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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曦从纱帘里透进来,在帐幔上投下金色的剪影。
剪影深处,依稀可见一对缠绕在一起的身躯,女子整个儿窝在男子怀中,被小心翼翼地拥抱着。细碎的光点滴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上,那里,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水。
男子亲吻着她湿润的眼角,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样子,餍足地勾起一抹浅笑。
宁玥被慢慢闹醒了,睁开迷离的双眼,就见一张暧昧得恨不得溺毙她的视线,温柔地落在她脸上,她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胤不是去了紫竹林吗?几时回来的?天都亮了,他不去教练场?还跟她赖在床上?
还——
没穿衣裳。
自己好像……也没穿。
眉心一跳,宁玥动了动身子,一阵无力的酸痛从身下传来,她才终于记起这里是哪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了?”玄胤轻揉着她纤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指的是蛊毒,怕还是存在转移的风险。
谁料,宁玥会错了意:“有点儿……酸疼。”
酸疼?玄胤一怔,很快明白她指的是身子,眸色一深,清了清嗓子:“这个……司空老头儿说休息几天就好了。别的没事吧?”
宁玥意识到他刚刚是在问自己有没有中毒了,脸色微讪:“没事……你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薇儿说,合欢解毒,是存在一定风险的,若蛊虫不高兴了,会将他反噬得更为严重。
玄胤弯了弯右唇角,咬着她耳朵,暧昧地说道:“舒服极了,欲仙欲死。”
宁玥的脸,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男人……能不能正经一点?!
她又没问他房事的感觉,她问的是蛊毒!蛊毒!
宁玥瞪了他一眼,将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入被中,人也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玄胤被她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逗乐了,也学着她整个儿钻进被子,与她平视,一脸认真地道:“还害羞?你身上哪一处爷没看过、亲过?”
宁玥又瞪了他一眼,垂眸,睫羽不规律地颤着,不再看他眼睛。
玄胤轻轻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轻轻地流连着,嘴里,念念有词:“这儿,这儿,还是这儿?”
宁玥俏脸一红,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别闹。”
她低叱。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以,仿佛都不是从前的声音。
又想起他使坏地让她哭着求饶的画面,一开始是求他放过她,后面是求他给她……
不就是弱弱地说了一句小处男第一次都那样,他至于那么计较?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向她证明他的能力。
结果就成了这样。
她到现在,脑子还有一半是懵的,身子几乎不是自己的。
玄胤像个终于偷尝到禁果的孩子,兴奋得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看着他这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宁玥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圆了个房吗?至于高兴成这样?
“玄胤。”她轻轻地说,“这是……碧水胡同吧?”
“不然呢?”玄胤停下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在药池里要了你?哼,爷像那么猴急的人?”
不猴急,呵,昨天是谁在车上就把她扒光了?后面,连人带被子抱进小别院的?还没放到床上,抵着门就开始了。
宁玥都不想理他!
玄胤讪讪一笑,俊美的容颜在晨曦的照射下,越发魅惑人心。
宁玥的心跳漏了一拍,怔了怔,撇过脸问:“那个……我没回府,母妃那边……”
玄胤大臂一伸,将她搂进了怀里:“放心吧,昨天就派人告诉她了,说你跟我在一起。”
宁玥松了口气,她昨儿是冲动了,都忘记与王妃善后,幸亏玄胤记得,否则,哪怕她今天与玄胤一块儿回府,也难保王妃不恼她。
“那个,小樱的事……”
“冬八都告诉我了,司空朔那个王八蛋!一会儿打你的主意,一会儿打小樱的主意,他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他才不信什么八字佳,能卖个好价钱的说法。玄小樱的八字的确极佳,生下来算命先生就给算了一卦,说她是无忧之命,一生都将被贵人襄助。但玄小樱已经失踪了,眼下的小樱是收养的,她的八字连他大哥都不清楚。他不信司空朔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又着实想不通,司空朔为何要偷走小樱,司空朔偷走宁玥,是因为宁玥可以解蛊毒,但小樱……别告诉他,小樱也是解药。
笑死人了!
宁玥也想不通司空朔为何要抓小樱,但她可以确定,司空朔知道这个小樱是不是亲生的,所以宁溪那套八字好能卖高价的说法并不可信。也许,真如玄胤猜测的那样,司空朔就是专门对玄胤在乎的人下手?
