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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家蠢儿子在那边撒娇弄痴,心中知晓他的目的,却是冷哼了一声,终归没有阻止。
方才落凤和听风的双刀相撞,虽然双方都及时的收敛了力道,但是弄出的动静却委实不小。如今白云城宾客如云,而且多半都是武林高手,纵然他们住的距离这个院子远了些,不过听风和他娘歪缠的这一会儿,也足够众人都闻声赶来了。
父子二人骨子里是一般的桀骜不驯,曾经隐忍,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而如今,听风羽翼已丰,西方魔教之中也再无可以威胁他们父子二人之人,既然如此,他们最爱的女人又为何要在江湖之中躲躲藏藏?
趁着这几个不懂事的峨眉弟子闹事,听风是打定了主意替她们将事情闹大,然后让他的娘亲好生的出现在这些江湖中人面前。
——或者不仅仅是他娘,还有他们一家数口。这些年出于各种的无奈,他们被迫离散,还要将这份血缘深埋。而如今,也到了他们可以光明真大的时候了。为了这一天,无论是听风还是西门吹雪,亦或是玉罗刹,都已经为之努力了十五年。
西门吹雪和九公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他们的一身血肉皆拜西方魔教前教主玉罗刹所赐,而白云城的小夫人拂月是他们珍之爱之的幼妹,而与她幼妹生的一般模样的女子,是他们兄妹三人的娘亲。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堆叠,其中任意的一件都足够骇人听闻,可是偏生听风不愿再遮掩下去,就要在今日将这一切摊开在天下人面前。他苦心筹谋这么多年,坐拥无数权势,若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门外传来有些纷乱的脚步声,听风和玉罗刹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似的眸子之中都划过了一缕暗芒。
孙秀青却只觉得自己周身寒凉,却是被方才听风的零星词句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终于明白自己认错人了,可惜,太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孙秀青啊,终于往恶毒女配的方向去了。不过这种阴暗的小心思,只要是个凡人恐怕都在所难免,所以她的结局也不会太惨。
抛开原著里嫁给仇人的极品行为不说,叔的文里的这个孙姑娘吧,除了喜欢叶孤城,也就没啥太大的错处了。那些因为求而不得所以产生的阴暗心思,啧,小惩大诫应当足矣了吧。
总之芷汐麻麻马上就要惊掉一众的下巴了,给那些下巴已经不知道脱臼多少次的江湖人点蜡。
☆、流响出疏桐。
第一百零八章。流响出疏桐。
“西门庄主,我这不肖徒儿哪里得罪了您?”
随着一道有些苍老的男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都在白云城主府内的这件院落之外止住了。虽然因为叶孤城和拂月正要成亲的缘故,久不与中原往来的白云城城门洞开,自从建立之初开始就形同虚设的白云城主府内的客房也终于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然而芷汐和玉罗刹所在的院子是白云城主府的内院,这些宾客纵然都赶了过来,可是却没有人敢进来。
不随意进入主人家的内院,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叶孤城的敬畏,更是外出做客的基本规矩。纵然是不拘小节的武林人,也不会随意破坏这个规矩。这一次如果不是是独孤一鹤看见“西门吹雪”周身的杀气是冲着自己的那几个徒弟去的,那么他也不会贸然闯入芷汐的院子。
只是对于青黄不接的峨眉来说,独孤一鹤的这几个亲传弟子都太过珍贵了,珍贵到不能轻易折损其中的任意一个。
“西门庄主?”听风的唇边勾起一个十分邪肆的弧度,两柄双刀明晃晃的在众人面前插入剑鞘,而后对独孤一鹤长眉一挑,很是嘲弄的说道:“这个时候我倒是相信这几个女人是你的徒弟了。”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在场的众人还没有理解他言语之中的含义,便听见听风凉凉一字一句的说道:“都是这般的……有眼无珠。”
忽如其来的一阵风恰好撩起微微挡住听风眼眸的长发,那双湖蓝色的眼眸闪烁出近乎妖异的色彩,却是那样清晰的映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中。
那些所谓的江湖前辈想要训斥这个“西门庄主”实在太过目中无人,不敬前辈的话语全都噎在了喉咙里,距离听风最近,将他的这只异色的眼眸看得最为真切的独孤一鹤也是骇然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的眼睛……”孤独一鹤指着听风那只异色的眸子,忽然就想起自己数年前曾经偶然遇见的一人。那人是当之无愧的沙漠霸主,手段之果决与心思之诡密,只让人疑心他恐怕是神魔转世。时至今日,独孤一鹤依旧回忆不起那人生的是什么模样,可是却始终记住了他的那一双一蓝一黑的眸子。
独孤一鹤心里明白,十多年前他遇见的那人不可能是听风,可是眼前的青年有着这样的一双眸子,定然是那人的血脉无疑了。
