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针见血

京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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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到费拉拉公国平乱一事,偏劳你了。”罗马皇帝。也就是奥非斯的异母弟弟,奥维尔威灵顿笑着朝奥非斯举杯致意。

    “这是我的本分。”奥非斯淡淡一笑,举杯回敬。

    “只要是由你出面,我这个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有个得力的左右手,他便清闲许多。

    奥维尔看着兄长,叹息道:“当初应该让你当皇帝的,屈就一个“公爵”的头衔真是埋没了你。”

    奥非斯微蹙起浓眉,“我不想当皇帝。”

    “总比我适合吧?”与阴谋家斡旋对他而言,是很简单的事,问题是他面对战争或是重要决策时,却没有身为一个皇帝该有的气魄。

    “我擅于开疆拓土,而你适合守成。”奥非斯一针见血地道。

    他对宫廷里的勾心斗角没兴趣,成天琐事缠身、接见数不清的臣子与宾客、打扮得像只孔雀参加毫无意义的宴会,还不如叫他上战场厮杀来得痛快些。

    奥维尔觉得颇为有趣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既然知道就不要老是刺探我。”

    奥维尔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只是想确定你会不会改变心意,如果你对皇位有意思,我当然会立刻让贤。”

    “没兴趣就是没兴趣,问几次都一样。”奥非斯斜瞟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我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你就可以快活逍遥去。”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奥非斯紧盯着他,道:“好,那就发个毒誓来听听,以我们威灵顿家族的名誉起誓。”

    奥维尔慌忙摇手,苦笑:“好好好,算我输给你了,我只是?只是曾有这个打算,行了吧?”

    “不管是“曾经”,还是直到现在你还抱有这种妄想,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绝对会让你的皇位坐得十分舒适安稳,听清楚了?”

    奥维尔没好气的说:“喔,真是谢谢你了。”

    什么兄弟啊?同甘不共苦。

    自古为了争夺王位,兄弟反目早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他们两兄弟却是巴不得把王位推到对方头上去,堪称是旷古奇事。

    奥维尔哀怨的喝干了一杯酒,心中突生一计。

    “大哥,你最近真的太辛苦了,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不要推辞才好。”

    奥非斯蹙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你怎么老是怀疑我呢?”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奥非斯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你又准备了什么给我。”

    “当然是好东西,你绝对会喜欢的。”奥维尔笑得狡猾,击掌唤来仆人,“把画像拿来给我。”

    “是,陛下。”

    送画?奥非斯倒是有些意外了。

    “你要送我谁的画?达芬奇?拉斐尔?”

    “哦,不是那种画。”奥维尔神秘的一笑。

    “什么意思?”奥非斯猛然惊觉事情并不单纯。

    奥维尔笑而不答,接过肖像画放在奥非斯面前。

    奥非斯瞇起眼睛,“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想赐你一个相伴一生的美人。”奥维尔指着画中的美女,道:“罗菈安德勒尔,她是佛罗伦萨的公主,今年二十岁,是个高雅大方,仪态万千的深宫名媛,也是佛罗伦萨皇帝的掌上明珠,绝对配得上你的身分地位。”

    奥非斯反问:“她也配得上你,为什么你不干脆自己收下?”

    “因为我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好几个妃子,你却连一个正室也没有。”

    “这不算是理由。”奥非斯冷淡的拒绝。

    “怎么能不算?”奥维尔看见兄长阴沉的眼光后,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直说好了。这是一桩政策联姻,佛罗伦萨有意要与我们结盟,何乐而不为?我们没必要拒绝一个联姻,而开罪佛罗伦萨的皇帝。

    只是我姬妾成群,若把人家的掌上明珠娶来作小妾,实在有失佛罗伦萨皇帝的面子,而你是我的大哥,又是身居高位的公爵,所以,我认为由你迎娶最是恰当不过。”

    奥非斯盯着他,深思良久。

    奥维尔七上八下的看着奥非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试探:“难道你?不喜欢她的模样?”

    佛罗伦萨公主黑发碧眼、面容姣好,就算撇开她的身分不谈,也是个令天下男人趋之若鹜的美女啊!

    奥非斯摇头,“既然是政策联姻,新娘的外貌自然不在考虑之内。只是?”

    “只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奥维尔好整以暇的啜着葡萄酒,笑道:“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了?芙洛依?芙洛依兰德列妮。啊,你在瞪我!不要生气嘛!这些事瞒不了我的,只是我知道得稍微早了一点而已。”

    “谁在你面前多嘴?”他要撕烂那家伙的嘴。

    “啊哈,那可是我重要的网民,我怎么会告诉你?”不说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奥非斯狠瞪了奥维尔得意的笑脸,站起身。“我回杰尔吉诺堡去了。”

    “你要回去陪美人了吗?”

