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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升,鸡啼鸟鸣,微风拂开了半合的窗,咿呀的声响竟未惊动向来早起的唐怡亭,想必是昨日的事影响了她。
“秀该起床了,都已经辰时了。”
咏咏第五度进房,见到秀还在睡,心中直呼不可思议。可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只得动手摇醒她。
“休书你留着吧!反正我不识字”
唐怡亭呓语着,咏咏贴近她,这才知道秀又作了那个梦了。
“秀,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你已经跟-家没关系了啦!”咏咏边轻拍她的脸颊,强调道。
半晌,才将唐怡亭唤醒。
“咏咏!?天亮了吗?”她撑开眼皮,看见咏咏在她房里,直觉就是天亮了。
“早亮了,现在都辰时了耶!你又作那个梦?”
“嗯。”她点头。
许久不曾作那个梦了,也许是他的再度出现,才让她又作了那个梦
“你都已经离开两年了,该忘了啦!”她每回都这么对秀说,可是好像没有用耶!
“这污辱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秀,你这样记着,只有自己难受罢了,-家堡那个顾人怨的前姑爷又不痛不痒。”
提到这个,唐怡亭想起昨天和敌爷爷他们的“密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下药,将他带来
“不会了,我不会再被他所影响了。”她坚定地发出承诺。
“真的吗?”她对这话抱持着很大的怀疑。
“不好了,唐师傅快开门!”小二阿金和外送的鼓仔在房门外头喊道。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呀?天要塌啦?”咏咏拉开门,就见两人一脸焦急。
“咏咏,不好了”养老乃笼’的那几个人又来闹场啦!摔桌子砸椅子的,就要唐师傅出面。”阿金诉说着闯到内院的原因。
“他们凭什么?报官了没有?”
“报没报,总之请唐师傅快去前面吧!”鼓仔急得冒出一头冷汗。
“我去看看。”唐怡亭面容平静,好似昨夜的梦并未影响她一般。
“叫唐师傅出来!别畏首畏尾的。”
乒乓!又砸了几张桌子。
唐怡亭等人走到前厅时,养老乃笼的人还在闹着,外头围着一群百姓,指指点点地,却没有人敢上前劝拦。
“住手!”唐怡亭一喝,眸光瞪着对手派来的毛宝两兄弟“你们做什么砸我的店?忘了我这玲珑坊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我呸!避你是谁!你害死了蔡家那个书生,要找你赔命呐!你还在这里跟我们大声?”阿毛说道。
他受老板指使而来,说要替蔡家书生讨回公道,顺便宣传一下,教玲珑坊生意做不下去。
“蔡家书生?咏咏,你可知道这个人?”唐怡亭一向在后面忙,鲜少到前头帮忙,不认得谁是谁。
“知道呀!喂,你怎么说他死了,他昨天明明才来过。”
“厚哦,你说他昨天有来喔!各位各位,蔡家书生今早突然暴毙,蔡家老母因伤心过度还在家里昏着呢!”阿宝喝道。
“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咏咏心中泛着不安。
“没关系才怪。我们老爷心地善良,接受了蔡家老母的委托,特地要我们两个来向你们讨回公道。你们拿毒河豚来卖,毒死人啦!”
“胡说!河豚我都处理妥当了。怎么可能会有毒?他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唐怡亭道。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全洛阳就只有你这家玲珑坊有卖这道毒河豚,现在弄出人命了,我看你怎么跟蔡家老母还有洛阳的百姓交代!”阿毛说着,又掀掉了一张桌子。
外头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河豚我处理的非常干净,以前吃过的人也不曾发生这样的状况,要说有人存心冤枉我,想让我玲珑坊关门大吉,也不是不可能,毛宝两位兄弟,你们说是也不是呀?”唐怡亭逼近他们,锐利的眸子锁着他们,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刺向他们的良心。
“反正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走的。”阿宝虚张声势地挺直身说道。
“对,我们不走!”
“那咏咏,去报官吧!我相信公正清廉的马大人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是!”咏咏得令,转身要走,不料迎面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哪个咦!?姑、姑”
睨了她一眼,-攸-紧抿着唇。他明明就是男的,这小婢女竟然对着他喊姑姑?
外头的人更是因为-王驾到,骇得个个瞠目结舌。
而与毛宝两人对峙的唐怡亭,并未注意到气氛变了。
从不曾见过她这般自信,仿佛没有一件事能够打得倒她-
攸-瞧傻了。
当年,他怎没注意到她有这迷人的一面?
