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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玄烨哼了一声,放弃跟她拽被子了,当下把手一松,叹道,“罢了罢了,你赢了,朕这就传旨,将他们去上书房的时辰改为辰时,待朕册封承祜为太子之后,朕再将时间改过来,这下你放心了吧?”
珠锦自己扒下被子,一脸惊喜的看向玄烨:“皇上此话可当真?”
玄烨见她终于肯出来了,心下也很是高兴,又仔细端详了她的脸一番,见她气色红润并无不妥,这才放了心,笑道:“君无戏言,朕既然如此应了你,自然是要当真的。”
玄烨留了个小心眼,他并没有明说他将何时立承祜为太子,若是明日就立,承祜明日还是要寅时起身,不过,他并没有这么早的打算,但也是珠锦所想的年岁必定很晚,他也并没有打算等承祜十四岁之后再立其为太子,所以这句话在二人的理解之中是有歧义的。
珠锦并无发觉玄烨话中的漏洞,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立承祜为太子应是承祜十四岁之后的事情了,因此点点头笑道:“这样就好,臣妾也就放心了。”
玄烨见她如此,便问道:“孟贺兰如何说?胎动不适可是动了胎气?”
珠锦答道:“皇上不必紧张,孩子好得很,胎动不适就只是不适而已,并没有动胎气,只要卧床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只要臣妾不生气就好了。”
“你啊,朕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玄烨瞪了珠锦一眼,无奈叹道,“朕知晓你疼爱承祜,想让他多睡几个时辰,可他是皇子,注定不能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那样清闲的,何况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有些也是要早起种地和为了生计奔波的,也并不比承祜清闲!再说了,朕幼时还不是因为读书太用功刻苦而呕血过么?后来太皇太后看顾朕调养一番之后也就好了,你瞧朕现在,身子好好的,哪有什么病根留下!”
说起这个,珠锦倒是有些心疼玄烨,抿唇揽着玄烨的腰身低声道:“孝康皇后当时知道了皇上因刻苦读书而呕血,她当时的心肯定跟臣妾现在的心是一样的,皇上若是换位思考一下,可能就懂得臣妾的心思了。天下间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正所谓严父慈母,皇上既然做了严父,臣妾自然就是慈母了。”
提起孝康皇后,玄烨有一瞬间的失神,半晌才道:“你这话也没错,朕是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于先帝和孝康皇后膝下未能有一日承欢,这也是朕这一生的憾事。或许你说得对,朕当初刻苦读书而致呕血,天下间能为朕一人而深切痛心的人,只怕就只有她一人了。”
珠锦抿唇道:“皇上说错了,太皇太后定也是痛心的。”
玄烨淡淡一笑,道:“朕没说错,太皇太后的痛心,跟额娘的痛心是不一样的。”
☆、第162章
孟贺兰从坤宁宫离开,本应直接回太医院去,但想起回去之后必定又要应付四阿哥,他最近操劳妻子之事实在有些心力交瘁,又要应付家中幼子,还要看顾皇后娘娘的胎,对四阿哥实在是有些疲于应付了。
孟贺兰想了想,打发跟着他的小太监自回太医院去,他则背着药箱往南西所而来。
承祜虽不去上书房了,但他此刻仍是拿着一册书在窗前看,送走坤宁宫来人的张禄返身回来,一进屋就瞧见承祜又在看书,他忍不住劝道:“娘娘才吩咐过的,不叫主子病中看书的,主子怎么又看起来了?这若是叫娘娘看见了,又说是奴才没有伺候好主子了!主子还是莫看书了,不如歇歇眼睛的好,若是劳累狠了,又伤了心肺可怎么好?”
“我在看话本,这个不必费心思的,”
承祜扬了扬手上的书册,笑道,“前几日一直养着,额娘什么书也不许我碰,实在是闲的难受,你就别在我耳边絮叨了,让我偷闲看几眼也好。”
前几日心里确实堵得有些难受,吃了几剂药后,承祜觉得好了许多,心里也畅快了许多,这几日已经恢复了大半了,但好了之后,他也没有如前一般读书了,自己的身子还是自己知道,是他太心急了。
见二阿哥又难得望着书沉吟发呆,张禄没有多说什么,悄声退下去了。
半刻之后,张禄却又面带喜色的进来,他给承祜带来了一个刚刚听到的好消息:“主子,坤宁宫那边又派人来传话,说皇上将上书房的上课时辰给改了,从原来的寅时延后到了辰时,主子早上可以多歇两个时辰了!”
承祜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承祜心想,看来皇阿玛也拗不过额娘,终究还是向额娘妥协了。
哪知张禄退下去不到一刻钟,又进屋来了,承祜听见脚步声,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册:“这回又怎么了?”还能不能让他安静的看看书啊?
