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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连忙劝她:“南姑娘,这可不能哭啊,大喜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把妆都哭花了还不得吓到姑爷啊。”
大家都笑,方英秀也抹抹眼泪,笑着劝南威别伤感,以后见面还是很方便的,多走动就好。
江立一家离开花溪镇了,陆良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意义了,他快马加鞭其实要比江立他们早到,在城外宽阔的郊区有一座很大的庄子,那庄子也就是成亲之后和南威一起生活的地方了。虽然离城里远一点,但环境清幽,地方宽敞,足以安稳度日。
南威透过窗,遥遥望向山庄所在的方向,心中名为期盼的种子悄悄发芽。
皇宫中,魏德义走进空无一人的大殿,看着混乱的龙案摇了摇头。
梁政最近只信任国师一个人,对他都有些防备,他也觉得可笑,他又不想抢那长生不老药,防备他一个阉人作甚。
无奈地帮梁政整理龙案上的文书奏章,他一边还注意听着殿外的动静,生怕梁政突然回来了,看到他在动东西,梁政可能要发火。
多年在宫中当差,魏德义已经练出了主人在内殿讲话他能在殿门外听见的绝招,所以理到一半的时候,他很容易就听到后头有人在讲话。
那里是特意隔开的给皇帝准备的在繁忙政务的闲暇时间之中小憩的休息区,魏德义悄悄走过去两步,躲在帐帘外面朝里面望了望。
梁政躺在小床上,声音很轻:“……算算看,吉时也该到了吧,我让你布置的人手都布置好了?”
地上一个黑衣人跪着回答:“请陛下放心,绝对做到万无一失,南威只要出城上了官道,必死无疑。”
“那就好……”梁政把玩着手里被他砸得缺了一个角的刻着“君未”的印章,表情阴森,“染满了鲜血的手还想握住幸福,痴人说梦。”
梁政这句话里说了很多人,陆良、江立、南威……还有,他自己。
晋陵侯府中,南威拜别江耀和方英秀,正和江立告别。
“公子,珍重。”南威虔诚地跪下去,一如当初那个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也是这样行了一个礼,便交付了一生的信任。
几载颠簸,半生流离,天真过狠辣过,最后发现,人生路上,半道上会有个人在等你厮守,而这条路尽头,没有别的,只有永恒的岁月。
江立扶起她,看她成熟妩媚的眉眼,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只回了她一句“珍重”。
对曾经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祝福比“平安”更重要了,南威明白江立的心意,这份心意不轻易显露,却沉得足够她感激一辈子。
她转过头看玄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地与后者说话,直视并且承认后者与江立的爱情,她低声说:“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是她对江立和玄商的祝福。
玄商冷着脸点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南威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接着南威还和南宫祈对视了一会儿,南宫祈把自己贴身的匕首送给了她,说了句:“要是他对你不好,就宰了他。”
南威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啊,找个喜欢的姑娘。”
“看缘分吧。”
“吉时已到。”
吃过垫肚子的喜饼,南威在丫鬟搀扶上坐上了花轿。
按规矩,陆良是要亲自接花轿回去的,可这座大到冷冰冰的皇城是陆良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他倒是想要克服厌恶与悲哀欢欢喜喜迎南威回去,但南威心疼他曾经的遭遇,让他不用来,留在庄子里准备好一切等她过去就好。
这套流程在江家人眼里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成亲后的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也就没人反对了。
由于南威和陆良的婚事皇帝口头提过,算是赐婚,赏赐很多,再加上自家准备的,光嫁妆的队伍就老长,方英秀恨不能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给南威带走,反正江立估计是用不着娶媳妇了。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皇城,队伍最末尾的人都看不清之后围观的人群纷纷进晋陵侯府要酒喝,门口的江立、江耀、晋陵侯、王准和方英秀等人感叹了一会儿,也要进府了,脚刚刚转了方向,打皇宫方向来了一匹快马!
“江楼主!侯爷!丞相大人!”
众人惊讶地转过身,马上那人来不及等马停稳就连滚带摔地跪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汗和尘土,江立、晋陵侯和王准都见过他,他是魏德义的徒弟,一个小太监。
“不好了不好了江楼主,皇上……皇上派人埋伏在官道上,说、说要、要加害南姑娘!”
“此话当真!”晋陵侯和王准吓得上前一步揪住小太监。
小太监顶着江立恐怖的脸色,喘得都要断气了:“我师父亲耳听到的!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蹲在墙角的胖子和瘦子突然一齐跳了起来,对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他们那天在官道附近见到的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就是梁政狗皇帝的手下?
☆、红处化成灰
江立和南宫祈带着皇城里所有灰楼的成员快马加鞭赶往城外,南宫祈拔剑出鞘,一马当先,大声提醒路两旁的商贩暂时避让一下,救人如救火,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偶尔撞翻了一两个摊位他们也只能等回来再进行赔偿了。
皇城军统领气了个半死,堵着城门不让江立他们出去,哪怕出示灰楼的身份令牌也不放行。
江立冷声道:“让开!”
那统领不想面对江立的怒火可更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为难道:“江公子,不是我不肯让,您要是一个人,出也就出去了吧,可您带了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要干什么去,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个回马枪拥兵攻打皇城不是没可能,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你们过去,除非有陛下的命令。”
灰楼的人从来都是秘密行动,看起来好像随心所欲没有拘束,其实只要行动的人数超过一定的限制,不只需要灰楼楼主的证明,还要有皇帝的授意。
“你不肯让?”江立问。
统领纠结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能让。”
江立点点头,转头看南宫祈,南宫祈两脚一蹬从马上飞起,一剑往皇城军统领的脸上扫去,统领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举起佩剑挡了一下,视线被遮掩住的一瞬间南宫祈顺势绕到他身后,待统领回过神来,锋利的剑刃已经顶在了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上。
后面的皇城军犹豫着想要一拥而上,南宫祈大喝一声:“别动!”手上轻轻用力,统领的脖子山便出现了细细的血痕。
“江公子!你可想清楚了,你今日虽事出有因,但劫持本统领威胁皇城军的这番举动已经称得上大逆不道,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江立没有回答他,眼中浓重得偏黑的猩红之色如墨汁缓缓浸透到水中——深邃而坚定,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城外的方向,面前所有的阻挡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大逆不道?哪怕下一秒就天崩地裂又怎么样,只要能安全地把南威那个傻姑娘带回来,什么都没关系!
由于南宫祈劫持着统领,皇城军畏惧灰楼的手段,到底没有大批大批地出动,略作抵抗就让江立一行人出了城,官道来来来往往运货的商贩都被这架势吓傻了,回过神来就发现吃了一嘴飞扬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