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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菜肴简单但精致,两荤两素一汤。汤是南杏参地老鸭汤;荤菜是五香獐子肉、鹿茸三珍;素菜则是现下的时令小蔬。
因聂狩臣是北方人,口味较重,偏喜面食,主食便是春饼卷菜。
“坐下吧。”
初蕊正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听到男人要自己坐,赶紧上前,说句“多谢大人”便硬着头皮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如入定的老僧。
“你用过饭没有?”动筷之前,不知是客气,还是随口,她听到聂狩臣淡淡地问了一句。
于是她用更加客气的口吻恭敬地答道:“回大人的话,初蕊方才已经吃过了。”
“哦?府里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是,大人。”
“住的也还习惯?”
“是,大人,一切都好。”
“你”他拿起沉甸甸的乌金筷子,半天都没说下去。
怎么?难道她适才的回话有什么地方不妥?
初蕊疑惑地抬起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略皱着眉头,心下不禁有几份忐忑,谨慎地试探一声:“大人”
他听了,越发没好气地哼了声,抬起筷子去挟桌上的菜,吃了好几口才朝她丢出一句:“这里没有大人。”
“是爷”她想起方才那管事的婆子这样唤他,赶紧也改了称呼。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咧咧嘴,半讽半真地道:“你倒是机灵。”
这应该算是变相地称赞吧?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初蕊还是松了口气,暂且将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放回肚里,继续小心地在旁边陪坐。
聂狩臣吃饭时并不多说废话,挟着菜和饼,很快地吃着,在喝完汤后,大手很自然地接了她端过的茶。
色泽翠绿的六安瓜片,泡在紫砂壶里。香气清高、味鲜甘美,沏得正好,应是他日常喝惯的茶水。
果然初蕊看他啜饮一口,脸上并无不快,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嘴里吐出的却是她的名字“景初蕊?”
即便是在宫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姓“景”这个姓氏,代表的是不祥和罪过,绝少被提起,但初蕊仅迟疑一秒,便很快答道:“是。”
“几岁了?”
“十八岁。”
“几岁进的宫?”
“八岁。”
“你爹是工部左侍郎景离渊?”
她沉默了一下,这下比方才用的时间要多,才语气僵硬地回答了声:“是。”
“当年因为修皇陵而获罪?”
“是”
“诛连九族?”
“”他见她不吭声,并不介意,仍继续道:“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上自高祖,下至元孙你因年幼,与两个姐姐逃过一死,三人入宫中为奴?”
她咬紧牙关,张大一双美眸,定定地瞅着饮茶的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十三岁时从浣衣局调到重华宫,因皇后娘娘赏识你,所以让你破格做了女史,这在宫里算是开了先例。”他不知想起什么,忽地缓和下语调“你也算命大,你两个姐姐们即使进了宫,后来还是相继早夭,而且死因不明难道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纤纤玉指死死地握住,长长的指端深深刺入柔嫩的手心,疼痛方能令她保持清醒,不被哀伤击倒。
这男人,不愧曾经掌管刑部,够狠、够无情,能将这可怕的事实解释得宛如史书般标准,嗓音低沉且清晰,每一个字都能将她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旧日的场景,似乎还漂浮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那些惨叫、鲜血、悲凄,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幼小的她不懂,为什么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无论她如何在菩萨面前祈祷、央求,姐姐们还是没有回来,她们不会再给她梳头、说故事,不会再教她写字念诗、摘漂亮的花儿了,因她们都死了
夜幕降临了偌大的中堂府,屋里很安静,没有交谈,也没有对答。
终有勤快的小丫头看不过去这黑灯瞎火,蹑手蹑脚地进来掌起灯,又快快地退了出去,生怕惊动了桌边神情各异的两个人。
桌上,紫砂壶中的茶水已经完全凉透了,男人也终于品完了茶。
他注视着面无血色的女子,黑眸里有着几分兴味和洞察,初蕊警觉地倏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投下暗色的影,挡住那投射来的锐利视线。
他扬眉,突然凑过去“你会不会觉得你们景家是无辜的?其实是遭人诬陷蒙了不白之冤?”
她下意识地朝后躲闪,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缩着,掀起眼帘注视眼前意味不明的男人,全身都竖起刺猬般的尖尖硬刺。
打小在内宫里长大,她跟那些面目可憎的嬷嬷、阴阳怪气的公公、含酸露妒的嫔妃、娇生惯养的公主们都打过交道,甚至连心思缜密的皇后娘娘的,一些想法,她也能揣摩出一二来,但,她却下意识地想在这男人面前闪躲。
她不懂他究竟在试探什么?
他和她,一个是国家的股肱之臣,一个是后宫里的卑微女官,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爷”初蕊侧过小脸,长睫轻颤着,娇柔的声音满含央求,任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于心不忍。
他却没放过她,伸手,粗指捏住她小巧的下颔扳过,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灵眼眸:“回答爷刚才的问题。”
躲是躲不掉的!初蕊极力压下胸腔中怦怦乱跳,突然唇瓣一勾,如水的眸子再睁开时,方才的恐慌和闪躲都已不翼而飞,眼波流转似天空最美的星辰。
她轻轻启唇,巧笑嫣然地反问:“若初蕊说是,爷会将初蕊关进大牢吗?”