“待马大人传唤,我会说明我所知道的一切,你们可以回去了。各位,今天玲珑坊不做生意,请回吧!
阿金,准备一下,和我一起上蔡家。鼓仔,你到万家去说明一切,并告诉他们晚点我会过去,还有”她迅速地交代事项,干练精明的模样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
“不行!你休想打发我们定,今天就要做个解决,不然你逃了怎办?”
阿毛虽畏惧她的强悍,可老爷交代的事一定要办。
“对,今天就要做个解决。”阿宝附和。
“没凭没据的,你们凭什么抓人?”出声的是-攸-,他的出现对所有人来说,皆是意外,尤其是唐怡亭,她愣然他的出现以及替她说话。
当年他可没有为她受冤枉出头!
想到这里,她暗骂自己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他都不屑与她共处了
“凭、凭喂,我干嘛告诉你?你又是谁呀?”
“笨,他是-王,-家堡堡主你没看过啊?”阿宝重拍了阿毛的头。
“-家堡你是-王喔!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阿毛伸出手示好-
攸-看也不看他一眼,视线落在唐怡亭惊讶的脸上。不说她,连他都意外自己会趟进这浑水中。
原只是路过,见了平常应是排队整齐的玲珑坊门外,今儿个甚是混乱,一群人朝内探头探脑的,他便感到一丝不对劲,遂绕了进来,窥清了这一切,也窥出她与两年前的不同
许是当年他没有花太多工夫去了解自己的妻子,不过,一桩极不愿意的婚事,他怎会多费工夫?他很快地替自己找到理由。
阿毛的手在半空停了好久,面色有些尴尬。“-王你最好不要管这事了,人命关天的,你若跟这杀人凶手在一起,恐怕对你的声誉不太好”阿毛还没有说完,-攸-不知道哪里来的第三只手,一拳将他打飞去撞墙。
“哇哦!”好惊人的速度啊!那只右手明明还反剪在身后,啥时出拳又收拳的?
“找打!”-攸-吐了这两个字,回头望进唐恰亭的眸子,发觉她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他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他们早已不相干了不是?他又为何会出手?
是不忍吗?
唐怡亭宛如没见到他为她所做的,只是矜漠道:“你把我的墙打坏了!”
“我会赔给你。”-攸-一脸无所谓。
“不必!”唐怡亭抬起下巴,高傲十足,休说她表情里有任何感动,就算是有,她也不愿教他看出来了。
“我替你出了口气,你竟没有一点感激!”
她是真的没看到他刚才做的事是吗?那么,他不介意再打一个,教她瞧瞧
慢着,他止住手边动作,他不是来炫耀的,他是来、他是来
天杀的,他到底是来做什么?
他咬紧牙根,恨自己没有答案。
抬眸,再见她一脸高傲与无动于衷,心上那把火燃得更旺了。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与你无关!还是你真的希望听到我的感激?那好,我谢谢你的鸡婆。”她带着假笑欠了欠身子。
“你!”-攸-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堡主,秀都谢过了,你真的可以走了啦!”咏咏适时补了一句。
这一对主仆,分明就是不知好歹!-
攸-寒着脸,学她漠然道:“算我多管闲事,以后我可不会鸡婆了,哼!”说罢,他排开两侧的人离开。
“呼,终于走了。秀,吓死我了,前任姑爷居然来帮忙耶!”咏咏小声地说道。
唐怡亭不语。
他会进来也许是毛宝两兄弟叫嚣的声音吵到他,他才会出手教训,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秀,你没事吧?我看我们先找万公子商量吧!万老爷子人脉广,说不定能在马大人面前替你说说话。”
“也好。”
“那我们走吧!”
众人见正主儿都走了,没戏好看了,顷刻,也散得精光。
“真是莫名其妙!”-
攸——一路闷着气回敌家堡。
他是中了邪,才会去帮那个女人出气!
帮她不由得,他脑子突生一个画面——
一个他曾经出手相助某个姑娘不,是两个姑娘的画面!
但,怎会在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他仅记得那姑娘心肠很好,曾经令他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但后来他被逼婚的事恼得忘了这回事。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和眼前出手打人的事明明无关!
算了,不想了。
他定是中了邪,才会出手,也只有中邪才能解释他竟会觉得她迷人。
不过,几年不见,她是真的多了抹成熟的韵味
可恶!他竟会在此气头上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教他胸口一窒,差点儿由马背上摔下来。
他紧急拉住缰绳,马儿登时前脚往上一抬,他一时无法反应,仍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该死!”他咬牙咒骂道。
“冲呀!”