“会不会……他是想先抓了小樱,然后逼你交出我?”
“这倒是……可能的。”玄胤的眸光暗了下来,“那个乌龟王八蛋,他到底是不是阉人?这种毒,明明合欢才能解……不行,我得找司空老头儿问个明白!”
司空流正在配制长寿丹,最近皇帝对长寿丹的需求越来越大了,他告诫过皇帝药物得慎用,可皇帝不听,成天派人在他耳边唠叨,他烦不过,最终同意每月敬献双倍的丹药,唉,这可苦了他。
刚叹完一口气,抬眸,便瞧见一玄一白两道人影,十指交握地站在了他门口。
他炸毛了,明明今早才改了阵法的,怎么又闯进来了?
“你你你你……你们真把我的紫竹林当菜园子?”
咦?
等等?
他俩……手牵着手,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样子……
啊哈!该不会是真的圆房了吧?
司空流跳起来,一跃至二人跟前,看看虽镇定却难掩眉梢一缕风情的宁玥,又看看臭着脸,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的玄胤,眼眸一眯,有了答案!
他拉过宁玥的手腕,走到一边,低声道:“小丫头,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吧?”
玄胤盯着司空流的爪子,潋滟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意味,正要出手,将这不规矩的爪子一根一根掐断,宁玥却早他一步,拂开了司空流的手,他鼻子一哼,好受了些。
宁玥摇头,这家伙,能不能别连一个老爷爷的醋也吃?对司空流道:“没有,这种毒,真的会转移吗?”
司空流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据说是这样,不过书上写错了也未必。再者——”
“再者什么?”宁玥追问。
司空流说道:“这种毒在男人身上与在女人身上发作起来是不同的,不过你既然一点异常都没有,应该是躲过这一劫了。”
“你们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某人又不高兴了!
看着他黑下来的脸,宁玥暗暗叹了口气,暴君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既然说好了会努力相处,那么,她会学着去适应。
宁玥微微一笑,温声道:“司空老先生在帮我把脉,看我中毒了没,我没有,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玄胤阴郁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三分,上前,将宁玥扯进怀里,霸道地说道:“不许离开我三步以外!”
司空流扶额,老头子我要长针眼了。
玄胤搂着宁玥,在司空流的对面坐了下来,扫了一眼他桌上的瓶瓶罐罐,知道皇帝又催长寿丹了,但他没兴趣管皇帝的事儿,只道出了心底的疑惑:“老头儿,你那个大侄子,到底是不是太监啊?”
司空流与司空家的关系一言难尽,没因这句大侄子生出一丝一毫的波动,只平静地说道:“他不是太监,怎么会做了中常侍?这是宦官啦!”
玄胤挑眉:“假太监?”
司空流皱了皱眉:“应该不会,不过我没检查过,不敢打包票。”
玄胤切了一声,又道:“他如果是真太监,怎么合欢解毒呢?”
“这个……”司空流沉思了一会儿,“好像也对。”
“肯定是个假太监!”玄胤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裁断,心中想着,哪天把他变成真太监才叫爽,看他还敢打宁玥的主意!
“那么……”宁玥突然开口,“您知道司空朔为什么会对小樱感兴趣吗?”
这回,也许可以解释为,他想抓了小樱,威胁玄胤交出她。但前世呢?前世的他,早就收养她了,却还是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抓小樱。
他一定有,不得不抓小樱的理由。
司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瘪嘴儿道:“我怎么知道?我跟他,还不如跟你们熟!你们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嘛!我又不是百事通!”
宁玥与玄胤离开紫竹林,踏上了回府的马车,路上,宁玥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玄胤挑眉:“喜欢,今晚继续啊。”
宁玥只愣了一秒,便反应过来小暴君又想歪了,果真是精虫上脑的家伙,三句话不离那个!
她现在还痛呢!
谁要继续?
宁玥撇过脸:“我高兴,是因为回府有好戏可以看。”
“好戏?”玄胤微微眯了眯眼,小狐狸又整人了是不是?
