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知错

樱花气泡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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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燕几乎一夜未眠。

    她委实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裴净元对萧宝娴的态度,甚至对黄姨娘起了杀心,这与前世截然不同。

    他也的确因此,而受到了祖母的责罚。

    那个夹着尾巴装和善的裴净元,哪里去了?

    是以到了第二日还珠和云珠伺候她起身时,发觉她眼下乌青相当严重,两个丫头便不知往她脸上又敷了多少粉,极力的想要给她掩饰过去。

    萧宝燕人有些愣,夜里没睡好,精神就稍稍有些不济。

    直到外头南风的声音隔着窗传进来,她才抬眼去看,正好又一眼撞进面前的菱花铜镜里,等下脸色就黑了:“你们把我的脸涂成这个鬼样子了!”

    还珠手一哆嗦,手里的粉就洒了大半出来。

    南风噙着笑,摇了摇头,提着步子绕了小半圈儿,进了门去。

    她打发两个丫头去打水,再伺候萧宝燕净面重上妆:“夫人一早起身就去了荣寿馆,这会儿老太君正叫人去伺候二姑娘起身,夫人便叫我来看看姑娘起身了没。”

    萧宝燕小嘴一撇:“我一夜都没睡好。”

    素净的帕子上了脸,还有些热气腾腾,小脸儿上的粉被洗去,露出萧宝燕本就白皙的脸来。

    南风瞧着她眼下乌青,淡淡的笑着:“三姑娘是担心二姑娘?”

    担心萧宝娴?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但她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想了一夜,就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的。

    从云泽院出门来,走出去不到一箭之地,就是余老太君的荣寿馆的,只是与那日萧宝燕领萧正阳去请安时所走的路又不相同罢了。

    南风和还珠她们跟在后边儿,到了门口时候,萧宝燕站定下来,远远地瞧着裴净元正缓步而来。

    他长身玉立,走得很慢,仔细看时,发觉他行动似有些迟缓不便,大概是跪了一夜,腿给伤了。

    想也是了,父亲把他养在外边,他出身上虽亏了些,但也一定没吃过什么苦,这才进府第一日,就被拘着去跪了一夜的祠堂。

    萧宝燕撇撇嘴,嘴角一动,险些脱口而出,叫人去给他准备些敷腿的膏药,但是转念一想,立马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

    裴净元缓缓而来,才走近些,刚要噙着笑叫燕燕表妹,萧宝燕已经小脸儿一昂,骄傲的孔雀一样,只留给他一抹背影了。

    他眯了眼,咂舌,低头不语,跟在她身后,进了荣寿馆去。

    然而出乎萧宝燕和裴净元二人意料的是,萧正阳居然也在的。

    他才几岁的孩子,老太君这是要……

    萧宝燕眉心一动,下意识去看秦氏,秦氏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她抿唇,掖着手又退小半步,刚要蹲身请安,旁边儿就有小丫头拿了蒲团软垫子上来,一边儿一个,一个在她身前,一个在裴净元脚下。

    萧宝燕心下一沉,略一提裙摆,十分乖巧的跪了下去。

    裴净元跪在她身边,她眼角的余光能扫见,他果然在膝盖上虚扶了一把,手腕转动时,略转了转。

    余老太君没打算开口,合眼歇着,右手上有一串红碧玺的珠串,隔珠上的是青金石,红蓝相见,怪好看的。

    萧宝燕嘴角一动,才要说话时,丫头领着萧宝娴进了门来。

    她便扭脸儿看。

    萧宝娴大概也一夜没睡好,且一定痛哭过一场,至于后半夜没有闹起来,无非是祖母先放了话,不许她啼哭吵闹。

    但这幅形容,神色恹恹的,谁还看不出来呀。

    她好像有些怕了裴净元,小丫头拿着蒲团放在裴净元身侧,去扶她跪下时,她竟闪身躲了一把,怯生生的叫祖母。

    老太君这才睁了眼,冷冰冰睇过去:“跪下。”

    萧宝娴肩头一缩,喉咙也一滚,还是那副怯懦的模样,跪在了裴净元身边去。

    秦氏见状,大约觉得她可怜,软着声儿叫她:“昨儿夜里闹一场,睡好了吗?”

    萧宝娴不敢吭声,秦氏面上有些挂不住,萧宝燕就生气了。

    母亲是在为她开脱,她倒端起架子来。

    “母亲,我眼下一片乌青,昨儿才是没睡好的,您怎么反去问二姐姐?”

    秦氏看过去,为着她重上了一次妆,眼下乌青倒真的没怎么遮,一清二楚的。

    她又心疼,转头去看老太君:“母亲,要不还是……”

    “你想说,要不还是算了?孩子们都还小,小打小闹的,一场误会,何必要这样拘着她们——元哥儿跪了一夜的祠堂,燕燕一夜没睡好,娴姐儿瞧着,也是吓得不轻,好好的孩子,是不是何必?”

    这语气不善,秦氏自己也听得出,她犹豫了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母亲这样大动干戈的,若然真的伤了孩子们的体面,她们都还小……”

    余老太君淡淡瞥一眼过去。

    萧宝燕心道不好。

    祖母一贯最不爱听这个话了。

    今日显然是要动真格的。

    不然平日里,祖母多少事情都替母亲担待着,为着母亲不领事儿,到如今这年纪仍心下一片仁善,见什么人都觉得是好的,总不肯往坏处想分毫,数年下来,祖母操了多少心,全是为母亲,偏偏人前人后,又给足了母亲面子,免得她这个国公夫人被人轻看了去。

    方才那样说话,字字句句软刀子剌呲人的,分明是要把母亲所有的话都堵回去。

    萧宝燕敛了心神:“祖母,您别怪母亲,都是孙女儿不好,不该入夜跑去凑热闹,也不该告诉表哥,我们府上荷花池入了夜景色十分不错,他可请了人陪他一道去赏,不然也不会有昨夜之事。

    母亲原是见我这样,心疼我,见二姐姐精神不济,恹恹的,也心疼二姐姐,您知道的,母亲从来是这样的脾气,并非是觉得昨夜事的确小事一桩。”

    余老太君的面色,才稍有舒缓:“燕燕认错了,你们呢?”

    裴净元没吱声,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小表妹。

    萧宝娴上下牙齿打颤,纠结了良久后,软糯着一把嗓子,瓮声瓮气的开口:“孙女儿知道错了,夜既深了,便该歇着,很不该贪玩,又撇下丫头,自个儿跑去荷花池看夜景,一时撞见有小郎君,又忘了昨日表哥进府,吓了一跳,崴了脚,惊扰了表哥,弄成如今这样子的……”

    “这么说,你是不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