    “奥维尔!”奥非斯低吼。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啧。“奥非斯,回去前你得先回答我,你到底打不打算娶罗菈安德勒尔?”

    奥非斯不打算这么快决定。“我需要点时间想想。”

    “需要多久?”奥维尔揉揉眉峰,实在不想让兄长有太多时间考虑,而且等他回杰尔吉诺堡以后,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芙洛依而拒绝这桩联姻。“拜托不要太久,我还得答复佛罗伦萨皇帝。”

    “给我十天。”

    “三天!”奥维尔叫:“我只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我不要听到你说“不”。”

    连答案都替他决定好了,明摆着不给人留余地。

    “专横!”奥非斯不悦地道:“我同意三天,不过最后怎么决定是我的事。”

    只要奥非斯妥协一项,妥协第二项就不会太难。

    奥维尔胸有成竹的笑了,“只要你答应迎娶罗菈安德勒尔,你想叫我昏君都无所谓。”

    杰尔吉诺堡是罗马皇帝赐给有功勋的奥非斯的城堡,其壮丽典雅自然不在话下,加以奥非斯拥有广大的封邑。在他的领地内不但有农田、山峰、森林和湖泊,还有大片大片的草原,得天独厚的自然美景彷佛仙境。

    由他的封邑可以轻易看出,奥非斯有多么受到罗马皇帝的倚重。

    尽管芙洛依还有许多地方未曾走访,但是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致。

    她总以为不与这块土地牵扯得太多,那么当她有一天被释放回费拉拉公国时,就可以走得很洒脱。

    可是她也明白,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奥非斯说过,她必须死了回国的心,永远留在他的领地里。

    可是天哪!如此漫漫长日,她要如何能够捱过每一天,直到死亡的来临?

    芙洛依阖上手中的书本,随手放在桃木心的镶金铜边小几上,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

    正想走到阳台上透口气,却在转身的剎那,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花香。

    是百合。

    靠着屋角的三角几上,放着一瓶百合花。

    在酷寒的冬天里,是不可能培育出百合花的,但是奥非斯却建了一座花房,命人为她培育出即使冬天也能开放的百合花,在花儿开放得最美丽的时候剪下,插在花瓶里飘送幽香。

    “好残酷?”

    花茎被剪下,这朵花还有多久好活?而她,又会在何时凋零殆尽?

    “公主。”欧斯本在此时走了进来。

    “欧斯本,你来得正好。”芙洛依指着花瓶,道:“以后不要在我房里放鲜花,什么花都不要。”

    “是,我知道了。”欧斯本走上前,递给她一封信笺,“公主,这是费拉拉公国王储。迪欧王子的来信。”

    “迪欧王弟?”她的紫眸亮了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天,她多想念费拉拉公国的一切!尤其是她所深爱的家人,父王、母后、姊妹们,还有迪欧。

    接过印有费拉拉公国王徽的信件,她先是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像是回忆着往昔的时光,然后珍惜地、小心翼翼地以纯银拆信刀拆开封口,展开信笺,急切地吞噬着上面的每一个文字,但是,她的脸色却随着信中的每一个字而越来越惨白。

    “他骗了我?他骗了我?”芙洛依喃喃重复。

    “公主?”

    “信上说?奥非斯几乎踏平了整个费拉拉公国,他命人践踏良田、搜括财物?甚至毁了父王一条腿!他们曾经派遣使者到杰尔吉诺堡来看我,奥非斯却拦阻了他们,并将他们赶了出去?难怪始终没有人来看过我?”

    芙洛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并且带着破碎的哽咽,“哦,天哪!我真是愚蠢!奥非斯是个伪君子!我好后悔?自己竟然相信他所说的谎言!”

    欧斯本走上前想向她解释:“公主,事情并不是。”

    “走开!不要靠近我!你们都是一样的?”她抓着信,只觉得激愤莫名,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她推开了欧斯本,盲目的跑出寝宫。

    “公主!”欧斯本追到门口,先火速唤来侍卫,“拦住公主,不要让她踏出城堡大门!”

    “是!”

    交代完后,欧斯本立即冲到马厩,打算马上前往皇宫通知奥非斯。

    才策马奔出城门,欧斯本便与奥非斯遇上了。

    “爵爷!”欧斯本唤了声。

    “欧斯本?”看出他的脸色不对,奥非斯瞇起绿眸,“城堡里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她?接到一封来自费拉拉公国的信后,变得十分激动?”欧斯本脸色极为难看,“信中似乎写了一些不利于您的谣言。”

    该死!他真该下令禁止所有来自费拉拉公国的信件!