张禄抿唇道:“主子,孟太医来了,说是要来给主子请脉。”
请脉?承祜拧眉,孟贺兰给他请脉的时辰并没有到啊?怎么这时候就来了?
承祜放下手中书册,抿唇道:“让他进来。”
孟贺兰进屋之后便给承祜行礼,待承祜叫起之后,才小心的看了承祜一眼,发现前几日盘踞在承祜眉眼之间的黑气已经没有了,这心也就定了下来,如此便可说明,二阿哥的身子应该是大好了的。
“孟太医此来所为何事?”承祜这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孟贺兰答道:“回二阿哥,臣方才被皇后娘娘召去坤宁宫给娘娘诊脉,娘娘无事之后,臣方离去,但臣想起皇后娘娘悬心阿哥病情,臣自己也记挂阿哥的病,所以不请自来想给阿哥诊脉,还望阿哥不要见怪。另外就是,臣还要一些话想对阿哥说。”
承祜微微一笑,将左手衣袖挽上去把手腕露出来,摆好姿势后对着孟贺兰笑道:“孟太医请吧。”
孟贺兰也不多言,沉默着给承祜把脉,半晌之后他才抽回手,神色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凝重了:“阿哥的病看来已是大好了,再调养几日就痊愈了。不过日后阿哥仍需注意不要太过劳累,否则旧疾发作的话,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我记下了,”承祜将衣袖放下来,望着孟贺兰笑道,“不知孟太医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孟贺兰迟疑片刻,才开口道:“臣觉得,太医院和御药房不是四阿哥该去的地方。四阿哥身份尊贵,年纪又小,虽还没有入上书房读书,但也不应该成日往太医院去,太医院和御药房里人多口杂,臣怕那样的环境会于四阿哥不利,臣担心四阿哥被人利用,又或是被人带坏了。臣曾对四阿哥明言过臣的这些想法,可四阿哥执意而为,臣没有办法……所以斗胆来请二阿哥劝劝四阿哥。”
“据我所知,保成每回去太医院,基本都是黏着你的,即使你不在,也多是在张太医身边,你们两个一个是院使,一个是院判,又是在你们的地盘上,这样的能力,还会觉得护不住皇后所生的皇子吗?”
承祜似笑非笑的道,“那么孟太医,你也太无能了吧?”
“还是说,这些都是你的托辞,你不想教保成?你怕惹麻烦?”
孟贺兰被承祜这话调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没想到承祜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他又是个自认光明磊落的人,既被人说中了,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当下便道:“二阿哥慧眼,看透了臣的心思,臣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臣并非不想教四阿哥,四阿哥虽然年幼,但是他天资聪颖,一点即透,若是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医道大家。但是四阿哥是天潢贵胄,是皇子,臣实在是不敢教,也不能教啊!”
孟贺兰就算不知皇上对四阿哥将来是个什么打算,但是他心里也明白,皇上是决计不会允许皇后所生之嫡次子将来做个太医的!
虽然他看不懂皇上为何不插手此事,却让二阿哥教导四阿哥,但是他却能明白,此事他最好是抽身事外不要介入,否则终究是个麻烦,说不好还会祸及自身。
“你怕皇上将来怪罪你?”承祜倒是很能理解孟贺兰的这种担心,处在孟贺兰这样的位置,多思多虑是对的,而孟贺兰不去找皇上,反而来找他,这说明孟贺兰很聪明,就冲这个,承祜就很欣赏他,也很愿意指点他。
承祜笑起来,接着意味深长的道,“孟太医,你大可放心,保成的事,皇上是不会过问的。保成喜欢去你们太医院,这也只是他一时的兴趣而已,你们只需要尽心待他教他就是了,别的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今日也可以给你一句实话,就算保成想要把这个当成他一辈子的兴趣,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也有办法将他的兴趣扭转过来,不过并非是现在。所以你无需理会别的,只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即可,再有这样的话,你也无需对保成说,更不必对我说,也不能对旁人说,你只要安分守己,我自会保你将来平安。”
孟贺兰听了这些话暗自心惊,他绝没有想到二阿哥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看着二阿哥深邃却并不天真的眼眸,孟贺兰仿佛看到了觉得自己看到了皇上一样,像啊……真像!
二阿哥说话的语气和讲话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和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孟贺兰郑重应道:“是,二阿哥的话,臣明白了。”
就在孟贺兰预备告退之时,承祜却望着他又开口了:“你家中幼子,可还安好?”
孟贺兰不知承祜这话何意,当下答道:“臣寻了两个乳母回家,臣的幼子身子尚好,只是爱哭些。”
幼子日夜啼哭,他心痛又无能为力之际,也常常抱着幼子垂泪,若非还有大些的儿子女儿安慰,只怕他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