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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这栩栩如生的面具如同鬼面一样恐怖。
突然,褚颜肩上一沉。
紧接着便是一声夸张的哀嚎,他向后一看,发现是他们乐队中弹吉他的队长。一身东瀛武士服的队长甩着胳膊,用不怎么地道的中文说:“怎么每次碰到你就像被电一样?怕了怕了。”
队长是个血统纯正的日本人,他的中文名为安和,意为平安和顺的意思。这次将音乐与传统文化相结合起来的想法,就是他向导演提议的,从而制定出几个合适的方案,最终得到了成员们的一致同意。
除此之外,安和作为他们国家传统文化的传播者,亲自做了这场演唱会的服装设计师。
褚颜边换衣服边呛他:“你看你的服装怎么设计的,竟然让我穿这种衣服,肩膀这的衣服提都提不上去。电你一下活该。”
安和眼睛都看直了,目光黏在大明星的冰肌玉骨上移都移不开,戴着面具的褚颜没有看到他的神情,自顾自把大红锦缎的和服穿在身上后。安和则在他换完后,用蹩脚的中文称赞道:“美滴很!美极了!”
褚颜笑他:“你最近是去哪旅游了?去一个地方换一个口音。”
安和挠挠脑袋,刚要说什么,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圈住了他的脖颈,女人身上魅惑的香水味窜入鼻腔,一声口哨自耳畔响起。安和脸上的笑一僵,随后把女人的胳膊拉下来,道:“最近我们都太忙了,哪都没有去,不过一直跟香兰在一起,我学到很多他们的家乡话。”
第117章巨星05
“等演唱会结束,我们还要去富士山看樱花呢。”
李香兰从安和身后探出头来,向大明星挥了挥手,她的眼角画着绯红的胭脂,配合着艳丽的五官看起来极为性感,但身上穿的却是粉色的侍女服,硬生生把小家碧玉的角色演成了狐狸精。
安和道:“对,还要去看樱花。”
香兰打量着大明星,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便笑嘻嘻的伸手向褚颜的面具摘去。安和按住女友的手腕,道:“别闹。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脸。”
香兰无趣的嘁了一声,她两只胳膊环住安和,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红唇微嘟,拖长了尾音道:“亲爱的,你再帮我和导演说一下,帮我换个角色嘛~我觉得现在这个角色不太适合我~”
安和说:“我好说歹说才让小桃把女配换下来,让你顶替她上场。除了这个角色外,没有哪个更适合你。”
这个剧的女角色除将军夫人抚子,以及这位侍女外,其余的只是群演,上场时不是戴着面具就是匆匆露一脸就下台。抚子的戏份较重,还有几段独白和一小段唱曲,独白还好,她唱歌却是无与伦比的难听。
香兰不依不饶的撒娇:“那你就让导演再安排一个新角色,你不是队长吗?他们肯定听你的吧?”
被他搂住胳膊的安和没吭声。
这时候,他们听到丝绒幕布外传来小桃的催促声,喊着‘侍女还不快出来’。香兰放开安和的胳膊,理了理假发,略显失望的看了安和一眼,先上场去。
褚颜背对坐在梳妆镜前,赤脚踩在椅子上,头上戴着绛紫花簪,天蓝缠枝牡丹襦袢,朱红锦缎裁纸成的和服,打褂外印有浅绿枝红牡丹,腰带则是烫金繁花,尽显富贵之气。此时大明星肩头微露,赤.裸的双.足轻轻扣击椅面,就算戴着看起来渗人的能剧面具,也恨不得让人扒光瞧一瞧底下是什么光景。
小桃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见主角上场,急的撩开帘幕冲进后台,看到这副活色生香的场景,一腔火气像被冷水浇灭,神思被他勾走片刻。见过大风大浪的经纪人立刻回过神来,上前催促道:“我的大明星,快到你了怎么还不准备进场!你袜子呢?还穿不穿了?算了算了反正不用穿鞋,你快!快快快!”