王府,外院的花厅,王妃一脸阴沉地端坐在主位上。
在她身边,站在同样面色阴沉的孙瑶。
二人冰冷的目光,落在花厅正中央,一跪一坐的两个人身上,跪着的是宁溪,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王妃!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
坐着的是罗管事,他右腿摔断了,上着夹板,本也该跪着,却因这伤只能坐在地板上。
他冷冷地睨了宁溪一眼,哼道:“你没有,难道我有?我就怪了,我好端端的搁屋里躺着,养伤,怎么突然被捉个现行?谁他妈给老子安的现行?”
碧清厉喝:“在王妃面前,也敢污言秽语!”
罗管事吓得面色变了变,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几耳光:“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王妃皱了皱眉,美眸里掠过一丝厌恶,看了看宁溪道:“怎么什么事都有你?昨天是污蔑老四媳妇,今天是勾引罗管事,合着你来王府,就是想添乱的是吧?”
宁溪吓得磕了个响头,委屈地说道:“王妃你相信我,我没有勾引罗管事!我只是……听说他摔伤了,想去探望一番罢了!”
这是大实话,她不信罗管事是真的摔伤了,所以想去一探究竟,顺便质问一下,约定好的计划为何没有执行,小樱怎么还在府里?谁料,她刚进屋没多久,玉珠和冬梅便来了……
她是倒的什么霉啊?
王妃冷笑,看向一旁的冬梅玉珠道:“你们俩,都看见什么了?”
玉珠为难地捏了捏帕子,出事的是她爹,她肯定不好出面指证的:“奴婢……没看太清楚……”
冬梅却字正腔圆地说道:“奴婢看清楚了!罗管事躺在床上,马姨娘站在床边,两个人挨得极近,不知在干些什么!”
“喂喂喂,小娃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当时在睡觉呢,都不知道她来了!”罗管事一脸正色地说。
冬梅淡淡一笑,这表情,像极了宁玥的:“哦?那就得问马姨娘想干什么了!罗管事与马姨娘非亲非故,受伤了就受伤了,还劳动姨娘亲自去看呀?”
宁溪气得面色发紫:“你……你还不是去了?”
冬梅挽住玉珠的胳膊:“我是见玉珠伤心,陪玉珠一起的!谁像你,偷偷摸摸的?还叫丫鬟守在门口!”
让翠兰守在门口,是怕有人偷听到了她与罗管事的谈话,怎么到冬梅嘴里,反倒像在给她和罗管事偷情而放哨似的?
宁溪的肺都要气炸了!
“我……我会与一个管事偷情?”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了咬出来的。
王妃也觉得自己儿子那么帅,马姨娘不可能尝过玄昭的美好之后,还对一个管事下得了口,但如果不是偷情,马姨娘又悄悄地跑到那里做什么呢?
“马姨娘,你该不会是跟罗管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冬梅将宁玥冷笑的神色,十足十地学了去。
宁溪看了眼疼!但她绝不可以说出与罗管事的勾当!
本以为,罗管事的工匠砸死她的丫鬟,她便握有了一个要挟罗管事的把柄,但眼下,出了这样的岔子,这个把柄,失效了。因为大家怀疑上了她与罗管事,但凡她身边的人,与罗管事有一丁点儿接触,只怕都要被告到王妃那儿去!
王妃冷眸紧眯:“马姨娘,你找罗管事,究竟为了何事?”
宁溪定了定神:“回王妃的话,我只是很想知道我那边的屋子修好了没,关于屋子的改造,我有一些意见,想跟他提一提,我应该让丫鬟去的,可又怕丫鬟说不清,这才忘记了避嫌,还请王妃原谅。”
果然是小门庶女,上不得台面!连不得私底下召见奴才的规矩都不懂!
这种人生下的孩子,不知是不是也……
王妃看向宁溪的肚子,突然没了早先那种浓烈的期待。
感受到王妃眼神里的变化,宁溪的心咯噔一下,孩子是她在王府立命的筹码,一旦孩子失去效力了,自己的前程也毁于一旦了。
王妃带着孙瑶离开了。
临走时,吩咐碧清道:“告诉玄昭,从今天开始,不许睡书房!就在瑶儿屋里,直到瑶儿有孕为止。”
宁溪的肺,不,心肝脾肾,全都快气炸了!
她忍住怒火,颤抖着身子走出门,却在门口,看见了满面春风的宁玥。
宁玥穿着素白罗裙,青丝挽成高髻,恬淡地坐在廊下,犹如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一般,美得令人心驰神往。
才一夜不见,怎么这丫头的气质就好像多了一分特别呢?