“杀——”
倏地,一群蒙面人由草丛里冲出,手里持刀拿箭,往-攸-的方向奔来。
待他回过神来,蒙面人已将他团团围住,而那匹没有胆量的马受了莫大的惊吓,前脚一扬、后脚用力一踢,重击了-攸-的胸口之后,跑了。
“呃”-
攸-抚着胸口,疼得喘气不过,可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想认清眼前究竟是江湖恩怨,还是另有其他。
“兄弟们,上!”蒙面人见-攸-被马腿所伤,放胆地上前。拿刀直往-攸-身上挥去-
攸-带伤上场,左闪右避地躲开蒙面人的攻势,只是猛虎难敌猴群,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他使出轻功欲跃过众人,不意,用气不慎,露出了一个破绽教众人看出,群起围攻
砰砰砰!“有仇报仇、没仇练拳头——打打打——”
蒙面人口里念念有词,一拳一脚地朝-攸-的身上招呼去。
傲的-攸-一个痛字和哀号也没有,傲然不屈的性格在此表露无遗。
“好了好了,别打了。”为首的挥开弟兄们的手,大叫暂停。
“是老大。他昏过去了耶!”
“嗯,打这么久才昏,这-王果然不同凡响。好了,快喂他吃药。”
一声令下,众人七手八脚地扶他坐起,喂他吃药,并将他拖到路中央丢弃,而后扬长而去。
“万公子也说这是‘养老乃笼’的花招,他想整垮玲珑坊,没这么容易。
秀,你看咱们怎么接招?”
“马大人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若是必要的话,我会公开制作河豚的过程,取信大家。”
唐怡亭和咏咏离开了万家,往玲珑坊的路上边走边说着。
好在万老爷信任她,也授权让她自己解决这件事,还说将来万家和唐家结亲,这玲珑坊就是送她的礼物。
听了万老爷的话,她是喜忧掺半。喜的是她得到了认同,为玲珑坊的忖出总算有了代价;忧的是,这事若处理不好,也许玲珑坊会度不过这次的危机。
“秀,那不行呐!那是独家绝活,要是让别人学去怎办?”
“要是只有一门独家绝活,玲珑坊还能撑到现在吗?况且若是看看便能学会,那也是天意了。”
“说的也是,秀那么多绝活,被人学去一点也不要紧,我相信秀。”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现在去找马大人咦!?咏咏,你看”唐怡亭顿下脚步,视线落在十几尺以外的“路障”上。
“那、那不是前姑”咏咏也见到了,惊讶地大叫出声。
“怎么会倒在那儿呢?”唐怡亭心惊,未加思索地朝他奔了去。
“攸-、攸-?”
她半跪在地上,猛拍打他,忘情地叫喊着他的名字。
“嘿、嘿”咏咏追过来,一见-攸-昏迷不醒,信先试踢他的身,他一动也不动地,她便放胆地踢更用力,他痛得蹙眉。
“咏咏!”唐怡亭瞪了她一眼,小脸上布满心疼。
“攸——”她拍着他的脸颊,想唤醒他。
“晤”他发出了呻吟,微睁开了眼睛。
“攸-!太好了,你没事”唐怡亭松了口气,眸底霎时盛满了放心的泪水。直到此际,她才惊觉自己对他仍有感觉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教她僵直了身。
“你是谁?”
“她是秀啊!你装傻啊?”咏咏翻了翻白眼,对-攸-的受伤可没半点同情。
“秀?”他重复了一声,似乎是没有怀疑。
“那我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他质问道。
“哈!笑话,你是谁,你是顾人怨的人啦!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啊?”咏咏放肆地说道。
“顾仁愿!我叫顾仁愿!?”他一脸茫然,丝毫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对这个名字也陌生得紧。
“哈!还真的装傻耶!”咏咏笑着看向唐怡亭,这才发觉她一脸沉思“秀、秀,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你真的不认识我?”她掠过心中那抹不确定,问道。
“不认识咳”突然,他剧烈地咳了起来,唐怡亭一急,扶他坐起,并在他的背部轻拍。
“咏咏,快,帮我让他站起来!”
“不要!我怎么知道等他站起来会不会踹我。”咏咏害怕地说。
“咏咏!这事我会跟你说明清楚,你先帮我”唐怡亭蹙着眉心,不知道是她没了威严,还是他的人缘真的那么差,居然让咏咏不听她的话!?
咏咏思索了半晌,见-攸-又咳得凶,只好不情愿地答应。
两人这才将受了重伤的-攸-,拖回玲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