    “带我去见她。”

    “是,爵爷。”

    芙洛依在跑到“黎明之厅”的时候被拦住。

    当奥非斯踏进“黎明之厅”时,由满目疮痍的景象中,不难得知刚才的拦阻行动有多么困难,她的四周全是花瓶、珐琅与木头的碎片,显然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才被侍卫给制伏。

    她的模样十分狼狈,手上还有被割伤的痕迹,而侍卫们不知轻重的力气,也使她的手臂出现点点青紫。

    然而,那些伤口却让她有种凄绝的美丽。

    “芙洛依?”奥非斯才一开口,芙洛依便将手中被抓成一团的信纸往他的脸上丢去,不偏不倚的砸上他英挺的脸庞。

    “卑鄙!”芙洛依悲愤地骂着,控制不了一触即发的愤恨与忧伤,“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没有伤害我的家人与祖国?可是你却欺骗了我!”

    “我从来不曾欺骗过妳,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奥非斯走向她,命令两旁架住她的侍卫:“放开公主。”

    侍卫有些犹豫,“可是,爵爷?”

    “放开她,你们弄伤她了!”奥非斯从侍卫手中夺下芙洛依,但芙洛依却在他靠近的时候,迅如闪电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黎明之厅”中没有半点声息。

    没有人会怀疑奥非斯会因此而大怒,但出乎意料的,他甚至没有察看自己的伤处,只是牢牢扣住她的双手,命令:“回房去,芙洛依。”

    “不,我要回国!既然你不遵守盟约,那么我也不需要为了两国的和平在这里当人质!”

    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野心勃勃、阴狠无情的男人?

    奥非斯的绿眸黯了下来,变得格外冰寒,“妳以为我会允许妳离开我的封邑?”

    “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守约,因为你并没有履行停战协议。”她彷佛失去力气般地垂下头,强自忍泪地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恨你?”

    “公主,爵爷确实遵守了盟约。”

    欧斯本才开口,奥非斯便做了个手势打断他。

    “统统退下!”

    欧斯本知道自己的多言已经惹怒了奥非斯,他顺从的闭上嘴巴,带领侍卫退出“黎明之厅”。

    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厅里的氛围却更为诡谲。

    奥非斯盯着芙洛依绝美的面容许久,沉沉地道:“妳信或不信我都不在乎,但是,芙洛依,我从不说谎。我依照诺言遵守了停战约定,但是妳的父王竟妄想要与法兰西结盟,他此举已违背了两国的停战协议,我不得不出面摆平。”

    “你说谎!信上说你几乎踏平了整个费拉拉公国,命人践踏良田、搜括财物?甚至毁了我父王的一条腿!他们曾经派遣使者到杰尔吉诺堡来看我,你却拦阻了他们,并将他们赶了出去?”

    奥非斯低吼:“那全是子虚乌有的控诉!妳应该信任我!”

    “我永远不会信任你,我恨你!”

    他早就知道她恨他了,但是,当他听见她再度这么说时,他的心竟掠过一抹痉挛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冷漠地道:“妳恨吧!芙洛依,但是我要妳明白,只要我还活着?不,即使我死了,我也绝不允许妳离开我的领地,因为。妳自始至终,都是我奥非斯威灵顿一个人所有。”

    当天晚上,奥非斯没有在杰尔吉诺堡过夜。

    他冒着风雪,带着几个亲信前往罗马教皇的领地。梵谛冈。

    教皇的地位在基督教的世界中,相当于君主国家中的皇帝,不仅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万民所景仰,同时也拥有自己的领地与教皇军。

    现任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不仅是基督教的精神领袖,更是临近诸国君主的教父,出生的受洗仪式、成年的加冕仪式,以及结婚仪式皆需教皇亲自主持,而罗马皇帝与奥非斯自然也不例外。

    当奥非斯到达梵谛冈时,已经是隔日清晨时分。

    教堂里只有昏黄幽微的烛光,透过镶嵌的彩色玻璃映出温柔璀璨的光芒。

    奥非斯下马走上前,戍守教堂的教皇军侍卫立即拦住他。

    “此乃教皇陛下亚历山大六世之住所,不得擅闯!”

    “我是陛下的教子,奥非斯威灵顿,我要求见教皇。”

    威灵顿公爵?

    侍卫长不敢擅自作主,道:“请公爵稍等,容我先行通报。”

    过了许久,教堂的大门再度开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奥非斯看着那背光的身影,从他那绯红外袍猜出了他的身分。

    “米特里枢机主教?”

