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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导演从导演椅上走下来。“演得很好啊,翡莉。”
“谢谢。”美艳的女主角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黑色紧身长裤,走回自己的拖车休息。
她没有躲进去吹冷气,而是坐在旁边的一顶大阳伞下,接过助理小珍递过来的果汁。化妆师梅朵状似不经意地踅过来,三个女人坐成一排,以只有她们听得见的语调交头接耳起来。
“我有没有错过什么?”她的唇咬着吸管,看不出来在说话。
“没有,他大多数时候都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助理小珍递冰毛巾给她,顺便咬耳朵。
“连颗汗都没有,简直不像真人。”梅朵假装检查自己的化妆箱。
饼去几天,观察“那个男人”成为她们最新的乐趣。
虽然,翡莉必须承认,能观察的事不多,因为他大多数时候就如梅朵所说,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一样,事不关己,动也不动。
翡莉很少搞不懂男人,这个男人却让她迷惑。
那天在机场她叫他提行李,她承认她多少有点激他的意味。
她猜想,勒里西斯政府顾及她父亲的份上,应该会派出精英分子,而任何人都知道,首都侍卫队是精英中的精英。
既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必然自视甚高,她故意把他降为提行李的小弟,想试探他的容忍尺度到底在哪里好啦,她是坏人,她知道。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一语不发,就把她的行李提走了。
接着她就明白他提她行李的用意了。
“我的行李呢?”一进了旅馆套房,她的行李竟然还没送到。
她脾气暴躁,又热又累,只想洗个澡换衣服好好的睡一大觉。
“费森先生已经把您的行李送进卧室了。”服务生连忙回答。
费森又是哪个鬼?她怒气冲冲地杀进自己的卧室去。
两只lv行李箱放在地上。结果她一拉开又大怒。
“是谁?是谁开过我的行李的?小珍,你进来!”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私人衣物,所以她的行李向来是由她自己亲手拆箱。小珍跟了她四年,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习惯!
“小珍!小”
她突然住口。
并不是有任何动静让她停了下来,相反的,四周平静得一如她刚才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样子。但是,有丝气息悄悄地改变了。
她火速回头,一道宽得不可思议的肩膀撑住了卧室门框。
“行李是我拆的。”那男人沉静地道。
原来他就是“费森。”
他已经换过衣服,现在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和黑长裤之后也都一直保持这样的穿着腋下没有枪套。他只是安静无声地往她的房门口一站,偌大的空间感便急遽缩小。
“我的行李只有我一个人能拆,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她恼怒地道。
“还有我。”
“什么?”她水眸圆瞠。
“还有我能拆,你最好习惯这一点。”他甚至没有提高嗓音。
她大步杀到他面前,一手叉腰,另一手重重戳他胸口。
噢!好硬!她抬高视线,突然发现杀到他面前或许不是明智的做法,因为近距离一看,他沉静的压迫感更强。
“我的行李里面绝对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不然不可能通得过机场检查,你有什么好拆的?”
“机场只检查爆裂物,不负责你的安全,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他简单地道。
她太累了,好脾气暂时消失。“等我有空再理你!”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
他们之间有一个不算好的开始。无奈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也没有好多少。
他们剧组会在首都停留三个星期左右,拍电影开头和结尾的几个段落,然后依序在中部停留两个月,东漠停留一个月,拍摄其他片段。
杰瑞一如以往,每换一个新场点,就把每样东西嫌个要死,从冷气不冷、冷气太冷、东西不好吃、东西太好吃等等,能怪的统统怪过一遍,搞得大家情绪都很不好,来勒国的前三天,整个剧组没有谁的脸上有笑容。
从头到尾和他不对盘的翡莉,当然被嫌得更惨。
她可以不理他,可是再怎样人的忍耐力也有极限,所以他们两个又冲上几次,搞得导演和制作人焦头烂额。
可恶!等哪天她不干明星了,她一定要写一本回忆录大爆料,把这些影迷眼中的“英雄人物”私下的恶形恶状公诸于世!
不过她倒是注意到很有趣的一点杰瑞不太敢去惹费森。
他充其量只是在费森背后说些埋怨的话,从不敢当着他的面抱怨。这可是很希罕的,毕竟那家伙以为世界绕着他运转,所有的人都是他脚下的臣民。
费森有一种沉默而危险的力量:他可以一句话都不必说,就得到你的全部注意力,也可以让自己消失在背景里,让你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
杰瑞不去惹他是对的。
翡莉并不是一个难搞的女明星,大多数时候她都性情愉悦,人缘极佳。她不会耍大牌,公共关系做得一级棒。无奈的是,费森出现的这几天,正好就是她脾气最坏的时候。
有时候她都不免怀疑,他会不会以为她和杰瑞是同一种烂人?
