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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面露不自在,挤出笑容:“他跟着你父亲在前头。”
知言笑道:“定是弟弟喜欢骑马,我这一路缠着五叔天天骑马。”
常氏勉强笑了笑,低头抚弄袖口纹绣。
知言仍故作天真,笑着对常氏说:“两个姐姐托我给母亲和父亲都捎了礼,待回房我让人整出来送到母亲处。”
常氏听闻说起两个女儿,似提起兴致这才转头:“不急,倒让你费心。”神情不耐应付,继续望着屋外。
知言不以为意坐回原位,余光扫到常氏左手一位管事婆子模样的中年妇女冲着自己翻了翻白眼。前年常氏回燕京带的随从中并没有此人,她就是许妈妈?
知言除了对着老狐狸和秦林犯怵,其他人还是应付得来。
知言再寻秦王氏说话,老人善良而卑微没见过大世面,对着京城来的贵客陪着万分小心。知言跟她学起家乡语言,老人微放松,一物一景慢慢教给知言。
秦刘氏带着十几个族中妯娌来见贵客,众人神情不掩惊艳,直白地夸常氏貌美生得好看,当中有好几个看见常氏的穿戴,惊奇得像看景似的团团围住。常氏大方得体应对,伸展着衣袖让大家细观,伸出手腕让人品鉴三对手镯:羊脂白玉、黄金虾须、老坑翡翠,白黄翠三色交映皓腕如玉煞是好看。大家啧啧羡慕,常氏露出真心笑容。
秦刘氏示意众妯娌,她们才转身看向知言。老一套的说辞,知言耳朵都听出茧来,无非是她长得像秦家人、女生男相云云。知言一一见长辈,听众人夸她大方不扭捏。
直闹了小半个时辰,秦刘氏带妯娌们到厨下忙活,才得清静。
午饭只秦王氏与常氏、知言上桌用饭,几样时鲜蔬菜,鲜鱼、鸡肉、羊肉并腊肉倒是齐全。两代媳妇站着伺侯,暗暗打量常氏与知言用饭仪态。秦王氏吓得不敢动筷,知言深为老人可怜这满桌饭菜。
饭后常氏带知言回院落,观她心绪不佳,知言寻个借口回到自己歇脚之处。西边一处厢房甚是小巧,也盘着炕,一应被褥全新,并摆着圆桌两把椅子,缠枝宝瓶里插着鲜花搁在桌上,也算添一番情趣。
好无聊,知言脱鞋上炕,伸手一摸温热,怪道昨晚梦里都被太阳烤着。这么睡下必出一身汗不可。
三太太不大对劲,是她没见着秦昭?秦昌去了哪里?
知言想起一回事,去年知雅奶娘事发,方太君动怒派了两个嬷嬷并从府里小厮中挑出两个稳当的一同打发到三老爷处,命他们看管秦昌。呃,这对母子因此被隔离开?
我这要开宅斗的节奏,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骑在马背上数日浑身酸楚,知言让聂妈妈铺上厚褥子紧挨炕边睡下休息。到晚间秦刘氏亲来唤知言用饭,她盯着知言一整天仍是看不够。拉着知言的手边走边说:“这女子心疼,我命不好,生了三个小子,看见别人家的女娃就稀罕。”
知言喜欢她这份爽直,笑说:“我给婶婶当闺女。”
秦刘氏更加高兴,敞着大噪门:“听说是京城里头来的小姐,我吓都吓死了,想着是个怎么样的人。现一看,这大户里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比秦州城里的小姐要大方的多。你要是不嫌弃,在我这儿多住几天。”
知言也开心,与秦刘氏说说笑笑到了正屋。这会子倒是人都齐全,秦效与三老爷坐在上首的太师椅,秦林带三个侄儿一溜居右手,秦槐带三个儿子占左座,秦王氏带常氏坐在炕头,秦效正拉着一位穿绸着缎的男童说话,正是秦昌。
知言先拜见三老爷,再见叔祖,堂伯和几位堂兄,坐到秦王氏身侧细观屋内,秦昌也瞪着眼睛望知言,他俩长相似镜生双花。知言再瞅瞅三老爷和秦效,咱们这是玩消消看对对碰,全都撞脸了有么有。
☆、第34章昭月影
用过饭后,秦昭抱起秦昌跟随常氏回院,后头紧跟着老太太派的两个嬷嬷,因在京中都打过照面,知言与两个嬷嬷客套几句之后,缠住秦刘氏不放跟到她屋里。秦昭母子三人欲说私房话,自己还是识趣点,把小院留给他们。