褚颜在经纪人火急火燎的催促中,慢悠悠的戴上耳麦,脚踏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星河剧院的地板原本是大理石,为了契合他们的表演,从导演组里抠经费把剧院全都铺上了棕色木地板,等到演唱会结束后还要全部拆除。
演唱会的名字为《狂言大梦》。
大背景位于幕府时代,褚颜饰演的是混迹于以卖艺为生的底层小人物。因他在市井表演的闹剧讽刺德川将军府内的奢靡和混乱,遭人举报,将军便派人将他抓进了府中,待见到后,惊奇的发现这个人就是他梦中出现的‘天定之人’。
原来在数日前,德川将军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男人,那人容貌昳丽,大奥中的美人与之相比皆黯然失色,只是这美人此时却掰着手指头细数将军的命运,说他将来如何没落,性格向来刚硬的德川将军化为绕指柔,任由那人以悲惨渲染他的身后事,对他的狂言不加理会,只凝视着美人那双灵动双眸,像是深深陷入了进去。醒来之后的德川将军茶不思饭不想,实想大梦一场,却不知不觉坠入编织好的温柔乡,他命人绘画了梦中人的画像挂在床头,日思夜想,人如皮囊。
将军在现实中见到梦中美人,一股狂喜冲刷着神经,当即将他留在了府中,并赐名为‘言梦君’。言梦君无从选择,只好屈居强权,每日穿上艺伎的服饰,表演歌舞来取悦将军,而将军的其他妻妾对他嫉恨非常。将军夫人抚子表面上温柔大方,暗地里却吩咐侍女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侍女为推脱罪责,把一切都嫁祸给言梦君,在事后饮下了迷药,昏倒在床边。将军发现他们的‘奸情’后极为愤怒,吩咐手下把匕首拿来,亲自为他做了断。
就在众人以为言梦君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没想到,将军要手下架住的反而是那位与他偷情的侍女。最终侍女被残忍的切腹而死,言梦君则被下令禁足。抚子见一计不成便施二计,将大蟒褪去的皮放在言梦君的床上,对外散播将军身边人是妖怪的传闻,再加上家族施与将军的压力。德川将军一时束手无策,而言梦君则再也受不了做将军的男宠,将军妻妾的眼中钉,舆论中的丧世妖魔,在一个夜黑风高的雨夜,偷偷逃离了深墙高院的将军府。
没过多久,德川将军战死的简讯传遍大街小巷,将军梦中的预言实现,而谁也不知道,那个言梦君到底是梦中的人,还是现实中的人,见到过他的人都语焉不详,而唯一证明他来过的,只有挂在将军寝室中的那幅画。
今天排演的这场,是言梦君得到将军盛宠后,被抚子的侍女算计的一场戏。
等到言梦君提前从一个宴会上回寝室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戏子一步三摇的回到卧房,他在那场宴会上被当做玩物一样,又被当成女人当众取笑,自称为爱他入骨的将军只顾得将他作为珍惜品炫耀,根本不懂得他内心的苦闷。座下充当观众的人们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视线紧紧黏在戏子裸.露的肩头,白皙莹润的双足,只觉得口干舌燥。
言梦君随着乐队的音乐而做出微醺之态,缓慢而细碎的步调随鼓点起落,从宴会到卧房的这段距离里,唱一首名为《醉韵》的歌,近似于呢喃,如同醉语且不成调的歌,由他唱来,却能听得出言梦君内心的痛苦和挣扎。这首歌摒弃了他们乐队一贯激烈乐调,没有电子音,只有背景墙边吉他微微拨弦的声音。
当一曲唱毕,他终于来到卧房的门口,看到门外因灯光映出的隐隐绰绰的人影,未加思索,便推门而入。
戴着面具的香兰躺在床上,见有人进来,便起身上前拉住戏子的腰带,将松松垮垮的和服从他身上扯下一大半,只剩下身上一件单薄的缠枝牡丹的襦袢,闻到他身上醉人异香的香兰呼吸一窒,本来做戏去脱对方衣服的手,演变成迫不及待的要把他的衣服全部扒下来。衣衫不整的两人顺势倒在了榻榻米上,被电了一下的香兰小心的不要碰到大明星,装模作样的在床单上滚了一圈,直到被褥和衣衫同样凌乱。
此时灯光一暗,暧昧抒情的背景乐顷刻变为冷峻逼人,原本松散的鼓点突然变得密集而紧促。
是将军来了!
侍女喝下矮桌上早就备好的迷药,随即软软倒在地上。
将军推门见到眼前这情景,大为震怒,召来士兵用冷水把闫梦君泼醒,随后用武.士.刀威胁着起身。半梦半醒的言梦君反应迟钝的动着身体,而这时候,将军已经命人把昏迷的侍女架了起来,从身侧抽出匕首,来到吓得全身颤抖的言梦君前,待走到他身前后,却折返到侍女的身前,掏出匕首,剖开她的腹。
“好!停!!!”
从王导演手中拿过扩音器的小桃说,“这一段pass,大家表现的都很好!”她来到背景板前,表扬了下贝斯鼓手,向弹吉他的安和眨眨眼,来到将军、主唱和侍女前,点评:“这位侍女,你表演时怎么束手束脚的?往下倒的时候竟然还侧头看一下旁边,确认后才倒下去。我们虽说不是正统的戏剧表演,但也不要这么浮夸好吧?”
香兰把面具摘了下来,长发一甩,猛地舒了口气,以余光斜了一下经纪人,对她的点评不置可否。她自顾自的来到安和面前,抱怨道:“这面具眼睛地方开的好小,能看到的范围也很小,这样的话不利于演员的表演,是不是应该改进一下?服道化设计师?”
安和替她把凌乱的发整理好,耸肩:“我是参照古本里的面具,原汁原味设计出来的。”
香兰无语的嘟囔着:“每个地方都让人不爽……”
褚颜表示,他才不爽。
他跟着其他人把剧情又过了一遍,略过几个已经表演熟练的音乐环节,从头演到尾,最后换上了常服,累的一屁股坐到保姆车上闭目养神。小桃还在看着回放视频,咬着笔帽不停吹毛瑕疵,一边说这个动作不好,一边又说背景音乐没跟上,她挑刺挑了半天,抬起头来对戴着口罩的大明星道:“我发现,除了你有几个动作不规范外,根本挑不出其他的毛病耶。”
褚颜双臂环胸,高傲的扬起下颚:“本大爷天下第一。”
小桃说:“少得意啊你。”
夜色已至,车窗两边闪过五彩的霓虹灯。褚颜盯着窗外,忽然看到一个红酒转卖店,就叫司机在路边停车,要小桃替他买一瓶红酒回来。
拿到钱的小桃疑惑道:“你买红酒做什么?不是很少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