    主教对他微微一笑,“进来吧,孩子,教皇陛下已经起身了,他现在正在里面等你。”

    奥非斯随着枢机主教走进教堂,只见教皇穿着一身简朴的白袍,跪在祭坛前祈祷。

    “教父。”奥非斯低唤了一声。

    教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后起身,转而面向奥非斯,慈祥的微笑着:“我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先向主说吧!”

    奥非斯沾了圣水划了十字,做了个简单的祈祷后,对教皇道:“教父,原谅我这么早就来打扰您。”

    教皇摇摇头,“你一定是遇到困难了吧?否则,你的自尊不会容许你来向我求助的。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奥非斯先是沉默,而后低声道:

    “教父,我?爱上了一个?恨着我的女子。”

    教皇吃惊的扬起花白的眉。

    撇开尊贵的爵位不谈,单就外貌而言,黑发绿眼,英挺出色的奥非斯,无疑是罗马帝国境内所有少女们爱慕的对象,他那双无情的眼令人不敢逼视,充满无法轻忽的威严,却又在凝眸时,有着撼人心弦的力量。

    他具备了智慧、权势与光华四射的外貌,为男人们所妒忌,为女人们所倾心,他无法想象,竟然有女子对奥非斯无动于衷,甚至是?恨之入骨。

    “为什么恨你?”

    “我?为了得到她,毁了她的国家。”奥非斯望着亚历山大六世,生平第一次露出脆弱的神情,有如迷途的孩子,“教父?我错了吗?”

    “孩子,爱情不是掠夺,相反的,爱情是宽容、是仁慈、是衷心的以对方的幸福快乐为念,但是,你却用你的爱情伤害了你所深爱的女人。”

    “那么,我是不是?将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不会的,只要你肯改变。”

    “改变?怎么改变?”奥非斯有些激动,“我侵略她的祖国已经是无法转圜的事实!”

    教皇徐缓地道:“你可以放她自由。”

    奥非斯震住。

    “其实你一直是知道的,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她不再恨你。”教皇语重心长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爱不是占有啊!她不快乐,你也不会快乐的,不是吗?”

    放她走,任她回到她的祖国,然后将他彻底的遗忘吗?

    他做得到吗?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奥非斯握紧了拳头,“教父,我无法放手,我知道她不快乐,但是?我没有办法忍受她的离去。”

    亚历山大六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呢?饶是睿智如奥非斯,也逃不开它的枷锁。

    教皇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平静地道:“回去吧,孩子,你需要的救赎,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找到解答。”

    正午时分,黛西端着托盘走向芙洛依的寝房。

    她手中的托盘中有一盘鸭肉料理,佐以最美味的酸桔酱,一盘田园色拉、一篮刚出炉的牛角面包、一盅厨子精心烹调的罗宋汤,以及一瓶陈年佳酿。

    打从威灵顿公爵下令将芙洛依公主关进塔屋里,她就一直担心着遭受打击的公主将会再度绝食。

    公主的绝食往往会为仆人们带来无法想象的大灾难,别的不说,公爵的怒火势必是他们首先要承担的,再来就是公主的健康状况,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底下的人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这回公主并没有为难任何人,她沉默的待在塔屋里,吃着仆人送来的食物,只是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微笑了。

    来到塔屋前,黛西向看守的两名侍卫点头。

    “黛西,看到妳就知道是用餐时间了。”瑞斯揶揄的笑道。

    “那当然,爵爷交代过,给公主的餐点一刻都不能延迟。”

    他笑着掏出钥匙打开门让黛西进入,没多久,只听见黛西发出一声尖叫,托盘脱手而出,所有的食物全洒了出来。

    侍卫们冲了进去,大叫:“发生什么事了?”

    黛西脸色发白,颤抖地指着敞开的窗户,所有人都看见了洞开的窗户,以及窗边悬着一条被撕成条的被单结成的逃生绳。

    “快!通知所有人分头去找!公主逃走了!”

    芙洛依脱逃的事,奥非斯一直到深夜返回杰尔吉诺堡后,才从欧斯本的口中得知,而搜寻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我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赶回杰尔吉诺堡,结果迎接我的是什么?不是热水浴、不是热腾腾的餐点,而是两个坏消息。公主逃走了,而且下落不明!”过度的疲倦使奥非斯不由得当场发了顿脾气,他愤怒地在塔屋里来回踱步,像只一掌拍在荆棘上的狮子般暴躁易怒。

    欧斯本毕竟跟了奥非斯一段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并没有像其它仆人一样,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爵爷,我已经派所有人去找了,但是因为天候不佳,雪不停的下,很快就掩盖住公主的足迹,我们只能推断公主出了城堡,除此之外毫无头绪。”

    “她当然是出了城堡,否则她怎么能回得了费拉拉公国?”奥非斯烦躁地咆哮。

    那个倔强的小女人终于还是逃了,而且胆敢从起码有三英呎高的塔屋中,垂挂被单顺势爬下!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那么做,她没跌断漂亮的颈子真是奇迹!

