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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赟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回忆起了些什么。
见孙赟这幅样子,赵鑫不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当初你们俩分手之后,她就删了我们的联系方式,其实我本来也以为不会再遇见了,直到这次案子发生,我到现场才知道刘承玥她回红烛市以后不久就和马星在一起了,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案发的时候她也在场,是嫌疑人之一。”
车辆从动车站出发,很快路过红烛市的市中心商业区,孙赟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不禁又回忆起了与刘承玥的过往。孙赟和刘承玥是刑警学院的大学同学,当时孙赟就读于刑事科学技术专业,刘承玥就读于经济犯罪案件侦查专业。两个专业经常会在一起上理论大课,孙赟就是在大一的首次课堂小组汇报上注意到刘承玥的。他清楚得记得那天刘承玥穿着淡蓝色的衬衫,白色的牛仔裤与一双帆布鞋,齐肩的头发用黑皮筋在脑后扎起,只留下一个短小如燕尾的发梢。刘承玥代表自己的小组上台汇报,她不卑不亢,自信地将小组的研究成果逐一道来,收获了老师和同学们经久不息的掌声。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时不时会聊些学习上,生活上的话题。日久自然生情,半年之后两人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这在当时也算得上院里一个不小的新闻。毕竟孙赟和刘承玥都称得上是高智商高颜值,是即使穿着最朴素走在校园里也会收获一大波关注的存在,那时候大家都说他们是刑警学院的神仙眷侣。孙赟和刘承玥似乎没有暧昧期也没有热恋期,两个人自交往开始的相处状态就如同已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一般,平淡且幸福。
变故出现在大四,孙赟和刘承玥本来约定好一起在本校考研,研究生毕业后就结婚。可孙赟的母亲不知从哪得知到的消息,暗地里调查了刘承玥,她不满意刘承玥的家庭背景,强行逼迫孙赟与刘承玥分手,孙赟得知后与母亲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出。同一时间,刘承玥的父母也东拼西凑要送刘承玥出国留学,他们收入并不高,能为刘承玥筹到学费已经是极困难的了。
众多因素交织在一起,孙赟和刘承玥的感情终究走到了尽头。而让孙赟最无法接受的是刘承玥当年一走了之,甚至没有正式的道别,连各种号码也换了,还清空了两个人的共同还有,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孙赟的世界。如今孙赟再听到刘承玥的名字,一时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
红烛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内,赵鑫将打印好的文件分发给大家后介绍着情况:“死者马星,男,28岁。红烛市人,凯瑞金娱乐公司总裁。昨晚与未婚妻刘承玥、好友张德在自家院子喝酒时起身想要上厕所,结果没走几步就突然倒地吐白沫,随后身亡。案发时同在别墅的还有保姆钱思与哥哥马辰,目前我们将两人与刘承玥、张德列为重点嫌疑人。”
刑警队在凌晨接到报案时就已经对在场四人做过了简要笔录,王思睿结合笔录和调查所得信息给大家梳理了四人与死者的关系。首先是保姆钱思,钱思现年50岁,已在马家工作三十余年,原本马星父母移居国外时有意将其一同带走,但钱思却担心马星兄弟二人无人照顾执意留下。钱思自述案发时间段她正在二楼打扫卫生,大概十一点二十五分时,张德喊她下楼收拾马星吐在桌子上的呕吐物,钱思下楼时只见桌边有刘承玥一人,询问后得知张德扶马星去了一楼卫生间呕吐。
钱思在清扫完后便离开别墅前去不远的垃圾点丢垃圾,时间约为十一点四十分。调取别墅门口摄像头后可证实钱思所说属实,同时钱思并无杀害马星的动机,初步可以排除其嫌疑。
其次是马星多年的好友张德,张德目前在凯瑞金娱乐担任艺人总监一职,但同事们反应他有名无实,很少前来上班,对工作上的事鲜少过问,对此大家都颇有微词,但碍于张德与总裁马星关系交好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私下闲聊时抱怨几句。走访后得知张德与马星经常会一同在别墅内喝酒聊天,但近半年相约频率却少了许多,有小道消息称是张德对刘承玥产生了爱慕之情,但多次追求未果,因此和马星之间产生了隔阂。
可此事也并不足以成为张德的杀人动机,因为张德是圈内出了名的风流公子,换女人就像换衣服,对刘承玥的热情也在频频被拒绝后消失了,做笔录时张德也表示早已不喜欢刘承玥,更不可能为了女人杀害多年的好兄弟。