那是一种,令她嫉妒和抓狂的特别。
宁溪嘴角抽动着走过去,明明她站着,宁玥坐着,气势上,她却生生矮了宁玥一截,这可真叫她窝火!
“是你干的对不对?”
“什么是我干的?”宁玥好笑地看着她。
怎么连笑容都比昨天娇媚了?宁溪眯了眯眼,这丫头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敛起思绪,她冷冷地说道:“你让冬梅盯梢我!”
哈!搞了半天,宁溪居然只怀疑到了这么一件事啊!罗管事摔断腿,没掳走小樱,宁溪都信了?上辈子聪明得要死的蛇蝎美人,这辈子却空有一副好皮囊,真是大快人心。
宁玥淡淡地勾起唇瓣:“是,是我干的,我对于自己做的事,一向都敢于承认,姐姐你敢吗?”
敢承认你喜欢上了我的玄胤,敢承认你勾结上了司空朔,还是敢承认,你做那么多坏事,就是为了斗败我?
宁溪的眸光掠过宁玥,远远地看见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在树下等着,心里泛起一阵浓浓的醋意:“马宁玥,你不会一直这么走运的!”
“我走不走运,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还是想想,怎么挽回自己在王妃心目中的形象吧!你的孩子固然重要,但如果王妃对你的厌恶,盖过了对你腹中骨肉的期待,我想,你就没什么好得意的了。”
淡笑着说完,宁玥站起身,不带丝毫拖沓地走掉了。
宁溪双目如炬地看着她走向玄胤,将手放在玄胤的掌心,玄胤宠溺地亲吻她,搂着她离开原地……
嫉妒得……心都痛了!
玄胤捏了捏宁玥的小手:“下次不要理那种臭蚊子了,没得恶心!”
先看上玄胤,再看上他,现在又爬了他三哥的床,真够欠的!
宁玥笑着点了点头:“好。”
二人一起去给王妃请了安,对于二人的夜不归宿,王妃没说什么,只在看见宁玥脖子上的吻痕时,眸光微微滞了一下,随后,吩咐二人回门。
就在一刻钟前,孙瑶与玄昭已经离开了,宁玥赶紧收拾好东西,与玄胤回了将军府。
蔺兰芝早早儿便在大门口等着,如同之前等马援一样,见女儿女婿迟迟不归,心中七上八下的,生怕又是被什么不好的事儿给耽搁了。
索性终于等到了。
看见女儿被女婿抱下车的那一刻,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娘!”宁玥松开玄胤的手,扑进了蔺兰芝怀里。
蔺兰芝紧紧地抱住女儿,热泪盈眶,才三天,她却好像过了三年!儿子没了之后,女儿是她唯一的寄托,但这个寄托,现在不能天天看到了。好在瞧女儿的样子,像是在婆家过得不错,如此,倒也可以安心了。
玄胤微微地露出一丝笑来:“娘。”
“诶!”蔺兰芝高兴地应下,虽说这声娘,他叫了不知多少次了,但从前是逗她开心,这回,才是真的叫对了人!
蔺兰芝将二人迎入了将军府,先给老太太请了安,又去给二叔、三叔请了安,马援半路从军机处赶回来,一脸灿烂的笑。
马援与二哥、三哥一块儿,将玄胤叫到了花厅,干起了爷们儿该做的事儿。
蔺兰芝则拉着宁玥的手回了棠梨院。
妞妞飞奔了过来:“三姨三姨三姨!你可算回来了,我老想你了!”在宁玥脸上吧唧了几口。
宁玥微微一笑,抱起她,往里屋走去:“三姨也想妞妞。三姨不在的时候,妞妞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有的有的!”妞妞点头如捣蒜,“妞妞最乖了!吃了一百碗饭!”
一百碗?
屋子里的人,全都笑翻了。
红玉给宁玥行了一礼:“三姑奶奶。”
宁玥的脚步轻轻一顿,是三姑奶奶,不是三小姐了,这个认知令宁玥心底发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往后,对马家而言,她,是外人了。
蔺兰芝接过妞妞,让红玉抱着出去玩,自己则握住了宁玥的手道:“别怕,在娘心里,你嫁不嫁人,都是一样的!”