    他发誓,等他把她绑回身边,他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屁股。

    “爵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欧斯本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以锐利的眼光梭巡着塔屋里的一切。

    奥非斯发现她并没有带走他给她的珠宝与首饰,不见的只有她常穿的那件披风,以及随身配戴的饰品,不过这些东西足够她雇用马车回费拉拉公国了。

    “去询问城内所有的车夫,问问是否有人搭载过一名金发紫眼的年轻女郎,一有消息马上向我回报。还有,”他一字一字地道:“等一会儿派人替我送一封信进宫去,我要请求陛下下令封城!”

    一辆载运着牧草的马车,跶跶地往罗马城奔去,车上的老牧羊人一心想与女儿早点赶回家去照顾羊儿,偏偏天不从人愿,在城门口被罗马士兵拦了下来。

    “停车、停车。”

    老牧羊人连忙拉紧缰绳,稳住马车停下。

    “大人,有何吩咐?”驾车的老人诚惶诚恐地问。

    为首的侍卫长安杰上下打量着老牧羊人,及他身旁始终低着头的女郎,问:“你们打哪儿来的?”

    “从南方的萨朗山来,大人。”

    “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有许多新鲜牧草,我们牧羊人家一定要准备充足的牧草,才够羊儿过冬。”老牧羊人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瞧,后面都是牧草。”

    士兵拔剑随便往牧草堆刺了几下,朝安杰点点头。

    “这位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噢,她是我的女儿。”

    “女儿?”安杰怀疑地看着她,命令:“小姐,请妳抬起头来好吗?”

    女郎僵着身躯,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小姐,请妳抬起头来。”

    老牧人急了,“大人,我的女儿比较怕生,请你们不要为难她。”

    “原谅我的冒犯,这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我们奉命在此把守出口,寻找从威灵顿公爵府中脱逃的费拉拉公主,公爵下令,一定要亲自核对每一个出入的年轻女孩的相貌,否则绝不允许出城去。”安杰指着墙上公爵张贴的文件,“这是公爵的亲笔手谕。”

    老牧人无奈,只好对女儿道:“安妮,妳就抬起头来吧!”

    年轻女郎只好抬起头,怯怯的望着眼前的士兵们。

    不是紫眼!

    安杰大失所望。他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大人。”

    老牧人随即挥动马鞭,驱赶着马儿向前行。

    安杰皱着眉,因为寻人徒劳无功而感到十分沮丧。

    公主不可能还在罗马城里,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赶回费拉拉公国。据他的推断,她不可能走水路,除非她打算绕过整个意大利半岛,但那势必会多花上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她只有陆路可走。

    然而,不管她是要取道佛罗伦萨或是取道教皇领地,都势必要出了罗马城才能办到,可是已经整整过了四天,他们还是未能发现公主的行踪。

    公主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可能吗?

    正当安杰百思不解之时,一名士兵通报:“长官,公爵阁下召您前往杰尔吉诺堡!”

    公爵等了四天,仍然等不到好消息,想必一定非常生气吧?

    安杰沉重地点点头,立即上马前往杰尔吉诺堡。

    半小时后安杰抵达城堡,而奥非斯早已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还是没有消息吗?”奥非斯问。

    “是的,爵爷。”安杰战战兢兢地回答。

    奥非斯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安杰,把士兵队撤离吧。”

    “为什么?阁下,也许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

    “不用了。”奥非斯肯定地道:“她已经逃掉了。”

    “或许公主藏匿在民宅里,如果我带着手下挨家挨户的搜查?”

    “她不可能还在城里。”他斩钉截铁地说。

    他知道她一刻钟也不会待在罗马城里,现在的她只想着要回国,回到她那不堪一击的祖国里,告诉她的父王与皇弟。他是一个如何阴险、如何背信的小人!

    “可是,爵爷?”安杰还想试图表达自己的意见,却被奥非斯冷眼一瞪,所有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撤掉守城的士兵,重新挑选十个人,明天和我一同上路。”

    “上路?”安杰张口结舌。爵爷要上哪儿去?

    这回,奥非斯提供了解答:“我要轻装简从,去一趟费拉拉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