刘承玥是经熟人介绍与马星相识的,两人年龄相仿,相处不久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后马星向刘承玥求婚,两人计划三个月后举行婚礼。不过据知情人透露,刘承玥会答应与马星结婚完全是因为父母看中马星的财产与社会地位,实际刘承玥对纨绔的马星毫无好感。笔录中写到刘承玥在十一点二十曾离开院子前去药店给马星买醒酒药,当时值班的药店店员可以证明。
最后一位嫌疑人是案发时正在别墅二楼卧室办公的马辰,马辰与马星相差三岁,两人虽然是兄弟,但从长相到性格都截然不同。
哥哥马辰头脑精明,利益至上,是个典型的商人,修读金融学和法学双学位后放弃深造的机会自国外回到红烛市继承家产,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家中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公司员工却反应如此优秀的马辰并不受父亲赏识,之前马父每次前来公司视察总要鸡蛋里挑骨头,听不见一句表扬的话,不过大家也只当这是父亲为了不让儿子自满的良苦说教。
反观弟弟马星,整日花天酒地,流连夜店,花边新闻缠身,常年占据娱乐杂志头条版面。虽然马星被冠以凯瑞金娱乐公司总裁的荣誉头衔,但实际公司全靠哥哥马辰运作,马星私自挪用公司款项导致亏空也都是马辰从中安抚股东情绪自掏腰包填补,公司员工都笑称马辰是垃圾桶里被捡来的,不然为什么苦苦付出却连一句表扬都收不到?说是现实世界的冤大头一点都不为过。
第11章积怨爆发
初步了解情况后,赵鑫带领重案组前往案发现场,众人进入案发别墅后,首先来到二楼马辰的卧室,房间内入眼可见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每处陈设无不显示着主人的严肃板正。马辰宽大的办公桌放置于正对窗户一米处,张珈凯绕过桌子走到窗边向下观望,发现马辰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案发现场的石桌。拍摄照片后张珈凯正准备关窗,却注意到窗户底边框外沾有可疑的褐色痕迹,于是便用刮刀刮下碎末待之后检验。
“看来马辰和弟弟马星的关系并不好。”孙赟说道,他拿起马星房间的相框与马辰办公桌上的照片比对,明显可见是同一张三人合照,而不同的是,马辰的这一张中,站在马父右侧的马星被撕去了,只剩下马辰自己与父亲。
就在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陈瑞成看到马辰的储物柜里放置着好几套渔具,虽说他不会钓鱼,但陈奇很是喜爱。陈瑞成便想看看这是什么高档牌子,打算给陈奇淘一套做礼物。他随手打开放在最外面的黑色渔具包,发现包里并没有常用的鱼线和鱼铅,一般垂钓爱好者的包中通常只会多备而不会缺少,所以这点让陈瑞成不禁有些疑惑,但他也并未过多在意,只是默默记住了牌子后就将渔具包恢复原状。
众人回到警局后韩荔彤已经结束了解剖并完成了报告,她将报告递给陈瑞成,说道:“马星死于眼镜王蛇毒素中毒。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毒素,服用少量就能使人丧失意识,五分钟内死亡。检验科在马星的酒杯中发现了高剂量的蛇毒残留,但还没有发现投毒工具,杯子上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如果蛇毒在五分钟内就能致人死亡,那就说明马星是在倒地前不久被投毒的,当时在场的只有张德和刘承玥。”黎筱泷说,“凶手应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吧。”
“我倒觉得不一定。”张珈凯反驳道。
“可当时钱思和马辰都不在院子里,总不可能隔空投毒吧?”黎筱泷疑惑道。
“一切皆有可能。”张珈凯神神秘秘地说。
之后会议室便恢复了安静。直到五分钟后王思睿的一声感叹才打破了这种氛围:“我刚刚在逛有关凯瑞金娱乐公司帖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惊天新闻。”
“说来听听?”孙赟说着摘下眼镜,用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鼻梁。
“有人爆料说马辰其实不是他爸亲生的,而是他妈与一个男演员的私生子,当时他妈怀孕后男演员就退圈消失了,没办法找了他爸接盘。之前他爸并不知情,可后来有人跟他告密,他就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没想到父子俩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他白白给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王思睿边看边摇头道。
正在大家讨论着这件颇有戏剧感的事时,门被推开了,赵鑫把一份检验报告递给离门边最近的韩荔彤。韩荔彤略略扫过检验报告后,问:“检测结果显示其成分为眼镜王蛇毒素,送检的这个物证是在哪里找到的?”
