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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榆贪心不足,在成功地取得了灵石之后,还妄图杀他灭口,以区区筑基修为,调动连大乘期的修士都无法轻易掌控的幻境法阵,最后遭到反噬死去。
与季家颇有渊源的灵石在沾上了季榆的血液之后,激发了幻境中暗藏的一个法阵,解除了他身上的桎梏,恢复了他的修为。
——无论是脑中的记忆,还是眼前的景象,无一不在清晰地和谢瑾瑜诉说着这样一个事实。
但是,有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心里有种寻不到根源的、令人发狂的悲痛与悔恨,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地接受那不断盘桓在脑中的信息。
这种事情……要怎么让他接受?
看着安静地躺在他的面前,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安然的笑容的人,谢瑾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压迫在上面,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一个以那样的方式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时刻——露出这样的表情?
指尖颤抖着触上那个人冰凉的面颊,谢瑾瑜蓦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心底涌了出来,倏忽之间便将他整个吞没。
他的眼前似乎还能见到那个小家伙红着脸说“我等你回来”的模样,可眼前的幻象一散,落入他的眼中的,却是对方苍白得寻不到一丝血色的面容。
被阵法反噬致死,会留下这般完整的尸身吗?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甚至见不到一滴血迹,就好似对方只是陷入了酣睡之中一样,唇角还因为梦中的美好而略微弯起。
置于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点点蜷了起来,谢瑾瑜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起来,”他说着,像是在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地抓住了季榆的肩,“起来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快起来……!”胸中的情感猛地翻腾上来,让谢瑾瑜控制不住地收紧了双手,有水滴落在手背上,带起温热的触感。
有点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干涸的眼角,谢瑾瑜突然就笑了起来。
是了,如他这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人的死亡,而流泪呢?
谢瑾瑜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都忍不住弯下腰去,将额头抵在了那个早已失去了温度的人的胸口。逐渐密集的雨丝将他带着悲怆的笑声淹没了下去,带起一袭侵人的凉意。
“对不起,”任由那冰凉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面上,谢瑾瑜低声喃喃着,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那曾经从未说过的三个字,“……对不起……”
当安辰逸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那个往日里意气风发,哪怕在众人的围攻下险些丧命,也从不会露出任何颓丧的神色的人,此刻的表情却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凄惨。
听到那在雨中不甚明显的脚步声,谢瑾瑜抬起头来,看着勉力站着的安辰逸,以往满是自傲的双眼中有些空洞。
“季榆是个骗子……”仿佛有什么人贴在他的耳畔轻语,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心底。
“我杀了他。”谢瑾瑜开口说道。
“……到最后,你也没有对他动手。”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他说不喜欢我,”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谢瑾瑜再次重复道,“所以我杀了他。”
“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无关。”仿佛在安抚受伤的孩子,那个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扯开一个僵硬的弧度,谢瑾瑜一字一顿地,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入自己的心底一样说道,“——杀了他。”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歉疚。”
他不知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是这个人真的不希望他这样认为的话,那就起来,亲口告诉他,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否则的话,他就会一直——一直这样认为,直到这个人,亲自站在他的面前,说出否认的话语为止。
“是我……杀了他啊……”
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在半空中倏地破碎开来,化为浅色的烟雾,和轻忽的尾音一起,在雨幕中消散开去。
在这个地方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的幻境,在这一刹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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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逸番外
安辰逸这一辈子喜欢过两个人,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为了这件事而陷入了疯魔。
想到那在雨中抱着早已冰冷的尸体,不断地喃喃着道歉的人,安辰逸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一个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人,真的能够对另一个人下杀手的话,那么这世间的感情,就不会是那么让人纠缠不清的东西了。
缓缓地闭上眼睛,安辰逸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眼前又浮现出了初次见到那个人时的情景。
少年模样的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双有如上好的墨玉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你们就是爹爹说的客人吗?我马上就去喊他过来!”
那原本以为会在长远的时光中褪色的画面,却在记忆中变得越发鲜明。有时候,安辰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为此感到高兴好,还是感到难过好。
他原本并未想过会与那个大家族的小少爷产生过多的交集,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将他们一齐牵扯了进去。
上古仙人留下的秘境,能助人飞升的宝物,为利益所惑、密谋陷害的正道名门,近乎举世皆敌的境地,以及……那个笑着说“这个世上的事情,无谓值不值,只有想不想”的少年。
在听到季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安辰逸清晰地在对方的身上,见到了盛传当中的,独属于季家人的风骨。
然而可惜的是,季家的人,似乎除了那个少年之外,都早已失去了那份他们本引以为傲的东西。
心思通透而纯粹,性情柔软而和善,行事也不失细腻缜密——似乎在那个人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缺点来,就连那固执过头的性格,以及在某些方面上迟钝异常的反应,放在他的身上,都无端地变得可爱起来了。
想到季榆巧妙地用话语堵住了自己拒绝让其一同前往豫山的要求时,那写满了狡黠的眸子,安辰逸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了几分。
欣喜的笑容,懊丧的垂眸,难过的泪水……那个人的每一个表情,在安辰逸的脑中,都如同被镌刻在上面一样清晰可辨。
唇边的笑容淡了下来,安辰逸睁开眼睛,望着天穹上漂浮的云朵,眼中的神色泛出些微的苦涩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总喜欢喊他“安大哥”的少年的,只是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沉溺在那份不含任何杂质的温柔当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那个能够为了两个毫不相干之人,能够为了心中所坚持的正道,能够为了将亲族从错误的道路上牵扯回来,愿意走上一条众叛亲离、艰难无比的道路的人;那个哪怕明知自己有可能会付出性命的代价,却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的人;那个在他受伤的时候,将所有的丹药都用在他的身上的人;那个……会为了他的伤,而忍不住落下眼泪的人。
胸口猛地传来一阵揪疼,安辰逸的面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偶尔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谢瑾瑜没有在那个时候赶来,他和季榆之间的关系,是否就会不一样?那个总会在古怪的地方,有着莫名的责任心的人,或许反而会将那件事的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对他怀有歉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