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所以”他嘿嘿笑了起来,引起慕容渊心中厌恶和愤怒的火焰。

    “爹!”一直沉默的戚苑红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心中和脸上都是无限的羞愧。这个她喊了十八年的爹啊!从未做过一件为人父该做的事,除去嗜赌不说,整日游手好闲,全靠她娘做些针线活儿来养活全家。但两年前她娘死后,她爹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愈赌愈大,让肩上挑着家计的戚苑红备感沉重;而她最难过、最绝望的是父亲居然拿她当赌本,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把她给输掉了。幸好有身旁这位好心人救她,不然她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往下想。

    她偷偷瞧了慕容渊一眼,他帅气的脸上正压抑着怒气,更添一股威严的感觉,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连忙将视线往下移,却又瞧见了自己的手掌被他那略粗糙的手掌握住,显得更加娇小想到这里,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要银子是吧!”慕容渊冷冷地盯着戚老头“可是我的二哥告诉我,我们出门在外,盘缠要省点儿使,免得回不了家。”其实这是慕容氏兄弟最不用担心的事,但节俭总是一项美德“看在你的分上,我特别给你选择。你是宁愿平安健康地活着而不要银子呢,还是想被我打一顿再接受我的医药费?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位大哥只是被我打三下而已,可不是打一顿哦!至于赔偿金嘛!最高上限是十两。你怎么说?”

    僵持了好一阵子,戚老头才悻悻然道:“算了,你们走吧。”

    戚苑红猛地抬起头,担忧地注视父亲佝偻的背影。

    就算他再怎么狠毒,再怎么不负责任,他终究是她的爹啊,她走了之后,他要怎么活下去?又有谁会来照顾他?此刻的她真是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求他让她留下来的话,她上哪儿筹五十两——不,应该是一百两来还他?随他一起走的话,心里又放不下

    仿佛感应到她的犹豫和仿徨,慕容渊叹了口气,伸手拿了十两银子递给戚老头。“这里有十两银子,如果你省着用,我相信可以撑上好一阵子。我劝你最好借着这段时间去找个能糊口的工作,因为你别想我再拿十两银子给你到赌场去挥霍。”

    老人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感激着。慕容渊可没空听他的谢辞,因为他惊觉时间已过了许久,二哥恐怕已开始紧张了,他最好是早点回去,如果回长安之后二哥向大哥报告这件事,恐怕他会被罚禁足三天。那对他来说可是比刀剐枪刺还痛苦,所以得快些回去解释清楚。

    他牵过马,先把戚苑红弄上马,自己则坐在她身后。不料她对这种亲昵的接触似乎不太能适应,好几次都差点掉下马,幸好慕容渊眼明手快将她“捞”上马,不然阎王殿又得添一名女鬼。

    “嗯谢谢你。”戚苑红感到相当奇怪,她从小就很怕生,尤其怕凶恶的陌生人。每次家里有客人来,她总是尽量找机会躲开,如果逼不得已,她也只是低着头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他好像被她的内心认定是个很熟识的人,尽管她和他素未谋面,但她却一点也不怕他;只是有点害羞。这种奇特的现象令她自己感到惊奇。

    “谢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谢?”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装傻的原因可不是因为爱现,只是喜欢听她说话;她那独特的嗓音,甜甜的,软软的,又小小声的,他一听就听上了瘾,光是听她的轻声细语,他就一直露出幸福的傻笑。

    戚苑红对他的“私心”可是完全不知情,只是红着脸——幸好慕容渊没瞧见她脸红,否则他的私心又要再加一项——低声说道:“你把我从那些人手中救出来,并帮我安置好我爹的生活,虽然我不晓得你为什么会帮我,但是我还是很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做我应该做而且我愿意去做的事。”其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救她,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既模糊却又真实的借口。

    沉默了一会儿,戚苑红又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你,你带我到长安之后我要做什么吗?”她微偏着头,脸上尽是困惑

    她怎么都问这种答不出答案的问题呢?真是没办法。“到了长安再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他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他还沉醉在救美成功的喜悦里呢!

    于是一路上两人没有再交谈,这令慕容渊有点失望和遗憾。接下来便是回到营地,接受慕容风和向玫琛的拷问,他为了不让戚苑红难堪,只把过程说到决斗胜利便草草结束了,所幸听众似乎也没有起疑。

    “既然如此,戚姑娘就和我们一起回长安吧!你说怎么样?”最后一句是问戚苑红的。

    戚苑红羞涩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四个人的嘴巴休息了一会,最后仍是向玫琛首先打破沉默“我想睡了,戚姑娘,你和我一起睡吧!女性享有睡马车的特别待遇喔!”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但慕容风仍可感觉到她没什么精神,似乎怀着什么心事。或许明天该找她谈谈。

    银白的月光,依旧洒了一地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