有趣!这女子并不如她外表看起来那般恭顺,她是只小猫咪,有着尖尖的爪子呢!
聂狩臣瞇起锐利的眼,突然笑起来,冷峻硬朗的线条多了一丝柔和,衬着浓眉利眸,高鼻薄唇,很是英朗。
“在爷面前,最好收起你在宫里学的那一套,爷不喜欢。”他放开她,粗糙的指腹间独留一片滑腻,像是青青草原上最上等的羊脂“还有,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生待着,别给爷惹麻烦就成。”
初蕊抿了抿唇,说了个“是”字。
她一向恪守本份,即使是皇后身边最受信任的女官,她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曾经得罪了这位权臣。
不过多说多错,免得引火烧身,她决定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今儿晚了,以后若有空,咱们继续聊聊。”他满意地暂时放过她,站起身往内间走“爷要沐浴,你来侍候。”
那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初蕊长长地吸了口气,抬足跟上。
婆子带着丫头们在外间收拾,四个小厮们则抬来半人高的大浴桶,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初蕊察觉到虽然人多,却个个屏气凝神,听不到半点杂音。
半透明的琉璃屏风上描摹着松、竹、梅、兰四友图,其间点缀山石、小草,十分素雅。
古色古香的红木镜台前,圆凳上搁着皂角和巾帕,床沿上摆着一迭干干净净的男子衣物。
夜色朦胧,烛影摇曳,投在铜镜上又折射向四面。
内屋里的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奇怪和暧昧。
柔若无骨的小手解开男子腰间的玉带,脱下外袍,然后是内袍、中衣任她处变不惊,但在对上一个逐渐赤luo的成年男子躯体,初蕊还是忍不住地红了脸。
听得窸窸窣窣衣物褪掉的声音,她有些逃避般地转身,借着将外袍挂上衣架的机会转到屏风后。
“过来。”男人跨进浴桶,出声叫她:“给爷擦背。”
她沉默片刻,不情不愿意地应了声:“是”
温润的热水浸泡着健硕强壮的男性身躯,仅露出半个古铜色的胸膛在水面上,挂满水珠的刚硬身躯,有一种野性的剽悍和特殊的英气。
初蕊垂着头,曲着膝,蹲在浴桶旁,纤手握着湿透的巾帕,尽职地在男人刚硬结实的后背上滑动。
热气蒸得粉白额间全是汗水,细腻如凝脂般的脸蛋上也染上一片绯色,看起来十分撩人。
男人偏过头,深邃的眸目不转睛地看她,看小脸上眉如翠羽、脸若桃花,有种说不出的娇艳诱惑,心中怦然一动,蓦然一伸大掌,将那只忙碌的雪白皓腕抓住。
“啊!”初蕊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不由吓了一跳,挣扎着起身,就想往外逃。
可惜,还没等她站起,就被男人从身后整个拦腰箝制住,四处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单薄的衣裙,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加重了掠夺的渴望。
男人紧紧地锢住她,坚毅的下颚抵在她单薄的肩头,一向冷淡的嗓音竟是少见的低哑魅惑,在她耳畔低语说:“你还想往哪里跑?”
初蕊发着抖,纤指紧紧地抓着他铁一般的手臂,刚一扭头,下巴就被扣住,男性的薄唇结结实实地堵住她的嘴。
这么的亲密,又这么的陌生,无数种难以想象的感觉袭上心头。
初蕊何曾遇过这个?她瞠大眸子,惊恐地与之对视,下一秒便死死地咬牙,不让他得逞,身子同时更激烈地挣扎着。
他似乎觉得有趣,也不放手,又教她逃不出他的掌控,重重地吻咬着清甜的嫩唇,攫住小下巴的手也略略用力。
男女间的情趣他不介意,但若是被惊怒的小猫儿咬伤了,可就不好玩了。
大手渐向下滑落,在她腰间和胸襟处摸索,要去解其衣。
初蕊粉面通红,抵死拒住,胡乱挣脱了一会儿,逐渐觉得自己就快要呼吸不了,手软了、身子也酸了,香汗满背,其力已疲。
“唔”花瓣似的小嘴被男人吮得红肿起来,她吃疼地喘息,男人的舌立即滑进她小嘴里,缠上她的小舌,再不放开。
随着拉扯,腰带已松掉,湿透的上衣很快被剥掉,露出一大片雪肤和一截圆润的肩头,淡紫色的肚兜接着被扯掉,露出洁白柔软的女性娇躯。
初蕊心跳如雷,羞得无处可藏,双手环胸掩饰着赤luo的身子,百般不肯驯服。
男人也不急,等他终于“啧啧”地亲得满意了,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牵动薄唇,冷冷讽道:“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服侍爷吗?还是说,要爷把你再送回宫里?”
他的话令她停止所有的不甘和不驯,一下子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这一晚,初蕊将聂狩臣“侍候”得很彻底。
夜已四更,红纱灯活色生香,映着床帐后艳色的缠绵剪影。
芙蓉帐内,青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