“复勘现场的时候,在马辰房间窗台边沿发现的。”张珈凯边回应着边在桌上一堆文件里翻找着,最后找出了别墅的平面图,说,“这扇窗户就在案发石桌的正上方。我合理怀疑是马辰利用某些手段投毒将马星害死。”
听了张珈凯的话,陈瑞成又回忆起了复勘现场时马辰房间的陈设,当回忆到那个物品不全的渔具包时,陈瑞成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于是他和赵鑫申请立刻提审马辰。审讯开始,张珈凯开门见山地拿出检验报告,说:“马辰,这是在你房间窗台发现的痕迹,请你解释一下。”
“就是一般的污渍罢了,我没注意过。”马辰说道。他带着无框眼镜,身穿不便宜的手工西服,高傲地翘着二郎腿,嘴角微微弯着,面上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这可不是一般的污渍,它是眼镜王蛇毒素。你万般算计却百密一疏。”陈瑞成说道。
刹那间,马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转瞬即逝,但依然逃不过陈瑞成的眼睛。又经过几个回合的交锋,随着陈瑞成的问题越来越尖锐,马辰波澜不惊的表情也逐渐出现了裂痕,最终他承认了自己毒杀弟弟马星的事实。
马辰一直对父亲偏爱弟弟马星十分不满,他知道自己并非亲生,可这么多年他为家里的公司贡献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尤其是父亲极其看重的凯瑞金娱乐公司,马辰努力多年才将其运作成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经纪公司,他自认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付出的一切非但没让父亲对自己正眼相待,反还被父亲视为理所当然,每次马辰与父亲理论,父亲就搬出那一句:“小野种,要不是老子心地善良养你,早叫你出去要饭了”。
确实,马辰感谢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也不是不愿为公司卖力,只是他看不惯成天挂着总裁的头衔花天酒地的马星,每次马星在外面惹了事都要他去道歉赔钱,事后马星非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嘲讽马辰只配给自己擦屁股。久而久之马辰不堪忍受,便萌生了杀人的想法。
“毒药是我托人买的,这几天正好我爸妈搬去了巴厘岛,家里很乱,人员流动也很大,是下手的好时机。”马辰语气平淡,像是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知道马星昨晚会约张德和刘承玥喝酒,他每次喝酒都习惯坐在靠墙的位置。趁着张德扶马星去厕所,刘承玥帮钱思收拾垃圾的时候,我从窗户放下坠有鱼铅的鱼线,等鱼铅落入马星的酒杯后将毒液滴在鱼线上,毒液就会顺着鱼线进入他的酒杯。”
“作案工具你是如何处理的?”陈瑞成问。
“瓶子和手套让我顺手扔到花坛里了。”马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花坛里都是马星种的玫瑰,那么多的刺,没人愿意去。”
案件结束后,重案组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一晚休整,第二天午饭后便准备回镇北市。临走之前,赵鑫提着包特产小吃来到了孙赟的房间,话间问起孙赟几点启程。孙赟正在刷手机,见赵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问:“两点半,有什么事吗?”
“是刘承玥,她说想见你一面聊聊。”赵鑫小心翼翼地说。
孙赟一愣,手机差点滑到地上,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说:“我和她没什么可聊的,这几年该忘的早都忘了。”
“她说是想和你解释当年出国的事。”赵鑫急忙补充道。
“不必了,她没做错什么。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再见啊老赵,以后微信常联系。”孙赟说着扯出一个笑容,起身背起了背包便出了门。
两点二十五分,由红烛市开往镇北市的动车即将发车,坐在窗边的孙赟望向站台的方向,意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承玥。刘承玥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隔得太远,孙赟全然听不到内容,只是从口型看,好像是对不起。
第12章前程加入重案组
得知重案组从红烛市回到镇北市后,黎勇第一时间来到办公室慰问,他对重案组高效率破获杀人案表示十分满意,还说有机会一定在镇北市最高档的酒楼请重案组吃饭以示表彰。不过就陈瑞成对黎勇的了解,这又将会是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香甜大饼。
借此机会,陈瑞成和黎勇提起了崔前程调岗的事,黎勇在了解崔前程的情况后,答应会尽快和张所联系提交申请走流程,争取用最短时间办好。
翌日清晨,陈瑞成刚醒就接到了黎勇的电话,说崔前程的人事调动已经审批通过了,上午就会来报到。于是陈瑞成便给张珈凯发消息叫他从后勤处再搬了一套桌椅和电脑上来。
九点钟,崔前程带着人事变动证明站在了镇北市公安局的大门口,望着眼前的大楼,他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不住上扬。就在崔前程整理好衣服准备进去报道时,背包忽然被谁拉住了,他回过头发现是个穿着蓝白校服,高中生样的女孩,便问道:“小妹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哥哥,我想报案,我发现了尸体。”女孩怯生生地开口。
闻之,崔前程不敢耽误,赶紧给陈瑞成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后,陈瑞成便让两人在大厅先行等候。五分钟后,陈瑞成下楼将崔前程和女孩带到了询问室。陈瑞成给女孩接了一杯热水后拍了拍崔前程的肩膀,示意由他来给女孩做笔录。
崔前程从背包中掏出个边缘泛黑下角卷边的厚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压平,仔细记好今天的日期后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哪上学?”