听风有些不耐的转了转手腕,直接揽过他娘的肩膀,声音里夹了内力,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你们难道都是聋了还是怎的,都说了九公子和西门吹雪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难道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双生兄弟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听风直接将他娘轻轻往他爹那边送了送,在玉罗刹接替听风的位置好生将芷汐抱住之后,也不见听风是如何动作,只是两道光影闪过,白云城主府里的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竟生生被破成了四半,向着四面八方倒去。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冷冽果决的刀锋?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缥缈无常的动作?因为听风忽然出的这两刀,在场的江湖人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寒意如同是冰凉的蛇,一点一点的攀上了他们的脊背,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如果这样的刀不是为了劈开那棵树,而是冲着他们自己……每个人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生怕下一刻刀影闪过,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眼前的青年人的身份昭然若揭,独孤一鹤这才注意到了方才一直站在他们身边,却一言都未曾发的白发男人。独孤一鹤毕竟是老江湖了,他很快意识到,不是自己注意到了这个白发的男人,而是这个白发男人放开了他周遭的气场,这才让独孤一鹤注意到了他。
独孤一鹤已经是江湖之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甚至就连一年的西门吹雪都没有和他的一拼之力。然而他是这样清晰的认识到,如果眼前的这个白发男人忽然发难,那么就算是他,恐怕也是招架不住的。
这个白发的男人身后也是两柄双刀。独孤一鹤细细的回味了一下九公子方才那迅疾而又劈山裂石的一刀。然后,他发现……淡了,眼前的这个白发男人虽然并未发难,他的双刀甚至没有出鞘,只是那样静静的被他背在身后,可是长刀有魂,在他的那两柄不知道收割过多少性命,然而却没有染上一丝阴邪之气的双刀面前,九公子惊才绝艳的那两刀带给人的震撼,倏忽就淡了。
独孤一鹤瞪大了双眼,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然而却依旧觉得喉咙干涩灼痛。他强自压下翻腾的内息,面向那人问道:“阁下是何人?”
怯意。
这是独孤一鹤数十年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了。他本就不是淡然温柔的人,性子用暴烈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可以说,这一路走来,但凡他心中升起过一丝一毫的怯意,那么他都有可能中途殒身。
一往无前,这是武林泰斗不折的风骨,也是数次辗转生死才得出的智慧。
可是这一刻,独孤一鹤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一点,眼前这个人还没有揭开他的身份,可是独孤一鹤却竟然怯了。
这种情绪虽然微小,却宛若病毒一样在在场的众人之间迅速的蔓延开来。一些同样在江湖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好,那些初出茅庐的后生之中,甚至有人在只是被玉罗刹的眸光扫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大步了。
一个人的气势有多盛,才可以碾压这些江湖沉浮数载,刀锋剑芒也曾舔过热血的人。一个人的控制力又到达了多么恐怖的程度,才能将这股滂沱的气势收放自如?
这两个问题似乎永远没有答案,可是玉罗刹的存在,却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玉罗刹的眼中带上了和听风如出一辙的嘲讽,他的下巴冲着独孤一鹤扬起了桀骜的弧度,而对于那几个因为他儿子的那两刀而瑟瑟发抖的峨眉崽子,玉罗刹甚至都不屑于投去一个眼神。
他只是十足温柔的为怀中的妻子拢了拢颊边散落的一缕长发,而后颇为不耐的冲着独孤一鹤挥了挥手,道:“你的好徒弟觊觎本座的女婿,对我家夫人也颇为不敬,我家的臭小子为他娘出气,又有什么不对?”
“觊觎”二字,玉罗刹咬得十分之重。而且仿若是怕众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一样,玉罗刹周身的气势直接向着孙秀青迫去,一股无形的内力直接将已经面色苍白的孙秀青压在了地上,而站在她身旁的马秀珍却没有感受到身边气息的丝毫变化。
——这个人对气息的控制,又岂是“已入臻境”这样简单?简直已经到了随心所欲,天地万物,皆为他所用的地步了。
江湖之中敢自称“本座”的人并不多,况且方才听风又已经承认自己是九公子,那么玉罗刹的身份,对于一些消息足够灵通的江湖人来说就并不难猜。
“是玉罗刹!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一个人惊声叫了出来,然后,就像是滚油里滴入了一滴水,整个院子的人全都炸开了去。可是旋即,他们又十分默契的后退了一步。
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叶孤城要娶的这位小夫人的身世,而是知道她的父亲是玉罗刹,和真真切切的看到玉罗刹本人却还是有区别的。同样的道理,知道玉罗刹是西门吹雪和九公子的父亲,和亲眼看见他们父子三人,也还是不同的。
在这阵让人窒息一样的沉默之中,一个白衣墨发的剑客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就连足音都不似往日的清浅,俨然是刻意放重到了可以让这些江湖中人听清的地步。他一步又一步的走了进来,就像是每一步都狠狠的踩在了众人的心上。
这是一幅并不常见的景象。
三个男子身量仿佛,面容相若。他们站在一处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可是偏偏,他们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张狂霸气,邪气肆意,亦或是凛若冰雪。他们身上皆是身着一身白衣,可是同样的白,却被三人穿出了不同的气质。
玉罗刹的白袍宽松,兜帽寻常的时候是会遮住脸的,胸前和腰腹也会裸|露出大片的肌肤。这是一身异域风格十分浓厚的衣着,带着洒脱而肆意的意味。玉罗刹不会理会什么中原人的规矩,因为对于他来说,他本身才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