秦效宅院占地并不大,内院屋舍皆是小间。知言和常氏所住院落是秦榆之住所,另有几处屋舍安顿下人并两个姨娘。秦林并秦旭三人、长随幕僚护院及三老爷的随行男丁都宿在隔壁秦敏之老宅。秦刘氏带知言回到自己院内,东西各是厢房,比秦效正屋略小的三间正房,陈设大致相同,只少了圆桌、圈椅,空出地方摆着织布机并一架纺车、几个箱笼衣橱。
知言随意坐在炕边,秦刘氏急忙拉她起身:“这女子一点不像富家小姐,给你寻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推知言坐到椅上,转头从炕柜中取出八宝攒盒装着茶点干果,满脸窘迫:“没啥好的。”
知言随手拿起一块核桃瓤放在嘴中,秦刘氏眉开颜笑:“你这娃真是咱家的人,一点不见外。”
秦刘氏指着院中东西厢房:“昆娃和晋娃住在这房里,曙娃和媳妇住在他爷院里东房。”秦槐三子分别为秦曙、秦昆、秦晋,现年分别为十九、十六、十二。
知言问道:“几个哥哥书念得如何?”
秦刘氏毫不避讳:“光见坐在桌前,过去一看早睡着装样子。”
知言笑出声。
秦刘氏搬过一把高杌坐在知言身边,拉着她说:“明早带你逛东头大院去,说不定马上要拆了重建。”
知言表示不明白,秦刘氏解释道:“听说你爹这趟回来要翻修重建老宅。”
老狐狸打发儿子、孙子奔袭上千里路,并让秦枫守在此处三年,费这么大周折就为盖个新院子,土财主的感觉。不对,他还有更大的盘算。秦刘氏根本不清楚这帮男人想干什么。
知言边说拿起一块杏脯:“没听五叔说起。”
秦刘氏压低声音:“听说在秦州城里也看地方,到底是那一个没定下。”
知言笑着点头,岔开话题问起乡俗,秦刘氏耐心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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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常氏回屋后拉着秦昭落泪,秦昭耐心劝解母亲,秦昌满屋看新奇一刻都不得闲。秦昭揽过幼弟,温语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秦昌卖力地点头。常氏瞧着两个儿子方收泪,问及两个女儿的近况,秦昭对母亲详细道来,常氏边听又伤心哭泣。
秦昭吩咐下人领幼弟回屋,支走旁人,似是不经意问:“母亲,秦顺家的怎么没在你身边服侍,倒换了许妈妈上来。”
常氏美目含泪一手轻绞着帕子,回应长子:“秦顺家的身子不大好,我给她放大假好慢慢调养。”
秦昭紧盯着母亲的表情,不容她躲闪:“七妹的奶娘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母亲可别生出什么事来。”
常氏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含含糊糊地答:“现如今我谁也怨不着。”
秦昭觉察到母亲怨气很深,他再言开解:“母亲也是太过大意,往七妹身边放了个那等浅薄之人,幸好发觉的早,尚有机会补救。”
常氏粉面生怒:“翠云可是自小伴我长大,当是一心向主,只说了几句话而已,罪不该下黑手弄死她。”
秦昭挺直后背,面色肃穆冷声道:“母亲在埋怨何人:祖父、祖母还是父亲?”
常氏扭过头不应。
秦昭伸出修长手指抚抚眉心,咬牙下剂猛药:“母亲再如此,儿子这回走必带上十二弟。”
常氏既惊又怒:“你……”泪水夺眶而出。
秦昭面色不动:“五个庶弟妹都在祖母身边长大,个个懂事乖巧。四妹尚可,唯七妹一味争尖出头好炫耀,母亲觉得她最好,儿子并没意见。可母亲不能因为一个不省事的奴才做出失分寸的事,弄得大家都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