还是娘亲好!
宁玥依偎进了蔺兰芝怀里,不论活多老,不论重生几次,再娘亲面前,自己都永远是个孩子。
蔺兰芝看着女儿如此依赖自己的模样,想起府中关于女儿的传闻,说女儿弄残了蔺咏荷,说女儿整死了马谨严,还说宁溪之所以会被赶去寺庙,也是女儿害的,她摇头,女儿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来?
不过,即便做了,也没什么。
这是她的女儿,变成魔鬼又怎样?
她还是她的心头肉。
母女俩黏糊了一会儿,蔺兰芝见她还舍不得起来,不由地失笑:“还没断奶呢?叫姑爷看见,该着急了。”
宁玥拿脸蛋在她怀里蹭了蹭:“就没断奶,让他着急!”
蔺兰芝笑出了声,女儿乐意黏着她,她自然是高兴的,在家是个宝贝,到了王府,却得给婆婆端茶倒水,想想就心疼。蔺兰芝剥了一颗荔枝,喂进她嘴里:“跟娘说活,王府的人都好相处吗?”
蔺兰芝已经知道玄胤不是亲生的了,谈起这个,宁玥也没刻意避讳:“王妃还不错,性子比较淡,但对我挺好的,孙瑶也是,挺单纯的小姑娘。”
“你呀!”蔺兰芝就笑了,“人家明明年长你两岁,你还叫人家小姑娘!”
可是算上前世,我得比她多活三十岁咧。
蔺兰芝又道:“婆婆和妯娌都好,基本上没大事儿,小樱呢?”
提到小樱,宁玥把宁溪爬床玄昭的事儿告诉了蔺兰芝。
蔺兰芝气坏了:“这人,太无耻了!送她去佛门清修,她却干出这样不要脸的勾当来!马家列祖列宗的脸,真被她给丢尽了!跟她娘,一副德行!”
那天,她去看床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一个小尼姑与罗妈妈一块儿走着,她当时还纳闷,老太太几时与尼姑有来往了,而今一想,那小尼姑怕是找老太太“告状”的。
“红玉问我,要不要打听打听,我猜到可能是宁溪出了事儿,但不愿搭理她,便作罢了。早知道,我该问问,也不至于让你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对了,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宁玥下意识地想把宁溪偷盗小樱的事告诉蔺兰芝,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如今离得远了,蔺兰芝本就忧心她过得不好,还是别说出来徒增蔺兰芝的烦恼了:“没,她在三房,与我不相干。”
“那就好,她来找你,你也甭理她!省得,让孙瑶与你生出嫌隙来!”
这才是亲娘会说的话,换做别人,只怕都得劝她,别给宁溪难堪,免得让人嘲笑马家姐妹不和。
宁玥点点头:“知道了,我不会理她的。”
之后,蔺兰芝又问了玄胤怎么样、王爷怎么样、玄昭、玄彬怎么样,恨不得把所有人对宁玥的态度都问一遍,生怕宁玥在婆家受一丁点儿的气。
宁玥都一一答了,王府人口简单,又多男主子,诸如二夫人、三夫人、蔺咏荷的明争暗斗,几乎没有,比起大多数高门嫡妇,她和孙瑶,都算十分幸运的了。
得知女儿并没有因出身低而在王府遭到冷遇,蔺兰芝才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宁玥笑了笑,问道:“娘,你跟父亲呢?你们两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呗。”出了白霜儿的事,她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肠有多硬,好歹是跟自己孕育过孩子的女人,说放手就放手了,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得活活疼死。她从前,怎么傻乎乎地觉得这男人是一只小白兔呢?
宁玥又道:“娘,我看得出来,父亲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蔺兰芝叹了口气,笑道:“好了不说我们了,我去做饭。”
她是一个非常喜欢下厨和整理家务的女人,丫鬟婆子虽多,可她总觉得,给喜欢的人做饭,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宁玥起身,准备去给她娘打下手,这时,马援却与玄胤一块儿走了进来,瞧翁婿俩满眼笑意的样子,似乎“男人间的对话”进行得非常愉快。
马援拉了拉女儿的手:“你陪小胤,我去看看你娘。”
都小胤小胤的叫上了。
宁玥眯了眯眼,望向玄胤,你跟我父亲说了什么?
