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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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是我的亲娘,可我与娘之间却不亲。

    不在娘的身边长大,我不了解娘、不懂娘,也不喜欢娘。

    知道娘是我娘,是在我十岁那年。当我知道娘是为了生个儿子才不要我的,我便诅咒娘永远也不生儿子,但是,娘最终还是有了儿子。

    我从来没有叫过娘,小时候是不能叫,后来是不愿意叫,现在是叫不出来。我不知道娘会不会介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的一篇名为我第一次叫爹和娘的作文,在镇上获了奖,娘知道后很是高兴,好像我是真的叫了她娘似的。

    娘爱唠叨,这是每个当母亲的通病。每次娘去姥姥家,便会喋喋不休唠叨个不停,为此,我经常地和娘吵架。有时,娘会被我气的又骂又哭地离开姥姥家。但是,娘从不生我的气,还是经常地去姥姥家看我。

    不喜欢娘去姥姥家,因为她总是要求我回她们家,不,应该说是回我的家。有时我会和娘吵起来,我说我哪也不去,这里才是我的家,娘却说这是她的家,还指着姥姥、姥爷说,这里有她爹她娘,这里有我什么,我感到很委屈,有时也会哭。

    二十多年,我回家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虽然姥姥家和我家在同一个村里。每次回去,我只去看姥姥、姥爷,也不知道为什么,娘总会知道我回去的消息,很多次我刚到姥姥家没多长时间,娘便笑呵呵地从外面走来,嘴里还念叨着“过来看看小兰回来没有,怎么还真的回来了。”有时候,姥姥会故意说娘“不是来看娘的,倒是来看闺女的”娘也不争辩,只是一个劲地笑。每次娘都会对我说“回家看看吧,你爹想你。”可我很多次都是让娘很失望地走了。

    念书的时候,我最害怕放假,因为一放假就会交学费和书费。整个假期,我的心里都会很害怕。娘总是对我说“要想上学,就回家去拿钱”可我不愿意回去,有时候,我会偷偷地哭。每个假期,我都会担心,再也回不到学校了。我从小就很拗,宁愿不上学,也不愿意回我家。最后,娘还是没有拗过我,开学的那一天,娘就会来姥姥家给我送钱、送衣服,有时还会有很多好吃的。

    记得长这么大,就和娘在一块睡过一次,那是男朋友第一次去我家。姥姥家没有住的地方,便回了我家。那天晚上,我和娘几乎都没有睡着。娘和我唠叨家里的一些事,讲我小时候的事,讲她年轻时的事,我几乎是不说话,只听娘一个人在讲,过上一会娘便会问我睡着没有,我应一声没有,娘便继续讲。娘似乎要将这二十多年,要对我说的话都讲完,但一夜又怎能讲得完?第一次这样零距离地亲近娘,第一次感到娘的亲切,那一晚我感到很幸福。

    在外面这几年,我很少给娘打电话,娘也很少给我打,可能娘也觉得我们没话说很尴尬。但每次还都是娘打给我,娘说不放心我,还说我爹想我,要我回去时回家看看。但是最近,娘经常地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她们好为我准备。有时,我也会不耐烦地对娘说“再等几年吧,你们慌什么,我还不慌呢?”娘无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过上一段时间,还是会打来电话,还是会问那个问题。

    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想一想我的娘,想一想我与娘之间的这些事。突然发现我与娘之间并不遥远,也发现我与娘之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的不亲。

    曾经写过四十岁想娘,我知道不应该到四十岁才想娘的,我也不愿意到四十岁才想我的娘,也许我现在就已经想娘了,想我的亲娘。