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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啊,这烤鸭,绝赞。】
路日就用筷子戳着盘子里表皮鲜亮酥脆的秘制酱香烤鸭,啧啧称奇。
【鸭肉紧实发达,沾上舌头后散发着高汤浇滤的麻香,皮肉交际间带有油脂,一小块脂肪带着八角调味后那清爽香辣的口感,舌尖先是麻痒,接着再感受到脂肪在口中融化的爽滑,脆中带香,简直想大喊出一个爽字。】
【再说这烤鸭皮,被秘制酱汁充分渗透,经过烧烤,表皮略带焦黄的口感无比香爽,美味得让人神迷意乱,咬一口都能感觉到烤皮在牙齿间破开时溢满而出的炭烤风味……】
系统:……
它突然很想向系统权益保护协会控告,这里有碳基生命正在虐待硅基生命。
只有旁边一直吃得心不在焉的小师妹敏感听到了方才焯王说的话,她抬起头,看向那坐在堂上面无表情的青年,与对方的眼睛目光相触。
那并非一双常人应该有的眼睛,世人说那个杀星的眼睛里承载着九幽地狱,竟然是一眼就让人脊背发冷,仿佛置身于重重寒火。路乐纯倏然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路日就。
可是师兄只是冷淡地盯着面前的菜肴,纵使听到那熟悉之人的声音,却丝毫不愿抬头。
路乐纯知道他这时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难言痛楚,而今的沉默更让她觉得万分揪心,立时在众人注视下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是,焯王。”
舞女被迫停在与焯王极近的距离,听到那堂上人低低哼笑一声,却很轻,轻得像是她的错觉。
但那一瞬间仿佛刀锋般直刺入骨的寒冷,确实让她全身发抖,女人只能努力按捺下不安感,更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跪伏在地上的头目光流转,看向正准备上前来的人。
那是个身着白衣,宛如出水芙蓉般美得如天地灵秀交汇的少女。
容貌向来是涂雀舞者的法宝,甚至是她们仰仗为生的武器,正如同用剑之人一旦怀疑自己的实力,使剑的手就会颤抖,舞女也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美貌。
至少,在这之前。
若是与这个少女眼眸中澄澈与骄傲的光亮相比,她确实不得不承认,自己远不及对方的美丽。
直到少女身后的人言语。
“阿纯。”
却是,天地倏忽一亮。
路日就被系统催着“别吃了快点跑任务”,抬眼,拉住小师妹柔软的手腕,心里无聊感叹一把“哎呀果然比起男人还是身娇体软的美少女最棒了”,从坐席上站起身来,正视堂上的青年,道:“我来为焯王奉酒。”
堂上正是越珩。
当初跟在他身前身后跑来跑去的小狼狗现在已经长成了逐鹿天下的霸王,明明率领着千军万马,却有一双孤狼般的眼睛。他的喜怒哀乐已不再流露在脸上,静静盯着路日就,一言不发。
“师兄……”小师妹低声道。
路日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而后迈步向前。那白衣胜雪的身影虽不曾有丝毫迟疑和动摇,却越发显得美丽,与宴之人下意识看向越珩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不敢开口。
待路日就走到三步阶梯下,越珩示意他停下,压低声线,命令:“抬头。”
这小子现在挺行啊。
路日就暗地撇嘴,将头抬起。
焯王本以为会看到一双因为屈辱而嗔怒的眼睛,或是一如三年前,毫无情感,仿佛绝立在千年雪崖上的孤莲,除了……那时刺穿他胸口时终于流露出的憎恨与迷茫,不曾有任何波动。
但他却撞进一双冷淡的黑色眼睛。
寂静通透,带着一种近似死寂的冷漠与……难以言说的忧愁。
啧。
越珩皱着眉头,克制住自己的奇怪想法和不知为何想要伸手拉住这人的冲动,对着路日就道:“阁下当真貌美。”他声音轻佻,“这满屋胡人舞女,与君相比,全是庸脂俗粉,若是您能入头阁,再没有明州瘦马之事。”
明州瘦马是明州伶妓的风雅说法,取幼龄女孩从小教养,直到长成时售予天下世家,身怀媚骨,床上尤物。这白衣剑客看上去就是冷然绝世之人,却在众目睽睽下被如此公然羞辱,在场人都惊得一时屏息。
路乐纯在末席暗自气恼。
路日就却道:“过誉。”
屋内的流灯溢彩,照耀出他身形笔直,身后大开的木窗,竟然直接以高高的墨蓝夜穹为背景,做他江海的底色。
越珩沉默片刻,扭头过去不再说话。路日就没得到他下一步的命令,干脆就直接倒酒,越珩侧眼看那双熟悉的持剑的手拿起酒杯,青绿酒液流泻而下,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从对方手里夺下酒杯,然后把那些酒水全泼洒在名贵香木铺成的地上,心怀恶意地逼那跪在一旁的舞女去舔地上的酒,不知那时这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他最终只道:“倒满了?”
路日就嗯了一声。
中二少年屁事多,他搞不懂越珩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焯王道:“如此美酒,自然要佳人相配。”
他扬起眉,俊逸得天下决绝的眉眼带着慵懒的笑意,道:“君替我饮之。”
……我擦咧,这小子果然不给我省心。
后面的路乐纯脸色一变。
痴汉师兄这么多年,路日就喜好习惯在她那里都能集成一个标准的偶像资料全收录大全,自然知道大师兄根本喝不了酒,但想要上前的愿望却被路日就一个眼神打发回来,只能独自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越珩问:“怎么,不喝吗?”
路日就没说话。
越珩瞥见这人手指用力,简直让人忧心那铜制酒杯是否会被白衣剑客捏碎,始终带着微笑看着。双方僵持片刻,路日就还是沉默地饮下杯中的酒水,很轻的吞咽声和喉结滚动,让人想入非非,而后他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面如冷霜。
之后越珩竟不再纠缠他,只是要求路日就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颔首示意继续歌舞。
堂下舞女又上了一批,虽不是胡舞,却半遮半羞,在故作端庄里里带出万分风情,不久后又夹入宾客中侍酒。所谓谈判,情谊都在食与色上,大家都对其中的意思心知肚明,再加上焯王命人拿来的酒确实是天下绝酿,不禁酒气上涌,醉醺醺地撕扯着舞女身上轻纱,和她们调戏起来,有几个醉得厉害的,趁人不注意,竟拉着舞女就偷偷跑到后堂去抒泄欲念。
越珩低着头,独自饮着杯中清酒,面无表情,只在宾客看来时微微颔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