玄胤摸了摸鼻子,两眼望天。
马大将军打仗是一把能手,下厨就……
“马援!你切的什么?土豆渣啊?”
“葱,我要的是葱!你给我一把韭菜做什么?”
“这是要做盘鳝的,你剁了它们脑袋干嘛?”
“出去!”
“你给我出去!”
一刻钟后,马援黑头土脸地出来了,头上还顶着两片菜叶子。
宁玥与玄胤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昂首挺胸地走掉了。
宁玥与玄胤笑得,那叫一个前俯后仰!
马援打了帘子进来。
二人笑容一收,宁玥正色问:“父亲,怎么了?”
“那个……算了,没什么。”马援回院子换衣裳了。
蔺兰芝烧了一大桌好菜,夫妻肺片、麻婆豆腐、灯影牛肉、冷锅鱼、棒棒鸡、香辣猪蹄、甜椒炒茄丝、酸辣土豆丝、蒸鱼头、水煮蛋,并一份红豆栗子羹和一份莲藕排骨汤。
马援吃不得辣,郁闷地瘪了瘪嘴儿,完全不照顾他口味!
蔺兰芝一个劲儿给玄胤和宁玥夹菜:“多吃点。”
没说什么手艺不好,比不得王府厨子的客套话,她知道,他们俩都爱吃她做的菜,如果可以,真想,天天给他们做。
玄胤吃了三大碗饭,直把门口偷瞄的冬八给吓坏了,他家少爷有轻微厌食症,平时连一碗饭都是硬塞的,可每次在将军府,都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一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蔺兰芝都还没看够,就又得送别女儿,儿子没了,女儿又嫁人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马援给她擦了泪:“说了再生一个嘛!生一个就不这么寂寞了。”
蔺兰芝瞪了他一眼!
回府的路上,玄胤勾住宁玥的手指:“小玥玥,我们生个孩子给兰芝玩儿吧,我瞧她怪孤单的。”
什么叫生个孩子给我娘玩儿?
宁玥……默!
日暮时分,二人抵达王府,先给王妃请了安,带了些蔺兰芝亲手做的绣品:“我娘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王妃笑着接过,很喜欢的样子:“让亲家夫人费心了,你刚嫁过来,事儿多,等这边理顺了,多回家看看,有空,也请你娘过来府里坐坐。”
宁玥欠了欠身:“多谢母妃。”
王妃又递给她一个帖子:“二十号,皇后娘娘召见,你们去给皇后请个安。”
虽是异姓王,但好歹隶属王室,大婚后,命妇都必须入宫拜见皇后,才算真正入了王族。
宁玥收好帖子,轻声道:“知道了母妃,我会好生准备的。”
王妃想了想,说道:“也不必刻意准备什么,皇后身子不好,你们可能只在外头磕个头便完事了。”
“好。”
“哦,还有,你跟小胤的房间,我稍稍调整了一下,若是不喜欢,我再给改回来。”
等宁玥回了琉锦院,才明白王妃口中的调整是什么意思,根本是把原来的大房间,改成了一个套房,她的卧室在里面,玄胤的在外面,中间,隔了一道梨花木门。两张床摆放的位子是挨着的,中间隔了一块梨花板做的墙,极薄,两个人同时躺下,可以毫不费力地说话。
玄胤黑着脸,看着碧清把他和宁玥的衣物分别整理到两个房间。
碧清轻轻一笑,说道:“王妃也是为了四夫人着想,四夫人太小了,经不起您夜夜索求。”
这是大实话,玄胤正处在需求旺盛的年纪,他若不克制,以宁玥的小身板儿,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一起睡也不行?”玄胤哼了哼。
碧清忍俊不禁地失笑:“那不是怕您忍不住吗?王妃说了,等四夫人再大些,就把这块木门给拆了!”与玄胤擦肩而过时,在玄胤耳边小声道,“又没人在屋里守着,您只管敲门呗!”
晚上,宁玥洗漱完毕,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顺便,插上门闩。
玄胤瞠目结舌,拍着门板道:“喂!你真把我锁在外面啊!昨天才说的好好相处,今天你就跟我分床睡!马宁玥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宁玥按住险些被他拍碎的门板道:“相处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得睡在一起,我觉得我们第一天的尝试相处还是非常愉快的!相公晚安,明早见!”