如果是的话,那就很可惜了,因为她对他可是很感兴趣呢!
“你的‘家俬’呢?”有一天晚上,她穿着自己的丝袍坐进他对面,心情还不错地问。
那男人只是坐在他的老位子客厅的一张单人沙发椅上扬起一道眉毛表示疑问。
“你的家俬啊!就是像电影级极保镖里面演的那些东西。”她提醒,可是他看起来一脸陌生的样子,她只好多解说一下“你知道的,凯文柯斯纳?惠尼休斯顿?虽然是老片子,但是hbo常常播。ihavenothingifidon’thaveyou”
她甚至哼了几句脍炙人口的主题曲,他还是没有认出来的意思。
“勒里西斯没有hbo吗?”她挫败极了。“就是监视器、监听器那些用来监督我出入安全的鬼东西啦!
喔。
“旅馆有监视器。”他的嗓音低沉。
“你该有一点自己的东西吧?枪呢?保镖不是应该都有枪的吗?再怎样会有个黑黑的枪套挂在手臂底下。”
他看起来一脸莫名其妙。
“现在还用不到。”
“那你要怎么保护我的安全?等歹徒冲进来把我射成蜂窝再从某个神奇的角落把枪变出来?”她嘲讽道。
“我自然有办法。”
“你是侍卫队的人吗?”她又有了新的问题。
“不是。”已经不是了。
“不是?”她惊讶地坐直娇躯“你们的侍卫队不是号称军人中的警察,警察中的军人,精英小的精英,专门保护重要人物的吗?好歹我也是个好莱坞当红女星,难道算不上重要人物?”
“侍卫队只负责保护勒国官方的重要人物。”
“那你是什么碗糕?”
“平民。”
“平民?”她怒气冲冲地道:“他们竟然派一个平民来?他们派平民来能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你。”他越来越觉得她的反应没道理.
“怎么保护算了,不用回答,我知道,你自然有办法!”这男人完全懂得让人家如何问不下去。“先生,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过跟你聊天真的很无趣!”
她尊贵地站起来,然后刮起一阵香风甩上房门。
套房里的房间一间是她睡的,一间是她助理睡的,她从没搞懂他睡在哪里。
本来她以为他睡在客厅的长沙发,可是沙发没有被入睡过的迹象。要不然就是在隔壁有房间,可是他好像也从没离开客厅过。
每天她一回到套房,他就坐回那张单人椅上看杂志或看报纸,做一些无声的事。晚上她累了上床睡觉,他还是坐在那里。隔天早上起床时,他通常又坐在同一个地方。
他一定离开过,因为每天他都换过干净的衣服,而且看起来神清气爽,但是这男人简直像从那个哆啦a梦的口袋里钻出来似的。该死的他到底是住在哪里?
她想过半夜起来堵他,不过她睡前习惯吃颗安眠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过。她只好去问小珍,看看小珍有没有第一手情报,结果小珍也是一知半解。
于是,研究这个男人就成了她们两个最大的嗜好后来人数增加到三个人。
“刚刚我在拍戏的时候,他在做什么?”翡莉眼睛四处游移,尽量不固定在同一个地方。
“没做什么,就一直站在他现在站的位置。”小珍低声回答。
“他现在站的位置”是指距离她们约十几公尺的地方,正好位于拖车和拍片现场之间,可以把两个方向尽览于眼底,又不至于干扰到拍片小组的工作。
“这个男人好像没有放松的时候。”梅朵小声道。
“他现在很放松啊!”“是吗?”梅朵好奇地瞄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不晓得,他看起来就是很放松的样子。”她耸了耸肩。
翡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分辨的,总之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是肩膀角度不同之类的那真是一副该死好看又宽的肩膀。
他还是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跟她现在穿的戏服倒是有点情人装的样子。双手衣袖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黝黑强壮的手臂,衬衫第一颗扣子没扣,露出一点古铜色的胸膛。
费森一定知道有人在看他,但他完全不在意,只是以着自己的步调,看似闲散的左右扫视,确定周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好莱坞,要说没见过保镖随扈当然不可能。起码杰瑞就雇了一堆,出入前簇后拥,排场铺个十足十。可是那些保镖比起费森,都小巫见大巫。
并不是说他特别夸张或枪特别大支什么的,他就是有一股沉静的致命性,而且收发自如,让人可以完全无法忽视他,又可以随时遗忘他的存在。
这个男人真的太谜了!