“云倾月,十八岁。是八中高三的学生。”云倾月将书包抱在胸前,不安地抠着指甲说道。
“你刚才和我说发现了尸体,是在哪里?”崔前程问。
“是在我们学校的后山,我本来今天是要去补习班的,因为快迟到了就想抄近路,没想到在后山的池塘里看到一个人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云倾月语气紧张道。
云倾月就读的第八中学是镇北市内有名的私立高中,里面的学生分为两类,大部分是背景显赫,只为混个高中毕业证后继承家产的富家子弟。小部分是被摇号选中,由慈善基金全权负担费用免费就读的贫困学生,他们被称为“救济生”。
两类学生混杂在一起被随机分到每个班级,期间各类矛盾层出不穷,救济生被霸凌的事情也屡见不鲜。碍于富二代家中的势力,面对校园暴力,学校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有学生前来哭诉,校领导也只是象征性调解几句,绝不会采取什么有效的干预措施。
八中的看门大爷有些跛脚,他吃力地跟上重案组等人的脚步,说:“警察同志,我们这个后山六年前就被封了,根本不会有人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张珈凯看了一眼铁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锁后,肯定地说:“这把锁近期有被撬的痕迹。”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度,看门大爷也不敢再怠慢,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重案组换好勘验服后便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向内走去,所见之处尽是枯枝残叶与厚重灰尘,可见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据云倾月所说,池塘位于假山群后身,众人绕过假山后,眼见便是六平米见方的小池塘,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面部朝下浮在长满苔藓的死水中的女尸。
“帮个忙。”韩荔彤说着迅速将裹尸袋铺在地上,示意孙赟帮她将尸体抬上来。
孙赟出现场主要负责收集物证和标牌记录,所以只简单戴了一层医用口罩,在靠近尸体时,一股猛烈的尸臭味直冲他的天灵盖。加之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巨人观征象,浮肿的身体和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让孙赟一时难以接受。
“女性,20岁左右,死亡时间在三至七天。死因暂不明确,需要解剖后确定。”韩荔彤从勘察箱里拿出卷尺,测量后说道,“体长165厘米,很可能就是学校里的学生。”
后山围墙下部,张珈凯拨开杂乱生长的枯草后发现了一处被疑似人为凿开的不规则圆形缺口,直径40公分,从尺寸来看可以供正常体型的女性或身材瘦小的男性经过。张珈凯用手指捻了一下边缘的粉灰,从风蚀状态看,缺口并不是最近凿成的,而是长时间存在。同时张珈凯在缺口外侧,校外草丛中的一块砖头上提取到一枚36码女性运动鞋鞋印。鞋印很新鲜,大概率是云倾月早上抄近路时留下的。
“领导。”崔前程走到陈瑞成身边,叫道。
“我可不是领导。”陈瑞成笑着说,“跟他们一样,叫我成哥就行。”
“这不太好吧。”崔前程有些纠结地说,“我叫你组长吧,组长。是这样的,我刚刚去走访了几个学生,据他们说八中分有住宿生和走读生,一般家庭不太好的学生都是住宿。现在天气还挺冷的,死者衣着单薄,附近也没发现外衣之类的随身物品,我推测她很有可能是住宿生,在室内被杀后抛尸。”
“死亡时间是四天前。颈部有扼痕,死于机械性窒息。身上有多处淤青,新旧程度不一,大部分是用拳头或者木棍之类的物品造成的。”韩荔彤将尸检报告递给陈瑞成,说,“另外在死者指甲中发现少量黑色纤维,已经送去做相似物比对了。还有死者外阴撕裂,她在死前遭受了性侵。而且她的处女膜是陈旧性破裂,不排除曾多次被性侵甚至虐待过。”
“靠,这不就是畜生吗!”黎筱泷拍桌而起,义愤填膺地说道,“这种人就应该把他抓回来,阉了他!不对,先阉了再枪毙八回!”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张珈凯拉着黎筱泷坐下安慰道。
“目前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判断死者身份的信息?比如胎记?”陈瑞成皱眉问,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尸源,如果死者身份不明,调查将很难开展。