领教过他的尺寸与持久力之后,她是真的怕得要命了。
还好婆婆贴心,知道照顾她。
一扇木门罢了,玄胤要来硬的,十扇都不是问题。
但他若强行闯入——
宁玥躺在床上,揪了揪被角。
玄胤最终没闯进来,隔着门,弱弱地踹了一脚。
宁玥几乎能够想象他脸上,又生气又委屈的表情,用被子捂住嘴,闷闷地笑了起来。
隔壁的玄胤就惨了,等了大半年才吃到肉,还没吃够呢,肉就飞掉了。
他叩响了木墙。
二人正好睡在一头,他这边一叩,响声便传到了宁玥的耳朵内。
宁玥眨了眨眼:“怎么了?”
“睡不着。”
委屈中带了一点撒娇的语气。
宁玥微微一笑,尽管看不到他,却还是面向木墙道:“那怎么才睡得着?”
“抱你才睡得着。”
宁玥:“……”
我们好像才成亲三天吧,之前的二十年,你统统失眠了?
“玥玥,开门。”
“不开。”
“那你过来。”
“不来。”
“我什么也不会做,真的。我就亲一下,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宁玥:“……”
“玥玥,这边好冷,被子都在你屋里,你开门,我就拿一床被子……”
“蛊毒没好,一次好不了的,哎呀,发作了,好疼好疼……呜呜……”
“玥玥我肚子饿,给我做饭,我要吃红烧大肘子。”
他一边软软地说,一边用手指抠着木墙。
那边,宁玥慢慢坠入了梦乡。
听着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低喃,整个世界都仿佛变得安定,水牢中的黑暗,司空朔的背叛,全都渐渐远去了。
玄胤是临近天亮才睡着的,一睁眼,就发现桌上多了一碗白粥、一笼小包子和一叠酱菜、一盘红烧大肘子。
“呃……这……”他揉了揉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宁玥布好筷子,微微一笑:“昨天不是说想吃红烧大肘子吗?我厨艺没我娘的好,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是会喜欢。”
玄胤撇过脸,唇角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哼道:“谁喜欢?我最讨厌吃那个了。”
然后,某人把最讨厌的那个给吃得渣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日子,宁玥过起了有条不紊的的生活,上午,与孙瑶一起服侍王妃,下午,与孙瑶一起探望秦氏,晚上,在房里做女红或看书,小樱和玄胤在旁边下棋。偶尔钟妈妈会带来一些药铺的消息,她都交给秋香去处理了。宁溪偶尔会上门来打秋风,或找借口与玄胤搭讪,都被她一一地挡回去了。
自初夜之后,她再没与玄胤同房,玄胤“勾引”过她几次,她心有余悸,找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司空流在十三号与十六号来过两回,给她把脉,问她身体可曾出现异状。
她明白,司空朔是不放心蛊毒,怕还是转移了。
但真的没有,她好好儿。
异状发生在十九号,也就是入宫前的这个晚上。
宁玥洗完澡,被玄胤堵在浴室门口,狠狠地吻了一遍,吻得晕头转向、浑身脱力、险些失控,玄胤才放开了她。
之后,玄胤去冲泡冰水澡,宁玥躺回床上。
五月的夜,还算凉快。
宁玥翻了个身,盖上薄被。
却突然,心口悸了一下,身上开始发热。
宁玥倒了杯凉水喝下,稍稍缓解了些。
约莫半夜,这种燥热的感觉再次降临到宁玥的身上,不同于第一次清风般的微弱,这一回,海浪一般,来势汹汹地席卷了她。
她整个人都口干舌燥了起来。
一股异样的情潮,在体内疯狂地涌动。
怎么会这样?吃错药了吗?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吃啊!
“你这几天,没什么异状吧?”司空流是这么问她的,还问了不止一次。
莫非……蛊毒还是转移到她身上了?
司空流说,这种毒,在男人身上与在女人身上发作起来是不同的,它对玄胤的作用是疼痛;对她,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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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我想,你们应该会很喜欢这种作用~
小胤胤:老婆大人,我来啦——
(谢谢大家给小胤和玥玥发来的祝福,留言,钻石,票票,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