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璆鸣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转眼就没了影子。
乔广澜若有所觉,起身向门口看去,君浵披着一件明黄色的外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乔广澜道:“梦游么?游的够远。”
君浵叹气:“一个人睡觉,总容易得这种病,你能帮我治治吗?”
答案是肯定的。
君浵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时候不早,两人都没有多说,一起躺下睡了。
乔广澜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君浵道:“明天我会下旨御驾亲征,跟你一起上战场。”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支起半个身子看向君浵:“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你没必要陪着我去。”
君浵把乔广澜按回了床上,帮他掖好被角:“我看你真是瞎着急,谁说要陪你了?大齐让赫赫狂妄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他看在乔广澜躺在枕头上看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很大,显得尤为可爱,就忍不住顺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到时候把整个赫赫打下来给你住。”
“不要。”乔广澜果断拒绝,“我没那么胖。”
君浵:“……”
乔广澜拍拍枕头,示意道:“一张卧榻留半边,足矣。”
君浵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粲然一笑,躺在他身边:“是啊,足矣。别说江山,就是连天庭御殿统统都拿过来,我也不换。”
上战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君浵御驾亲征,乔广澜骑马跟在他的身边,不管是跟随出征的将士,还是前来送行的臣子,都不约而同地把头埋的低低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他们这些当大臣的乖顺,前几日君浵封乔广澜为将和打算御驾亲征的两道旨意接连颁下,整个议事殿的殿顶都差点被掀翻了。
按说乔广澜以神女的身份入宫,入宫当天就被封妃,当个贵妃没几天皇上的魂都要没有了,他转头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身份还是叛将乔栋奇之子,现在取代了大将军裴峰的位置,就要跟着皇上出征了?!
这军国大事,也太闹着玩了!
朝野大哗,群臣纷纷上书,但是面对他们的谏言,君浵只淡淡道:“朕是在下命令,不是在问意见。若朕的所有决定都可以被臣子如此质疑,那朕又凭何称帝?”
他的手段,这么多年人人都深有体会,见皇上态度如此强硬,朝堂上没有人再敢说话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但不说话的态度,也不一定都代表着妥协。
大军刚刚启程,这时,忽然有一个人飞快地向着君浵的方向冲过来,左近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各自拔剑,挡在了君浵面前,大叫“护驾”。
四周的弓箭同样搭上了弦,纷纷瞄准那个人,那人面对这样的阵仗,却凛然不惧,只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君浵道:“退下。隗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敢阻拦大军出发?”
他叫出“隗信”这个名字的时候,乔广澜基本就猜到这对方后面会说什么——隗信身为副将,是裴峰一手提拔出来的嫡系,向来把裴峰敬为生平第一大偶像,性格又愣又直,现在他觉得裴峰被自己给折辱了,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果然,隗信跪在君浵面前大声道:“臣冒死进谏,乔广澜乃罪臣之后,佞宠之流,不堪大用,军营岂同儿戏?陛下不该带他同行,更不该让他取代大将军的位置!将军为国鞠躬尽瘁,陛下却如此行事,只怕会让将士们心寒!”
君浵盯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之中,目光如同有形有质,隗信一开始还梗直了脖子不肯示弱,然而过来一会,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额角布满了冷汗,逐渐顺着脸留下来。
“让将士们心寒?”
这时候,君浵才淡淡地问:“你是裴家的将士,还是大齐的将士?你身上所穿,口中所食,是裴家的赏赐,还是百姓的供养?”
隗信张口结舌,脊背发冷,连连叩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觉察出自己的错误,但君浵的威仪却使他感到了危险。不光是他,除了乔广澜以外,旁边的人无不战战兢兢,人人自危,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
君浵提缰,淡淡道:“出发。”
可裴峰的属下似乎今天铁了心要联合起来阻止乔广澜出征——一个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取代大将军的位置,对于每一个裴氏嫡系来说都是赤裸裸的打脸,他们这么多年跟着裴峰,早就已经习惯了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行事风格,自以为为了大齐出生入死,贡献极大,理所当然应该享受殊荣,绝对不能承担这样的羞辱。
所以大军刚刚走出去一点,身后又有一人策马狂奔追上来,口中大喊:“请陛下将乔倡人遣返,以定军心!”
他嘴里的“倡人”可不是什么好话,在宫中,一些皇上宠爱的伶人乐师之流,一般被臣子们叫上一句“倡人”,乔广澜明明已经是将军,这人这么喊他,实际上就是一种刻意的侮辱。
乔广澜脸上倒还带着笑,君浵的脸色则立刻就沉下去了。
乔广澜左手在君浵身前一挡,策马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来的人是裴峰的一个远房堂弟,名字好像叫裴取。
他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裴取眼看乔广澜策马向着自己过来,跟君浵的距离拉远了,心念一动,忽然迅速弯弓搭箭,朝着他一箭射出。
他虽然跋扈,倒也没疯,那一箭不是要射死乔广澜,而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的马,让乔广澜从马背上狼狈不堪地滚下来,好好丢一下脸。
这么一个连马都骑不好的弱鸡,还哪有脸说什么上阵杀敌呢?
到时候君浵虽然震怒,但是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他也绝对不能惩处自己,更何况裴取笃定皇上还要依仗着裴家保家卫国,看在裴峰的面上,也不能过分为难。
眼看那支箭冲着乔广澜那匹马的眼睛就过去了,乔广澜轻轻一带缰绳,忽然踩着马鞍子就跳了起来,凌空飞掠,舞袖回身,长袖已经将那支箭卷住了,紧接着一脚飞踹而出。
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软甲,这样在半空中穿梭,如同风璇雪转,惊鸿流影,曼妙异常。
裴取一晃神,忽然觉得下巴一疼,已经被乔广澜脚尖踢中,仰面朝天飞了出去,砸在人群中,口鼻出血,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
乔广澜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根本没有往他的方向看,踢飞裴取之后凌空翻身,潇洒坐在了他的马背上。
他随手一捏,手里的箭断成两截,被甩到了裴取身上,乔广澜的眼睛看着自己刚才骑的马,因为他挡的及时,马倒是没有被箭射中,但前蹄硌在了一块小石子上,有点瘸。
乔广澜道:“唉,马又做错了什么,你真是太粗暴了。”
裴取刚刚被人扶着,艰难地坐起身来,捂着胸口就吐了一口老血,怒道:“你、你——”
乔广澜低头,冲他粲然一笑:“气大伤身啊。”
君浵策马过来,什么都没说,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在乔广澜肩膀上一搂,又亲自为他拍去了身上灰尘,才含笑道:“要走吗?”
乔广澜笑吟吟地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