韩荔彤点点头,将陈瑞成手里的报告往后翻了两页,指着一处说:“死者左颈侧有一块胎记,形状还挺特别,像弯月。”
“给云倾月打个电话,让她来局里一趟,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同学有这个胎记。”陈瑞成将报告递给崔前程,说道。
“八中后山被封多年,监控早就被掐断了,周围的监控我也看过了,没有一个能覆盖到后山的。”王思睿看着手里的平板摇了摇头,说,“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监控死角。嫌疑人选择在这里抛尸确实是明智之举,我倾向于他就是校内人员。”
“那我们要不要联系辖区派出所,让他们派人去学校走访一下,寻求校方帮助?”孙赟问道。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是不要给学生造成恐慌。”张珈凯回。毕竟八中很多学生都是某某局长某某处长的公子小姐,个个跋扈得很,先别说会不会配合,万一要是走访时有点什么摩擦也很难处理。
接到崔前程的电话后,云倾月很快赶到了公安局。崔前程与云倾月面对而坐,从文件袋中拿出尸体胎记的照片放到云倾月面前,问:“你看看照片,回忆一下周围是不是有同学有这个胎记。”
云倾月只扫了一眼照片,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捂着嘴狠狠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是森森,朱森森。”
“那麻烦你详细说一下她的信息。”崔前程赶紧摊开笔记本,说道。
“朱森森是我的同桌,是救济生。住在女生宿舍206号房。我和森森关系很好,她偷偷和我说过,学校里的小混混总是欺负她,可是她不敢和别人讲。有时候她把袖子挽起来,我能看到她胳膊上有伤。”云倾月捧着纸杯,双手微微颤抖,话中带着哭腔。
“那你了解她的家庭状况吗?”崔前程问道。
云倾月摇了摇头,睫毛上的一滴泪水不经意间滴进了杯中,她说:“我只知道她家很穷,她爸妈对她一点都不好。之前她借我手机给妈妈打电话要生活费,她妈妈也只是骂她,骂得很难听。”
第13章日记中的真相
收到崔前程的反馈后,陈瑞成立即带人前去女生宿舍调查,碍于此时学生都在宿舍休息,陈瑞成便安排了韩荔彤和黎筱泷进去收集证物及线索。来到宿舍门口,韩荔彤抬手敲了敲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不友善的大吼:“谁啊,不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啊!”
黎筱泷撸起袖子又狠狠拍了拍门,等了几分钟后,一个满头黄毛的女生趿拉着拖鞋来开了门,满脸不爽地问:“你们是谁啊?”
黎筱泷拿出平板对照着王思睿发给她的宿舍人员信息,认出她是与朱森森同班的救济生,傍上了个富二代男朋友,现在在班里混得还不错。六人寝内,除朱森森外,其他五个人要么谈着有钱男友,要么依附于校内大姐大,总之都是救济生里混的不错的。因此她们根本瞧不起朱森森,甚至平时就像使唤下人一般使唤朱森森给自己端茶倒水。
“朱森森是哪个床位和柜子?”韩荔彤没回答,只是冷着一张脸问道。
“原来是母猪的朋友,喏,那个和那个。”黄发女生不屑地切了一声,随后自顾自躺回了床上。
朱森森的柜子里除了几件泛白褪色的换洗衣物就只剩下一套简单的洗漱用品,这些东西对一个需要长期住宿且处于青春期的女生来说未免太少了。而从干净整洁的床铺不难看出,朱森森即使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黎筱泷上前翻了翻,在朱森森的枕头内发现了一个带有密码锁的盒子。
韩荔彤在关柜门时力气有些大,发出了些噪音,靠近窗户的下铺女生便猛地拉开了床帘吼道:“谁大中午叮叮咣咣的!找死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黎筱泷忍无可忍,一脚踢翻了路中间的椅子,吼道。
巨大的声音让其他人纷纷醒了过来,她们下床将韩荔彤和黎筱泷围在中间,大有打架的阵势。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还做作地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两口,说:“你们几个意思?闯进我们的寝室还有理了?呦,把母猪的东西都拿走了?我就说她不配待在这!”
黎筱泷不屑地哼了一声,上前抽出短发女生嘴里的烟放在鼻尖闻了闻后,讽刺道:“小妹妹,少抽假烟,容易得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