这也表示,她花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已经超过必要的多了。嗯,这不是好现象。通常她才是那个让人家花时间研究的人。
“喔哦,警报响起。”小珍突然警觉起来。
杰瑞慢悠悠晃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找麻烦。
梅朵马上全身紧绷。翡莉和她相反,全身更软更柔地瘫进椅内。她知道杰瑞最痛恨她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啧啧啧,三个不事生产的女人,只会坐在一边纳凉,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干不了大事。”那只孔雀不客气地直接开炮。
“不事生产不是这样用的,在这里的三个女人恰好都有一份正当职业,自食其力得很;你的叙事能力这么差的话,就不要卖弄了,适得其反你知道‘适得其反’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正好得到反效果的意思。”翡莉懒懒地回答。
杰瑞又想发作,勉强忍下来,故意用过分挑剔地打量她一眼。
“看看你那什么妆,跟个鬼一样,不晓得是谁画的,我真该请制作人开除她才对。”
她的妆自然是梅朵化的,梅朵的脸色马上涨红。
哦,原来就是想为他受损的男性尊严找碴。
翡莉冷笑一声“我的妆美得很,完全就是一个落难又遇到一位‘狗熊”的美女该有的样子。说真的,杰瑞,我劝你不要对这些娘娘腔的事太注意才好,不然,那些小报一天到晚在臆测你的性倾向,连我想帮你说话都帮不了呢!”
杰瑞脸孔涨红。他还未大红大紫前,为了糊口替男同志杂志拍过照,等他红了之后就成为被人炒作的焦点,她一举击中他的心事!
“你这个”杰瑞满脸通红,朝她逼近一步。
“这个什么?想打架啊?”她风情万种地起身,一副“你想动手就请便”的轻松样。
“走开。”一道低沉的嗓音切入。
气红了脸的杰瑞正要叫那家伙少管闲事,陡然瞄见是费森。
杰瑞看看高大黝黑的男人,再看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傲然美女,啐了一声。
“算了,反正你们女人也只能躲在男人背后。”
“哎呀,我都站着不动让你来了,你可看到我躲在谁后头没有?”她犹自悠然挑衅。
杰瑞被激得胸口一堵。
“你少惹她。”费森冷冷地插话。
杰瑞想呛他两声,一迎上他森深幽幽的黑眸,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哼!”他恼怒地转头大步走开。
什么?那胆小表就这样跑了?
费森只是看她一眼,一副他们这群人无聊到极点的模样,然后转头走人。
翡莉眉毛一挑,弹弹自己的指甲,用他一定会听得到的语调宣布。
“小珍,你去叫那个费森进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他说。”然后自己上了拖车。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为了哪天有可能和杰瑞干一架,她还特别去学过拳呢。
“什么事?”
她坐在梳妆台前懒懒地梳着长发,他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不禁狐疑地瞄一眼拖车门。她没有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或脚步声啊,这男人的手脚一定是猫做的。
杵在一个极度女性化的环境里,他看起来还是一脸笃定自然。这男人的自制力啊,真令人有想在上面戳一个洞的冲动呢。
“坐。”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椅。
“不用了,我习惯站着。”她也不勉强,继续拿着梳子把散乱的头发梳齐,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不重要。我有能力保护你就好。”
“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次是陈述句。她放下梳子,转过头,冷静地直视着他。
她的眼睛很清亮,费森突然发现。
他很少去注意女人长什么样子,尤其过去一个星期她都表现得像个暴躁、被宠坏的小女孩,所以他一向敬而远之。
直到现在,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他才发现,这双巧克力色的眸子透着澄澈无比的清明,和他以为的那种无脑大胸脯女明星完全不同。
他向来不习惯向女人解释自己,又补了一句。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于是他又补了一句。
“男人不应该恫喝女人。”
她轻嗯一声,重新拿起梳子,转回去梳发,眼睛再度迎上镜子里的他。
“听着,我尊重你的专业,而且,不像你,我会看电影。”她眉眼微眯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电影里面,那些不相信自己会被坏人绑架的女主角最后都被绑架了,把保镖调走的人总是在下一秒钟会陷入危机,所以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如果你们觉得有人威胁到我的安全,我相信那就是有人威胁到我的安全;所以你要检查我的行李,我就让你检查,你要跟着我,我就让你跟。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只要牵涉到我工作的人事物,请你不要插手。”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她举起一只手阻止。
“杰瑞那家伙只是一只纸老虎,任何有脑筋的人都可以把他耍得团团转。”看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加上一句:“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有危险,我一定会大声尖叫求救,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思考了几秒钟,终于点了下头。
“很高兴我们达到共识。”她拿起旁边的一套衣服,表示他该离开了。
费森慢慢地走出拖车。
酷热取代了拖车内的凉爽舒适,却是他更喜爱与熟悉的温度。在亮晃晃的阳光下,费森慢慢咀嚼一个事实
翡莉安娜,其实是个挺有个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